雪竹心不在焉地说:“今天我哥哥会来接我。”
“你哥哥?”同伴也下意识地替雪竹找,虽然她并不知道雪竹的哥哥长什么样,但突然地她叫了声,“裴雪竹,那个站在公告栏旁边的是不是你哥哥?”
“啊?哪儿呢?”
雪竹恨不得跳起来看。
“就是那里啊,有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哪个是你哥哥啊?”
经过同伴的指点,雪竹终于看清了那两个人。
两个高挑的少年站在一群乌泱泱的人头中,他们都穿着天青色的高中校服,在吵吵嚷嚷的小孩大军中是那么沉稳文静。
比起四处张望的钟子涵,孟屿宁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低头拨弄着手里的MP3,然后把耳机也戴上了,应该是嫌环境太吵。
“他们都是我哥哥,”雪竹笑着说,“我先走啦,拜拜!”
同伴眼看着雪竹像只敏捷纤细的小鹅,穿过人群的空隙,朝那两个少年奔去。
“哇,两个哥哥,”同伴羡慕地皱起五官,喃喃道,“裴雪竹的妈妈真能生啊。”
“哥哥!”
小女孩清甜的声音随着她的箭步越来越近。
钟子涵顺着声音看到了好久不见的雪竹。
“那是小竹吗?”他睁大眼,不确定地推搡身边的孟屿宁。
孟屿宁拔下耳机问:“哪里?”
“就朝咱们跑过来那个啊,你近视多少度了都?”钟子涵指向那个欢快的小身影。
正向他们奔来的小女孩因为学跳舞,整个人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细气纤瘦的骨架,脸也变成了鹅蛋圆,即使头发梳得光溜溜,脸看上去也依旧只有巴掌大,现在入秋天气冷,她在形体服外面套了件短外套,两条腿被白色纤体裤裹着,像两条笔直的白竹笋。
经钟子涵提醒,孟屿宁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雪竹的变化。
小丸子是什么时候变成小天鹅的。
第17章 . 十一岁 秋日私语【二更】
雪竹好久没见钟子涵。
“你今天怎么也来接我了?你不用上补习班吗?”
“吃完喜酒下午还要去上课的。”钟子涵耸耸肩。
雪竹同情地感叹:“啊, 这么辛苦啊。”
“考不了年级第一就这个下场呗,我妈成天拿我和孟屿宁比,说他不上补习班也能考第一, 我快烦死了,”钟子涵又转而愤愤地看着孟屿宁说, “其实我上次模考退步了就是因为他每周星期天不回家找我去学校对面的网吧打魔兽。”
雪竹惊讶地看向孟屿宁:“宁宁哥哥你星期天不回家是因为要去网吧打游戏?”
这简直超出她的认知。
以前贺筝月带她去过网吧, 那里面的男生都是流里流气的样子, 就算能碰见几个穿校服的,也还是顶着学校绝对不允许的黄毛头,嘴里叼着烟, 朝着屏幕里的虚拟游戏人物骂骂咧咧。
她又看孟屿宁的样子, 怎么也无法将他和那些男生并为同类。
“偶尔去放松放松, ”孟屿宁轻描淡写地解释, 转而微蹙眉对钟子涵说, “你要是不想去直接说不去不就行了?”
