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凤麟横在面前,没有挪动的意思。
到此为止——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斧子凿进蒋凤麟的心里,更比任何退烧的药物都有用,像冰水似的把蒋凤麟心中那一丝丝的窃喜冻了透彻。
他以她柔软的性子,以她对他的感情做了赌注,赌她对他不舍。
好难赢。
“不如你教教我,怎么到此为止?”蒋凤麟刻意平静的声音如夜色一样微凉:“翘翘,承认你对我还有感觉,承认你还爱着我,其实并不是很难,不是么?正如……我也还爱着你一样,原谅我,不行吗?”明知道不可以再逼她,却仍然放不开手。
“原谅?我连自己都不能原谅,又哪里来的资格原谅你?”连翘声音颤抖着,闭起眼睛,仿佛还能感受着当年的绝望。
不是因为她,妈妈不会走得那么突然。
都是她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心病

连翘他们自然不知道蒋凤麟的打算。她陪着贺骏驰去复检,医院组织了专家会诊,商量讨论了很久,最终建议他进行第二次肿瘤切除手术,而且越快越好。
贺骏驰当时说会认真考虑,和家里商量好了再做决定,可回来后他却告诉连翘,他其实并不想再动刀。她停下手里收拾的动作,抬眼看了看贺骏驰,眼里写满了错愕。
他的话让她心头一跳:“为什么?”
“炜疾忌医?”贺骏驰勉强一笑,他抬手指指自己的脑袋,“开颅手术……就是开了这里,把生死都交给了一把冰冷的手术刀。这种病像不定时炸弹一样,就没有完全好的那天,只是看每个人的运气,有些人十年八载不复发,有些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我还不到五年就复发了,不如选择保守治疗,试一试新药……”
连翘脸色微微泛白,再也忍不住地说:“这怎么可以?要是保守治疗有效果的话,医生怎么会让我们考虑尽快手术?他们说了脑瘤的长速很快,药物很难压住……你是,在担心我们吗?”
贺骏驰转了身过去,半晌后才再次说:“以前住在我隔壁床的一个病友,在第三次手术后就陷入了深度昏迷,那是个很健谈开朗的老先生。”他苦笑了一下,“反复经历生死考验的滋味并不好受,我也受够了。何必让你们跟着吃苦,能熬着就熬着吧。”
听他的语气,似乎已经放弃。
拖一拖,还能活着,再上手术台,或许就睁不开眼了。
可是他这些天已经有呕吐的现象,再迟一些肿瘤大到压迫神经,会频繁头痛,会视力模糊,甚至……半瘫。
连翘呼了一口气,上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我知道你的想法,如果不手术,是可能暂时避开风险,还能熬一两年,可你担心的我们,要的不是你的一两年,是一二十年,甚至是更长远的以后,你别忘了,你还要看着琪琪长大,替她相看女婿送她出嫁么?所以我们一定得治好了这病,上海、北京甚至国外我们都去问上一问,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的……”她抓着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吐出的话一颤一颤的,贺骏驰回头一看,连翘已经难受得落泪。
贺骏驰顿时不知所措,拿了纸巾给她擦:“傻丫头,我还好好的,你哭什么?我答应你,再想想,你别哭了……”
“你答应我,绝对不能放弃!”连翘恳求地看着他。
他只得点头应声:“好,不放弃。”
连翘这才转哭为笑,松开他的手说:“那我去做饭,苏琳应该接琪琪回来了。”
贺骏驰失笑地摇摇头,又突然叫住了她:“对了,下个星期周末,公司组织去西溪湿地旅游,可以带家属,我报名了。”
“西溪?拍《非诚勿扰》那个地方?”连翘来了兴致,“待遇真好。”
“《非诚勿扰》?我没看过,只是听说风景还不错,就当做郊游散心吧,我和你也没出过玩过。”贺骏驰笑了笑。
怕颅压升高,他最近已经不出差不作长途飞行了,以后也不大可能再带他们去玩。
“好啊,不过琪琪怎么办?”连翘又有些发愁,孩子还小,带出门怕不安全,可留下她又舍不得。
贺骏驰想了想:“也不是去很长时间,就让苏琳带琪琪过去陪妈住两天。”
连翘想去旅游一番可以让贺骏驰心情变好,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转眼就到了出发的周末,琪琪昨晚就被哄去了奶奶家,不然肯定得哭鼻子。
因为要坐车,所以他们都穿了运动装,两天一夜的行程要带的行李也不多,两个人拎着小包就出发了。
之前讨论路线的时候,提了几个方案,自驾不好控制车队,也怕不安全,最后选了坐高铁去。他们到火车站候车区的时候,发现去的人还不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见贺骏驰来了,好多都打了招呼。
“贺工,早!”
