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对我透露了生死攸关的能力秘密。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你会背叛我吗?”过了好一会,飞坦才凝重地问。
我皱皱眉头:“是不是库洛洛教了你什么?那小子老看乱七八糟的书。”
“你会背叛我吗?”飞坦又问了一次,他温柔地拉过我的手指,轻轻抚过涂蓝色指甲油的指甲,长长睫毛低垂,仿佛在专心致志看着上面描着的白色兰花。
我咽了一下口水,坚定地摇摇头道:“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飞坦终于抬起头,轻轻咧开嘴,虎牙尖尖,笑容灿烂。
我告诫:“以后这个能力的发动条件不能让别人知道,知道的尽量都灭口,世界上各种念能力者无奇不有,万一有人针对你下圈套,那是防不胜防。”
这句话根本不需劝,看见能力的人,多半都去见了阎王,能活着的不过基裘一个,飞坦早就将发动时的那段咒语改用自己编的语言,外人根本听不懂发动条件,而且她眼睛也瞎了,对能力的发动条件猜测不敢确定。
所以飞坦只是随便应了几声,两人间气氛终于轻松了不少。
他继续蹲旁边看过期游戏机杂志,我悄悄拿出耽美小说啃读。
快天黑时,詹妮上门来找我借蜡烛,便闲扯了几句,走前她忽然八卦地问:“米若,听木槿说你老大不小了?”
我纠结地点点头,表示不想提这个话题。
沉浸幸福中的詹妮却将八卦精神发扬到底:“你要不要找个男人?我帮你介绍吧。”
“不要。”这个世界上那里都不缺三姑六婆,我拿着书,整个人僵了一会,赶紧递上蜡烛,连拉带扯地将这个八婆糊弄出门。
詹妮讪讪离去。
这时飞坦也从门口钻了回来,有点好奇地问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我想起悲伤往事,掷地有声,正气凛然道:“我根本不喜欢男人!”
这句话毫无作假。
飞坦手中的杂志落地,整个人都给震傻了。

摸不清的心思

我想……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
从那天起,飞坦看我的眼色总是怪怪的,尤其是詹妮、玛琪等来串门的时候,他还会格外多看几眼,时不时过来打断话题,气氛极其诡异。
过了好些日子,我发现他偷偷问库洛洛借某种心理书来看的时候,才恍然大悟——这孩子把我误认为女同志,正在努力寻找纠正的方式……
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地动山摇、电闪雷鸣、怪兽打败奥特曼等形容词都无法形容我此刻震惊的心情。
我想重新解释,又有点不好意思,便涨红着脸,将他拖入小黑屋,扭捏着说:“那个……那些书你别看了,我没有问题。”
“确实没有问题,你有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我完全理解。”飞坦回答得很快,态度也很端正。
遗憾的是……我来之前翻过他看的书折起并画了重点圈圈的那页,恰好是《同性恋不能视为病态》那一章,里面详细解释了同性恋的先天与后天造成因素,后天形成的女同性恋的性取向通常与童年经历或者周围人影响有关,还存在一定的纠正空间。专家建议周围的人从不歧视、接纳他们做起,并逐步研究形成的因素,若是还存在改变可能,可以循序渐进地尝试心理抚慰与说服更改性取向。
那家伙想把我扳直……可是我根本没弯啊!
于是我继续解释:“我也不喜欢女人。”
沉默……
过了好一会,飞坦才僵硬地问:“你喜欢什么?”
这个问题让我陷入了困境,男人和女人都被排除后,我总不能说自己喜欢人妖或野兽吧……若是和十岁出头的小男孩诉说自己的悲情体质、恋爱史与情感形成原因,似乎又太难看……
最后只能回答:“我什么人也不喜欢。”
飞坦的眼神沉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
这次我反应很快,赶紧摸摸他的脑袋,补充:“我是喜欢你的。”
他神情稍缓。
我想想,再补充:“毕竟是自家的徒弟,从小看着长大,师父当然喜欢你,乖,别闹别扭了噢!”