钟子涵理直气壮地为自己找借口:“我靠你找我去我能拒绝吗?我们俩什么关系啊。”
显然这个借口只能说服自己,孟屿宁瞥过眼,没搭他的腔。
直达酒店的公交车停在三人面前,雪竹夹在两个哥哥中间上了车。
车上人很多,没有座位, 雪竹扶着椅子勉强站着,过几站后好不容易空出了座位,钟子涵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去坐。
“那你们呢?”雪竹问。
“我们站着就行。”
雪竹坐在后排的位置上,透过拥挤的人群观察他们。
他们不知道在聊什么,似乎钟子涵占主导地位, 嘴唇喋喋不休地来回张拢,孟屿宁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 有时会生动地微扬起眉,眼里带着些许揶揄,接着被钟子涵玩笑般捶两下肩膀。
他们都长高了。
比起孟屿宁,显然钟子涵和雪竹见面的机会更少,可雪竹却觉得子涵哥哥没怎么变,宁宁哥哥反倒变了不少。
到酒店的时候,酒店大门口挂着红彤彤的横幅,写着是某家的小宝贝周岁生日,包下了整个一楼大厅。
并没有庆贺孟叔叔结婚的横幅。
虽然结婚是大事,但是由于男方女方都是二婚,没必要搞那么隆重,所以普通婚礼的流程通通都给省略,说是结婚,其实也就是请朋友亲戚们过来中午在酒店聚一块儿吃个饭而已。
对于雪竹来说,能在今天看到好久不见的哥哥姐姐们,这顿饭就算热闹非凡。
贺筝月见到弟弟妹妹们也是惊喜万分。
“小竹你都长这么高了?”她像个大姐姐似的一一端量过去,“宁宁和子涵也比我高了,高中生活怎么样?辛不辛苦?”
“你说呢?”钟子涵羡慕地撇嘴,“姐姐你倒是解放了。”
“你们也快了,高三过得很快地,一眨眼的功夫,”贺筝月歪头冲雪竹笑,“小竹就还有得等了。”
雪竹叹气。
等她考大学,那还有好长的时间。
她真的很羡慕姐姐现在的自由,别人都说高中很辛苦,她这个年纪才是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可雪竹一点也没觉得当小孩有什么幸福的,每天都被管着,九点前必须上床睡觉,期中和期末考试烦死人,零用钱也精打细算到几块几毛,买什么东西还要找妈妈谈判,去哪里还要跟爸爸报备,一晚回家就会被教训,她打心眼里对高中抱有相当美好的期待,似乎只要被安上高中生的头衔,这才像是个真正的大人。
每次她一把这个想法说给身旁的大人听,大人们就会摇头感叹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们住一栋楼的邻居们被安排在一桌,很快老孟带着他的新妻子过来敬酒。
雪竹的爸爸最先调侃:“哟,老孟行啊,找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很快钟子涵的爸爸也跟着说:“咱们老孟宝刀未老。”
紧接着另外几个男人纷纷附和,直把新娘逗得咯咯笑。
老孟难得穿正装衬衫,听到邻居们的调侃后尴尬地举起酒杯:“你们老婆小孩都坐在这里要不要点脸的?喝酒就喝酒说那么多屁话干什么。”
男人们哄堂大笑。
雪竹侧身问妈妈:“妈妈,宝刀未老是什么意思?”
宋燕萍脸色一尬,敷衍道:“没什么意思,别听你爸爸他们乱说,吃你的饭。”
雪竹哦了声,抬头朝坐在主桌的孟屿宁望去。
主桌上男方这边的亲属就只有孟屿宁,剩下的全是女方的亲属。
他正低头吃饭,没有察觉到雪竹的目光,新娘的家属给他的碗里添了几道菜,孟屿宁微笑道谢,之后将长辈们给他夹的菜都一口口慢慢吃完。
后来新郎新娘回到主桌用餐,主桌的亲属们玩笑着让老孟的儿子开口叫新娘妈妈。
孟屿宁听话地喊妈妈。
新娘咧嘴响亮的应了声。
气氛一派热闹,所有的人都在笑,包括孟屿宁。
但雪竹莫名觉得,宁宁哥哥好像不开心。
从他去少年宫接她来吃喜酒这一路上,他的行为和平时并无不同,或许是雪竹太过敏感,她觉得哥哥唇边斯文有礼的笑容并没有直达眼底,并不是从前和她玩闹的时候,像温水般柔和的笑,是周围的人都在笑,他才不得不笑。
因为是喜事,所以谁也没矜持,有酒就喝,不一会儿酒量差的一些男人就开始吵嚷着说胡话了。
这些话小孩们都听不懂,小孩们也没兴趣听。
喜酒吃到下午两点,一帮喝多了酒的大人又提议去唱卡拉OK,孩子们没有自主选择权,只能被动地跟着大人们走。
到了地方,老孟最先气势蓬勃地点了首霸王别姬,浑厚的嗓音一出口,众人立刻积极地鼓起掌,后来大家又撺掇这对夫妻来首情歌对唱。
也不知道是谁点了首广岛之恋,第一句歌词“越过道德的边界”出口,就遭来了所有人的嫌弃。
“都领证了还越过道德边界,太不吉利了,换首歌!”
