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明白自己救不出龙隐姑时,利用那稍纵即逝的一瞬机会进入了龙首山,进去容易出来难,他选择了也被镇于山中,陪伴龙隐姑一起度过余下四百多年的时光。

波涛经年不止的东海忽然风平浪静,千里寂寥无声,就连龙王敖广也露出了感佩的神色,其余众仙更是良久无言。

第一个开口打破平静的是提溜转,这小鬼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颤声道:“我受不了,太感人了!胡春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进去了…。”

知焰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们应该替胡春高兴才对,应为便是愿为,他终于飞升成仙,如愿来到了龙感的身边。”

青帝金色的眸子望着远方的龙首山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一转身朝杨戬道:“你猜错了!”——这句话在场所有的仙家都能听见。

杨戬一愣:“我并没有说出猜测,青帝前辈为何说我猜错?”

青帝未答话,灵珠子却问道:“二郎师兄,你究竟是怎么猜的?”

杨戬叹了一口气:“我猜测若胡春救不出龙隐姑,会设法向大天尊请求,象张伯时一样继任龙首山神,看在场众仙家的情面,大天尊也会答应的,但胡春没动这个念头。”

青帝又朝徐妖王道:“青牛应该已告诉你胡春救不出龙隐姑,你居然猜对了,难怪会把玉骨扇给他。”

徐妖王一耸肩膀笑道:“这样的善事,不做白不做,帮他们小夫妻一把,玉骨扇本来就是大天尊的。”

梅振衣站在海中朝天默语道:“大天尊,你女儿真的找对人了!”就在此刻,神识中突然传来青帝的一声低吼:“梅毅!”

第311回、梅效跨江挑罗比,樱宁毒计烧骑军

自八仙过海起,至胡春进入龙首山与龙感姑相聚,人间的安史之乱已经平定,曾率军阻止叛军南下,并在郭子仪麾下攻进洛阳的将军梅效功勋卓著,被封为西河侯。关中的战乱虽已平定,但世上高人之间的纷争却愈演愈烈,天庭东海边的诸位仙家自然没有参与人间的争斗。

胡春进入龙首山后,青帝正在与徐妖王说话,人间的梅毅却出事了,地仙之身被斩灭,神识涣散重入轮回。怎会出这种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就在李亨自行称帝架空父皇李隆基的第二年正月,安庆绪杀了双目失明的父亲安禄山,篡大燕皇帝位。于此同时,叛军将领史思明进攻太原败于李光弼,叛军北方战事受阻图谋南下,派突厥将军阿史那承庆率两万骑兵渡过黄河,进犯至徐州、亳州一代。

阿史那承庆南下时,永王李璘刚刚到达彭泽,尚在整顿久未成军的彭泽水师,远水救不了近火,各州无首江淮震动。这时梅效率领芜州军兵与地方民勇跨长江北上出战,听闻芜州出兵,附近的州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派临时调集的军马与民勇支援,渡江之后未到淮河,梅效麾下已有六万军马,包括芜州、和州、舒州、润州、滁州各地之兵。

梅效的兵力虽三倍于敌,但大多是临时集结未经操练,他命令手下一批懂兵法的亲随花了很大精力演练军阵,挑选其中懂武艺、会骑射者,勉强编成一千重骑、八千轻骑、三千陌刀队,三千弓弩手,另外还有一万水师,其余三万余人编成刀盾与长矛相配合的步卒方阵。

这已经是江南一带仓促间能集结的所有军事力量了,演练了不足一月时间,刚刚掌握随军旗与金鼓的号令指挥,各战阵之间的进退配合。看上去声势浩大,但梅效心里清楚,这支部队不可能在开阔地带正面抵挡住两万突厥骑兵,只要对方一个冲锋,前面阵型一乱,后面没有作战经验的大部人马很可能会溃散。

仓促成军之后,叛军已经开拔到淮河北岸,梅效也率军渡过了长江向淮河南岸逼近。六万人的军队需要后勤支持十分庞大,后方有十几万民夫在各地官差的指挥下筹集、运送粮草军需。还好江南各州富庶,钱粮倒是不缺,就是组织、协调起来很复杂。

军事上的指挥当然是梅效,但这支军队名义上的首领是梅应行。梅应行年纪虽然不大,但有父辈的光环余荫在,同时军中最骨干的力量来自梅家子弟,只有他才能镇的住场面,也可稳定军心。

在芜州时,关于是否跨江迎敌还发生过一场争论,樱宁认为芜州之兵只能据城自保,带着一批没打过仗民勇过江等于送死。而梅效指着图册道:“仅芜州一地之兵自然不可迎敌,但如今各州慌乱,淮南道无法整军合力,正缺志士登高一呼,可乘机收聚附近各州兵马,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在此时。”

樱宁才不在乎世间谁跟谁打仗呢,只是为梅应行考虑,指着地图又说道:“芜州梅家精壮两千人在军中,你带着他们渡过长江,一旦失利将无退路,这是要效仿楚霸王背水一战吗?”

