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煌温柔道:“我说了,我是天下最爱你的人,只是你不信罢了。”

苍琼沉默了许久,悠悠道:“天下没什么是可信的,只是背叛筹码大小罢了。”

凤煌道:“只要能得到你的心,我任何事都会做。”

苍琼道:“我却不爱任何人。”

凤煌道:“没关系,我已背叛父君与天界,只愿守在你身边。”

苍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

我忍不住对宵朗说:“那家伙的甜言蜜语比你还恶心。”

宵朗却走了神,没听我说话。他看着凤煌,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的笑容更是邪恶,我久经折磨,直觉他又在卑劣算计什么,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过了好一会,忽而俯身吻上我的额头,轻声道,“阿瑶,呆会要翻天了,你可得别太得意。你终归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乖乖地爱着我。”

我斥道:“滚!莫名其妙!恶……”

骂人的话语没有继续,因为我第一次在宵朗那双嚣张的眼里看到深深的哀伤,我想起过去师父倚在梨树下教我吹笛子,那首曲子哀伤缠绵,描述一位美丽的女子远嫁他乡,对故土深深的思念。笛音悠然,催人泪下,我感慨:“这个女人可真倒霉,那么多宫女不选,偏偏挑中了她。”

师父将玉笛轻轻移开,拍去我头发上的落花,笑道:“是的。”

我问:“为什么她不反抗?师父不是说面对倒霉的事要反抗吗?”

师父说:“时也命也,人生很多东西可以改变,但有些东西,终究是注定的。”

我问:“什么东西?”

师父沉吟片刻,解释:“比如你原形是块玉,便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你不会成为一只猫,不会成为一只狗。”

我恍然大悟,拍手笑道:“比如,阿瑶是个女人,师父是男人,阿瑶是徒弟,师父是师父,都是命运无法改变的事情。”

师父点头:“孺子可教。”

我问:“若命运给我无法改变的悲剧,怎么办?”

师父想了好久,严肃道:“你不能事事依赖师父,总得自个儿动动脑筋。”

我也想了好久,总算想明白了——师父自个儿也不知道答案。

我打算把这个大发现告诉师父,趁机捉弄他。

却看见他眼里满满的哀伤,和宵朗现在一模一样。

于是,我没有说话。

龙车摇摇晃晃,行至魔族正殿,凤煌的原身正在等候,他脸色苍白,原本瘦削的身子似乎又瘦了三分,比池边柳树还要脆弱,仿佛风吹吹就能倒下,眼里依旧凝视着苍琼,嘴角带着欢喜的笑容。

“身子不好,别站在这儿。”苍琼伸手挽起他, “往日是我性喜猜疑,对你太苛刻,今后让侍女好好照顾你,万莫弄垮了身子。”

凤煌附在她耳边,又说了几句话。

苍琼嗤嗤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她难得的展颜是美艳的罂粟,魅惑的恶魔,勾得在场所有将士双眼发红,皆看着凤煌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将他扯开,将自己换上。

炎狐像看仇人般死死盯着凤煌,然后闭上眼,默念片刻,恢复镇定,带头怒骂几句不成器的家伙,命人将周韶与月瞳带上。

宵朗却不知为何站在原地,迟疑许久,直到再三催促,才硬拉着我的手,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苍琼高高坐在黄金座上,手持水晶杯,里面升满鲜红色液体,散发着带血的酒香,她歪过头,含笑又对凤煌低语两句,朝我勾勾指头,吩咐:“过来,别怕,我不会吃了你。”

人在屋檐下,我双腿抖了两下,还是镇定地过去了。

宵朗正想随我上前,却有美艳侍女持金瓶上前,替他满满斟了杯酒。

苍琼举杯道:“阿弟,庆功吧。”

宵朗摇头:“大功尚未告成吧?”

“也差不远了,”苍琼笑道,“是不是阿姐敬的酒,不能喝?怕我害你?”