有些没见过连翘的,不免多看几眼,连翘在贺骏驰的介绍下一一打了招呼。
为了促进感情,老总也会和他们一块儿坐车去,只不过还有十分钟就得上车了,人还没到,秘书一直在打电话联系。
那头就听见有小伙子喊:“来了,来了!”
大家抬眼看过去,果真见到了老总,而且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
推广部的老于惊了一下:“蒋总?怎么这尊大佛也来了?”
见他似乎知道对方身份,不少人就开始打听了,而去过北京的人都知道他是谁,蒋氏的蒋凤麟,人称蒋总。
不少单身女性尤为雀跃,一个年轻出色的男人加入旅程,亮点只多不少,搞不好还能发展出一段佳话?大家都兴奋起来。
也有人在问蒋凤麟身边的女人是谁,老总的秘书没好气地说:“你们高攀不上的,就别再问了。早知道他们都来,我应该建议老总包车去的。”
谁都没有留意到贺骏驰和连翘,两人早在见到蒋凤麟和唐婉瑜的时候脸色就太对,开始变得沉默了。
连翘不偏不倚地对上蒋凤麟的视线,他对她笑了笑,可见是早就知道的。而唐婉瑜则比贺骏驰更惊讶,似乎这事在她意料之外的。
这时,乘务员开始检票进站,也轮不到他们多想。
幸好订的都是一等软座,一小时的路程,聊聊天就到了。
两人一排的座位,老总和蒋凤麟坐一起,秘书则陪着唐婉瑜,这次刘胜斌没跟来。
贺骏驰和连翘坐在他们不远处,连翘似乎心情还未平复,脸色并不好,贺骏驰歉然地说:“他是我们公司的合作方,不过我不知道他们会来。”
连翘摇了摇头:“你也说了他那样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我们阻止不了的。”
“有我在,别怕。”贺骏驰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却发现凉凉的,便皱了眉,“是冷到了吧,叫你多穿点又不听话。”说着就拿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旁边就有人起哄,说贺工爱妻,羡煞旁人,说得连翘脸都红了。
蒋凤麟正被那老总拉住聊合作案没有留意,倒是唐婉瑜,不受控制的一直留意那对夫妻的动向。
听到别人揶揄贺骏驰爱妻,唐婉瑜的脸色沉了沉,秘书小姐再和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如果知道来这里要面对他们,她不可能来的。
前两天在一个酒会上蒋凤麟遇到这家公司的老总,闲聊里说起了他公司周末组织去西溪湿地旅游,借此表现自家公司经营状况良好,他也体恤下属,话末了还邀请了蒋凤麟一起过去。
蒋凤麟给北京那边投了不少资金,作为上海分公司的老总怎么不眼红,此时不拉拢更待何时。
不过他没料到蒋凤麟会答应而已,末了还捎上了唐婉瑜,蒋凤麟是这么说的:“唐律师,这段时间加班加点的,不如趁机去散散心?我们并购了电子公司以后,很有可能会和这家公司合作,你顺便替我了解一下情况,有备无患。”
听起来是让她散心,实则是去工作,唐婉瑜暗讽了一句资本家,不过还是答应了。
反正她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怪只怪她没问清公司的名称,和贺骏驰碰了个正着。
没有半点去旅游的心情,唐婉瑜整个人显得沉重严肃,秘书小姐说到最后,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下车的时候,贺骏驰主动提了行李包,和连翘肩并肩下车,站在一起仿佛谁也拆不散。
蒋凤麟眯了眯眼,再看唐婉瑜,果然也是脸色不好。
他正想不知道怎么和贺骏驰碰面就有了机会,就像瞌睡遇上枕头,这趟邀请来得正是时候,他怎么可能错过。
他可是想在这次有所突破的。