飞坦狠狠瞪了我一眼,打落我在他脑袋上肆虐的爪子,默默往门外走去。
我摸摸手,怕他心里不高兴,造成未来不睦,便决定将两人的关系再拉近点,于是热情地在背后建议:“古书里面有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又比我小那么多,我很乐意你将我当妈看……”
话音未落,飞坦转身、抽刀、飞刺……一气呵成。
我手忙脚乱地抓住刀,他顺势一拔,刀中藏剑……狠狠刺入我腹部,转剑、拔出,然后向后翻身踢出,踹断我的琵琶骨,自己已经飞身三尺外。
唉,也难怪……
这孩子以前叫过我姐姐,大概很介意自己忽然矮了一辈,而我向往熟女,也不喜欢被人叫得很老……于是等伤好后再度建议:“你将我当姐姐看也成……”
飞坦的第二波攻势随后而来,凶猛无比。
我一边格挡,一边研究,到底是什么激怒了他?便问:“你在进行突袭训练?”
“去死吧!”飞坦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我怒了:“你究竟在生什么气?刚才还好好的!”
他傲慢地撇撇嘴:“没有生气,只是忽然看你不爽!想练练手。”
喵的!木槿果然没说错,这家伙就是易怒、暴躁、善变、不讲道理的性格!
不尊师重道,就抽死他个小样的!
……
流星街和外面世界一样有家庭、友情、恋爱,不同的是外面世界夫妻或朋友间起了争执,通常动嘴皮子,顶多卷袖子,用拳头互殴几下。在流星街吵架却是抄起刀子、板砖、铁管从街的这一头追到那一头,不打到头破血流不罢休,吵闹完大家又和和睦睦过日子。
所以,流星街有句谚语:不打不闹不是一家人。
我和飞坦是一家人,所以打得很凶,房子破了又补,补了又破,东一块西一块到处是补丁,难看得很。后来我实在看着不像话,便找来白油漆将它上上下下重新粉刷了一次,遮掩那些丑陋的伤疤。
飞坦看着雪白的墙壁,便站过去,小心翼翼地用铅笔重新在墙上划下一道身高记号,又将我抓过去也做了道记号,对比一下,很坏心肠地说:“再过两年我就比你高了。”
他自信满满,认为自己最少会长到170公分以上。
我默默低头喝水,却没敢打击。
幸好他得意之下,将我的沉默误认为是在郁闷自己的矮小身高,所以没有追问下去,反过头来安慰我:“就算我将来比你高,也不会嫌弃你。”
我继续低头喝水,不打击……
不过,现在的飞坦虽然身材依旧瘦削,肌肉却结实了许多,脸孔依旧清秀,静静坐着的时候看起来人畜无害,很是乖巧斯文。甚至有好几个小女孩暗恋他的力量和相貌,悄悄送纸条,还上门徘徊……
这些纸条是我转交的,一共四张,年龄范围从六岁到十一岁,内容从含蓄到直接画心心,良莠不齐。
飞坦知道这事后有些愕然,便好奇地接过来翻看了一下,而且他记性甚好,听我描述后很快认出那些女孩子的名字,并加以毒舌点评:“乌尔丽卡没门牙,艾贝懦弱得和只耗子似的,阿莉……似乎是那个块头比熊还壮的家伙?潘西长得不错,上次我和库洛洛他们一块儿去第四区玩,她也有跟着去,进攻能力在女孩子里面算过得去了。”
虽然两区冲突已经过了很久,但是大家都记仇,私下小交火无数,木槿推崇最好的锻炼方式是实战,所以让库洛洛和玛琪直接去干架学习格斗能力,飞坦很难得地佩服了库洛洛的组织与收集情报能力,便参加了他们的团体活动。
我见是他未来BOSS带队,料想不会出大问题,除了叮嘱飞坦不要太过暴虐后,便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去了。除此以外还有些未来幻影旅团里面没有名单的孩子,我也无法一一全部记得。不过潘西这女孩是有印象的,便问:“是不是那个长长的金色卷发,眼睛水汪汪,长得蛮漂亮,格斗天也赋不错的姑娘?”
飞坦点点头,然后盯着我看。
我想想潘西的人品,欣慰地点头道:“那孩子不错,脾气好,识大体,如果你和她交往,说不准可以改掉暴躁的性格。”
飞坦听完我的分析后,皱眉问:“就这样?”