宵朗晃了晃杯子,苦笑道:“这酒的香味……是喝不得的,阿姐,我可是你亲弟弟?上万年来,对魔界,对你皆忠心耿耿的亲弟弟。”

苍琼笑道:“你以前确实是我的好弟弟,现在不是了。”

她狠狠摔碎酒杯。

屋顶落下无数红光汇成的利刃,朝宵朗席卷而去。地面卷起深紫色火焰,带着恶毒气息,缠向他的双足。

宵朗怒道:“莫非你听信小人谗言,也不信我?!”

“我自然信你,可是我信不过你体内的瑾瑜上仙!只好委屈弟弟你……一块受死了。”苍琼拔出腰间宝剑,眼中杀机骤现。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22号的……
橘娘大人率探病大军浩浩荡荡杀到……
橘子被翻来覆去抓着细看。
悲催了一整天。



算计


宵朗镇定得好像只听了个不好笑的笑话。

他手心燃起数点魔气汇聚的黑色光芒,飞至空中,如网般散开,化作一道屏障,硬生生挡下利刃。脚下烈焰则在离他三尺距离外盘旋,无法靠近分毫。他忽而想起什么,扭头对我喊道:“走远点!别碍事!”

苍琼的宝剑在空中先化出七条剑影,再分出四十九条剑影,从各种不同方向,狠辣地直指宵朗要害,没有任何留情的余地。

师父的踪迹是何时被拆穿的?
我的惊诧更胜宵朗,迟疑片刻,扭头望向坐在苍琼宝座旁边的凤煌。

凤煌背对着我,低着头,脖子上的肌肤已苍白得接近透明,可看到淡青色的血管,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

我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凤煌不理不睬,微微抬头,看向苍琼。

两姐弟的战况越发凶险,苍琼的每一招都刁钻毒辣,她身上的魔气铺天盖地,已汇聚成黑色的漩涡,碰即死,擦即伤,几个离她太近的小魔因躲避不及,被殃及池鱼,划破身体后全身抽搐着倒下,满地翻滚,痛苦死去。宵朗前阵子的伤似乎未痊愈,他在剑影的笼罩下抵挡得有些狼狈,眼角还时不时看向我这边,似有顾忌。

我法力被封锁,无法抵抗魔气入侵,呼吸很是难受,赶紧退后几步。

凤煌忽然站起身,动作如风吹过的树叶般轻柔,他朝我结了几个法印,掌心冒出数道烈焰,组成结界,将魔气阻挡在外。不甚新鲜的空气涌来,我呼吸的压力骤减,身子也畅快了不少,回头看去,却见炎狐将军也用封印结界将月瞳与周韶护住,魔气入不了他们身边,他们也逃不离结界。

宵朗手中魔气汇聚,组成一条巨大的黑蛇,卷向苍琼。

苍琼扣一枚暗器射出,再偏偏头,让黑蛇失了准头,烧焦她鬓边一缕青丝,然后她叹息道:“你本不是我对手,何苦勉强?何况我还布下重军,就算你逃离我掌心,也逃不出外面的围堵,不如让大家都简单点吧。”

宵朗怒问:“是谁告诉阿姐你,我体内有瑾瑜那废物?”

苍琼攻势略停,回答:“有总归是有,何苦问来由?”

宵朗用眼角余光扫向凤煌,冷笑:“是他吧?天界小人,挑拨离间,阿姐你中计了。他不过想借你的手,让我们骨肉相残,让天界渔翁得利。”

苍琼却淡淡地扫了一眼我,笑道:“未必吧,小阿瑶在心疼呢,可惜不是心疼你。”

我恨不得把我不受控制的脸砍下来。

宵朗的气息越发乱了,手脚给割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凤煌淡淡地向他解释道:“苍琼本是派我留在玉瑶仙子身边,取得信任,想知道天界派她做什么事,未料,却让我见到瑾瑜出现在你体内,也算是运气吧。”

宵朗怒道:“不可能!那废物早魂飞魄散了!你从何处见到?”

