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焰:“想必是那西海湟妖法更盛,能够挟浪上岸到十里之外了,时常出水猎杀,你没发现吗,只这一片地方不见人迹,就连草原牲畜也没有踪影,估计都避开了。”

梅振衣:“避得越远,西海湟冲上岸猎杀的范围就越大,这畜生的法力越来越强了。”

知焰问了一句好似不相干的话:“如果左游仙来拜你为师,又肯受‘大成十八戒’,那就不是一般的弟子了,你传他何法,又赐他何器?”

梅振衣:“他修为虽高,但我也自有法诀技艺传他,至于赐以何器,当然是与他大有渊源之物,就是那把昆吾剑。”

知焰:“昆吾剑已被西海湟夺去,你想把它收回来?”

梅振衣望着湖水点头道:“是的,既然又来到此地见到如此光景,这就是缘法。多日以来胸中积郁,正想找它再斗一场。”

两人说话时,阿斑正在湖边撒欢的跑,跳过水坑、钻过草丛,自己玩的很开心。跑着跑着就来到了湖滩上,站在一道道浪涌中嬉戏,突然间惊吼一声似是感觉到什么威胁。这小瑞兽如闪电般蹿上了岸,转身弓着背对着湖面低吼,像是想和谁比划一番。

远处的梅振衣看似漫不经心,但阿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感应之中,早察觉到湖中有异,见阿斑不知天高地厚还想和湖中潜伏的妖物较量,立刻施法,妖王扣的法力卷住阿斑往后飞回,同时以神念对知焰道:“隐去身形,退到十里之外,莫被妖物发现。”

两人瞬间消失在原地,顺着地势飞速滑行到十里之外,阿斑也张牙舞爪的被拽走了。它刚离开原地,湖中就掀起一道巨大的浪涌,打得湖滩发出轰鸣之声,一条四丈多长的怪鱼张着满是利齿的大口冲出了水面,细长的身体直立如龙,带着一线浪花向着阿斑就追了过去。

这条怪鱼如今已能够离开地面飞击,离地五丈多高,一个前蹿能滑翔百丈多远,一线巨浪从湖中涌出就追随在它的身下。可惜阿斑逃得更快,眨眼间就消失在大草原深处,西海湟发出一阵咆哮,回声震动绵绵不绝。

“那只西海湟的法力比去年更强,不仅可以携浪上岸,已经可以御浪滑翔了,比当初难斗多了。”这是在远离西海边的一座山峰上,知焰对梅振衣说的话。阿斑趴在她脚边神情有点发蔫,亲眼见到西海湟跃出水面的凶险,这小畜生也不敢乱淘气了。

梅振衣微微一撇嘴:“我们二人的修为也比去年更强,况且还有紫青双剑合击之威。”

知焰神情有些凝重:“去年相斗,我们输了,要不是师父出手就凶险了。我仔细回想当时情形,就算此时我们以紫青双剑联手合击,也未必能取胜。况且师父也说过,不是不能入湖降妖,而是这样一来必定惊天动地,高原西海面目全非,代价太大不便为之。”

梅振衣笑了:“师父当时也悄悄对我说了一番话,要避免把事情搞得惊天动地,可智取则不必力斗,只要手段巧妙,无非就是在湖边打一条鱼而已。他老人家的意思,还是要我们来除掉这只妖湟。”

知焰:“听你的意思,已经有办法了?”

梅振衣:“很简单,当初斗不过西海湟,无非因为它善用天时地利,在岸边的时候,梅毅一个人就可以与它独斗,等入了湖,我们两人联手也斗不过它。所以只要把它引上岸,就成功了一半,它如今更强,我也更强,正可与它放手一斗,你负责断其退路。”

知焰:“这是地利,还有天时。别忘了它还有绝招,能吐骨剑引天雷相击,最好选在晴空万里时出手,就算它能聚西海云气,引雷的威力也大打折扣。”

梅振衣想了想:“要是别人应该这么办,可是我不必,如今我也会引雷之术又有紫电剑在手,互相劈击就是了。在湖中都被劈落自然是我凶险,可是在岸上却是我们占便宜,它毕竟是一条鱼,而且我还想试试一样东西。”

知焰:“你算计的更狠!以其所长回击,还能来个出其不意,那就挑个雷云密布的时候动手。你已经累了,歇两天再动手不迟。”

