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又疯了。
可是,无论她多么疯,总会记得自己。
千魔女任凭鬼娘长长的指甲将自己的脸颊刮得阵阵发痛,也不离不弃。
自苍琼女神被封印后,汇聚在女神殿的巨大邪恶之力顿时少了载体,获得女神力量者,精神亦会被她的力量影响。近年来,原本睿智的鬼娘,神智越发疯狂起来。
千魔女不知母亲为何那么憎恨灵法师。
无所谓,只要母亲恨的,她也恨。
是母亲将幼小的她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给予疼爱和所有的一切。她相信世间只有母亲是真心爱她的。如今母亲的身体遭受着痛苦折磨,她愿意为母亲做任何事,就算屠尽所有的灵法门派也没关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神殿内,鬼娘的神智渐渐恢复,她遣开左右,然后急切地抓着千魔女的肩膀,询问:“你将那个叫萧子瑜的孩子带回来了吗?”此时此刻,她的眼里没有重视的义女,只有萧子瑜的存在。
千魔女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母亲。我赶到的时候他已参加了灵法师考核,并成为了天门宗的学徒,天门宗防备森严,我一时难以下手,特此回来汇报。”
鬼娘听见天门宗三字,脸色骤变:“他去了天门宗?天门宗?!该死的天门宗!”
千魔女赶紧保证:“母亲请放心,女儿这就去天门宗,将他抓出来。”
鬼娘沉思片刻,吩咐道:“从天门宗掳人不是容易的事,可是我要活的,一定要活的。女儿,你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千魔女依在她怀里,撒娇般地问,“母亲,你为什么对那孩子那么感兴趣?人家有些吃醋。”
“为什么?因为他很重要,重要得能让那位不顾一切,自然也能让我不顾一切,”鬼娘紧紧握着手中法杖,丑陋的嘴角勾出诡异的弧度,她不停地笑,“若莫非子临终的预言当真,那孩子将会成为改变世界的钥匙。”
莫非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预言家。听说他临终前见过鬼娘。
千魔女噤声,低头不再多语。
“君临魔界吗?多么有趣的未来啊。”鬼娘抚着那张黄金宝座良久,轻轻坐上,温柔地拉着千魔女道,“为了魔族复兴,苍琼女神复活后会千方百计得到萧子瑜。可惜我恨她,断不能让她称心如意地再次坐上宝座。所以我要将那孩子关入深海寒铁做的监牢中,再用九条毒龙守着,要三界六道再也寻不着他的身影,就连神灵都不行!……”
萧子瑜,萧子瑜,萧子瑜……
他就算是个废物,也是能改变三界格局的废物。
谁能掌握这把活着的钥匙,谁就能掌握魔族的未来。
据说苍琼女神是世间最残忍的女神,她绝不会饶恕任何背叛她的人。
莫非……
千魔女隐隐猜出了答案,这是值得冒任何风险的答案。
鬼娘再次问:“我最值得骄傲的女儿啊,你爱我吗?你会为我夺来这一切吗?”
千魔女毫不犹豫地跪在宝座前,虔诚地吻过她的手背:“是的,我爱你,母亲。我会将你想要的一切都献给你,哪怕是整个世界。”
【贰】
萧子瑜是个很好相处的孩子,心肠好,脾气好,理应有很多朋友。奈何在萧家村时,占了他家产的族人害怕把入了口的肥肉吐出来,到处造谣,败坏他父母名声,再加上萧子健看他不顺眼,百般刁难,逼得同村孩子们都不敢和他玩。如今进了天门宗,同窗大多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和他的生活氛围完全两样,大家都见识广阔,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聊名胜古迹或是文人书局,他通通插不进嘴,再加上莫珍看他百般不顺眼,拉帮结派,处处针对,结果是他在小伙伴里又被孤立了。
