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积潭护法嘴张的老大:“振衣前辈,上次你已托东华先生捎来黄金五百两,今日这黄金千两…”他没把话说下去,尽管梅振衣生于富贵世家,但这么一大笔巨资也不是他一时间能拿得起的。
梅振衣一摆手:“积潭护法不要急于感慨,我这笔钱可不是白送的,想求东华门两件事。”
积渊掌门:“振衣前辈有事就尽管开口,不必这么客气吧?”
梅振衣:“这可不是客气,这笔钱和我求的事有关。第一件事就是想求几味灵药,将这张药方配齐;第二件事是想求太牢灵境的设计图样,往后我若想在青漪三山凿建仙家洞天,也好做个参考。”他从怀中取出一张药方,递给了积渊掌门。
积渊接过药方从头看到尾,点头沉吟道:“小前辈还真来对了地方,这其中几味药太牢峰药田中已经培植了近百年。今年恰好有几株成熟可以采用,若是去别处寻药,一时之间恐怕也凑不齐。这样吧,采药炼药我都命人帮你办了,让你带成药下山便是。”
他叫来一个晚辈弟子,将药方交给她,并吩咐立刻采药炼制。那名叫立岚的女弟子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看来这几味药在东华门也是很珍贵的,不是轻易能求得。掌门有命,立岚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立刻去采药配药了。
第131回、寒玉异心称祥瑞,获罪天下他山石
药不是问题,积渊又对梅振衣道:“仙家洞天的设计,非普通图册所能记载,这样吧,我会炼制一支玉简,派弟子送到齐云观便是,你可以在神识中读取道场灵枢巧妙。”
求人的两件事都办完了,钟离权拿破扇子拍着一箱子黄金道:“徒儿呀,你方才说所求之事与这箱黄金有关,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在师父面前梅振衣也不隐瞒,将路遇薛怀义强令道士剃发、清风暗中施法惩戒、沈南蓼上门求方的前后经过都说了出来。看钟离权的表情并不是很意外,但积渊与积潭却是哭笑不得。
听完之后,积渊把箱子推了过来:“原来这千两黄金是诊金与药金,这样吧,方子是振衣前辈开的,药是东华门出的,我只收一半药金,另外五百两诊金你拿回去。”
梅振衣:“这一半收了,另一半就算我送的,东华门凿建洞天,不正是缺钱吗?”
那边积潭护法解释道:“凿建洞天有钱虽然方便许多,但仅仅靠花钱也是建不成的。小前辈上次已送了黄金五百两,加上今日这五百两,足够三年的用度,而洞天还需慢慢凿建。”
钟离权一拍扇子道:“积潭说的是实话,东华门暂时用不着更多。徒儿呀,我听说你想做生意,这五百两黄金就拿去当本钱吧。将来无论是东华门有用,还是你自己要开凿仙家洞天,不是更宽裕吗?”
师父既然发话了,梅振衣也就从命,这一趟总算没白忙乎,自己也捞了黄金五百两,恰好是他当初送给东华门之数。从江南到洛阳这一路上的考察,他已有经营产业之心,这笔黄金正好用来当本钱。
在东华门盘桓一天,次日返回洛阳,派人将配好的药直接送到沈南蓼府上,梅振衣的任务就算完成。此时他已经可以离开洛阳返回芜州了,却一直没走。
来之前不知何日能返回,因此在芜州做了很多安排。到洛阳之后,公务很顺利,他却不忍立刻就走了,因为父亲的关系。梅孝朗显然希望儿子在洛阳多陪他一段时间,哪怕就是每天见一面,听他问一声安好,南鲁公也很开心。
梅振衣在洛阳又住了一个月,当一个乖儿子和一位好兄长,每天早上向父亲请安,晚上陪父亲吃饭喝点酒,聊一聊天南地北的事情,白天对弟弟妹妹讲江南的风土人情,弄的洛阳这一对弟弟妹妹还挺羡慕远去芜州的梅振庭与梅素节。
梅振衣还真没白留,这一天梅孝朗散朝回家,命人将他叫去,在书房中有些神秘的取出一样东西,捻着胡子很高兴的说:“儿啊,看看这个,是不是你想找的东西?”
