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医生从病房里出来了。
连翘和唐婉瑜都站了起来,只听到医生说:“病人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你是家属吧?等会儿我想跟你谈一谈。”
连翘连忙应了声好,转而对唐婉瑜说:“你先进去,我去去就来。”
唐婉瑜点点头,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似乎得鼓足勇气,才能踏进这扇门,面对门里的人,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很快就听见贺骏驰虚弱的声音:“进来吧。”
不是深爱,不会剪不断理还乱。
作者有话要说:等写了贺唐两人的相亲相爱,就开始蒋连这对相爱相杀了~~~

 


第24章 深爱

“呵呵,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怎么想怎么做?你为什么就替我做了选择?贺骏驰,五年啊,不是五天五个月,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当然了,你有了娇妻稚女,只怕也想不起我来!”病房里,唐婉瑜激动的声音节节上扬,咄咄逼人的口吻如她性格一样强势,可是隐约又带着强忍的哭意,只怕已是情难自控。
“婉瑜!”贺骏驰急了,猛地咳了几下,还坚持断断续续地说,“不是这样子的……你,你听我说,我只是想你好……”
“你怎么了?别吓我,我不是故意的……”慌乱窸窣间是椅子翻到的声音,唐婉瑜是真的哭了出来。
贺骏驰却还要再说,仿佛现在不说出来,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一样。他缓了一下,苦笑着开口:“门坎门坎,过了是门,不过就成了坎,你别看是过了五年,其实我当时以为连五个月都熬不过去,何必让你陪我受罪,和你分手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这五年……像是偷来的时间,如今可能要还回去了。”
“不,不会的,骏驰……”
重逢本应有的欢喜,都被疾病带来的痛苦掩埋。
刚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连翘,定定地站在病房外,握着门把的手停顿了好一会儿,终归还是没有旋开,选择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转身抬起头,发现蒋凤麟正站在不远处,单手插着裤兜,形单影只。
夕阳的余晖从窗台照射进来,让冰凉的走廊,让他们,都感受最后一丝余温。
蒋凤麟眉眼温柔地凝着她,好像眼里再看不到别人。
连翘怔忡了好一会儿,眼里映出他的倒影,又猛然后退一步,因为方才,她心里竟然是想向他走去,想从他那里得到慰藉!
怪不得苏卉心说她可怜又可悲!不过是跟菟丝花一样依附着男人的女人!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就为这一个男人,做出这许许多多的事情来!
他有什么好的?那么伤她的心,有什么可留恋的?
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掉下来,连翘死死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退一步,再退一步,然后扭头就往楼梯跑去。
蒋凤麟懵了几秒钟,才匆匆追了上去。
他本来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怕她还有情绪,所以并没有走近,可她突然这样惊慌失措,他哪里还看得下去。
蒋凤麟人高腿长,轻松的在楼梯的拐角就截住了她,连翘捶他打他,还硬是被他拉到了医院外头的花圃。

正是黄昏时段,光线不足,又是吃饭的时候,人渐渐少了。
“怎么又哭了?眼睛不疼?”她不疼,他都替她疼,心疼死了。
连翘恼他蛮横所以根本不听劝,抿着唇一直哭哭咽咽,像个孩子似的。
“是还担心那个姓贺的吧?我刚才联系了北京那边,协和有两个脑外科的专家跟我们家有交情,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请他们过来看诊。你啊,自己一个人着急掉泪有什么用?”蒋凤麟本来是想安慰连翘的,说着说着又用了说教的语气。
他以前就总是用这种口吻念叨她,不过当时她事事都听他的话,不像现在这样处处针锋相对。
蒋凤麟叹了口气,抬眸见连翘嘴张嘴合,却听不真切她在说些什么,他只得俯身靠过去。
“你为什么要找来?”
