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肯定,傅希尧对小冉肯定有情,而且不是一星半点的,那种在所不惜的占有,毁灭地的感情,强烈得让人躲不得,也逃不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被这样霸道的人爱着。

小冉的母亲也闻讯赶来,见小冉还是昏迷着,便哭得很伤心,想起小冉过的家里的事父亲的事,就宽慰着让别担心,回去照顾伯父,等小冉醒再过来。

一 切都处理好,正要松口气,护士却跟她说,小冉有出血症状,刚安下的心又被提起来。恰好小冉的主治医师是她的好朋友,拜托他帮小冉做全身检查,早上结果就出来了,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她有些复杂地看眼小冉,依糊涂的样子,似乎还不知情,叹声。

夏小冉的手紧紧揪住被角,病房里开暖气,可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琉璃般清亮的眼睛此时丁点儿的神气都没有,半晌不说话,仿佛是在思考,又仿佛不愿意回答。

看她满脸的不知所措,苏晓沐又觉得自己不该问得这般唐突,就讪笑着:“是我太八卦,当我没问吧。”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哒地响着,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

夏小冉垂着眼,看着自己泛白的甲色,指尖轻颤,被药水灌得冰凉的手已经没有知觉。轻轻地摇摇头,咬唇:“你这样问,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很细,却带着从心底透出的酸楚无奈,就连呼吸也开始深浅不地混杂着。

对他的感觉?是恨吗?可没有爱,哪里会有恨?他没有给拒绝的机会就闯进自己的生命里,用他与生俱来的霸道禁锢索取的切,那半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也知道他在背后为做许多的事情,张开他的羽翼对好,也许是弥补,又或者是他口中的爱,分不清,也不想去分清,剧痛已经在心里生根,和他的过去太过沉重,没有能力背负,唯有放下。

苏晓沐眉间轻蹙,心神转几转,表情极为犹豫地:“小冉,……”

“什么?”等了一会不见有后话,夏小冉愣愣地望着她。

苏晓沐本就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咬紧牙鼓作气地出口:“小冉,你怀孕了。”

好比平地惊雷。

听苏晓沐的话,夏小冉顿时僵住,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瘦削的脸比雪还要白还要透明。病房里很安静,很安静。玻璃窗外,云层像烧尽的灰烬,灰灰的片挡住所有的阳光,空气是冷的。夏小冉低着头,让人看不见的表情。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化不开的无力。

“不会的……”颤抖地低喃着,似乎是想否定苏晓沐的话。

怀孕?

怎么可能?

 

怀孕2
夏小冉倚靠在软枕上,病号服套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她低着头,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纤瘦的手,缓缓地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这里,竟然有一个孩子了?

她的经期一直是不顺的,时常两个月才有一次,每次来的时候都痛得死去活来,听说跟生孩子的痛差不多。她也去医院检查过,吃药的时候经期会准时一些,不吃药又恢复常态,连中药调理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据说这样的情况很难受孕,妈妈安慰自己说自己像她年轻的时候,不过等结婚以后当了母亲就自然会好了。这两三个月也没来,她初时以为是经历了那么些事紧张过度才导致不正常,不太在意,她也不是没怀疑过,可明明后来……

她的呼吸紧了一下,心脏仿佛被沉重的石头压住,抬头看向苏晓沐:“不会的,是不是医生搞错了,我上个月明明还来那个了。”也正是那样,她才打消了怀疑的。

苏晓沐沉默了许久,再三思量后才说:“怀孕前三个月最危险,医生说这是因为你有轻微流产先兆,而不是来例假,估计是你这段时间太劳累,身体还不适应。”

轻轻一句话打碎了夏小冉所有的希冀,她觉得自己置身在冰窟里,寒意从毛孔一点一点地渗进身体,冷到心窝里,手无力地滑到身侧,又被苏晓沐小心地握着,耳畔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小冉,你别怕,有我在呢。”她原先就猜测这孩子是傅希尧的,现在看她失神的样子是一分不差。她叹了口气,真不知这是缘还是孽。

夏小冉的眸色像被入目的白吞噬,她凝着空白的墙壁沉思了很久,才对苏晓沐说:“孩子……多,多大了?”她尖细的下巴微颤,僵直的身体已经不会动了。

苏晓沐几乎不忍看她的样子,那种对现实对未来的仓惶她何其熟悉?当年她也是这样一个人,拿着怀孕的检查报告不知所措,如果不是子奇,恐怕这个世上再无苏晓沐这个人,所以她了解夏小冉,也同情她,没有相似经历的人是不能体会这种感受的。

她告诉夏小冉:“十一周,还有,现在傅希尧还不知道的。”她还来得及做决定,虽然对谁来说都是件很残忍的事,却不得不慎重考虑。

“十、一、周。”夏小冉一字一顿缓缓地重复着。

他们一直都有做避孕措施,只除了那一夜,她生日,第二天是邵峰的订婚仪式,她喝了很多酒,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醒来时只有她一个人,还没缓过神来邵峰就寻了过来,拉着她要逃开这纷纷繁繁的一切,殊不知,原来都是上天注定好了的。

苏晓沐有些担心:“小冉?”