贺骏驰其实也紧张,他一直没能好好地面对唐婉瑜,所以只能借着和连翘说话互动来避开她,恨不得原车返回或者从未来过。
连翘的第六感很准,她总觉得蒋凤麟这番安排背后肯定有什么用意,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四个人,各有各的心思,随着大部队在离西溪天堂的一家五星级度假酒店下榻。
这里的空气十分的好,大家放下压力难得出来轻松,心情都是不错的,有些相约去酒吧喝酒,有些则要去逛景点,非诚勿扰的拍摄地是首选,很多人来西溪都要去那儿一游。
已经是十月里,不会太热,他们租了小船,沿着河水一路逛去,脱离了蒋凤麟紧迫盯人的视线,连翘总算能松口气,听说他和老总去谈公事了。只是贺骏驰就没那么轻松,他们和唐婉瑜一条船,彼此打了招呼,再没有话题。
老于的老婆也和他们一条船,她嗓门很大,无拘无束地说着一些趣事。连翘看看贺骏驰,又瞧瞧唐婉瑜,有种心急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连翘先下了船,她被船晃得有些不舒服,想先坐车回酒店,贺骏驰本来要送她,可是被同事拉着不放,连翘没有扫兴,就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她浑浑噩噩回了房间,这层住的几乎都是他们的人,大家大多都出去了,所以楼层安安静静的。
连翘出了电梯,刚拿出房卡把门开开,就突然被人懒腰一抱拱进了房间。
她刚要喊人,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低低沉沉:“翘翘,是我。”
连翘这才松懈下来,用力一挣,让自己脱离他的怀抱,怒目相视。
蒋凤麟贪婪地看着她,她今天穿了条碎花雪纺长裙,配上这生气勃勃的眉眼,实在是好看。
连翘冷冷一瞥:“你不要名声,我还要!”
“放心,大家都出去了!”蒋凤麟低声喃喃,“你们今天这么亲昵,是专门给我瞧的?”
“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也别拐弯抹角的,你有话快说,骏驰很快就回来的你,那么大费周章来这里就是等着这会儿吧?不过如果还是想谈琪琪,那就什么都不用说,等法院判决吧!”连翘气他的肆意妄为,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声来。
蒋凤麟点头说:“我们先不谈琪琪,谈谈你和贺骏驰吧,只怕他这一时半刻也回不来,我刚才看见他和唐婉瑜一起了……”
“他们是同学,一起聊天有什么奇怪的?”
蒋凤麟笑了起来:“是不奇怪,他们要复合的话,就更不奇怪了,是不是?你们这对假夫妻,不但骗了所有人,把我也骗得好苦。”他喝醋都喝了一大缸。
连翘气得怒火中烧,握着拳瞪他:“你胡说什么?”
这恼羞成怒的表情和语气,更加肯定了蒋凤麟的猜测,他挑起眉:“还要我再说么?挺俗套的桥段,他得了病就跟唐婉瑜分手回国,正好你离开我,马上就结了婚,有没有那么巧的事情?”
连翘别开眼,不以为意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正好我们下楼去找他们,大家面对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蒋凤麟说罢就抓过连翘的手腕,作势要往门外走。
连翘哪里肯,自由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就推拒他捶打他,开始口不择言:“蒋凤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卑鄙的?”