梅效摇头道:“突厥大部早已不成气候,依附叛军作乱凶残成性,此番南来首先是劫掠财物、人口、军需,带不走也会烧杀不留于敌。他们若败自有退路,无非再回草原,而江淮民勇为身后家园本就无路可退,你还不清楚这种狼兵过境之后是怎样一副凄凉场景。”

一直没说话的梅应行突然拍案道:“过江!战力本就不如,再不聚众激扬斗志,仗还怎么打?”

事情果如梅效所料,以过江迎敌之举为号召,短时间内集结了一支大军,起码可以一战了。听涛山庄接到了芜州刺史于文摩的信,也派了一位修士宇文登带着两个侄子于文龙、于文虎赶到军中。个别修士在千军万马阵前起到作用并不大,但适合传信、侦察、护卫大将、刺探军情。

梅应行没有上过战场但也读过兵书,过江之后曾对梅效说道:“兵书有云,敌半渡之时前锋立足未稳,首尾不能呼应,袭之最佳。我们是否应该派轻骑兼程赶到淮河岸边,趁对方渡河时攻击?”

梅效摇头道:“阿史那承庆在安禄山麾下久经战阵,岂能不知兵法?所谓半渡夹击须拥有地利,常在敌方不备或不得不渡之时,于敌军冒险强攻或撤退时最佳。我们的轻骑战力不足,后面大部军马无法同时跟上,又不能左右对方在何时、何地渡河,疲劳袭远恐前锋先溃。只能合军推进,择地利迎敌。”

过了两天,侦骑回报,阿史那承庆大军已在濠州渡过淮河。当时选择的地方两岸视野开阔,不适合发动伏击,夜间派人泅渡过河探查周围地形与敌情,在高处建立烽火寮望暗哨,天明集结附近所有渡船,架上箭楼急渡,在南岸护住滩头阵地,火速搭起浮桥,骑兵并不下马快速冲过了河。

而这时梅效大军刚刚进入濠州境,离淮河还有三百多里,确实来不及夹渡迎击,若只派轻骑冒进,恐怕很难取胜。如果前方士气一失,后面的仗就难打了,因为手下这些兵根本就没打过仗。

敌兵过淮之后,沿运河南下,却没走水路,而是沿运河边的官道在陆上行军。可能是因为骑兵上船比较麻烦,而突厥士兵大多不熟水性不习惯坐船。推测他们的行军方向,应该是攻占润州。

润州是隋炀帝开凿的大运河连接长江之地,江南赋税、钱粮、贡品、商贸货物运往北方的中转站,那里囤积了大量钱财与各种物资,人烟也最为稠密,聚集了各种商铺、作坊、手工艺人。无论是从战略角度考虑,还是仅想兴兵掠夺,润州都是叛军必攻之地。

闻讯之后,梅效下令停止前进,全军往后退了五十里,在官道前方扎下营寨,粮草辎重都运入到大寨后方的天水县。撤退的同时,沿途悄悄留下了三百名擅长潜伏的亲兵,不知不觉的逐个消失于密林、河沟、芦苇荡中。

他们有侦骑对方也有侦骑,这么大的部队行军不可能隐瞒,对方肯定知道他们的动态,但是六万大军闻敌撤退,路上陆续“丢”了三百人,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这三百人都是梅家亲信子弟,换了便装做樵夫、猎户、渔民的打扮,带着三天的干粮,分散潜伏在官道西南方的密林与芦苇中。这些人撒出去之后,别说敌方,就连梅应行自己也无法都找出来。

敌兵渡过淮河一天半之后,就达到了距梅效大军三十里之外的地方,沿途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他们每人都不止一匹马,军需大多靠劫掠补给,因此行军极快、机动性很强。