对唱情歌有名的也就那么几首,下一首又是心雨,歌词更不吉利,两情相悦,最后女的嫁给了别人,做了别人的新娘。
“新婚夫妻不能唱这个,谁要唱,不唱跳了啊。”
这时喝多了酒的裴连弈举手说:“我和我老婆唱,我们结婚之前去唱卡拉OK就喜欢点这首歌。”
宋燕萍急得大叫:“老孟结婚你出什么风头!”
裴连弈佯装没听见,把另一只话筒丢给她:“唱吧,咱俩好久没一起唱过歌了。”
最后宋燕萍也没架住,拿起话筒勉强唱了起来。
父母搞情歌对唱,最尴尬的就是当小孩的。
尤其是旁边一群喝高了的大人们还刻意凑到雪竹身边,没什么大人样的逗她:“小竹你看你爸爸妈妈感情多好啊。”
雪竹羞愧得恨不得把头埋进沙发里。
太丢脸了,都老夫老妻了,她都这么大了,还唱这么肉麻的情歌,简直是不要老脸。
爸爸妈妈拿着话筒深情地望着对方唱着情歌,雪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实在听不下去,借口上厕所离开了包厢。
关上隔音效果极佳的门,听不到父母那做作的对唱,雪竹的心情一下子平复了许多。
她说是想上厕所,但其实根本没有尿意,反正也不急着回包厢,雪竹干脆顺着走廊到处走走看看,平时来唱卡拉OK的机会不多,这里夸张的装潢和晃眼的彩灯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
走到大厅,因为是周六,不少客人坐在沙发上等位,雪竹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也坐在那里。
他的校服在店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其他笑闹的人,也显得他的安静是那么特别。
包厢里开着气氛灯,五颜六色又刺眼,根本看不清里面坐了多少人,雪竹甚至连孟屿宁什么时候出来坐在这里的都不知道。
明明都来唱歌的地方了,可他的耳边依旧塞着耳机,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雪竹走到他面前停下,双手背在身后,像年级教导主任抓偷偷在课桌下偷偷看漫画的学生那样,故作老成的压低声音弯下腰看他:“你在干什么啊?”
孟屿宁原本懒洋洋地靠着沙发,双手塞在校服兜里握着MP3,垂颅眼神往下望着发呆,直到面前的光被人挡住,一双系着蝴蝶结的白色小皮鞋出现在视线里,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他简短叫了声她的名字:“小竹。”
“哥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雪竹问他。
“十几分钟前吧,”孟屿宁反问她,“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爸爸妈妈在里面唱情歌,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雪竹仿佛又想起了刚刚的画面,夸张地颤了下肩膀。
孟屿宁轻轻笑了下,摘下其中一只耳机问她:“听歌吗?”
雪竹在他身边坐下,接过耳机问:“你来这里还听歌吗?”
“嗯,这里太吵。”
雪竹隐隐明白了些什么,之前这个MP3最主要是孟屿宁用来下载英语听力的,哥哥学习很自觉,很少被电子设备俘虏时间,到如今雪竹时常看他塞着耳机,虽然时髦,但在大人们眼中,总是塞着耳机的小孩就是叛逆。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许阿姨做你的后妈?”
许阿姨就是孟叔叔的新妻子。
孟屿宁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回答她。
雪竹心想自己是不是问的太直白了,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换种问法时,孟屿宁开口了。
“其实我清楚我爸爸他不可能这辈子都单身,”他轻声说,“但我还是觉得有点难接受。”
雪竹点点头。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就能够理解孟屿宁的感受。
虽然爸爸有时候会开玩笑,要给她找一个比现在的妈妈更漂亮更年轻,关键是还不会唠叨的新妈妈,可雪竹和爸爸都明白,更漂亮更年轻又能怎么样。
始终不能代替现在的妈妈。
孟屿宁看雪竹像个小大人般严肃的点头,不经笑起来:“你真的懂我说的吗?”