很少见到父亲有这种故弄玄虚的表情,梅振衣接过东西看了一眼就怔住了,紧接着打了个寒战又一激灵,差点没拿稳,五指一扣赶紧握在手中生怕摔了。
这是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质地既像白玉也像水晶,白色透明仿佛包裹着一团雾气,而在雾气中心,还有一小团红色,像是一颗心又像是一团火焰。穿过半透明的外壳,仔细盯着那一团红色看的时候,朦胧间会有一种错觉,似乎那红色的石心还在跳动。
梅振衣为什么会打寒战,因为他一拿到这件东西,就下意识的用神识去感应,神识切入这块石头,有一片至阴至寒之气席卷而来,奇怪的是,仅仅是拿在手中却感觉不到。这种阴寒之气能够反侵他的神识,说明此物就是通常所说的天材地宝,普通的东西是不会有这种感应的。
梅振衣没有停下来,神识继续切入到那红色的石心,然后他又打了个激灵,就像从冰天雪地突然掉入到一片炽烈岩浆中,一股澎湃的热力侵入神识,和刚才的感应完全相反。他立刻以御器之法,将这块石头与身心连为一体,发现了这块石头的奥妙。
此石至阴至寒,普通人拿在手中却感觉不出来,都是因为那一小团红色的石心,属性却是至阳至纯,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中形成一种奇妙的属性均衡,宛如一个小宇宙。这是什么东西——就是他要寻找的温玉髓,与清风的描述一模一样!
温玉髓的全称是“温心寒玉髓”,是在寒玉矿脉深处才可能找到的一种东西。寒玉本就很少见,清风知道昆仑仙境有,人间可能也有,但找到寒玉矿脉并不意味着就能找到温玉髓。这种矿脉大多埋藏在地底深处,也不能确定矿脉中有没有矿髄,有的话会在什么地方?
如果把整条矿脉挖开去寻找,那是不可想象的工程量。还有一点特别之处,假如真有矿髓被采走,可能引起整个矿山震动,形成山崩或地震。
那么一般的矿髓都是怎么得到的?可能在漫长的地质活动中,有的矿脉露出了地表,受风蚀或水流冲刷,矿髓露了出来。另外,剧烈的地震或者火山喷发有可能导致矿髓出现在地表,能找到是运气。
人间哪去找温玉髓呢?梅振衣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父亲在军中很有影响力,如果让天下的驻军每到一处都留意见过的各种石头,找到的机会能大许多。温玉髓虽然罕见,却十分容易辨认。
昨天晚饭的时候,梅振衣和父亲提到了这件事。梅孝朗说这是私事,不能传军令,但他可以找机会和军中熟悉的将领都打招呼,再让这些将领私下告诉部将,部将再私下通知兵卒留意,打听行军所过之处有没有见过这种石头。
昨天晚上刚说的事情,今天梅孝朗就把温玉髓拿回来了,梅振衣又惊又喜道:“父亲,您办事也太快了,今天就给拿回来了?”
梅孝朗笑道:“也真是巧了,你说的事我还没办呢,今天竟然有人把东西送上门来了,要不是李昭德,为父还拿不到它。”
梅孝朗讲了一件今天发生的事,当事人竟然与梅振衣都有些关系。几年前梅振衣随左游仙去过浩州彭泽县,有个王县令请道士刘海捉金蟾,想往朝中献祥瑞。结果金蟾没抓着,反而招来一把火把城门楼给烧了,后来遭上官训斥,又被御史参了一本,这位王大人丢了官。
丢官之后他还不死心,总想再找门路谋个一官半职,不知从哪里拣到一块石头就当宝,托人到洛阳献祥瑞,走的是新上任的秋官侍郎蒋华的路子。这位蒋华就是原芜州刺史,因为守城有功,再加上上表翠亭庵一夜入城的祥瑞讨到武后的欢心,所以才提拔入朝的。
武后新近提拔凤阁侍郎李昭德为鸾台同平章事,入朝拜相委以重用,蒋华屁颠屁颠的捧着这块石头跑到李昭德那里去献宝。李昭德问了一句:“此石有何异征,敢来妄献?”