高原天气多变,这一天清晨还万里无云,接近午时有阵风从远处群山卷过湖面,西海上空飘来淡淡的云层。这云层越积越厚,却密云不雨,空中传来隐隐滚雷之声,气氛很是压抑。

湖岸边跑来一只雪豹大小的野兽,身上是黑白交错的虎斑纹,一条尾巴有整个身体那么长,是一只小瑞兽斑节豸。它在离湖边一里多远的地方停住,四蹄分开站得稳稳当当,摆好架势冲着西海发出一阵阵吼声。

这声音并不高亢,低沉沉带着很强的穿透力远远传开,随着吼声传出,波涛荡漾的西海湖面上叠加了一圈圈涟漪,从岸边一直扩散到西海深处,带着躁动的挑衅之意。远处偶尔飞过的鸟儿纷纷扑扇着翅膀避走,湖面上的气息令人不安。

吼声连绵不绝,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随着一声响雷,远处湖面上突然掀起数丈高的浪花,这翻卷的巨浪如一条白龙朝着岸边疾驰而来。斑节豸看见了,却发出了几声高亢的吼叫,直到巨浪冲到岸边的时候,它才突然转身撒腿就跑,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与刚才挑衅的架势判若两兽。

巨浪中跳出一只四丈多长的怪鱼,腾身而起凌空扑击,一跃就是百丈之远,湖水被它的法力引上岸来,随之奔涌始终托住怪鱼的身形。瑞兽斑节豸天生擅长疾驰,虽然还不会飞,可四蹄腾空就像一溜烟,也不比凌空扑击的西海湟慢多少,加上二者之间本就有一里多的距离,西海湟追了七、八里也没追上。

眼看就要到了御浪上岸的极限,西海湟又一次落入浪尖再度腾空,口中吐出一道光华激射,这下斑节豸是再也躲不开了。

就在这一刹那,半空中传来一声断喝,一道凌厉的剑光斩下,截住那道光华,竟然将之磕飞不知去向。与此同时天空道道剑芒如雪片花雨席卷而落,灿烂缤纷煞是耀眼好看,场面虽然美丽,但每一道剑芒都带着杀机。

梅振衣终于出手了,他以逸待劳又是暗中偷袭,全力一击竟然击飞了西海湟吐出的昆吾剑,如果不是为了先解救阿斑,这一剑说不定就能伤了西海湟。

西海湟也意识到中了伏击,咆哮一声原地急旋,身下浪花飞起,无数水箭射出迎向漫天剑芒。同时一抖背鳍,十几支飞鳍梭射向天空,盘旋而下攻向梅振衣。这家伙全身都是天成法宝,难怪如此凶悍,它见梅振衣会飞,遂用飞鳍梭缠住不让他逃脱。

梅振衣也不想逃脱,持紫电剑放手一斗,而知焰却不在这里,并未与他联手合击。剑若游龙,与飞鳍梭缠斗,落芒如虹,与浪花水箭相击,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西海湟好似认出他来了,知道在远离湖边的地方难以取胜,开始向西海的方向退却。它很狡猾,向湖岸接近的速度不是很快,缠着梅振衣不经意中边斗边退,只要离西海越近,他能引上岸的浪头就越大,法术的威力就越强,等到梅振衣反应过来已无法再脱身了。

眼看离西海还有三里多远,梅振衣再次大喝,紫电剑发出风云激荡之声,剑势陡然一紧不再随着西海湟移动,同时缠住西海湟不让它退却。梅振衣刚才还留有余力,而西海湟也打了埋伏,现在它身下浪花比刚才要汹涌多了,此时一条条水柱卷向天空如一只只透明的怪爪抓向梅振衣。

半空的梅振衣周身突然霞光灿烂吞吐,击碎了一只只浪花凝聚成的怪爪。从远处看去,一条如龙怪鱼带着巨浪在平地上翻卷,半空中一条人影带着霞光飞旋,剑芒四射、飞鳍穿空、浪箭满天,战场中传出风云激荡声、巨浪轰鸣声、怪兽咆哮声,声声震耳。

久斗不下,一时又难以把对手引入湖中,西海湟终于沉不住气了,要使出它的绝招——引雷劈击。不知不觉中,西海上空的密云在飘移,已经来到一人一鱼激斗的战场上空,云层中还发出丝丝电闪,正在全力相斗的梅振衣似乎没有注意到头顶上的变化。