“我当然懂,如果你让我换个妈妈,我也不愿意,”雪竹说,“哥哥你也是更喜欢你的亲妈妈吧?”
孟屿宁怔了片刻,竟然摇摇头:“好像也不是。”
雪竹这下是真的不懂了:“啊?”
其实没什么分别,当初离婚时尽力想撇开他的母亲,和现在这个似乎都差不多。
就像当初平静地接受父母离婚的事实,他现在仍是平静地接受父亲再婚的事实,其实他的态度如何,对父亲他们来说压根是可有可无的,即便当初他再多哭闹一点,也依旧不会改变父母离婚的走向,与其在这方面浪费不必要的力气,不如静静地接受安排。
要他住校,那就干脆连周末都不回家,把家里留给父亲和他的新对象,要他叫妈妈,那就爽快地叫,反正妈妈这个词对他来说并没那么珍贵。
哥哥不说话,雪竹的内心反倒更不安了。
他茶褐色的瞳孔里空洞洞的,干净见了底,什么情绪也没有,因为知道哭闹的无用,才不得不平静地接受一切。
这时候,有双手搭在他头上。
孟屿宁略感诧异的侧头看着这只手的主人。
小手暖呵呵的,小女孩笨拙地说:“哥哥你别难过了好不好?如果你不想待在这里,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玩。”
他在这一刻明白了自己是多么软弱,软弱到连父亲的新感情都无法接受。
每个星期逃避回家,却又会时常在课室发呆时想起,雪竹家的客厅里放着一罐鱼缸,里面养着几条金鱼,雪竹爸爸喜欢养鱼,鱼缸底部撒着大小不一的石头,听说是雪竹的爸爸去河边钓鱼捡回来的,还有几株装饰用的假海草。
桌上摆着花瓶,里头插着假花,是雪竹妈妈去批发市场几块钱一捆买回来的。
墙上贴着挂历,重要的日期会被画上圈,周围附上事项,字迹潦草的是雪竹爸妈写的,字迹圆胖又笨拙的是雪竹写的。
那些金鱼还好吗?阿姨是否又买了新的花束回来装饰家里,一年又即将过去,雪竹家的新挂历是叔叔单位里统一发的,还是某银行赠送给储蓄户的新年贺礼。
“小竹,”孟屿宁的眼底终于泛起点点笑意,一如雪竹熟悉中的那副温和的模样,“你带我去别的地方玩吧。”
第18章 . 十一岁 水晶公主【三更】
“那你等我, 我去跟孟叔叔说。”
雪竹快步跑回包厢。
她才不会说是哥哥不想待在这里,把责任通通揽到自己头上,理直气壮地以年龄做借口, 装作任性不懂的样子,非要霸占孟屿宁强行拉他去别的地方玩。
宋燕萍和裴连弈自然是斥责她不懂事。
老孟摆手:“算了, 让他们去玩吧。反正孟屿宁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刚说完这句话, 妻子许琴对着麦克风催促:“孟云渐到咱俩点的歌了, 过来啊。”
“来了来了。”
“别去太远的地方玩,五点半之前必须回家,我和你爸会晚点回来, 但是等我们回来以后必须看到你已经在乖乖做作业了, 我回来要检查你作业的。还有啊, 绝对不准叫哥哥花钱给你买东西, 尤其是那些垃圾食品, 你听到没有?”
一长串规矩朝雪竹的脑袋砸来,她急着走,敷衍应付两声就逃了。
老孟夫妇唱完,下一首是钟子涵点的歌。
居然也是情歌对唱。
立马有大人吆喝起来:“哟,子涵, 你这是要跟谁对唱呢?”
“和孟屿宁唱,”钟子涵冲麦克风喊,“孟屿宁快出来我们俩来唱一首屋顶,你唱女的我唱男的。”
大人们的情歌大都是七八十年代风行的歌,那个旋律钟子涵听不来, 老得不行。钟子涵就点了首流行情歌想要震慑下大人们那老派的品味,但是又没人跟他对唱,于是只能拉孟屿宁来当女声充数。
裴连弈笑得不行:“子涵你要唱情歌找你女同学来啊, 找宁宁算怎么回事。”
“叔叔你别乱说啊,我才不想女同学一起唱。”钟子涵求生欲极高地大声解释。
一旁听到儿子这句解释的老钟夫妇这才满意的嗯了声。
“孟屿宁?孟屿宁!”
