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自己也能去摸。”赵金哥连忙道,琢磨了一会儿,便觉得养鸭子确实不错:“等它们长大了,我们就分了吃。”这小鸭子是蒋震买来的,养大了也该有蒋震的一份。
“好啊。”蒋震答应了,鸭子长大估摸着要三个月,到时候他总不至于还像现在一样要跟赵金哥偷情。
把鸭子给了赵金哥,蒋震就回去了,看着蒋震的背影,赵金哥有些失落。
蒋震没给他送胭脂簪子这些,到底还是他太丑了吧?
不过目光落在那几只小鸭子身上,赵金哥又露出笑容来,他和蒋震本来就是因为合适,才打算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的,想那么多做什么?胭脂水粉什么的,哪有鸭子实惠?
收了这五只毛绒绒的小鸭子之后,赵金哥干活的劲头更足了,翻地的时候看到蚯蚓什么的,还会顺手捡起来收好。
鸭子可爱吃这些了。
晚上下工,赵金哥心情很好地背着小鸭子往家里走去,然后就看到蒋震正坐在路边,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目光,仿佛要把他的衣服给都给扒了。
低下头,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一直到进了自家屋子,才松了一口气,心跳也慢慢地平稳下来。
“金哥儿,你回来了。”赵刘氏迎了上来。
“嗯。”赵金哥点了点头,把手上的竹篓给了赵刘氏,不等赵刘氏问,就道:“娘,有人挑着小鸡小鸭来卖,我就买了五只小鸭,你养着吧。”
赵金哥手上是有点钱的,赵刘氏也就没怀疑赵金哥的话,她把小鸭子收起来,很是高兴:“我早就想养点东西了,就是…”他家没什么钱,小鸡小鸭十文钱一只,要拿出来也不容易,因着家里没粮食,还怕把这些东西给养死了…
而且,赵富贵总觉得她身体不好,便不乐意让她干活儿。
赵刘氏摸了摸几只小鸭子,将赵金哥扔在里头的蚯蚓拿出来用剪刀剪成小段给它们吃,面上露出笑容来。
只是她的笑容,很快便又消失了。
“金哥儿,那蒋震总是凶巴巴地盯着我们家,之前还死死地盯着你,这…”赵刘氏今天去外面摘菜的时候发现蒋震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看,就被吓到了,刚才又瞧见蒋震在路边死盯着自己儿子…
他们家独门独户的还没个帮衬的人,那蒋震要是有什么坏心思,他们可怎么办好?
赵金哥:“…”
第30章 哭泣的渔夫
“娘,蒋老大不是坏人。”赵金哥忍不住道。
“金哥儿,你是没瞧见,连官爷他都敢又打又骂。”赵刘氏道,那蒋老大,绝对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胆大妄为的人了。
“那是因为人家要抓他。”赵金哥道:“他之前闹得那么厉害,最后不是也没把人怎么样么?”之前看蒋震打人,他也觉得不太好,但事后想想,蒋震其实也没把蒋家人怎么样,便是要粮食要银子…
他以前在蒋家的日子,可是过得比他这个给人当长工的还要苦的,他们这些长工,主家就算吝啬一点,该给的也会给他们,他要不是要养家,肯定能天天吃饱肚子,蒋震呢?他几时吃饱过?农忙的时候他们这些长工也是能敞开了吃米饭甚至吃点鱼肉的,他却总瞧见蒋老大饿狠了啃地里的生莴笋或者萝卜黄瓜吃。
赵刘氏一想也是,那蒋老太虽然哭天抢地好几天天天叫苦,但其实也就花掉了一点银子而已,之前给蒋成祥成亲花掉的银子更多,可没见她心疼。
不过那蒋震到底还是让人看了害怕的…“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远着他一点好,金哥儿你打不过他。”
赵金哥嘴拙,不太会说话,到了这时候只能沉默下来。
他其实有心把自己和蒋震的事情告诉母亲,但怕母亲会被气到,也就没敢说——他这样大晚上的去和蒋震见面,是不对的,甚至有点不要脸。
赵金哥觉得晚上跟人幽会不对,但这天晚上,他到底还是去了蒋震那儿,然后,他就看到蒋震点了火盆和蜡烛,正拿着布料和旧衣服研究。