“那你肯定更不知道,我还想更无耻卑鄙一些!”他的手一转一拉,她整个人就跌倒在他怀里。
还没站稳,已经被他钳制住,用力地吻了下来。
一别三年多,这是个迟到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多多支持和鼓励哈~谢谢~


第23章 长情

一个负隅顽抗,一个杀伐果断,所有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意都揉碎在这个深吻里。
连翘的鼻尖唇腔都充满了属于蒋凤麟的气息,所有的挣扎都被他轻松制住。
“翘翘……”蒋凤麟吮着怀里的人呢喃,久违的感觉让他无法自拔,飙升的*连自己都压不住了。
连翘只觉得自己舌头被吻得发麻,全身的力气都瞬间被抽空,可又不甘心受他摆布,终于拼了力气狠狠咬了他一下,铁腥味霎时在口中泛了出来,蒋凤麟一时痛的松了口,拉着她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她的脚却还踢他的小腿泄愤,喘着气骂:“混蛋,趁人之危,卑鄙……”
蒋凤麟一直压着的脾气也冒了头,飞扬的眉拧起来,伸手抱着她的腰一提,将她整个人都放在门口旁的吧台上,吧台不高,却足以让连翘双脚悬空,登时传来不安的战栗。
一下子就被蒋凤麟困在了这里,彼此贴得很近,让她进退不得。
因为蒋凤麟很高,这样恰好可以让两人平视,连翘抬头就能见到他专注深沉的眼神,心突突的跳,只得负气地别开眼。
蒋凤麟扳过她的下巴,逼她跟自己四目相对,张嘴说话时被她咬到的地方还疼着,语气却软了下来:“翘翘,别对我太狠了好不好?”他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的,恳求又可怜的语气,跟刚才攻城略地的霸道完全是两个样子。
可怜给谁看?
连翘咬牙切齿地冷哼了一声,不想跟他说话。
他抬手抚上她的背脊,一下一下轻柔地顺着,从前她很喜欢他这样的动作,既舒服又有种被他珍视的感觉。
现在连翘却不想被他一棒子一蜜糖的收买,咬着唇拍开他的手:“我不介意再提醒你,我已经结婚了!”她伸出戴了婚戒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是奈何不了你,可不代表任你为所欲为!”
她发现自己越心软这个男人会越得寸进尺,只能用强硬的态度武装自己。
蒋凤麟却仿佛没听到没看到她的疾言厉色,抓着她的手摩挲,语气带着几分懊恼:“你喜欢住在上海?我觉得一般,这几天看了几个楼盘都不是很满意,还不如回滨海城。”
他这样没头没尾的话让连翘戒备起来:“你觉得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以后我们总要住到一起的,肯定要挑你喜欢的啊!还有附近得有好的幼儿园和小学,方便送琪琪上学,估计得挑学区房……”
连翘气得笑了:“以前还不觉得,原来你的想象力这么丰富,你别装聋作哑,我说了我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的!你这番话若是放在三年前,我只怕感动得睡不着,现在却觉得讨厌,你就放过我,让我过点舒心的日子行不行?”
要不是被他逼困在这方寸之地,只怕她要将他扫地出门。
他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怎么能当个好丈夫好父亲?她没有赌资,也不敢下注,不能如当初一样不管不顾,只为爱情可以撞破南墙。
人毕竟还要活着,贺骏驰那么努力地活着,她也不能落后。
蒋凤麟却抓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你看我瘦成这样,你真的忍心?”
连翘敛下眸:“我没什么不忍心的。”
“对一个外人你都能有情有义,唯独对我这么狠。”蒋凤麟自嘲,话锋一转,又说,“可也得人家也同样有心才是,搞不好他们旧情复燃,上赶着让你离开呢!”
连翘气急,双手被他抓着难以动弹,就用手指在他脸颊抓了一下,马上现了红痕。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你说的都对,反正看你的样子,只怕把我们都查了个遍,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退一万步讲,骏驰是太爱唐小姐才会选择分手,就真要跟她复合我也只会祝福他们,毕竟他们是再续未了缘……可就算发展到那一步,也未必代表我和你可以重头再来。”
“难道你不是太爱我才离开么?我们也一样的……”蒋凤麟凝视着她。
他还是不明白。
连翘摇了摇头。
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怎么可能和贺骏驰唐婉瑜的一样?