莫珍还在旁边痛诉他的过去,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萧子瑜郁闷了,向花浅求助。
花浅想了想,开口道:“作为灵法师,要学会从别人的话里分析出什么是有用的信息,再从信息中找到可以利用的地方。比如莫珍,从最早就应该判断出他是个涉世未深的纨绔子弟,会对你不利,然后分析出他的下一步行动,是会打压和嘲讽,还是实际暴力冲突?还有那些附和说你是傻瓜的,可以从言论中判断出他们的派系,他们的心态是……”
萧子瑜痛苦地听到花浅先生的灵法师教学到第三章《性格对战斗影响论》时,终于有给新学徒安排住宿的师兄来救苦救难,将他拖出生天了。
给新学徒安排住处的师兄名蓝锦年,外表看起来很随和,他对小学徒们颇有耐心,就是说话有些不知该怎么形容:“那边绿荫遮盖,青瓦白墙的是咱们的食堂,荤素都有,味道不错,不要钱,管饱。你们千万别得罪管厨房的贺大娘,她可是咱们贺长老的远方堂姑,据说在天门宗干了将近四十年厨娘,很有脸面,就连咱们先生都对她客客气气的,惹毛了她小心没油水吃。对面山头被竹林围着的那几座红色建筑是女孩子的寝室,是咱们天门宗最大的禁区,千万别想着混进去偷窥,也别想着勾搭师姐师妹。咱们灵法界僧多粥少,总共也没几个女的,漂亮的就更少了。你们身为师弟就要好好学习,别想东想西的,若和师兄抢师姐,小心半夜脑袋被打出浆来也是自找的。尤其是不准勾引我妹妹蓝锦儿,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家妹妹长得漂亮聪明人人爱,但她不是你们这种刚入门的小学徒可以宵想的!否则,哼哼……喂!别睡懒觉!”蓝锦年的训斥声刚落,他手臂系着的绿色藤蔓纹饰带刺长鞭法器立即动了起来,懒洋洋地冲着大家摆动了两下,又趴回去不动了。
这一路行来,他至少夸了自家妹妹五次,也威胁了新学徒五次,孩子们都无语了。
蓝锦年见大家都老实不插嘴,自觉法器威慑力不错,继续介绍天门宗的情况,越说越跑题,最后就剩王学知这种乖宝宝还在给面子地认真听,其他人都开始神游山上的女寝室了。尤其是莫珍,他最爱美人,已在心里将叫蓝锦儿的美女轮廓勾勒了四五遍,只恨不能马上跑去竹林外吹几曲箫,吟几首诗,引得美丽的师姐们出来相见,然后对他的满腹“财”情一见倾心,投怀送抱什么的。萧子瑜则满脑子都在担心讨厌和人说话的花浅,会不会被室友排挤。
众人约莫走了小半炷香的路,过了夹道,是座影壁,影壁后面是个小湖,山间微寒,湖水在冒着丝丝寒雾,上面游着群白鹅,四周绕着圈黑瓦青砖的小屋,屋前有杨柳,屋后有桃花,有少年三三两两聚在湖畔垂钓,嬉笑不休,颇有几分诗文上的田园风光。
蓝锦年夸耀道:“从这里开始就是学徒寝室,虽然小了些,却也五脏俱全,屋内有洗漱处,有小院子,里面还有单独的隔间,可供法器居住。”
莫珍抱怨道:“这种屋舍怎配得上灵法师学徒身份?还不如我家丫鬟住得宽敞。”
“谁说你们住这儿的?那可是师父的住所,”蓝锦年惊诧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鄙夷道,“你们的屋子在后面。”
莫珍举目四望,发现湖后还有几个院子,同样的黑瓦青砖,构架更小,几间屋子共用院落,却也干净,只是院落外面还晾着好些青色衣衫,他急问:“这屋子实在太小,院子也太……太难看了吧?下人怎么将衣服晒在院子里的?真是没规矩。”
“哼!这是师兄的住所,那些难看的衣衫就是没规矩的我晾的!你们这些新人倒想得挺美!”蓝锦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他大步流星地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走了约莫十丈远,方指着山崖角落四座破旧不堪的小院子,斩钉截铁道,“这才是新学徒的住所,还想住好的?想得美!”