凤煌笑道:“我对瑾瑜的手段性子,也太熟了,早就猜测他会躲在你身上,玉瑶仙子的态度帮我证实了这点,然后一只小鹦鹉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找证据,实在太容易了……”他将我和师父夜里的对话,挑了几句出来讲解。

我忏悔自己不够小心。

宵朗则呆滞地重复:“瑾瑜那家伙,他真没死?不,我不信。”

苍琼道:“你们同卵双生,你是我弟弟,他也是我弟弟,魔不死神不灭,我一直不相信瑾瑜那么容易被杀死的却不留后招,只苦于不知他藏去哪里。凤煌将情报送来后,我想起你过去曾悄悄接近我寝宫,心里也肯定了三分。”

转圜之间,宵朗曾受伤的肩膀再度被刺穿,他在血污中抬头,绝望地问:“阿姐,你连证据都不要,宁可相信天界的叛徒也不相信我吗?若凤煌真是挑拨离间,送来假情报呢?”

“那就算我猜错了,”苍琼耸耸肩,轻松道,“不过是把你封印个几千几万年,废掉全身魔气,重新开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等你苏醒后,我把骗人的家伙丢进蛇窟,再对你赔个不是。”

贪、嗔、痴三魔,虽不死不灭。但被打散魂魄,几乎如轮回转世,重修魔气的过程亦很艰难,就好像把一个状元郎打回不识字的白痴放牛娃,再去私塾重新开始,就连记忆也未必能全部保全下来。

我猜……傲慢如斯的宵朗,死也不会接受这种安排吧?

可是,苍琼的决定就是一切。

她毫不留情地乘胜追击,仿佛杀的不是自己亲弟弟,而是战场上的敌人。

战局已定。

宵朗倒在血泊中,苍琼斜斜一剑向下贯穿他的手掌,狠狠钉落地上。他痛苦地抽了抽嘴角,没有吭声,只是低下头,看着温热的鲜血慢慢渗入宝石铺就的地面缝隙,消失不见。

苍琼收起战阵,微微旋转手中剑柄,逼问:“瑾瑜在哪里?快出来!”

“你急什么?他在终归是在的,不在终归不在,”宵朗不再顽抗,他抬起头,暗红如血的眸子在我身上停留许久,忽然皱眉道,“过来。”

他如强弩之末,身上华丽黑衣早污迹不堪,束发珠冠不知散落何方,任那凌乱青丝沾满血迹,点点滴落,凝固成溪,生命气息亦渐微弱。

苍琼对凤煌点点头,凤煌撤开了结界,一把将我推了过去。

仇人快完蛋了,师父也跟着倒霉。

我看着宵朗,心头百感交集,什么滋味都有,甚至对他们姐弟相残到这地步,还有一点点同情。

宵朗问:“阿瑶,你高兴吗?”

我心里唯一没有的感觉,就是高兴。

“我苦苦追杀瑾瑜,倒是未想他躲在我体内,”宵朗见我没反应,突然大笑几声,笑声再次撕破伤口,沁出血丝。忽而,他止住笑声,残酷笑道,“往日种种,不过镜花水月,你逢场作戏,看着我狼狈,应该是高兴的,为什么不笑呢?”

我说:“不好笑。”

“是啊,你笑不出,”宵朗恨恨地看着我,口中吐出最恶毒的话语,“瑾瑜该用什么脸面看他最心爱的徒弟呢?你呻吟着在我身下哭泣求饶的模样很迷人?你的身子很销魂?我帮他做了不敢做的事,他心里是满足得很吧?那份滋味……”

“畜牲。”滔滔不绝的述说下,我不是他对手,少顷便气得浑身发抖,咬紧唇不说话。

宵朗见我生气,似乎埂开心了,他舔舔干涸的嘴唇,邪邪笑道,“我真懊悔看不着,当他将自己心尖上的白玉玷污无数回,会是什么样表情?”

将死之人,其言也恶。
满腹的愤怒终是化作咽不下的铜豌豆,卡在喉咙不上不下,难受得紧。那一点点的同情也烟消云散,他是逼着我想将他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这样就好……”宵朗忽然停下话语,伸出手,努力向我脸颊摸去。

他够不着。

我的眼角,有一滴眼泪悄悄滴落地面。

宵朗问:“真的那么爱他吗?”