钟子涵找了半天没找着人,又喊了几声。
“子涵你别找了,宁宁跟小竹两个人出去玩了。”宋燕萍说。
“啊?他们出去玩了怎么不跟我说啊。”钟子涵顿时泄气。
“你点了那么多首歌难道不唱了啊?”
钟子涵尴尬地抓抓脸:“那没人跟我合唱,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唱啊。”
他点的都是年轻人们喜欢的流行歌,大人们都没怎么听过,唱不来,觉得歌词绕口也不朗朗上口,眼见着小半首歌的伴奏都过去了,还是老贺替钟子涵圆了场:“月月你别鼓捣你那手机了,陪弟弟唱几首歌。”
贺筝月立刻抬起头,整个五官拧起,满脸嫌弃:“啊?我不要。”
钟子涵也立刻拒绝:“算了算了我不唱了,直接跳过吧。”
“姐姐弟弟一起唱首歌怎么了,你们俩小时候还一起唱过小兔子乖乖呢。这歌就你们年轻的喜欢唱,我们又不会唱,快唱,不让这首歌都要放完了。”
老贺将麦克风塞进女儿手里。
贺筝月这才不情不愿把手机塞进兜里,起身陪钟子涵唱。
两个人唱功都不错,和声虽然没有原唱专业,但胜在两个人声线好听,一首情歌唱完,各自都有些尴尬,倒是大人们十分给面子的热烈鼓掌,直夸两个人唱得好听。
夸得两个年轻人都不好意思继续唱。
几首流行歌唱下来,大人们都感叹现在时代真是变了,现在年轻人喜欢的歌原来都是这个调调。
钟子涵唱完歌后坐下,贺筝月挑眉看他,语气有些不怀好意:“子涵行啊,会唱这么多首情歌,是不是早恋了?”
“……会唱情歌就是早恋了?”钟子涵嘴角抽搐,“姐你能不能别那么八卦?”
“真没早恋?”贺筝月显然不肯放过他,“你偷偷跟我说,我肯定不告诉你爸妈。”
钟子涵生无可恋地说:“没早恋,我哪有时间早恋,每天试卷都写不完还早恋,早个屁。”
贺筝月撇嘴,又问起了另一个弟弟:“那宁宁呢?”
“没有。”
贺筝月觉得不可思议:“他也没有?又是年级第一,长得也帅,不可能没人喜欢吧,我记得我那一届的年级第一超级受欢迎,每天课间做操好多别的班的女生都挤到他那个班的队列里。”
这种差别对待让钟子涵莫名不爽,别扭说:“那我还年级第八名,长得也不差啊。”
贺筝月睁大眼佯装惊讶道:“哦是吗?估计是小时候我看你妈给你换过尿布,所以在我心里你还在穿尿布吧。”
钟子涵:“……”
又回到刚刚的话题。
“你俩真没早恋?那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做姐姐的都这么八卦吗?
钟子涵再次强调:“没有,没有。”
“你怎么知道宁宁也没有?”
“跟他告白的他都没答应。而且他除了上课天天都跟我在一块儿,我怎么不知道?”钟子涵扶着下巴懒懒说。
贺筝月蓦地双眼放起光来:“那他在你们学校是不是冰山校草那一类型的?”
“啊?”钟子涵先是愣了下,随即又因为这个绰号而浑身难受,“什么冰山校草啊?你台湾偶像剧看多了吧?”
贺筝月啧声:“切,女生喜欢什么你懂个屁。”
“他就是不太跟女生一起玩,但平时说话交流还是没问题的好吧,”钟子涵一脸你没救的表情看着姐姐,“孟屿宁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很少跟人生气的。”
贺筝月继续追问:“那他连一个关系亲密一点的女生都没有吗?”