原来连翘问的是这句。
蒋凤麟下意识地重复了一边:“为什么要找来?”这个问题问得好,余季陶他们问过他,他自己也问过自己很多遍。
其实答案呼之欲出。
他对她的感情,比他原以为的要深,不是那种他以为可以瞒一瞒,哄一哄,不用顾忌伤害,不用担心失去的浅薄的可有可无的喜欢。
也是遇到她了才知道,原来感情是可以这样一点一点的累积起来的。
一个依赖的笑容,一份温馨的早餐,一件熨好的衬衣,一个问候的电话……看似不起眼,谁都可以做到,却像蚕食鲸吞般将他原有的认知都换掉了。
换了一个人,做同样的事情,未必会如此。
对的时间对的人,却没有用合适的方法去对待。
有一次他和余季陶路过一间咖啡室,进去坐了坐,墙上贴满了客人们的寄语,他随意一瞥,就见到其中一张是这样写的——再刻骨铭心的爱情,若无处安放,唯有放弃。
当时他就想,是不是因为这样,连翘她才会选择离开?
为什么要找她?因为他知道错在哪里了,他想补救,所以来了。
刚才还流利地说教她,被这么一问,他说话却艰涩起来:“翘翘,不管你信不信,我想娶的,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连翘捏了捏拳,却没有再说话。
马后炮的话谁不会说?她还非得要问要听,她不止疯了,还犯贱。

有时候无声胜有声,蒋凤麟也知道相逼无用,在外头吹了一会风,等她冷静了,便安安静静地陪她回到住院楼。
家属们来来去去,脚步都很轻,他们到了贺骏驰的病房,刚好见到唐婉瑜走出来。
她的眼睛是肿的。
唐婉瑜没想到蒋凤麟和连翘都在,怔了怔,目光下意识地在他们之间打量了一下,连翘不自在地挪开两步,轻声喊了声:“唐小姐。”
唐婉瑜意识到自己是唐突了,尴尬地挽了挽鬓发,抿了唇说:“骏驰……贺骏驰,我跟他说了一会儿话,可能是累了,才躺下就睡着。”
连翘了然地点点头:“能睡着就好,他本来就该多休息。你们……他都跟你说了吗?”
“谈了一些。”因为职业关系,唐婉瑜说话习惯留有余地,想想又说,“我想,留下来。”
这话,在彼此目前的身份上,是不妥当的,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连翘没有理由反驳,于是就说:“我正好想回一趟酒店,把晚餐和骏驰的换洗衣服带来,那这里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了。”
唐婉瑜听她这么说,当即松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又瞥向一直一言不发的蒋凤麟。
她是律师,见过各种各样复杂难解的案子,也整理过千丝万缕的关系网,却从刚才到现在,都还不能从这五年的纠葛中回转过来。
哭过,骂过,想过以后,她最需要的是时间。
唐婉瑜转眼看向病房内,不过里面的人更需要时间和病痛周旋。
她失去的,或许也只能他才可以还回来。

有唐婉瑜照看贺骏驰,连翘就放心多了,出了医院就要回酒店。蒋凤麟神通广大搞来了一辆车,她人生地不熟也不跟他客气,直接上车坐回了酒店,把东西收了,又打包了晚餐再回去医院。
依旧很少话。
蒋凤麟有时候说了好几句,她才勉强应了声。
气氛尴尴尬尬的,蒋凤麟憋了一肚子的气,无所适从。
可转念又想,如今机缘巧合下他们的关系都捅破了,再行事不会比以前更难,就又耐心下来。
贺骏驰显然力不从心,连粥都没喝几口,就全都吐了出来,唐婉瑜第一次遇到,就像下午他突然昏厥在她面前一样,她什么都做不了,被慌张无措定格在了那里。
而连翘则十分镇定地给贺骏驰排背顺气,替他擦干净秽物,服侍他躺好……一切都那么顺当自然,仿佛做过了百遍千遍。
提醒着唐婉瑜他们才是夫妻,无论感情上如何,他们毕竟是一起生活的人。
唐婉瑜受不了跑了出去。
连翘一怔,转眼看着站在门口的蒋凤麟说:“你帮我去看着唐小姐吧。”
“我?”蒋凤麟反问,可连翘直勾勾的看着他,他不得已才说,“好,好,好,你别看了,我去还不行?”只得转身追了出去。

唐婉瑜其实没走远,在楼层之间有个空旷的平台,挂满了晾晒的衣服被子,她就靠在栏杆边上站着,夜风把她的长发都吹了起来,要不是蒋凤麟已经知道她的性格为人,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旁人怕要以为她想轻生。
他们平日除了工作接触,私底下的交流并不多,不过蒋凤麟十分欣赏唐婉瑜。
在他面前,唐婉瑜当然不会哭,吹吹风,人也冷静多了。
“以前别人对我说蒋氏的老总如何如何厉害,我总觉得太过夸大。”唐婉瑜忽然这么一说。
蒋凤麟抿唇一笑:“彼此彼此。”他之前也并不觉得她有多大能耐。
欣赏,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现在不这么认为了。蒋总,聘我到你公司,来上海,甚至这次来这里,是不是都在你的阴谋?”