我点点头:“我从不干涉小孩早恋问题。”
“你这女人有病!看书看坏了脑子,转得尽是什么乱七八糟念头?迟早我会半夜切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豆腐渣!早恋?!恶心!”飞坦忽然暴怒起来,顺手将桌上几张纸条狠狠撕碎,丢出窗外,又轻蔑骂道,“潘西是个更蠢的蠢货,防御的时候满是漏洞,下手犹豫不决,耽误大家时间!你转告!如果以后战斗时再妨碍我的路,我就干掉她!”
不过想做开明家长,却遭这番漫骂……
而且流星街人平均寿命低,婴儿夭折率高,为了人口增长,素来推崇早恋,非战斗人员的女孩子很多二十岁不到就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我冤啊……
我将满腹委屈化作怒火。
第N次家庭内部大战再次打响,刚修好的墙壁又破了个洞,让朦胧晚霞温柔投入,路过的行人对我们投来见怪不怪的眼神,然后继续路过。
虽然飞坦只被打伤了手臂和腿,伤势比他重却早他一步康复的我只好扛起木板继续做修理工,好不容易折腾到半夜,也不想弄晚饭,便塞了些不知有没过期的面包给他自行解决。
飞坦包扎完毕,斜斜倚在靠枕上发呆,有一口没一口吃着面包。
我躺在床上,想起穿越前看的无数他的同人文中,或娇弱、彪悍、可爱、任性、低调、人见人爱等各类女主角,忽生八卦之心,便爬下床,凑到他身边,推推肩膀,笑着问:“阿飞,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飞坦给面包噎住了。

流年

夜色下,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过了好久,他才含糊说:“大概是比我强的女人”
我震惊了,以飞坦未来那狠辣的出手,彪悍的能力!还有矮小的个头……想找个比他强,而且肯要他的女人简直难于上青天。
完了,这孩子和我一样,注定一辈子打光棍的命了。
默哀中,飞坦抬起手指,轻轻拨弄我的发梢:“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我诚实地回答。
“你想干什么?”飞坦警觉了。
“我什么也不想干,就是问问……”我想起他讨厌这些事情,急忙掩饰,“上次看见卡特和安妮同居了,他们才十四,羽毛生娃的时候才十五……所以我关心你心理健康,不要太过早恋啊!影响学习!”
这番乱七八糟的话下来,纵使夜色茫茫,我依旧感到飞坦在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他才拉拉我头发,不满地喝斥:“啰嗦!”
为了广大穿越女的性福,我再次八卦地追问:“有没考虑条件降低点?”
“你到底想怎么样?”飞坦怒了,狠狠逼问。
“我想抱孙子。”我不小心将正常向养成的最终野望脱口而出。
飞坦偏了偏身子,在镜子的反光中,我终于发现他的双眼正在冒火……然后左手狠狠往下一拉,我可怜的头发便被整缕用力扯了下来,拉得头皮好疼……
“你在干什么?”我惊讶地问。
他迅速翻身跳起,像头愤怒的野兽,在我肩膀上咬掉了一大块肉。
可恶……
伤口迅速愈合,他擦擦唇上血迹,继续钻回被子睡觉,怎么叫都不肯应。
我觉得八卦也算是得到了一点情报,便心满意足地爬回自己的床,然后闭上眼祈祷——希望能来一个比飞坦强悍的女人,搞定这暴躁的家伙,然后天天家暴他!哪怕是穿越女也无所谓!我一定在旁边袖手旁观,赞美打得好!
神从来不眷顾流星街子民。
祈祷没有任何效果。
想想也是,任何穿越女,穿越来这个高危猎人世界,哪怕再花痴也不会主动来招惹这NO.1的暴虐份子,只要她还有那么一丁半点脑渣子……
如果早知道阿飞是飞坦,我也跑了。
咋就那么不小心,给他小时候的纯洁可爱骗到了呢?