两万骑兵在官道上行军,分前、中、后三军,绵延二十里,前方就接近敌营了。侦骑回报,唐军离城扎营,已经在大营外摆开战阵,突厥前锋将领阿史那罗比下令前军放慢速度,收拢队形,列成冲锋阵形,同时派人回报中军主帅承庆。

叛军显然没有把前方的江南兵马放在眼里,不怕打遭遇战,而梅效手下军卒都有些紧张,大阵之中有不少人握刀的手都出汗了。照说此时应该趁着对方立足未稳,战阵未完全摆开时,派重骑沿官道进击才对,但梅效却按兵未动。

不知是因为害怕手下的军队放出就无法收拢,还是在等待更好的战机,中军旗下的梅效一直在眺望远方。

地平线上传来号角声,紧接着是马蹄奔腾声,地面隐越在震颤,敌兵先锋在三里之外列成几路战阵,纵马飞奔过来,冲锋加速以发挥铁骑最大的威力,远远可看见烟尘四起。

阵中鸦雀无声,就听当啷一声,后面有个年轻人也许是太紧张了,手中的盾牌倒在地上,赶紧又拣了起来。这时不得不有所动做了,一直在吹的西南风忽然变大了,梅效一举手,中军旗左右挥动两下,战鼓声擂响,弓上弦、刀出鞘,三千陌刀手列队,随着战鼓节奏踏步前行引领中军。

刀阵之后是三千佩刀弓弩手,弓手搭箭、弩手上弦,按号令斜指向天空。又有一百弩手骑着马在队伍的最后盯着前面的战阵,只要有人临敌逃窜乱了阵型,立刻就一箭射杀。

轻骑兵摆开在中军的两侧,可以随时包夹冲出,刀盾与长矛步兵方阵列在骑兵后方,一千重骑兵集结在战场左侧,远离运河的方向,这样有最大的开阔地带可以冲击。雷鸣般的战鼓声响起,似乎震动了每一个人的神经,众兵将的紧张之心淡去,随着整齐的踏步节奏变得越来越兴奋。

就在这时,阿斑发生一声大吼,带着穿云破空的冲击之力传遍数十里,近处有几匹马受惊发出长嘶,竟然将背上的骑士摔了下来。

阿斑的吼声传了出去,地平线上已经看见对方的骑兵,就在这时,敌军的左侧升起一股浓烟,紧接着又有一道道浓烟升起,一直延伸到远方。——叛军前锋列队冲出来了,但是中军与后军却乱了。

需要介绍一下这里的地形,天长县以北水系沿运河很发达,沿途有成子湖、洪泽湖、白马湖、高邮湖等大大小小湖泊无数,到处芦苇丛生,只有沿运河的官道可以通行大队骑兵。而到了天长县城外是一片适合大军会战的开阔地带,梅效就列阵在这里等着。

梅应行留下的那三百人,就躲在官道西南侧的芦苇荡里,分散潜伏大约三十里。这两天刮的是西南风,而官道的另一侧是高邮湖,听见阿斑的吼声,他们同时动手引火,点燃了附近的山林与芦苇丛。

初冬草干,火借风势蔓延,向着官道方向烧去,到处都是浓烟滚滚。火攻这一招是樱宁出的主意,其作用有三:其一是三十里路皆有浓烟起,敌军不知有什么埋伏,定然分心慌乱,短时间不能集结全部力量与梅效作战。

其二因为紧邻官道旁很多地方就是树林与芦苇丛,烟火袭来,大军没地方退避,另一侧就是高邮湖,躲到湖边就算烧不死,还怎么整军作战?其三就算人可以避烟火不乱,但是战马难免被烟火所惊四散逃窜,战马一乱军阵也就乱了。

几十里路旁不可能都是芦苇和山林,但只要乱了突厥大军就有机可趁!这一招可够狠的,也果然凑效了。

行军防火攻是个常识,突厥军马沿途戒备,道旁有密林和大片芦苇时也分批行进加快速度,并没有发现敌踪出没。但谁能想到对方会在一里外的地方,沿路几十里数百处同时放火呢?沿途道旁还有几十座村庄,虽然老百姓都逃走了,但是房舍田园都在。

威胁最大的并不是火,而是随风飘来的浓烟,战马熏得睁不开眼,发出阵阵嘶鸣四处乱窜,军中首领大声呼喝部下,好不容易收拢军阵在稍稍远离烟火处集结,但是大军整体已乱。两万骑兵中真正被火烧死的只有数百人,落马被践踏而死的有上千人,慌乱中被挤落高邮湖中淹死的有上千人,其余一万多人没有及时成军参战。