“看中你的能力,请你参与并购,邀请你来散心都是真的,你说的‘阴谋’二字实在不敢当,若换成步步为营会更恰当一些。”
唐婉瑜却不以为然:“好一个‘步步为营’,利用我搅了乱局,你就可以坐享其成。不过……就算我们这些棋子照着你的意思走,你也未必能将得了军。”
蒋凤麟眸色一凛,唐婉瑜却自顾自地说着:“刚才……你就没有一种完全插不进手的感觉吗?就算我理解他们为什么结婚,可是他们毕竟有一起生活了几年的感情,还有个孩子,不是谁的出现就能打断的,这样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又怎么样?”蒋凤麟冷冷一说,“我本就不知道他们是假结婚。”
他很好地掩饰了被戳到痛处的难堪,她说的那种感觉,他几个月前在幼儿园门前见到他们一起的时候,已经有过。
当时恨不得瞎了眼才好。
唐婉瑜终于与他正视,眼里写满愕然。
蒋凤麟不紧不慢地接着说:“现在知道了,更好。我的目的一直很简单,我要连翘和孩子。至于你想不想和贺骏驰复合,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并没有兴趣。不过,对于一直单身的唐律师你,我觉得我的‘阴谋’利用其实不算太坏,至少你让你发现了一些你早该知道的东西,让你还有回转的余地,不是么?”
一向能言善辩的唐婉瑜,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驳斥他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素不素作者斯文安静,养滴读者MM也淑女矜持咧?其实瓦不介意乃们热情点表达爱意的,请留下爱的足迹把我淹没叭叭叭叭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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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章 泡沫

贺骏驰的身体在休息了一个晚上后总算有了起色,除了脸色还是不太好以外,行动进食都可以自理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杭州这边的主治医生也是建议他尽快动手术,他们没敢耽搁,第二天下午就回了上海。
之前贺骏驰本来答应老总带几个新人再离职的,现在他的身体情况急转直下,他再一次提交辞呈,老总就是再爱才也得割舍。
如今只剩下怎么和古明芳交代,这几年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要她老人家一时理清楚并且接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连翘实在是担心。
虽然几年来古明芳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可她还是认真把她当婆婆来伺候的,从未有过什么怨言。可能是因为连翘自己母亲过世得早,让她想孝顺也没有机会,所以对古明芳尤其有耐心,而她老人家对琪琪又是真心的疼爱。古明芳这么大的年纪再接受打击恐怕要出问题的,这也是贺骏驰一直瞒着不说的原因。可这已经是要准备第二次手术了,他感觉有些话现在不说,将来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还有另一件事,现在贺骏驰和连翘的关系已经被蒋凤麟戳穿了,再同住一个屋檐下,好像总有点不大得劲,可现在又不是连翘适合提搬走的时候,一来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没理顺,二来贺骏驰还病着……
而他跟唐婉瑜之间,并没有像连翘之前想象的那样,在知道彼此的心意后就重归于好了,尽管他们的确对彼此还有情。
也许五年时光真的横亘了太多的东西了。
贺骏驰开始失眠,这对他来说是大忌。连翘着急得不行,一边分心照顾女儿,一边还要开解他,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
比如这一晚,他跟唐婉瑜出去见了面,回来就一直在沙发上干坐着,一动不动的,连灯都不开。
连翘刚把琪琪哄睡着,准备去洗澡,听到门声才出来客厅,见贺骏驰沉着脸,不言不语的样子有些吓人。她想了想,先开了小灯,再去厨房倒了杯温开水,轻轻放到了他面前。
“怎么回来也不说话?刚刚琪琪还问起你呢。”连翘尽量让语气轻松点,已经入了秋,她只穿了薄的针织衫,在晚上还是觉得冷,太阳穴突突的疼,不过她没表现出来而已。
果然,听见她提到女儿,贺骏驰的表情总算有些缓和,勉强笑了笑:“路上堵了车,怕你们睡了,就没吱声。”
打开话题后,连翘就在他侧边的沙发坐下,慢慢地说:“今晚……不顺利?”