现在想翻身都不行了。
不过想想大家相处的这些日子,我也不后悔就是了。
唉声叹气了一会,我将此事抛之脑后,很快便睡着了。因为再忙也不能耽误孩子练习,早上起来飞坦就要去训练,我得留下来整理床铺、打扫屋子、烧饭做菜、缝补衣服、去育儿所给孩子换尿布、喂吃的……忙完一切后再去给飞坦进行攻防训练,和实战训练,最后抓他用食指指头在图钉上倒立三小时。(这是《幽游白书》中幻海的训练方式给我带来的灵感,经大量实验和尼特罗的肯定,对练习念力凝聚大有好处。)
我真是个称职的家庭主妇啊……
枯燥无聊地等待飞坦倒立的时候,我从随身小包包里拿出宝贝指甲油,在指甲上铺了层珍珠白底色,然后用一支超小号描笔,沾上红色,细细画起梅花来。
指甲彩绘是项技术活,除了要绘画者心静手稳,还要具备审美和造型功力。
十个指甲,十支梅花,每支形态各异,却要达成统一的整体。
我不小心将左手小指的梅花设计坏了,只好重来。
没想到洗甲水用完了,我犹豫片刻,采取老办法处理……
深呼吸两口气,用牙齿咬住画坏的指甲边缘,狠狠一拔。
指甲整个剥落下来了,过程干脆利落。
十指连心,好痛!下次一定要记得弄洗甲水!我皱着眉,倒吸一口凉气,又甩了两下手,等指甲重新长好后再画,抬头看见飞坦不太专心,便喝斥:“眼珠子不要到处乱看!如果从图钉上掉下来,我就让你加倍重来!”
飞坦急忙将眼神转了回去,继续倒立。
……
重复涂涂抹抹几次指甲,修改了好几次,才描出想要的图案,心里却没来由一阵烦躁,抬头看见飞坦训练时间已经差不多,而且没怎么违规,便走上前,递上毛巾擦汗,相约归家。
远处有人群嘻嘻哈哈而来,中间几个人还抬着个白布包着的担架。
领头的人见到我,打了个招呼,就好像谈论今天天气似的说:“咱们的区长挂了。”
“怎么挂的?”区长名字叫萨克,我也加入八卦行列。
“今天飞艇投了堆军工业垃圾下来,其中有个失效炸弹,然后小孩子见圆溜溜的,就捡了去当球玩,玩着玩着就弄爆炸了,萨克就将炸弹抢了下来。还好那几个臭小鬼没伤着。”满口黄牙的大叔插入话题,“如果萨克速度再快点就没事了。”
大家说到这里,有些唏嘘,也有些遗憾。
流星街大部分人口不是战斗人员,更不会念力,而区长是由所有人推举出来的,并不一定具备强悍的战斗能力。所以三十六岁的萨克,因处事公平,头脑精明,曾多次帮我们区出去谈判,占到很大便宜,所以得到大家的拥护,接下这个只有麻烦却没太多特权的职位。
如今他死了,也没有人太悲伤。
不是因为大家不尊敬他,只是因为流星街的死亡太过司空见惯,我们接受一切。
萨克的妻子站在灵枢旁,牵着一双儿女,笑着接受大家帮忙将自己丈夫送去焚化炉,随着青烟袅袅,原本健壮的汉子化作灰烬,然后撒入所有人共用的公墓,一个看不见底的深坑。
背转无人处,她的双眼眼角各自轻轻划下一滴悲伤的泪珠。
这是流星街人的眼泪。
一滴。
只有一滴。
往事历历,千言万语,无尽依恋……统统随之而去。
流年似水,用这滴眼泪埋葬所有的情感,所有的一切。
记住他,明天继续坚强地活下去。
看红日再次升起。
我们不再回首,只向前走。
……
“如果……”飞坦握着我的手忽然一紧,好像想说什么。
我回过头,他又迅速将手松开,故作轻松地笑笑,往家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他们肯定会找你去开会,我对这些没兴趣,先回去弄点吃的。”
我点点头,随着大家走了,参加选举新区长的集体会议。
下一任区长很快以大票数优势选了出来,
是木槿。
小库洛洛和玛琪看着自家师父的眼睛都是闪亮亮的,充满自豪。
我不厚道地问:“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打算先干什么?”
木槿抓抓脑袋,为难地说:“我什么也不会,先将大街扫一次?”
他本是开玩笑,没想到艾米大婶很“正经”地凑过来插口:“大男人扫什么街?你先帮忙做一批尿布急用,晚点我给你针线。”
木槿急道:“我还是扫街吧。”
大家给他的窘态弄得哈哈大笑起来。
木槿立刻回头,恼羞成怒地瞪着在旁边偷笑的库洛洛和玛琪:“笑什么!你们来缝尿布!”