我抬起头,狠狠对上他的视线:“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他。”

这傲慢残忍的恶魔却首次回避了我的目光,许久后才轻轻地问:

“你果真不愿爱我一丝一毫?”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他也不需要答案。

等得不耐烦的苍琼开始用魔气逼迫瑾瑜出来。动作粗暴得让人心惊。

宵朗终究是去失去了意识,在满地鲜血中慢慢合上眼睛,额间火焰纹渐渐淡化消失。我猛然发现见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毛骨悚然的微笑。

仿佛天下间的一切,犹在他算计之中。

这个笑容转瞬消失不见,快得犹如幻觉,苍琼似乎没有注意,她心心念念的,只有瑾瑜。

师父,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我心里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决然。


作者有话要说:在读者里发现病友
橘子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拍拍这倒霉催的孩子的肩膀安慰好
总之,世界是光明地。
鱼童鞋,咱们要一起努力啊!!



妥协


暗黑色瞳仁睁开的瞬间,宣布了结局。宵朗的躯体伤势太重,师父在血泊中艰难地呼吸着,他摸索着想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掌再去握剑,却被苍琼轻易将宝剑撩开,踢去远方。

“阿瑶……”师父想说话。

苍琼立即俯身,一把掐住他咽喉,几道细细的魔气从指尖冒出,封锁唇舌、咽喉与话语能力。然后迅速替他止血,却没有镇痛。

师父紧锁眉头,痛苦挣扎着,只发出沙哑的呻吟,身子抽搐了几下。

我想扑过去,却被螣蛇将军无情拦下。

待师父的生命不再流逝后,苍琼站起身,连眼角余光都不再扫他一眼,她从侍卫手中接过条素白色丝巾,细心地反复拭去剑上血迹,眼神温柔,仿佛在看自己的亲人和所有的依仗。

我愣愣地说:“宵朗……是你亲弟弟。”

苍琼无所谓地答:“是又如何?”

我:“你们血脉相连。”

苍琼鄙夷地撇了撇嘴角道,“血脉?这种可笑的东西也是信不过的。”随后她走到凤煌身边,用小指撩过他发梢,含笑轻问,“你说对不对?”

“自然是,血脉确实信不过,”背叛父君的凤煌很自然地附和道,我正想开口反讽,他却抢先逼问道,“最先将宵朗抛弃的是谁?想杀死他的又是谁?莫非玉瑶仙子的血脉相连是因人而异?”

我:“不……”

凤煌笑道:“苍琼殿下不过是为这段孽缘添上最后的小小一笔罢了。”

妙音仙子弑子再先,我无力反驳,满脸不忿。

苍琼挥手让绝大部分魔将撤出大殿外,呈包围之势,只留下心腹的几名将领,分别看守师父的身躯,还有周韶、月瞳这两个已吓得缩成一团的家伙,然后问我:“现在可以再谈交易了吧?”

我低头道:“你对补魂之事终究是不死心,可是我不明白,你想将我师父的魂魄从他体内赶出来,应该还有很多种方法吧?何苦将亲弟弟也搭上?”

“魔界只能有两种人,”苍琼脸上挂着傲慢的笑容,声音悦耳动听,里面却没有任何感情,“一种是能为我所用的,一种是不能为我所用的,后者统统都要铲除,就算是亲弟弟,也没有例外。”

她要做魔界的王者,君临天下,不允许任何反抗的力量。

我想明白后问:“是因为宵朗为了我反抗过你吗?”

“不,”苍琼冷笑两声,再道,“我们三兄妹,幽冥喜怒无常,我执着统一三界,但目标是固定的,行事总算会沿着固定的线路前进,唯独宵朗是个不受控制的疯子,他会无节制地放纵自己的欲望,不择手段行事。除了想要的东西外,他没什么是在乎的,也没什么是不能拿来牺牲的,甚至整个魔界也不例外。这样的心腹大患,留在身边是最危险的。”

我顿悟:“你早就想找借口除掉他?”

苍琼傲然道:“父君不需要那么多孩子,魔界也不需要两个君主。”

我想起在凡间时,乐青说过的话,骨肉相食,最后的便是獒,身体和心灵的最强者。

我黯然无言,过了许久,才沙哑着问:“你想怎么威胁我?”