蒋华答道:“此石具有赤心,与他石不同,故此上呈。”
李昭德闻言拍案大怒:“此一石有赤心,难道你想诬陷天下他石都要造反吗?”吩咐左右把蒋华赶了出来。
蒋华祥瑞没献成,捧着石头灰溜溜的回去了,再也不敢提什么宝石赤心的话。偏偏这件事让梅孝朗听说了,找到蒋华一见这个石头就是一惊,这不正是儿子托他去寻访的温玉髓吗?梅孝朗对蒋华说,自己的儿子喜欢搜集天下奇石,既然祥瑞没献成,不如给他吧,花二百两银子把这块奇石买了下来。蒋华哪敢收钱,可梅孝朗说是赏那位王大人的,硬把钱留下了。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梅振衣听说之后也是呵呵直乐:“真巧啊,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位李昭德大人驳斥蒋华之语说的也很有趣,此物对我来说是异宝,对朝廷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祥瑞。”
梅孝朗:“你不了解这位李大人,为人刚直有余而气度不足,行事过于偏激严苛,武后用他为相,也是均衡朝中党争。他素来看不惯专好钻营弄巧之徒,祥瑞献到他手里,不是找钉子碰吗?”
梅振衣:“这位李大人脾气暴也好,否则我还得不到这枚温玉髓,父亲,听您的意思,武后要重用李昭德?”
梅孝朗:“李昭德是干臣,武后用干臣为棍棒,以酷吏为刀斧,彼此牵制,很显然是想巩固登基后的皇位,只要看明白了,倒也没什么。”
梅振衣苦笑:“那位蒋华也是随风倒啊,看谁上位去投谁的门路,他怎么不把温玉髓献到父亲您手中呢?”
梅孝朗:“我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功臣,一向看不惯靠机巧讨晋升门路之徒。蒋华知道我的脾气,所以没来找我,但没料到那位李大人性子更烈,要是我的话也不会直接把人哄出去,听说蒋华还差点挨了板子。”
蒋华挨不挨板子没关系,重要的是梅振衣得到了温玉髓,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味灵药来的竟是这样轻松。他可没敢立刻炼化,温玉髓就这么一枚,万一炼制失败可没那么好运气得到第二枚,还是等到炼药功夫日渐精熟,最后再去炼化它。
在洛阳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梅振衣经常陪着父亲闲聊,言语中也能察觉出朝廷上形势很复杂。得到温玉髓后又过了几日,这天梅孝朗散朝回家面带怒容,下令谁也不许打扰,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中生闷气,家人都不敢劝。
最后还是梅振衣走进去问道:“父亲,您究竟在生谁的气呀,连饭都不吃?既然您愿意在书房呆着,命厨房做好酒菜送到这里,我陪你喝两杯好不好?”