贺骏驰看了看她,抿唇摇了摇头。
相处几年,他们已经无话不谈,贺骏驰也不打算瞒着,用木然的声音说着:“我害怕面对她……确切来说,是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还不如现在就不见。她死心,我也安心。”
曾经亲密无间,如今相顾无言,只怕他比任何人都要难过吧?
“所以你当年就这样选择了离开,受伤的是两个人啊。”连翘无奈地叹气。
“她骂我优柔寡断,说我是胆小鬼。”贺骏驰用双手捋了一把脸,低着头自嘲地笑,“她骂的都对,我知道的。可当自己年轻气盛之时,被告知活不长了,那种滋味恐怕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连翘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起身去拧了条热毛巾回来递给他:“唐小姐需要时间,你也是,彼此多体谅体谅吧。”
“以前小时候看动物纪录片,说到关于大象的神奇传说,它们似乎能预感死亡。到了那个时候,它们会有些反常,然后就悄然离开伙伴,独自到某个安静的地方等待生命终结。不管有没有科学依据,不过我却信了。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我就是抱着那样的心情。”
“所以《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这本书会这么畅销,因为男女之间的想法和做事方式总是存在这样那样的不同。就像我们都曾劝过彼此退一步都没有成功一样,所以现在面临同样的问题。”连翘苦笑了一下。
是她病了的话,只怕脆弱得只想紧紧依靠某个人,而不是孤零零的离开;而他却觉得如果蒋凤麟悔过,他们复合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男女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
最近蒋凤麟一直明示暗示让连翘搬家,离开贺骏驰。
已经和他周旋了几天的连翘累得不想再回应,估计他也憋到了极限。
“本来蒋氏要跟她续约的,她推掉了,说做完手头的这个案子就不做了。”贺骏驰捏着毛巾,抬眸看着连翘,“她说想专心陪我,其他的问题,等做完手术再说。”又顿了顿,“我没答应。”
怪不得刚才脸色那么差,这样的对话,两个人肯定是不欢而散的。
“我只说一句话,唐小姐世上就这一个,你已经伤了她一次,再伤一次你舍得,没有了她你会快乐吗?”连翘下意识地说狠一些。
可仔细瞧见他苍白的脸色,又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故而后来又软声说,“哎,其实我也没资格说你,自己的事也是一团乱麻,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怎么样,我和琪琪都会支持你的。”
他这几年复诊,情况其实比很多有相同病情的人好,医生说心情很重要,而每天贺骏驰好心情的来源都是琪琪这丫头。
孩子有时候承载着大人很多的寄托,尤其是在心灰意冷的时候。
无论是连翘,还是贺骏驰,琪琪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见证也陪伴了一段最暗沉却又最平静的岁月。
不管将来如何。
唐婉瑜一直不肯放弃,她把陪贺骏驰复诊这事“抢”了过来,尽管贺骏驰的态度总是让她咬牙切齿,可一想到他的病,强势如她也瞬间柔和了很多,学会了忍让。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连翘只盼着他们好,把遗失的五年找回来。
同样不放弃的还有蒋凤麟,之前几天还很婉转地在电话里游说,现在是直接明目张胆来堵人。
贺骏驰决定了把事情告诉古明芳,唐婉瑜陪他去的,连翘本来也要去的,被贺骏驰拦住了,所以连翘正忧心忡忡,见了蒋凤麟哪里会有好脸色,径直想越过他避开。
蒋凤麟毫不客气就拉住她:“他们都和好了,你为什么还不搬出来?我都找好了地方……”
“你弄疼我了!快撒手!”连翘不喜欢他这种自作主张,从前他这么做是考虑周全是可以依靠的避风港,现在这样做却是强人所难。她和贺骏驰的关系还没理清,就算要搬走,也没道理搬到他那里去,那她成什么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做了不好的事男女关系混乱,她可以不要脸面,可琪琪还小,怎么能被这种事影响?