西海湟也没有留意到,它今天施法汇聚雷云比以前轻松了不少,引湖水掀成巨浪上岸比以前吃力几分,此消彼长,激斗中也不容多想。

天空一声霹雳,一道闪电击下,西海湟借着浪头掩护收回飞鳍梭,张口吐出一柄四尺长半透明的骨剑。闪电恰好击在剑身上,爆发出一个耀眼的光团突然改变方向,一道电光如金蛇般直冲梅振衣击来。

眼前这一幕,好似一年前的场景重演,但是梅振衣身边没有知焰保护,远处也没有钟离权护法,他会怎样呢?梅振衣早就有准备,甚至早就等着西海湟的这一招。

金蛇的电光劈来,梅振衣已经扔出一样东西,同时身形向后急退。这样东西不是法器,乍看上去是轻飘飘的一张纸,仔细看是一张用朱砂书写的黄绫。

电光劈在黄绫上,天地之间似乎安静了一瞬,紧接着黄绫突然炸开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响,近处云层中几乎所有的电闪都被引了下来,散成无数道电蛇四散劈击!

西海湟不知被多少道电光劈中,被劈了个跟斗把地面上的淤泥砸出一个五丈长、一丈多深的浅坑。坑中的泥水被炽热的电弧光化成蒸腾白气,还发出砰然的膨胀爆裂声响,地面露出的草叶也在一瞬间全部化为焦灰。

梅振衣在扔出黄绫的同时已飞射而出,远远的避开了,跑得比阿斑要快多了,黄绫炸裂时他的身体一震,稳不住身形也远远的落在泥泞之中。

那张黄绫究竟是什么东西?就是得自阿斑“收藏”的三道符箓之一,梅振衣虽不知其名,但他自悟的神宵天雷与符箓之术有相通之处,研究了这么多天,也基本弄清了它的妙用,这就是激引天雷的符箓,知道怎么去引发它。

但他毕竟没有学过真正的符箓之术,用起来也是个半吊子,仗着修为高深强行引发符箓,却不能精确控制,搞了一场大范围无差别攻击,所以自己先远远的躲开了。

第193回、腥风箭雨腾戾浪,飞雪寒泽命催绝

制符与炼器有相似之处,威力越大的符箓制作起来越难,使用的要求也越高。当它被引发时,虽然是激引外物之力与制符者凝聚在上面的法力,但使用者也有法力消耗,引发符箓的威力越大,消耗的法力也越多。梅振衣很走运,他引发的符箓就是龙虎山弟子所制威力最大的紫府神雷符。

梅振衣还不懂得如何控制这张符箓,用的还是如指妖针那般激引外物之法,激引的是天空的雷电,他很难控制攻击的范围,所以干脆引下满天雷电散射而开,这样消耗的法力也是极大。符箓爆发时,他也浑身一震筋骨酸麻,控制不住身形落在地上,气血翻滚良久才调匀气息。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梅振衣使用这张符箓也巧妙到了极致,一举扭转了战局。符箓发挥的威力也要讲究天时地利,西海湟施法将西海上的雷云引来,知焰也在暗中以青霜剑凝聚云层,所以这一击才搞出这么大动静。如果一开始就扔出紫府神雷符起不到现在这种效果,反而使西海湟有了警惕之心。

西海湟被劈落在泥泞中,墨绿色接近发黑的鱼背上有十几道电丝吱吱作响,出现一片网状焦痕,然而却未伤其根本。它发出一声沉闷的牛吼,四野中的积水涌来将它的身形掩住,远处的西海涌起一道巨大的浪墙向岸上扑来,西海湟欲借迎面扑来的浪花逃入西海。

梅振衣这一击让它害怕了,心生恐惧不敢恋战,转身想逃走。这一击看似动静不小,但攻击方向是发散的,对西海湟的伤害并不大,打击主要是在心念上。西海湟最擅长的绝技发出却丝毫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被对方化解攻击自己,让它如何不心惊?再也不敢使用同样的一招。