“你要做衣服?”赵金哥问道。
“是打算做几件衣服,你会吗?教教我?”蒋震看向赵金哥,他看过蒋成祥的衣服了,缝合的地方针脚也没太细密,他完全能弄,就是裁剪要小心一点。
“我给你做。”赵金哥脱口而出。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男人做衣服,就算家里没婆娘的光棍,也是弄几条鱼让村里的老太太帮着做衣服的。
而蒋震…除了自己怕是没人愿意帮他。
“你教我就行,这几天我反正有空。”蒋震道,别看他之前打人挺厉害,其实这身体压根就没养好。
蒋老大以前一直都在超负荷地劳作,他现在要是不注意一点,恐怕这辈子只能活到四十来岁就要没命了。
所以,虽然想着要去赚钱,但蒋震还是决定先缓上半个月,顺便想想自己都能做点什么。
赵金哥是会做衣服的,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拿针线的,因而多少有些不熟练。
不过,他好歹教会了蒋震怎么裁剪,又帮着裁出了几块布料,临走的时候,还道:“蒋震,我帮你做一点?我在自己屋里做,别人不会知道。”
蒋震是怕赵金哥的爹娘发现,才不敢让赵金哥做,但说实话,他还真有点想穿赵金哥做的衣服…
“你帮我做条裤子吧。”蒋震道,裤子裁剪好之后要缝的地方比衣服要少很多,也好缝很多,做起来更快。
赵金哥闻言却是手一抖,这做裤子…裤子…
一咬牙,赵金哥到底还是接过布料走了,而等他走了,蒋震就忍不住笑起来。
他很喜欢看赵金哥害羞的样子,甚至都有反应了。
在解决了蒋家的烦心事,蒋老大又从这身体里离开之后,他就有点忍不住了,恨不得马上把赵金哥弄上床才好…
这晚上,蒋震自己动手解决了一下自己的生理问题,又叹了口气——这具身体某方面的能力,跟他原先的身体简直不能比,这速度也太快了…
不过他好好锻炼,想来也能有所提高。
这个晚上蒋震睡得极好,第二天一大早,他先给自己弄了点吃的,然后便出了门。
如今村里人见到他都是绕道走的,但外村的人显然还不知道他的威名,这不,一个挑了两担子货来何西村贩卖的人,就招呼起他来。
“这位大哥,要不要买点香烛纸钱?”蒋震如今穿的不错,气质看着还跟普通农人完全不同,那人招呼的也就非常热情。
“香烛纸钱?”蒋震不解地看过去。
“是啊,这不就要清明了吗?肯定家家户户都要备一点!”那人道。
蒋震算了算时间,才发现明天竟然就是清明了。
他在这个世界暂时孑然一身,压根就没什么需要祭拜的,也用不着买这些…蒋震正想离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最后花二十文钱买了一些纸钱。
回家一趟将香烛纸钱放在家里之后,蒋震才拎着个竹篓再次出门,然后到处寻摸小鱼小虾,路过那艘停在河边的渔船的时候,他还和那个在船上忙活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第二天就是清明。
蒋震这天一大早起来,就发现外面下雨了,他连忙穿好衣服,便先去看了看自己的那只鸡。
那茅草屋虽然漏雨了,但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漏的,那只鸡躲在一个角落里不仅没有淋到雨,还下了一个蛋,看着精神挺不错,蒋震也就没想着把它弄到自己屋里去。
这鸡可是会随地大小便的,有些人家为了不让鸡冻到晚上会把鸡关在屋里,他却不太乐意。
不过自己既然有空,这漏雨的茅草屋最好还是加固一下。
这天下雨,蒋震也就没有出去捉鱼,上午他用来修茅草屋了,到了下午,则做起了衣服。
他是不耐烦仔仔细细慢吞吞地缝针的,做衣服的时候一双手动的飞快,倒是一下午就把一件衣服做的差不多了,当然,这衣服毫不意外地很丑。
不过在这个很多人衣服上全是补丁的地方,他穿个这样的衣服倒也算不上什么。
而这天蒋震除了干活之外,还去那个加固过的茅草屋里,把自己买的香烛纸钱全都烧了。
这些东西,他是烧给蒋老大的。