蒋凤麟还要追问,连翘的手机就响了,其实刚才已经响了几回,他们说得太激烈,并没有理会。
连翘语气放软:“你先让我听个电话,有可能是琪琪找我。”就算出门在外,她也经常打电话回去,丫头已经会对着话筒撒娇了,苏琳时不时会打一个过来。
说到琪琪,蒋凤麟只得退让。帮她把丢在地上的棉布包捡起来,连翘连忙从里头取出手机,却不是苏琳打来,而是贺骏驰的号码。
已经是吃饭的点数,连翘以为是贺骏驰打来叫她下楼吃饭的,她接起来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蒋凤麟的目光,轻轻“喂”了一声。
没想到说话的人并不是贺骏驰,而是语气焦急的女声:“是连小姐吗?你,你好,我是唐婉瑜,你能马上来餐厅这边吗?骏驰……贺骏驰他昏过去了,我要怎么办……”话说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了,可见慌到什么程度。
连翘吓得整个人从吧台跳下来,要不是蒋凤麟扶着只怕她要跌破头,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抓着包就要开门:“叫救护车了吗?你别慌,我马上来。”
其实她比唐婉瑜镇定不了多少,这已经是近段时间他第二次头痛昏厥了,医生说的话犹在耳边,连翘怪自己没带上病历,只能暗暗默念着医生的诊断,待会可以跟这边的医生说一说情况。
蒋凤麟一直跟在她后面,瞧着刚才被他吻红的唇已经没有血色,满眼的担心忧虑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神色就黯淡了几分,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刚才的电话声音大得他也能听到一些,不由得皱起了眉。
连翘赶到那里以后已经围了很多人,大家都关心贺骏驰,倒没人有心思猜疑她为什么和蒋凤麟一起出现。
正好叫的救护车赶来,他们就一起匆匆赶去了医院。
有了连翘背出的病历,医生可以马上做出适当的诊断,不至于延误病情。
大家都站在走廊上等。
陪着来的同事已经被连翘劝回去了,本来是周末来度假的,平白让大家的心情沉重。接着公司老总也来问候关心了一下,还很人性化地先让秘书去交了保证金。
现在剩下了连翘和唐婉瑜。
蒋凤麟刚才人还在这儿的,一眨眼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连翘也没心思管。
唐婉瑜自坐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但是能看出她整个人是僵着的,表情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连翘去护士站要了两杯开水,递了一杯给她,叹口气说:“是不是吓到了?先喝杯开水吧?估计要等上一段时间。”
已经没有知觉的唐婉瑜结果水杯,略烫的温度过到手心里,才觉得缓了过来,可她依旧沉默。
在连翘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却突然开了口说:“我刚刚只是推了他一下,他就那样在我面前倒下了……”她苦涩地顿了顿,“连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或者说,我错过了什么?”
听到连翘跟医生说的那一长串的病史以及陌生得让人害怕的医用术语,她整个人都懵了。
脑瘤……
刚才,唐婉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问连翘,就是期待从她嘴里说出不一样的答案。
原本他变心分手,另娶她人,她只恨不得从未爱过这个男人,老死不相往来是最好的结局。
可经过这样的突变,她却突然想,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她就什么都不怨了,人就短短几十年,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怨要恨?
“骏驰……是五年前查出得了脑瘤,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上个月查出有复发的迹象,可能要进行第二次手术。”连翘并没有隐瞒。
唐婉瑜却觉得难以置信:“五年前?”她突然站起来的高呼,让路过的人侧目,只得按压情绪重新坐下,嘴里不断地呢喃,“五年前,居然五年前就知道了……”
五年前,正是他们分手的时候。
连翘知道,既然蒋凤麟已经知道,现在骏驰又突然病发,那以唐婉瑜的聪明,不用多久就能猜出大概,还不如大方地把事实说出来,只是有些关于他们之间的事,还是由骏驰自己跟她说更合适。
唐婉瑜的大脑一片混乱,很多碎成片的回忆,一下子又被重新找了回来。
本来他们说好的,等他回国后就订婚,结果他回去好长时间,再碰面就跟她提出分手,甚至把硅谷百万年薪的工作都辞了。
再然后没多久就听到他的婚讯,俨然就是一个出轨的负心汉,跟谁说都是他不对,她也从未思虑过有哪里不对劲。
而重遇后见面,他只反复说对不起,她还不屑一顾。
他刚才分明是有话跟自己说,她却因为讨厌他,什么都听不下去。
他要跟她说什么?
唐婉瑜后悔自己冲动,她求助似的看向连翘,连翘只能摇头:“有些话,只能让骏驰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