只有前锋阿史那罗比按计划率四千骑兵冲到开阔地带,与梅效六万大军正面作战,两军刚一交锋,就听对面阵中欢呼声如雷,回头一看,身后来处已是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士气这个东西很奇怪,就算江南兵马再无用,突厥骑兵再骁勇,六万人欺负一时没有后援的四千人谁不会起劲啊?有很多普通人,胆寒逃命时可能跑的比谁都快,但是一鼓作气挥舞刀枪时,当他在震天喊杀声中砍出第一刀就会忘记了害怕,再当他将第一个敌人踩在脚下,仿佛又成了无所畏惧的勇士。

第一阵梅效大胜,他亲手一枪将罗比挑于马下,四千敌军伤亡殆尽。这一天午后,突厥主帅承庆收拢兵马杀到,真正的恶战才开始。

第312回、百年身一朝殒尽,福禄寿齐赴黄泉

如果不是刚胜了第一阵士气正旺,让大家有了胜利的信心,梅效大军可能挡不住阿史那承庆的一万多骑兵的冲击,战场形成了绞杀的局面,梅效所在的中军未乱但已向中央收缩,两侧的轻骑发起了反冲锋,后方的步卒投入了战斗。

突厥骑兵身后的山林与芦苇火势正旺,只有一条官道可以通行,既然已经冲出来作战,不可能再整军撤退了,没有退路的敌手也杀红了眼。就在这时,战场上空风势突然变了,四周传来怪异的风声,远方刮起了很大的北风。

“不好,对方有高人施法,御风转向来烧我们。”阵中的宇文登惊呼道。

樱宁一皱眉:“火在敌军身后,浓烟袭来倒霉的先是他们自己才对。”

宇文登一指天空:“不对,对方的手段不简单!”

只见远处的风不是平地里直接吹来,而是卷向了高空,带着无数燃烧的草茎、树枝、火星飞起,越过了突厥军马,唐军集结的上方天空成了一片火海,眼看就要落下来。这果然是修行高人在施法,他们不能改变天地之间大范围自然的风向,却能改变局部的风势。

梅应行一言不发抽出了紫藤枝,朝天一抽法力激荡而出,看上去并不是斗法,反而像是施法相助,顺着对方法力的方向又加大了风势。他一见对方出手,就知远在自己之上,直接斗法不是对手,也不可能把这阵风势给逼回去,很聪明的想了另外一个办法,施法再加一阵风。

樱宁与宇文龙、宇文虎等修士见此情景也都反应过来,各祭法器御风,他们的周围有一股狂风升起,寻常人几乎站不住脚。此时中军旗已经向前进发,梅效率着刀阵与弓弩手在前方死战推进,后面留下了一片开阔地带,两翼是轻骑兵保护。

个别修士直接在战阵面前厮杀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想当年梅孝朗率大军与突厥叛军决战时,对方阵前也有数十名萨满巫师,刀阵推过只损失了上百名战士,那些身怀神通法力的萨满巫师就已被乱刃分尸,只逃走了几个人。

修行高人有一身神通法力,杀一个普通人往往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轻松,假如在开阔地带遭遇作战,几百名持刀战士还不够几十名巫师塞牙缝的,但在无数箭弩配合下、整齐的大军杀阵面前,巫师施法瞬间击倒三、五个人的同时,十几把刀与上百只箭也到了。

但这些人在战阵中起到的作用很特别,能够间接产生巨大的杀伤力,比如对方祭出的这阵风与梅应行等人施法对抗。两方法力相合的结果,狂风卷起的火海在空中又往前飘了好几里,没有落在战场上,而是落在了唐军身后的大营里。

栅栏、营帐都被点燃了,唐军大营燃起了大火,军阵最后的步卒发现自己的营房被烧了,起了一阵慌乱,有人转身想回去救火。

梅效手下有六万人,并没有全部投入战斗,这么大的战场摆开之后也不可能全部在前方绞杀,大阵后有六千人分为三个方阵一直未动,那是掠阵的预备队。如果前方战阵溃散他们要负责补上,如果主帅下令撤退,他们要负责断后掩护全军退入大营。