梅振衣暗叹一声,这千年妖湟筋骨炉鼎真是强悍无比,同样的攻击,如果来不及施展护身之法打在自己身上,他绝对不能像西海湟这样安然逃走,剩下的事情就看知焰了。

西海湟裹挟着泥水向西海方向急速冲去,西海中也翻起大浪来接应,然而湖边巨浪涌起恰恰就在刚上岸的地方突然停顿,好似瞬间被定格。这只是一种错觉,原来不知何时湖边一带空气变得极冷,一片刺骨的深寒,扑来的浪涌被冻成了一道冰堤。

这是一道接近透明的屏障,浪花凝结成冰带着无数锋利的棱角,显得晶莹剔透,发出冷森森的光芒。冰堤上方半空中站着知焰,手持青霜剑,红色的衣裙就像一团火焰。

湖滩上发出一连串喀嚓的响声,是西海湟在撞碎一道道冰棱硬往前冲,一面发出咆哮,引来西海上更大的巨浪翻卷,企图吞没冰堤而过。

知焰在空中一挥青霜剑,云层中落下的不是电闪,而是一片片急速飞旋的雪花,每一片雪花的边缘都带着寒芒之光。

她是梅振衣的道侣,梅家的“切菜刀法”她也与梅振衣切磋过,此刻以青霜剑引来漫天雪花,妙处颇有相似之处,每一片雪花虽然不如剑芒那么锋锐,但是数量却多多了,纷然而落密密麻麻卷向西海湟的双眼。

西海湟钻入泥水中,激起无数水箭抵挡雪花,同时咆哮连连仍撞向冰堤,西海那边涌起的浪头也越来越高。但是它很快就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涌过冰堤的浪头越高,这道冰堤也就越高,知焰手中的青霜剑挥舞,带着森森寒气,浪花在冰墙上不断凝结,渐渐成了一道六丈高的冰墙,西海湟冲不开也跳不过去。

西海湟终于不再往前硬冲,也不再继续引浪而来,它转身向后变换方向企图绕个圈子溜回西海,面前的冰堤再高宽度毕竟有限。它一后退转身,突然觉得周身的泥水渐渐变得粘稠,也越来越寒冷。

你有没有在北方极冷的天气下刨开冻土的经验?含水的土层结冰后几乎象铁一样坚韧,一镐刨下去往往只留一道白印。梅振衣与西海湟的那一番激斗,将周围几里方圆的地方几乎都翻了一遍,泥水混杂成了一片沼泽,此刻外围已经开始结冰成为了冻土。

西海湟再也翻不起多少波浪,陷在泥泞中越挣扎越艰难。此刻梅振衣也缓过气来,重新飞上了天空,举起紫电剑与知焰的青霜剑相应,漫天飞舞的雪花突然化成了一道道细长的电丝,滋滋不绝从天劈落,集中攻击在西海湟最坚硬的头顶部位。

西海湟终于吃不消了,这种打法几乎让它没有还手之力,发出最后一声巨吼,从越来越粘稠的冰冷沼泽中飞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吐出骨剑急射梅振衣,这一次没有引雷相击,看去势就是要射穿梅振衣的身体。

梅振衣根本就没管骨剑,知焰的青霜剑飞来挡住,就在西海湟跃起的那一瞬间,它胸前那一块浅黄色的部位露了出来,梅振衣的紫电剑脱手飞出,带着电光正斩入其中,再一招手紫电剑飞回。

这一剑非常巧妙,没有杀了西海湟,却将雷电之力引入到它身体内部,让它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西海湟侧仰着身子摔了下去,四丈多长硕大的身躯砸落了无数冰碴,这下它再也动不了了。梅振衣与知焰落下了云头,彼此对望一眼,两人都有些微微的喘息,这只西海湟的炉鼎筋骨顽强,简直是刀枪不入啊,这一番相斗虽是取巧,但也很是吃力。

大战之后松了一口气,只一个不留神,阿斑不知从何处如闪电般的钻了出来,跑到西海湟的身边,一爪子就掏进了它胸前的那一道剑伤之处,鲜血立刻喷涌而出。梅振衣赶紧喝止道:“阿斑,别乱动,把昆吾剑给我找来!”