众人大吃一惊,急忙冲到近处,更觉简陋。屋子周围都是半人高的杂草,脏兮兮的,就和乡下的土屋差不多,连独立茅房都没有,更别提丫环仆役的住处。想到以后要自己打扫洗衣,还得倒夜壶,大部分孩子都面如土色,扑过去和师兄讨情。只有几个家族教育比较严格的孩子,知灵法修行入门都要先戒骄戒躁,这种自力更生是先生给予新学徒的第一重磨练,可是他们也没想到条件差至如此。从蓝锦年幸灾乐祸的口气来看,估摸是每年惯例给新学徒的下马威。他们心里暗暗叫苦,也只能咬着牙关应下来。
养尊处优的少爷们表达了最强烈的抗议,他们大多数都是在丫鬟奴仆服侍下长大的,从出生起就没睡过不是黄花梨的雕花床,没住过低于五间房的大院落,没闻过夜壶的恶心臭味,更别提收拾房子做家务什么的了,通通不会!他们叫苦连天,纷纷围着蓝锦年,攀交情,托关系,只求换个好些的屋舍,能得到湖边小屋最好,若不行,湖后那些也凑合,再不行,至少也要单人独间,绝不要和别人混住,还希望能花钱雇个小厮服侍,再不济几个人共用小厮也可以。
面对小学徒的八面围攻,蓝锦年一派好好先生模样,意见接受,态度依旧:“不行。”
莫珍趁人不备,塞了张一千两的银票在蓝锦年的怀里,用这辈子最谄媚的表情哀求:“师兄,帮帮忙吧,我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以后师兄缺盘缠,无论走到哪里,只要进我莫家商号,多少钱都双手奉上!我莫珍皱个眉头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钱!你居然用钱来侮辱我?!”蓝锦年莫名地暴怒了,开口训斥,“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吗!比如公理和正义!小小年纪,满脑子阿堵物!有点出息不?”
萧子瑜觉得这种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莫珍素来觉得钱是世间除美人外最好的东西,如今被师兄一顿臭骂,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蓝锦年歇口气,继续训斥:“你家再有钱比得上江南岳家吗?岳家独生子知道吗?岳无瑕!你和他比算哪根葱哪根蒜的暴发户土财主?人家来天门宗第一年也是住这种破房子!还不要仆役丫鬟!所有活计亲力亲为!据说他在离家前,特意重金请了全京都最好的宫中嬷嬷和最好的管事练习了一个月,不管洗衣做饭还是砍柴缝补全部做得有模有样!从来没叫过一声苦!”高阶师兄们悲愤啊,本来给新学徒安排住宿是很有油水的活计,只要有钱也不是不能弄点特殊待遇,没想到遇到岳无瑕这种有福不享的死脑筋,所有新学徒全完了,他们待遇再怎么也不能越过世界首富家独子啊,否则怎么跟师父交代?
蓝锦年是这场风波的受害者,如今谁跟他提钱他就想抽谁。
莫珍踩了逆鳞不自知,继续恳求:“我表姐是红城叶家的,我和她青梅竹马,情同手足,这次来她会照应我的,你就给点面子吧。”
蓝锦年“大惊”,急问:“莫非你是云华师妹提过的莫家表弟?”
莫珍狂点头,露出八颗很狗腿的牙:“太好了,表姐早已提过我?”
“那是!你家云华表姐可是才貌双全,天赋出众,小小年纪就成为周长老的亲传学徒,走到哪里都被师兄弟们众星拱月般捧在手里,除了无瑕师弟,其他男人想和她搭句话都不容易,”蓝锦年拍着他的肩膀,大肆称赞,“咱们天门宗学徒三百余,至少有一半男儿拜在她石榴裙下!听说红城里爱慕她的更是数不胜数,嘿嘿,大家私下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半城美人’。”
莫珍点头点得都快抽搐了:“师兄,你就看在表姐的嘱咐上,替我换个住处吧?我会在表姐面前为你多多美言的,看你那么英俊神武,又得师父器重,绝对是天门宗数得上号的好男儿。”
“那是!好歹我也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怎能辜负美人恩?”蓝锦年点点头,斩钉截铁道,“莫师弟你来得不巧,前阵子,云华师妹和其他师兄弟去了南面除魔,她临行前曾吩咐我,说自家表弟在家被祖母惯得无法无天,姨母来信说你不但性格骄横任性,还擅长惹是生非,三天两头就犯错,还连累家人,所以姨母很是担忧,希望趁你来做灵法师学徒时,将骄横之气磨去。云华师妹孝顺,最听长辈的话,所以特地叮嘱我好好地‘照顾’你啊。”
莫珍察觉不妙,弱弱地问:“怎么个‘照顾’法?”
蓝锦年露出尖尖虎牙,轻轻地磨了磨:“你说呢?”