梅孝朗一见是儿子违令进了书房,怒气稍消,就在书房中边喝酒边聊了起来。是谁把南鲁公惹火的,这个人梅振衣还见过,就是新提拔为冬官郎中的鱼保家,侍御史鱼承晔之子,梅振衣上朝见武后的那一天,恰好鱼保家也去献铜匦。
铜匦前文已经介绍过,其设计原理就是一个现代的投信箱,信投进去就拿不出来,主要就是为匿名告状所用。武后很喜欢这件东西,当廷封赏了鱼保家,并命他到冬部为官督造铜匦。
鱼保家“献宝”得了好处,当官之后更好卖弄机巧,讨一班当权酷吏的欢心,绞尽脑汁设计了很多种新式刑具。梅孝朗今天看见那些刑具的设计图样了,有用机关搬转人手足的,名曰“凤凰晒翅”,有用木枷牵引人头颈的,名曰“驴狗拔橛”,还有用撬棍夹住双手以重物压制人身的,名曰“仙人献果”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都是史上没有见过的酷刑之具啊,专门是折磨人用的。就梅孝朗的经历,从太宗到高宗两朝天下太平,治安状况很好,有的时候一年全国犯死刑的人都不超过十个,官员审案也极少动用大刑,更别提这些骇人听闻的刑具了。
一个人的心机究竟歹毒阴损到什么程度,才能特意设计出这些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东西来?梅孝朗曾为征战主将,大军所过也算杀人无数,但见了这些刑具图样也觉得残忍至极,更别提其它人了。所以他有怒气,却不知能和谁发作,回家之后心情很是不好。
梅振衣听说这回事有一种错觉,那位年纪轻轻的鱼保家,该不会也是穿越来的吧?简直是一个手艺巧妙又跨越时代的发明家,老虎凳、土飞机的创意都出来了!
梅振衣穿越前对这一段历史并不是很了解,想当初他听说鱼保家献铜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许在有些现代人看来,武后下令在宫门前设铜匦,百姓可以直接投书,就似开了一条“上访”的言路,上访告状的人还不用暴露身份,这不挺好吗?
但是经过和父亲这段时间的谈论,梅振衣也琢磨出不对了,且不说这不算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而且表达了“诬陷无罪”的默许。在当时条件下信息与交通都不发达,这种匿名告状的事情,调查的难度极大成本极高,告状者、被告者、调查者三方之间的信息非常不对称,实际上就会成为整人的手段,陷害者还不用负责任!
鱼保家如果仅仅弄出来一个铜匦也就罢了,仅此一事还看不出此人有多阴毒,怎么入朝当官之后还搞出那么多歹毒的东西?不是有人逼着他或者命令他设计的,是他自己主动琢磨出来,然后再去讨好献策的。
梅孝朗一边喝酒一边恨恨道:“看见那个姓鱼的小子,真恨不能一刀宰了!”
梅振衣劝道:“父亲,事情你既然看得明白,就应该知道朝中这班酷吏不会有好下场,不久皆将不得善终,等到武后登基之后,第一批要杀的就是这些人,也不能怪别人,他们自己本就该死,您何必为行尸走肉生气呢?”
梅孝朗:“鱼保家还不一样,其人之恶,流毒千古,其心之险,令人发指!”他说的很有道理,鱼保家是什么样的一种人?流氓作恶本与他无关,偏偏主动跳出来帮歹徒磨刀,还告诉流氓怎么做才更显歹毒,而且这个人聪明的很,能想出种种办法花样来。
梅振衣:“父亲动了杀心吗?就算你能杀他…”
他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梅孝朗一顿酒杯道:“千军万马之前,你虽不可能一刀斩万人,难道马前的贼子,就不斩了吗?儿啊,就算你是修道之人,也不该说这种话。”
梅振衣摇头道:“爹啊,你误会了!孩儿的意思是就算你能杀他,也不好出手,如果你真动了杀心,孩儿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让鱼保家作法自毙,那才是真正的惩戒之道,亦可警醒他人。”
梅孝朗:“什么事?”
梅振衣:“鱼保家的名字,我曾经听舅舅柳直提起过,此人素有巧思,曾在江都为军械造办,当初王那相率叛军攻打芜州,所造攻城栈桥就出自鱼保家的设计,即可为攻城之具,也可为野战箭楼。”
梅孝朗一拍桌子:“竟有此事,联合朝臣参他一本,那他死定了!”