苍琼走到我面前,绝美而冰冷的琥珀色瞳子直视着我,带来铺天盖地的压力,直到我承受不住开始闪缩后,才淡淡地说:“三个换一个,你不吃亏。”

我的双手在颤抖,双腿也有些发软,我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地上气弱柔丝的师父,还有脸色极其难看的两个徒弟,他们祈求地看着我,欲言欲止,似乎恐惧到极点。

我犹豫道:“魔君复活,三界生灵涂炭……”

“那又如何?”苍琼残忍地走过去,示意取出周韶与月瞳口中的破布,就好像看着两只喂老虎用的兔子般自言自语,“如今她不要你们,我只好把你们这两个废物好好养起来,拿去喂蛇,先从双腿处开始一片片削肉,再到耳朵、眼睛、鼻子,肉削了还会长,长了再削,总归是不会死的。”

炎狐拍拍月瞳的肩膀,笑嘻嘻地插嘴:“苍琼大人,这小子怪美貌的,另个也蛮清秀……”

苍琼无所谓道:“你有新花招就拿去先玩几天,留口气就行。”

月瞳憋不住,疯狂怒骂起来:“毒妇!贱货!你不得好死!”

苍琼不高兴地皱皱眉头,命令:“先割了他舌头。”

魔将得令,拿着短刀,将月瞳按住,欲扯出舌头。

月瞳死命挣扎,他变回原形,连咬带踢,依旧被制住。

苍琼“善意”提醒道:“记住,我可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师父,那个道貌岸然的仙子铁石心肠,硬生生舍弃了你们。”

月瞳流着泪,呜鸣不已。

我忍无可忍,高声制止:“快住手!我……我……”

周韶早就吓得魂不守舍,他疯狂叫道:“师父!救我!天界管我们屁事啊?!那群伪君子早死早超生,凭什么要我们去死?!三界生灵涂炭就涂炭,又不是我们害的!师父,我不想死!更不想这样恐怖的死!求求你救我吧!师父……”

我摇摇晃晃地上前两步,迟疑道:“我……”

苍琼拍拍月瞳的脑袋问:“你呢?要师徒三人好好地活下去,还是拯救苍生?”

月瞳的舌头被松开,惊魂未定地爬起来,也看着我乞求道:“阿瑶,若是为了你舍弃性命,我是愿意的,可是天下苍生我又不认识,他们爱怎么死就怎么死,与我们何干?何况天界想取你我性命,我恨之入骨,他们全部覆灭更是活该!”

师父的神识陷入昏迷,我彷徨站在魔界大殿上,耳边是朋友和徒弟的哀求声,孤独无助。

若是苍琼只用师父来威胁我,我是不怕的,也可以为他做决定。因为我和师父是一条心,愿意舍生救世,大不了做同命鸳鸯什么的,黄泉路上也不算寂寞。可是我不能为周韶与月瞳做决定,他们不但是徒弟还是朋友,对我情深意重,当他们明确表示出自己性命比天下更重要时,我决不能用牺牲他们的利益来拒绝苍琼的交易。

原则与情义,孰轻孰重?

不遵守原则是未来的生灵涂炭
不维护情义是现在的好友丧命。

我坚如磐石般的原则终于动摇了。

“师父……”
“阿瑶……”

悲哀的哭声在耳边盘旋,消散不去。
明知替元魔天君补魂后,我便会被迫列入魔界阵容,以后继续被苍琼威胁着去为非作歹,但此时此刻,我实在不能狠心弃他们不顾。

苍琼再三催促:“你的决定呢?”

一声最无奈的长叹。
我终于低下头颅,颓然地点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在医院把逆转裁判三部曲再次玩通关。
美柳千奈美简直是无敌的女人啊!!!
出场的惊艳,纯洁的语言,天使的笑容,再加上恶魔的心肠……
邪恶到极点的艳丽。
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强烈向喜欢推理的童鞋推荐这个系列的游戏,激烈的法庭论战,吹毛求疵地寻找漏洞,为委托人辩护,很紧张精彩的剧情。
可以用电脑模拟器玩噢。

 

反击



苍琼松了口气,她转身进入后殿,亲自将元魔天君的冰晶棺材捧出,命我补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