蒋凤麟松了手,可高大的身躯挡住她,她还真就走不了。
“翘翘,我是真的没办法了。”蒋凤麟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以前不知道还好说,现在我知道你们……我哪能忍下去,你和琪琪搬过来吧好不好?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不住那里就是了……”
“没有人叫你忍,我听唐小姐说你公司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到尾声了,赶紧回北京多好?你家在那里!”
“你!”蒋凤麟着实被她的冷言冷语伤到了。
其实连翘也无意去讥讽他,只是心里烦躁不安,他是撞到枪口上了。
“蒋凤麟,我今天没心情和你谈这些,你让我静一静。”连翘叹了口气,“我还要去接琪琪。”
为了这些焦头烂额的事,连翘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蛋糕店了,都是苏琳和小悦在撑门面。
就连琪琪,她也疏忽了不少,心里正不知道怎么办,蒋凤麟还来烦她,哪里能博得好感?
“我和你一起去……”被连翘瞪了一眼,蒋凤麟的话没说完,又改了,“我有车,我送你们吧,停在巷子外还不行?你一个人还带她挤地铁吗?”
以前都是贺骏驰来接的,这几天她带着琪琪挤公交地铁,的确有些不习惯,主要是孩子太小,人一多怕被挤到了,眼睛都不够使。
而蒋凤麟早就虎视眈眈,一直要求要正常和琪琪见面,如果这次不应他,也许他憋疯了还真不管不顾了。
连翘已经累得不想说话。
他想送就送吧。
看到连翘被逼无奈的样子,蒋凤麟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情路黯淡,团聚遥遥无期。
偏偏还是他自作孽。
琪琪穿着灯芯绒的裙子,还带了帽子,十分的可爱,见到连翘就蹦蹦跳跳地奔了过来,让连翘郁闷的心情好上不少。
连翘带着孩子跟老师说再见,七拐八拐到跟蒋凤麟说好的一个巷子口,然后飞速上了后车厢。上了车她才发现,蒋凤麟的车竟然还安了儿童座椅,她抬眼看了看他,神色复杂难辨。
蒋凤麟的注意力却被琪琪吸引了,正想开口,却听到琪琪天真地问:“妈妈,爸爸呢?”孩子很敏感地察觉这辆车并不是往日里来接他们的车,也没见到爸爸。
蒋凤麟身体一僵,笑容也耷拉下来,像被斗败的狮子。
“爸爸去奶奶家了,今天是叔叔来接我们,快叫叔叔好。”
连翘这么哄着,蒋凤麟却觉得她一口一个叔叔是故意的,可是又发作不得,一口气全憋在肚子里,脸色越发难看。
琪琪疑惑地看了看妈妈,半天才娇声喊:“叔叔好。”
蒋凤麟脸色变了几变,终于挤出一个还算合格的笑容:“琪琪乖!”
从后视镜里,蒋凤麟看见连翘隐隐在笑,不由得一愣。已经很久没见过她在他面前笑了,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该多笑的。
所有不满的情绪都在这个笑容里消散而去。
听着琪琪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听着连翘耐心温柔地对答,蒋凤麟觉得此时美好得不真实。
可好时光是有限的,连翘要去的超市,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
她下了车,弯下腰要抱琪琪,包包的手机响了,她就先听了电话。
蒋凤麟趁机抱了把女儿,琪琪不认生,顺当就趴在他肩上,黑溜溜的眼睛机灵极了。
“琪琪,喜欢叔叔吗?”
孩子很简单,对她好的她都喜欢,于是点头说:“喜欢啊。”
蒋凤麟心里高兴,又忍不住再问:“那……如果叔叔当琪琪爸爸,好不好呀?”他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个软绵绵的小丫头,是他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