梅振衣:“父亲且慢定论,我所说的作法自毙可不是这个意思,设计攻城栈桥本身也无罪,关键是看他还做了什么事。若想惩戒此人险毒,又能警醒他人,应当让世上第一个陷于铜匦告密,第一个尝到那些险毒刑具的阴魂,就是鱼保家本人。”
第132回、听琴置酒牡丹坊,夺席谈诗占花魁
插一段后话,铜匦铸成之后立于洛阳宫门之前,所收到的第一封匿名信就是状告鱼保家,揭发他曾在江都为徐敬业叛军建造新式军械,让徐敬业觉得有所依仗才决心起兵造反的。匿名投书中将鱼保家当初造了何种军械,做何用途说的清清楚楚。
鱼保家可倒霉了,被尚书都事、著名的酷吏周兴拿办。鱼保家一开始大呼冤枉,可是见到他亲手设计的那一批刑具,腿立刻就软了,老老实实的全部招供,被叛斩立决。他是铜匦的设计者与建造者,也成了第一个死于铜匦告密的阴魂。知道内情的人听说鱼保家死了,无不拍手称快,暗地里评价只有一个字——该!
至于鱼保家究竟是不是穿越者,梅振衣最终也没搞清楚,他也没兴趣知道。
父子之间当晚谈论鱼保家也就到此为止,没有再往深说,也不必再深说,梅孝朗自然知道该怎么办,而鱼保家后来也确实就是那种下场。说完这些南鲁公心情好多了,举起酒杯道:“腾儿啊,为父敬你一杯!今天才发现,你的心机不浅啊,这不应该是孙思邈所教,也不应是东华上仙所授,你在江南这几年,究竟是和谁学的呢?”
梅振衣这段时间一直在父亲面前做个乖儿子,一不小心还是露出了老江湖的心机,赶紧双手捧杯道:“这是行游万里,在市井中所沾染,孩儿心里明白,此等心机能不用就不用。”
梅孝朗:“程玄鹄曾经也指点过你,他倒是个打理俗务的人才,可惜与裴炎、程务挺一党有牵连,有功也不得升迁。为父在朝中打点打点,就把他调到芜州去做刺史吧,有事也好照应。”
梅振衣点头道:“那我就替梅毅与张果谢谢您了,梅毅最近兼领芜州刺史,就是个不管事的甩手掌柜,什么政务都托张果帮忙处理,张果现在不仅是菁芜山庄的管家,简直也成了芜州城的管家了。程先生一来,他们可都轻松了。”
梅孝朗看着儿子:“腾儿啊,你这一次为了陪我,在洛阳留的够久了,该回去了。我已命人往你舅舅家送去聘书,你回芜州之后就可以娶那两个丫头过门了。你不愿入朝为官,我也听闻你想在芜州经营自己的基业,这样也好,洛阳虽繁华,却不是你的久留之地。”
梅振衣小心翼翼的问了一番话:“我听说爷爷在世时是一位不问政的闲散王爷,大唐开国的一批异姓王中,也只有他能安享天年。但父亲的脾气与爷爷的却大不相同,您已知朝堂之形势复杂,为何一定要置身其中呢?”
梅孝朗斟满一杯酒,缓缓的饮尽,似在默默的品尝什么滋味,良久之后才说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是南鲁侯,不缺人间富贵荣华。小时候与你弟弟一样在弘文馆读书,当时有一批权臣子弟,总是笑话我父亲也就是你爷爷没出息。我自幼就有一个愿望,要学好文韬武略,一展此生抱负,人生在世所求不就是如此吗?”
梅振衣:“父亲确是文武全才,朝野皆闻。”
梅孝朗:“我所求不是这种虚名,而就是为家为国一展才学。小时候的想法很单纯,让那些笑话我的人看看,我将来比他们更有出息,到如今也就不那么想了。”
梅振衣:“当年弘文馆的那些同窗,都有谁笑话过你?”
梅孝朗一皱眉,抬头看着天花板道:“我记得嘴最损,说话最难听的是梁国公房玄龄家的二小子房遗爱。”
梅振衣:“他的下场如何?”
梅孝朗叹息一声:“那是个不学无术、肆意妄为的纨绔之徒,仗老子的余荫做了太宗驸马娶了高阳公主,夫妻俩是一对混帐,后来因谋逆被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