阿斑一溜烟跑走了,而西海湟眼见已经活不成了,梅振衣那一剑伤得虽重却没有要它性命,但阿斑这一爪子掏进伤口,那是连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梅振衣叹息一声收起紫电剑扔出了拜神鞭,拜神鞭化成一片白云,舒卷成一个漩涡的形状,西海湟伤口中的鲜血涌出都飞了进去,那片旋云却没有染成红色,仍旧在半空旋转。西海湟已经死了,鲜血从那个不大的伤口喷出,接近半个时辰才枯竭。

梅振衣收回了拜神鞭,空中一片红色的细末如雾一般落了下来,他取出一个白葫芦,将这些细末全部收走。这就是千年灵血啊,就算不用它作九转紫金丹的药引,也是难得的药材,只是这千年灵血一出,不能见风太久,要立刻炼化成血竭,否则无法保存药性。

千年灵血竭已收集完毕,满身泥水的阿斑从远处跑来,嘴里叼着在混战中打落的昆吾剑,晃着尾巴到梅振衣面前来表功。梅振衣摸了摸它的脑袋,叹了一口气对知焰道:“没想到是这小畜生最后出手杀了西海湟,我只吩咐它若我们未胜不要跑回来,却忘了告诉它若我们已胜,它也不必再多事。”

知焰看着西海湟道:“杀了也就杀了,难道你还想收服吗?此物作孽深重,修行与凶性已成,是无法收服的。换而言之,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收在门下,你一时不察,就出了梅六发之事,何况西海湟这等凶性之妖?”

梅振衣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应当除此妖祸。”

知焰:“今天斩了西海湟,小葱该高兴了,它会很感谢你替它报仇的。”

梅振衣:“小葱该谢谢阿斑,是阿斑最后掏的那一爪子。”阿斑听懂了他的话,在一旁得意的仰着头甩了甩脑袋。

知焰又道:“天材地宝在眼前,若不想损毁过多,就要在一天内收集完毕。”

梅振衣:“我很累,先歇两个时辰再动手。”

这只西海湟修行千年不止,炼成一身天成法宝,可以说混身上下都是宝啊,但若不是炼器与炼药的大师同时在场,很多东西就会搜集不到而浪费,比如那千年灵血竭。偏偏梅振衣两者都擅长,在第一时间炼化了千年灵血,一番大战之后紧接着炼药他也累了,先静坐调息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开始采集天材地宝,处理妖尸这种脏活自然不能让知焰仙子动手,而且是要以炼器之法分解,不同于普通的解剖。西海湟的皮简直是刀枪不入,连天雷劈上去就是几道焦痕,梅振衣将法力注入紫电剑上小心翼翼的剖下来,一边剖一边以文火炼化揉制,初步处理可以保存,以待日后根据各种用处加工。

西海湟全身几乎没有鳞片,只在胸鳍处有二十八片碗口大小的飞鳞,深黄色,可以像飞镖一样盘旋飞出伤人,正好护住它胸口那一片最软弱的地方,好东西,也先收起来。

西海湟背上有十八支飞鳍梭,威力梅振衣已经见过了,他发现这已经相当于初步炼成的法器了,看上去是十八支,实际使用时神识连成一体,是一件法器分了十八个部分。他以前擅长合器,紫电青霜剑就是可合击之器,这一器分击还是第一次遇到,收起来以后好好研究。

西海湟全身的筋骨包括口中的利齿都是天材地宝,梅振衣全部粗略炼化一遍去除杂质,变成相对纯净可以长久保存的材料。这些东西都收拾完了,去除内脏最后只剩一堆鱼肉了。

梅振衣笑着问知焰道:“你小时候,家里做过熏鱼吗?”

知焰瞪了他一眼:“我来自昆仑仙境妙法门,小时候哪有什么家,又哪见过家人做熏鱼?你要处理这些鱼肉,这也是天材地宝吗?”

梅振衣:“不是炼器的材料,但西海湟鱼的肉本身就是药材,可解毒排脓、调经养血,更何况这千年妖湟,药性简直好的不能再好,另有补益元气之功。但是我累了,我教你以炼器之法去炼药,我来切,你先施法引水汽微蒸再以文火培制,把它加工成可入药的熏鱼干。”

四丈多长的西海湟,得有多少鱼骨鱼肉啊?梅振衣炼化完鱼骨已经无力再以鱼肉炼药了,他只管切片,让知焰去炼化,就这么也忙到第二天,几乎筋疲力尽。知焰笑着问他:“这熏鱼干可入药,能不能就像寻常的熏鱼干一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