莫珍傻眼了,奈何表姐不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好乖乖认命。
此时其他学徒见势不妙,不敢再闹,赶紧分房间,免得晚了挑不到好位置。而且大家都从蓝锦年的话中听出莫珍性格娇惯,做事鲁莽,容易惹祸,做酒肉朋友玩玩倒也罢了,住一起可能会倒霉,所以或婉言,或明说,都将他拒于室友名单之外。莫珍无奈,再次祭出最擅长的银票杀器,奈何能进天门宗的大多是富家子弟,谁缺这几个钱?何况听完岳无瑕的剽悍事迹后,他们深受打击,不敢妄动,更何况荒山野岭,有钱也没处花去。
莫珍出生至今,初次遇到金钱无法解决的事情,很是惶恐。
萧子瑜看见讨厌鬼倒霉,心里有些暗喜。
未料,蓝锦年是祝明相交多年的好友,他早就从陈可可处听说了今日在山崖发生的事情,对莫珍这纨绔没半分好感,心里存了帮萧子瑜出气的念头,便自作主张,先“好心”地安慰了莫珍,然后重新调整住宿安排,将和萧子瑜一块住的另一个孩子调去隔壁三人寝室,再将莫珍安排进去,让他们同住,还特意将长相凶恶,体格惊人,和莫珍有仇的王学知安排与他们同住,他估摸这位看起来很有悍匪气场的新学弟,能把莫珍一天调教三顿,顺便给祝明好友和萧子瑜出气。
这种一箭双雕的恶毒办法,蓝锦年自信只有自己这样的天才才能想出来。临行前,他还拍着萧子瑜的肩膀,偷偷吩咐:“放心,我和祝明是好兄弟,你帮过他,我怎么也得帮你一二,看那带着斧头的大块头就是块能打能杀的好料子,是江湖悍匪出身吧?他和你关系好,住一块正合适,你们就尽管欺负那倒霉纨绔出气,有师兄兜着!掌管刑堂的严先生是我师父,我也是执法人之一,就算闹大挨罚,师兄也会对你们偏心照顾的,放心放心,放一百个心……”
萧子瑜听完师兄的安排,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蓝锦年见时辰不早,乐呵呵地让萧子瑜不要谢他,屁颠屁颠地跑了。
萧子瑜看看老实厚道的“悍匪”王学知,再看看满脸喜色的“倒霉纨绔”莫珍,估摸在天门宗的幸福日子已经没有了……
【叁】
天门宗的女孩子较少,花浅的室友是个快出师的师姐,名叫沈静,她正在外出执行任务,一时半会还没回来。花浅便让冰蟒将房间整理了下,深深吸了口气。
天门宗的空气让她抑郁难受。
这是她战败的地方,也是耻辱所在。
曾经在这个地方,拼命保护她的玄龟将军和法器地裂一同碎在灵法师的手上,军师炎狐被围剿,他的法器素茹在主人死后,落入海中,生死未卜,那么多曾并肩作战的战友都不在了,而她忠诚的坐骑魔龙的骨骸还挂在天门宗的正殿上做炫耀的装饰!
今天,萧子瑜在她眼皮底下掉下悬崖,她没有拉住,这在以前是绝无可能的事。奈何人类的躯体、破碎的灵魂,让她无法发挥出原本十分之一的力量,竟连这点小事都如此费力。还有那些卑微的蝼蚁,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她的神威,还做出愚蠢的行为,险些害死萧子瑜,这是决不可原谅的。
花浅非常愤怒,恨不得马上将天门宗彻底毁灭。
上次她如此愤怒是什么时候?是那位受宠的侍女违背命令,与敌方大将私通,被她砍去了双手丢入蛇窟时,还是黎国的皇后出言嘲讽她不生孩子的女人不算女人,结果五子三女都被她活活钉死在护城墙时?
可是,她要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愤怒,尽力不要发作。
忍耐,忍耐,再忍耐……
光明总会过去,黑暗终将到来。
暂时的忍耐,是为了更好的复仇,毁灭整个天地。
她努力忍耐了两天,愤怒再次达到巅峰。
新学徒入门后,第一个要学习的是灵法界的光辉历史。
可惜历史永远是枯燥无味的东西,灵法界历史也不例外。掌管这门课程的谢先生是个相貌颇为猥琐的老头,亦是灵法界难得的学术大师,他自命风流,最喜欢在讲授过程中随心所欲穿插许多野史故事,博得孩子们阵阵惊呼。他说:“魔宗喜欢宣传苍琼女神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其实有考证说那很有可能是谎话,因为在万兽门收藏了一个苍琼女神当年用的黄金面具,那是非常丑陋的面具,世间哪有美女会将自己往丑里折腾?所以有说法是苍琼女神貌若无盐,而且她极风流浪荡,淫乱无耻,魔宗神殿是她的后宫,里面面首三千,还据说她攻打巨象国是因为巨象国王子高大威武,特别俊美,苍琼女神一见钟情,才将其掳回神殿,无耻啊无耻……”
“胡说八道!野史岂可当真?”前半段说她丑,花浅还可以忍,后半段她实在忍不住了,她平生最厌男人,内殿里都是漂亮的侍女们在打理,雄性生物敢踏足半步都会被她丢去喂蛇。至于那个巨象国王子,他是高大没错,但他的身宽和他的身高同等!横看竖看都是个球!她就算瞎了眼也看不上这样的货色!当年要不是因为这个球不长眼地写情书轻薄她,挑起她的怒火,巨象国还不至于被灭得那么干净!