蒋震原本还想着过了清明就一边养身体一边四处看看,也好找个能做的营生,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清明之后,连着七八天天天下雨,好不容易停了一天,隔天又下起雨来了,整个世世界都泛着湿气。
蒋震在家里闷了好几天,将家里要做的活儿全都做的一干二净,结果雨还是没停。
他其实也是穿了蓑衣出去过的,但下雨天抓鱼很难抓,在外头淋雨还伤身体,他也就没再下水,而是每天都靠腌好的猪肉下饭。
只是蒋震可以在家好好休息,赵金哥却是不行的,就算下雨,该干的活儿他还是要干。
下雨天干农活很累人,常常一天下来,赵金哥就已经精疲力尽了,蒋震心疼他,晚上也就不把他叫出来了,而是跟以前那样,中午偷偷去给他送点吃的。
大约是因为吃的好,往年梅雨季总会瘦上很多的赵金哥,今年倒是脸色红润精神极好。
这天,蒋震穿了蓑衣,又出门去了。
最近天天下雨,地里的蚯蚓就都爬了出来,泥路上时不时地就能看到很多蚯蚓在攀爬,蒋震一路走一路抓,到了赵金哥那里的时候,已经抓了二十多条蚯蚓,都够赵刘氏精细地养在家里的那五只小鸭子吃一顿了。
蒋震天天来送饭,赵金哥一开始还很不自在老想推辞,如今却已经学会接受了,不过他每天都会给蒋震也带点东西,比如今儿个,他就给了蒋震一篮子各色蔬菜,还有几只泥鳅。
“就抓到了四五只泥鳅,但你放在蒸架上蒸一下,也能吃了。”赵金哥道,对自己吃了蒋震的猪肉但只能给蒋震送泥鳅这事,颇有些不好意思。
“嗯。”蒋震应了一声,又道:“你过来点。”
“怎么了?”赵金哥走向蒋震,然后,便感觉到蒋震凑了过来,找准自己的嘴亲了一口。
赵金哥愣了愣,却很快冷静下来。起初被蒋震亲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但现在被蒋震亲的多了,他对着这一切却习惯了起来。
蒋震喜欢亲,就亲吧…他长这么丑蒋震还能亲的下去,也算是厉害了。
正这么想着,赵金哥突然感到自己的唇上有滑滑的东西滑过。
蒋震竟然用舌头舔了他的嘴巴!
这…这…
蒋震就不嫌脏吗?!
从来不知道还有法式热吻这回事的赵金哥,只是被舔了一下嘴唇,就又懵了。
蒋震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拎起赵金哥给他准备的蔬菜,便飞快地离开了。
蒋震回去的时候心情极好,然而他才走到半路,便听到了男人极力压制的哭声。
今天的雨下的不大,不过是蒙蒙细雨而已,但就是在这样的雨声里,那个男人的哭声显得格外悲凉,其中的痛苦也被放大了很多。
蒋震本不想管闲事,突然却发现这哭声有点熟悉…他往传来哭声的地方走去,便瞧见当初用鱼换了自己的刺猬的那个渔民正蹲在一颗香樟树下哭,他的衣服头发全都湿了,却毫无所觉。
这渔民蒋震接触过几次,是个沉默寡言的,现在看到对方哭得这么伤心,他倒是有些意外。
“你怎么了?”蒋震皱着眉头问道。
那渔民抬头看了蒋震一眼,擦擦脸站了起来:“没什么。”
“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蒋震又问。
“我…”那男人的声音哽咽起来:“我的婆娘,怕是要不行了。”
第31章 去县城治病
“你婆娘怎么了?”蒋震皱眉问道,他这些日子和这个男人见过几次,也见过他的两个孩子在河边摸鱼摸虾或者弄吃的,但没见过他的妻子,没想到竟然就要不行了。
“病了。”这男人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把脸上的混着泪水的雨水擦去。
他们这些渔夫,日子过得其实都不怎么好。
他们没有自己的土地,没个落脚的地方,虽说能打鱼卖钱,但收入其实很微薄,也就能维持住日常生活而已,人一旦病了,常常就只能熬着。
他那婆娘一开始只是肚子疼不舒服,他也没当回事,结果这几天又拉又吐还烧了起来,一下子就瘦脱了形…
昨儿个天晴,他拿着全部积蓄带他去看了看,结果大夫说要治好少说要二三十两的银子,这还不保证一定能好,至于不治…那就只能等死。
他是摇着船从很远的地方来这里讨生活的,在这边无亲无故,想借钱也没地方借,手上唯一值点钱的就是那条船,但这边需要船的人都不缺船,不需要的…谁会要买这么一条破船?