除此之外,战场左侧的一千重骑兵也一直未动,因为数量太少也是最后的精锐,前方战场形成绞杀局面,也不适合重骑此时冲锋,只是列阵防止敌方派小股游骑从侧翼包剿。战场远方的右侧还有一万水师在高邮湖中,截断突厥人往东的退路,也防止小股游骑从另一侧包抄,毕竟突厥骑兵的机动性太强了。

见身后大营火起,后备军阵慌乱,中军旗连连打出旗语,战鼓声又响了起来,指挥最后面的军阵不得乱也不许救火,离开大营向前推进。大部分粮草辎重都在天水城中,这一座大营烧就烧了吧。

唐军大阵未乱,对方高人施法无功,只听云端上传来一声怪笑,飞卷的火海中一只白骨嶙嶙的硕大怪手突然伸了出来,抓向开阔地带的一众修士。梅应行与宇文登同时飞身而起,梅应行手中的紫藤枝化为一根十余丈长的藤条向怪手抽去,宇文登手中的分水刺发出浪涛之声,一道碧绿的如海浪般的青光涌向云端。

怪手中指一弹,将碧绿波光瞬间弹灭,宇文登身形一震飞出很远,紧接着怪手握拳一抓,扯断了空中的藤条,一拳砸了下来。梅应行奋力一挥紫藤枝架住,木藤打在白骨指节上,竟然砸出了一流火星,法器与身心一体,梅应行等于同时受了这一击,惊呼一声从空中跌落。

怪手顺势张开又抓了下来,宇文龙、宇文虎同时举起了法器向上迎击。樱宁飘身而起避到了侧翼,手中的空桑杖化为一道碧光直射云端,而阿斑怒吼一声腾空而起直接朝空中的怪手撞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剑光从天际飞来,正斩在这只白骨怪手上。怪手被击碎成一堆白骨,然后在空中化为白烟消失,阿斑耳中只听见梅毅喝道:“快带小少爷走!”

梅振衣去天庭之前,曾将亲眷与一批大弟子带到的昆仑仙境无名山庄,吩咐众晚辈在此修行不得擅自离开。但梅毅不是晚辈也不受此限,世间纷乱牵扯修行人争斗,昆仑仙境中不少多年清修之士也由于各种原因回人世间。

梅毅察知这一情况,也离开无名山庄回到芜州看看情况,正一门倒没出什么大乱子,但梅应行随梅效临时组织的大军过江了,他也随之赶到江淮之间,恰好遇到这一出。

梅应行受伤了,那一下直接交锋所受的法力冲击甚巨,经脉受损神识一时恍惚,人昏迷过去。阿斑在空中一打滚现出原身,将落下的梅应行接住,向着芜州方向撒腿就跑,他可不管是不是在战阵中,保护小少爷是他唯一的任务。

阿斑如今已有飞天之能,天生神异擅长疾驰,他全力跑起来连御剑飞仙也追不上。阿斑一走天上的对手卷起妖云就要追,梅毅御剑而来拦在前方喝道:“骨笃禄,你还没死?”也不等对方答话挥剑就劈了过去,空中剑芒四射威不可挡。

云端上的高人就是几十年前曾在突厥人大军中现身的萨满大巫骨笃禄,如今七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此人还在世上,而且修为更进法力更强,此番阿史那承庆率兵南袭,他也随军相助。

骨笃禄挥动一根顶端镶着骷髅的骨杖,招架之间连连后退,他不是梅毅的对手。远方传来连声长啸,又有两人持骨杖飞了过来,截住梅毅团团相斗,天空到处都是幻化的白骨怪爪与梅毅祭出的激射剑光。

增援者是骨笃禄的两位师兄,名叫骨笃福与骨笃寿,百年来享受草原游牧民众的供奉,偶尔教弟子施法给牧民治病祈福,被当地人与众弟子奉为神灵。这两人长年在大漠中清修,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也极少沾染红尘业力纠缠,此番却被师弟骨笃禄说动出山。

一方面是因为同门之谊不好推辞,另一方面骨笃禄巧舌如簧,告诉他们安禄山反叛大唐,突厥可借机恢复元气,若此番获胜将与大燕共享天下,萨满一教也将大行中原。最后这一句话让两位高人动心了,终于带着几名弟子跟随骨笃禄来到承庆军中,他们的修为远在师弟骨笃禄之上。

梅毅独斗骨笃福与骨笃寿,一时无法获胜,宇文登飞上云端持分水刺助阵,同时吩咐两名晚辈道:“你们护卫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