谢先生见这新入门的学徒顶嘴,发怒了:“无风不起浪,你并未见过苍琼女神,史书上也没记载她的私生活,又怎能证明野史不是真的?那么多野史流传,就算其中有假,也不会全是假的,她是风流浪荡的女人可能性相当高。”
花浅气得要杀人,可是她没法帮苍琼女神辩解啊!若是开口说了,人家定会起疑,问她怎么知道真正的苍琼是什么样子的,还为何帮恶魔说话,那让她如何作答?岂不是要露出真身?
大事未成,忍无可忍也要忍。
花浅不再辩解,也不能再听,拂袖而去。
“新入门的小学徒竟敢如此无礼!”谢先生勃然大怒,拦住了她的去路,训问道,“哪里去?”
花浅的表情高傲至极:“我没兴趣听这种为老不尊的下流课程。”
谢先生的野史课程让很多保守的女孩子都不能接受,她们悄悄地在下面点头。
谢先生顿觉失了颜面,冷笑道:“看来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你不打算学习了?”
“这种简单的东西,有什么好学?”花浅拿过他手中书册,随手翻了翻,紧接着,合上书本,一字一句地从头开始背,“混沌之初,天地万物皆有灵,善生元神,恶生元魔……”
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一个字都没有错。
谢先生目瞪口呆,他眼睁睁地看着花浅将书册丢回给自己,大步离去。他回过神来,怒吼:“你不敬师长,我要告知长老,将你重重处罚!”
花浅回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与其听你胡说八道,我宁愿受罚。”
谢先生怒极反笑:“说到做到,你给我去刑堂等着!”
花浅笑道:“说到做到,我这就去。”
【肆】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萧子瑜见花浅离去,意识到不妙,他用尽所有方法求谢先生消气,可是,一切都晚了。
天门宗极重规矩,尤其是尊师重道。花浅的所作所为就算有些可以理解的地方,也不会被先生们原谅。周长老为了在新学徒们面前立威,杀鸡儆猴,决意从严处置,整整罚了她二十藤条,还不许辅助灵法师治疗,让她记住痛,记住教训。
萧子瑜无计可施,只好找祝明要了瓶最好的伤药,飞速前往刑堂。
一来一往,行刑早已结束,花浅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刑堂附近的长凳上发呆,顺便让冰蟒给自己清洗伤口。待看见萧子瑜风尘仆仆地冲来,花浅有些吃惊,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才打了个招呼:“好。”
她的态度好像在问“今天吃了没”一样自然,压根没把满手掌血放在心上。
纵使萧子瑜知道她不怕疼,也要郁闷死了,想骂又不舍得骂,只好拖过她的掌心,使劲往上撒药粉,一边撒一遍憋着问:“你知道马上就要挑徒仪式了吗?和先生斗什么气?就算看他不顺眼,也不能现在发作。”
花浅歪着脑袋想了很久,给了个颇可爱的理由:“或许是他秃头?”
萧子瑜给这天外飞仙般的理由呛得半晌无语,隔了好久才说:“若骄横名声传出,没有师父要你,如何是好?我路上听见大家在议论,其他先生都很生气,觉得你骄横无礼,发话说绝不要你。你这笨蛋!我们这届二十余学徒中,你的法器和天赋都特别出众,若是错过拜良师的好机会,岂不可惜?”
冰蟒不屑地嘀咕:“主人才不稀罕那些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三流破师父……”
萧子瑜听见他嘀咕,有些生气,赶紧看看左右,见四下无人后训斥这不懂事的:“你只是个刚通灵的小法器,就算资质很好,也不能太自傲,这可是天门宗,最强的灵法师门派,你说这话让人家听见了,会给浅浅惹笑话的!”
魔界最强法器被这傻子训得气苦,蛇肚子都要气大了一圈。
花浅面无表情:“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