更何况这船是他的家,把船卖了,他们这一家子的人,也就没地儿去了。
这渔夫名叫王海生,他嘴里的婆娘其实是个双儿,叫孙小山,是他从河里捡的。
像他们这样没有自己的地,甚至都没个落脚点,把船当家的人,娶媳妇很难,稍微疼惜自家孩子一点的人家,都不会把女儿或者双儿嫁给这样朝不保夕还四处跑的人,因而王海生当初也跟蒋老大一样,二十五六岁了,都没娶上媳妇。
然后有一天他正在捉鱼,看到有人从远处飘来,就捡起来了一个双儿。
这孙小山也是个命苦的,他娘早死,爹又娶了后娘,便一直受苛待,后来才十五六岁,就被卖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做填房。
他嫁人之后,那老男人对他不错,倒是过了段时间的好日子,然而没两年,那老男人就病死了。
老男人死了之后,就是老男人的儿子当家,按理他这个后娘怎么着也能有口饭吃,不然改嫁了也成,偏那老男人的儿子对他动了歪心思想要强逼他,而那老男人的儿媳妇儿心里不忿,嚷嚷出来,还找来娘家人打了他一顿。
他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投了河,后来被王海生捞起来,很是感激,便和王海生一起过日子了。
他们在一起已经十年,有两个孩子,大的叫王鱼儿,是个双儿,今年九岁,小的叫王大牛,今年六岁,是个男人。
中间他们其实还有过一个孩子,但没能养住。
他们一家子虽然穷,但日子倒也过得很开心,不曾想孙小山突然病了。
王海生说着说着又哭了,蒋震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在现代,人们一直抱怨看病难看病贵,但跟古代一比,其实那会儿看病的价格,已经低得令人发指了,还一点都不难。
这古代,才真的是看病难看病贵。
何成县总共就那么几个大夫,其中有几个还只是懂点皮毛,想也知道看病有多难,至于贵…
赵金哥的母亲赵刘氏当初得的病放现代绝不是什么大病,结果找大夫治了一段时间之后,赵家就不得不把地给卖了…
说起来,那时候何西村的人还觉得赵金哥的父亲赵富贵不知所谓…他们这些乡下人,哪个不是生了病就熬着的?卖地治病这不是脑子有毛病吗?赵富贵要是不卖地,就算赵刘氏病死了,也能娶个寡妇回来暖被窝,指不定还能再给他生个小子。
在这古代,普通人那是病不起的,病了只能等自己慢慢好起来,王海生的婆娘病了,还是急症,他没钱给他治病确实只有死路一条。
“你带我去看看。”蒋震道。
“你会治病?”王海生惊喜地看向蒋震,他虽然在何西村这边住了一段时间了,但村里人排外,并不接触他,他也就不怎么接触村里人,倒是并不认识蒋震。
看蒋震挺有气度,他还当蒋震懂治病——村子里大多没有大夫,但偶尔倒是会有那么个稍微懂点草药的人。
蒋震没说话。
他当然是不会治病的,虽然学过急救,但他学的急救,那是怎么给人止血缝伤口的,人家却是肚子疼发烧。
他要是知道那孙小山得的是什么毛病,身边还有个现代的药房,指不定还能退烧药什么的给人找出点对症的来,但他不会把脉,压根就看不出对方得的是什么毛病!
他要去看看,只是想瞧瞧那孙小山还能不能救得活…
王海生偷偷地拿眼睛去看蒋震,瞧见蒋震面无表情八风不动的样子,一颗心莫名地就安定下来,也不像一开始那么伤心绝望了。
王海生带着蒋震去了他的船上。
江南本就多雨潮湿,虽然这儿的人都习惯了这样的气候,但最近一直下雨,也是让他们很不舒服的,蒋震就因为觉得家里湿气太重老在家里点火除湿气,都快将那茅草屋里堆着的柴火给用光了。
结果他的泥屋湿气重,这船上,却是比他的泥屋湿气还要重!