“有啊。”
贺筝月一副暧昧的脸色说:“我就知道,不可能没有。”
钟子涵皮笑肉不笑:“小竹啊。”
贺筝月表情瞬间凝固:“……你变态啊。小竹不算。”
“为什么不算?”
“小竹还小啊,我问的是跟他关系暧昧的。”
“你刚刚说关系亲密,又不说清楚。”钟子涵切了声。
贺筝月叹气:“你们这届的高中生怎么比我那时候还无聊。”
看着姐姐什么都没问出来一脸失望的样子,钟子涵转转眼珠,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声说:“我好像想起来有一个,孟屿宁挺喜欢她的。”
“谁?!”
“泰兰德。”
贺筝月一脸懵:“这女孩名字怎么像外国人?”
“不止是外国人,跟孟屿宁还不是一个种族的。”
“什么?”贺筝月更迷茫了,“白种人?黑种人?”
孟屿宁居然喜欢跨种族。
“暗夜精灵。”
世界四大人种,从来没听过这个种。
贺筝月觉得不对劲:“钟子涵你耍我?”
钟子涵笑得蔫坏蔫坏地:“没耍你,魔兽里的种族嘛,孟屿宁确实蛮喜欢玩这游戏的。”
“……”贺筝月一巴掌打在钟子涵后脑勺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爸妈你偷偷打游戏?”
钟子涵一脸叛逆,反过来教训她:“随你的便。还有你别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了,有空关心我跟孟屿宁,还不如自己赶紧找个男朋友。”
贺筝月瞬间倨傲的抬起下巴:“你怎么知道我没找男朋友?”
钟子涵半晌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才结结巴巴问道:“你交男朋友了?什么时候?”
“就最近呗,不过还在发展当中,应该快了,”贺筝月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指指点歌机旁正选歌的老贺,“先别跟我爸说。”
“哦。”
牛仔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贺筝月掏出手机,有人刚给她发短信了。
不说是谁发的,钟子涵也猜到了。
她一脸欣喜的盯着那小小的手机屏幕,手指在键上飞舞,不一会儿新的短信又迅速回了过来。
贺筝月终于不再八卦的打听弟弟们的高中生活,低头自顾和手机交谈起来。
似乎是手机里的人不再满足于文字的交流,于是打了个电话过来,贺筝月顿时如同惊吓的兔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手捂着嘴,一边小声嗔怒“干嘛突然打来吓死我了”,一边匆匆去到包厢外煲电话粥。
怪不得这么八婆,原来是谈恋爱了。
钟子涵嘴角抽搐。
小竹和孟屿宁也不知道去哪儿玩了,这俩都没手机找不到人。
连歌都没人陪他唱,钟子涵顿时觉得今天过得好没意思。
***
相反,雪竹觉得现在有意思极了。
既然说是她带孟屿宁玩,那去哪里玩玩什么自然就由她决定。
孟屿宁没什么想法,任由她摆布。
结果家里有电脑雪竹不想玩,非说要去网吧。
孟屿宁无奈劝说:“你这么小去网吧不安全。”
“不是还有你吗?你跟我一起去啊,”雪竹说,“家里的电脑网速真的太慢了,网吧里的电脑屏幕又大网速又快,比家里的好玩多了。”
“你怎么知道网吧的电脑屏幕大网速快?”
孟屿宁顿时蹙眉,语气刹那间变得有些严肃。
雪竹完全没意识到的事态的严重性,老实交待:“以前月月姐姐带我去玩过。”
少年的嘴角抿直,平日温文惯了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也不知道是在生她的气,还是在生贺筝月的气。
他一言不发,抬手给雪竹来了个脑瓜崩。
其实不重,雪竹夸张地捂住额头佯装痛苦地哇了声,眼神幽怨,不服气道:“是姐姐带我去的嘛,你打我干什么?而且哥哥你自己就是未成年,你还不是也偷偷去网吧玩?”
反咬一口她倒还有理了。
孟屿宁说:“我年纪比你大,又是男生,去网吧也不会有危险。你是小女孩,万一去网吧碰到坏人了怎么办?”
“我一个人从来不去网吧的,”雪竹很有自知之明,这种在危险地方她才不会作死一个人去冒险,“有人带我去玩我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