两个小家伙逃得比兔子还快。

库洛洛有没有缝尿布,我们不得而知,但玛琪肯定是缝了的,因为新尿布上那些细细密密的针脚绝非詹妮手笔。
旧的生命去了,新的生命来了,一晃就是两年多。
除了被时间遗忘的人,大家都在慢慢长大。
飞坦刻在门框上的横线虽增长缓慢,终究是比我高了。
他不再喜欢小背心,不喜欢运动鞋,不喜欢和人打招呼,不喜欢正午光芒四射的太阳。而是开始喜欢宽大的黑色T恤,喜欢藏在阴暗的角落,喜欢压低嗓子说话,喜欢用挑衅的眼神看人,喜欢挖出对手心里的懦弱,喜欢斜斜勾起单边嘴唇轻蔑地笑……
唯独不变的是每天旁晚,他总是来我身边坐下,或倚着肩膀,或躺在腿上,静静陪我看那透过污染层的晚霞,深浅不同地层层递进,染得天色浓淡各异,姹紫嫣红,绽放出外面世界见不到的病态美丽,直到黑夜袭来,卷走一切
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超越普通师徒,亲密得我觉得这份气氛有些危险,却又不好主动开口询问这种事情。木槿说未必是我想的那种事情,不过飞坦对我的感情确实过于依赖,并建议我丢下那小鬼自个儿出流星街晃悠几年,让他好好成长。我犹犹豫豫了许久,没有下定决心,于是拖了下来。
库洛洛的领导才能越发强干,他组织并率领一批十来岁的孩子,准备出流星街,去附近的城镇进行为期三日的参观游览购物活动。
飞坦也报名了这个旅游团。
临走前,他有些兴奋,来问我想要带什么回来。
我明知道这些孩子没有钱,所谓购物,都打算用抢的。还是很厚颜无耻地让他给我捎最新的指甲油……
反正外界也不喜欢流星街的人,我们也不太喜欢外界的人。
记得我第一次出去的时候,压根儿不知道周围有毒气屏障,傻乎乎地走了半个月,才到附近城镇,兜里有张垃圾堆破衣服口袋翻出来的钱,面值是一千戒尼,于是想找个饭馆吃点东西,结果饭馆的人一看我身上的破烂衣服和刺鼻垃圾味道,就尖叫着是“流星街的畜牲”,然后赶了出门。
后来我才知道,在外面世界,流星街这个很美丽的名字等于小偷、骗子、流氓、流浪汉、强盗等代言词。
而流星街出来的人,事实上也大多手脚不干净,从事不法行业,很遭鄙夷。
无可奈何,我们的人没有身份,没有学历,除了一些黑心老板雇佣的最苦最累最危险工作以外,根本找不到任何正常的事干。而流星街人多数极有骨气,不允许自己去乞讨或哀求别人的施舍。结果在流星街的抢夺教育下,小偷和强盗成了大多数人的谋生手段。
在无数次的冲突下,外界的人对流星街人更加憎恨和不屑,并大加提防。而流星街人则更变本加厉地为所欲为,导致几百年来矛盾不停扩大,最终无法调和,仿佛将流星街与外面划分成两个世界,谁也看不起谁,几乎将对方当不同物种的存在。
我刚出外界的时候也做过点小偷小摸的行为,后来成为猎人在外头冒险,如非必要,也不会去提自己是哪里人,免得遭受异样的眼神和难堪的盘问。
唉……只希望飞坦不要给那些眼神看得发飙。
那么多年,他暴虐的习惯在我努力的□下已经收敛了许多,大部分时候都改用干净利索的杀人方式,而且用词用语都很斯文!从不说粗话,更不会学那群老大粗,总是将三字经挂嘴边!
就算杀人的时候,他也会记得语气礼貌的!
就算眼神儿不太礼貌……
……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百般无聊。
我忽然发现那小子不在身边,屋子里还挺冷清的。
我有些想念他每天从外头回来的打招呼声,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德性,睡觉前的晚安,甚至每天例行的拌嘴打架……
想着想着,我便每天不自觉去隔离区的垃圾分类所转悠转悠,美其名曰是帮大家分拣垃圾,实则是蹲在阴凉角落,眼珠子不停往外面方向看。
木槿龌龊地问我:“你担心你家那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