别的不说,首先这环境,就不适合病人居住了。
等蒋震进了船舱,看到里头竟然还挂着一条发霉的鱼之后,更是有些无语。
王海生也有些尴尬,鱼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扯了那鱼,就直接往外一扔扔进了河里:“这两天我都没顾得上收拾家里…”
当然,这也是最近天气太潮湿,东西才会这么容易发霉。
“爹。”两个孩子走了过来,他们眼睛都红通通的,想来之前也在哭。
“你们娘怎么样了?”王海生之前哭得厉害,在两个孩子面前,倒是表现的很镇定。
这个家还要有人撑着才行。
“娘又吐了,苦胆水也吐出来了。”大点的那个眉心有颗红痣的双儿哽咽道。
蒋震皱了皱眉头往里走了两步,便瞧见了床上的病人。
这时候的大户人家,那是很讲究的,他一个男人绝不会让他走到一个双儿床边去,不过穷苦人家倒是并不在乎,王海生还主动招呼蒋震让蒋震给自己的媳妇儿看看。
“家里有热水吗?有糖吗?”蒋震问道。
“有热水,有红糖。”王海生道,他们平常是要买粮食来吃的,因而他身边总共也就几两银子,不够看病的钱。
但大夫说不治只能等死,他想着总要让自己的婆娘死前吃好点,就去买了些吃的,糖就是那会儿买的。
这两天孙小山吃不进东西,他们就一直给他喝热糖水,因而热水也是有的。
“你泡点糖水,再往里放点盐给他喝。”蒋震道,老这么吐一旦脱水严重就没救了。
“鱼儿,快去弄。”王海生对着自己的大儿子道,又看向蒋震:“然后呢?”
“你这船卖不卖?”蒋震突然问。
“二十两银子就卖,不不,十五两就卖。”王海生想也不想就道,他之前已经去寻过买家了,但即便有些人手上有钱,也是宁愿买地也不愿意买他的船的。
“二十两银子,我买你的船。”蒋震道:“我回去拿银子,然后我们去县城给你媳妇儿治病去…他的病,我不会治。”
王海生虽然奢望蒋震能给自己的媳妇儿治病,但也没抱太大希望,对蒋震说他不能治并不觉得奇怪,而蒋震愿意买他的船的事情,却让他欣喜若狂:“你…你真要买我的船?”他这船,其实有点破了…
“嗯。”蒋震点了点头,然后便跳下船,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他自从打算倒卖货物赚钱开始,就琢磨着要买一条船了,但他不会划船…
这次的事情处理好了,他不仅能有一条船,还能有个帮自己划船的…虽然这船很破。
蒋震拿了银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三十多岁的王海生站在船头,都热泪盈眶了。
王海生也知道,自己这船是绝对值不了二十两银子的,弄点木头找人做个船,指不定十两银子就能弄到条新船,因而这个上回用刺猬跟他换鱼的人,其实是在帮他…
虽然也忧心没了船以后住哪儿,但王海生这会儿心里,却依然充满希望和感激。
王海生划船去了,蒋震不会划船怕给他添乱,就没有插手这事儿,反而道:“我打算以后出去做点生意,你就给我划船吧,总不会让你家里人饿死。”
王海生一开始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很快就意识到蒋震这是给了他一条活路。
这个一直住在船上饱经风雨的人,这会儿又哭了:“谢谢,谢谢…”哭了之后,他划船的速度就更快了。
几乎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县城。
春雨本就是下一会儿停一会儿,他们到达县城的时候,雨正好停了。
王海生背起昏昏沉沉的孙小山,和蒋震一起上了岸,留下两个孩子看家,便要去药铺。
蒋震扔给他二十两银子:“你先去,我去叫个人来。”
王海生不知道蒋震要去叫谁,拿了银子,他便飞快地朝着药房走去,走着走着都跑起来了。
蒋震看了他一眼,却是去找杨江了。
今儿个下雨,杨江就没出去巡逻,反而留在家里。
他们衙门前儿个收到了一个生意人送来的孝敬,上面的人拿大头,他们下面的也能分点汤汤水水,他就往家里拿了三两银子,这会儿刚支使了自己的婆娘去买肉。
他以前是不爱待家里的,不过这些日子下雨,天天在家里头待着,突然发现这日子过得也挺舒服的。
约莫是他整日待在家里的缘故,他那婆娘就不整天在他面前念叨了,而他的两个孩子,也对他越来越亲近。
自己的婆娘虽然胖,但肉呼呼抱起来其实挺舒服,晚上睡觉弄起来软乎乎的跟他那相好的比也没差,还不容担心她跟自己要这个要那个,两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