夏小冉闭上眼睛,低声说:“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想再睡一会儿。”

“好。”苏晓沐知道她心情很乱,也不再多说什么,把东西收拾一下就离开了,留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毕竟有很多事情外人是帮不上忙的。

中午的时候温淑芳来了,买了小冉喜欢吃的水果,还带了小米粥拌腌萝卜,小冉只能只流食,所以开胃地吃了两大碗。温淑芳搓搓冻僵的手,有些心疼地看着女儿:“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昨天可吓死我和你爸,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两个老的怎么办?”

夏小冉眼里带着浓浓的歉意:“妈,是我不好……爸爸,没事吧?”

温淑芳答:“他呀,好很多了,就是手脚不利索,他是面冷心热,嘴上不说,可心里担心得不得了,他身体不便我就没让他来。本来我们商量着再过些日子就回家,不过你现在这样,只怕还走不了。”

“这是小伤,很快就出院了。”她哑哑地说,想了想还是隐下了怀孕的事,她真的无法开口。

“哎。”温淑芳长叹一声,这段日子的奔波让她两鬓迅速变白,丈夫和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陪小冉坐了一会儿,又怕夏之年一个人行动不便,嘱咐了女儿几句又匆匆离开了。

夏小冉思来想去,还是拉扯着输液瓶去了一趟主治医师凌子奇的办公室。

凌子奇仿佛料到她会出现,没有惊讶,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淡漠的笑容:“夏小姐,依你身体现在的情况不宜走动,应该躺着比较好。”

夏小冉也不扭捏,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凌医生,我并不想要这个孩子,您能帮我安排一下手术的时间吗?越快越好。”

“你考虑清楚了?”凌子奇怔了怔,若有所思地走了神,不过很快又看着她说,“十一周的胎儿已经能听见胎心跳动了。况且你的身体不算好,若是做流产手术的话可能会减低日后受孕的几率,甚至有可能会造成不孕,这些后果你想过了没有?”

听了他的话,夏小冉的大脑一片空白,惶惶地望着墙上贴的宣传海报,一个白白胖胖的宝宝趴在那里,旁边写着一些育婴的注意事项,还有计划生育的宣传语,她好像不会思考了,有了胎心就是一个生命,一时之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分不清了。

来时的勇气瞬间被吹走,她没敢再问下去,几乎落荒而逃。

回到病房以后,夏小冉以为自己会胡思乱想,可是一沾枕又沉沉地睡着了,没有梦,也没有痛,医学上说,每个人都有自我防御功能,所以她把自己藏了起来。

可人总不能逃避一辈子。

“冉冉,冉冉。”

睁开眼,窗外已经夜幕低垂,如黑天鹅般沉得深邃,傅希尧坐在她身边,只穿了件黑色的毛衣,灰色长款大衣搭在椅背上,那双深刻的眼里带着温柔的关心: “你睡了很久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他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来,大手还伸到她的病号服里探了探,她身体一震,想拉开他的手,却见他拿着毛巾帮她擦背上的汗,动作很轻柔,脸上还有淡淡的笑,那种莫名的情感圈住了她的心,弄得她有些恍惚。

“傅希尧。”她唤了他一声。

傅希尧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看她,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邵峰追我的时候我也是不答应的,毕竟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身份差距太大,这段感情很难走下去。后来我痴心妄想,天真的以为能有奇迹,才弄成今天这种支离破碎的局面。如果我没有跟邵峰在一起,你和我也不会认识,或许我们……”

没有相遇,就不会痛苦。

“你闭嘴!”傅希尧倏地把手里的毛巾用力一甩,刮倒了茶几上的保温瓶,内胆碎了一地,空气中飘着粥的味道,护士听见声响不识趣地开门进来,又立马被他吼了出去,“滚开!”狰狞的样子任谁见了都落荒而逃,夏小冉也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冰凉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单掩饰自己的紧张。

傅希尧恶狠狠地瞪着她,眼里是浑然天成的怒意,可当他看到她脖子上裹着的纱布,想起了昨天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的心又柔软了,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这才放轻语气地说:“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相遇的最初谁都不知道,一场占有的游戏不知不觉地改了初衷,她居然就是他想安定下来的那个人,她柔弱,他霸道,正好互补,谁敢说他们不合适?

“听我的话,你先养好身体,其他的都不要想,我会安排好的。”傅希尧的声音很沉,极深的轮廓再看不出些什么情绪,定定地望着她。

可她怎么能不想?由着他的安排会是她想要的结果吗?他们早已立了一道心墙,她一直在防守,他一直不肯放手,在防守和放手之间,总有一个人放弃才能打破僵局,更何况还有一个不在预期中来临的孩子,晓沐说他还不知道,她也没打算告诉他,可依他的人脉手段,知道不过是迟早的问题,到那时……更加的难以收拾。

她不敢想象。

她被子下的手放在肚子上摩挲着,脸上极力维持着平静,缓慢说出自己的打算:“不用你费心安排,出院以后我就和我爸妈回老家,再不回北京了。”他的安排,无非是让她当他的金丝雀笼中鸟,何必呢?

话音刚落,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响声,傅希尧怒腾腾地踢翻了茶几,一地狼藉,他的黑眸里生出两簇火,绷着脸狠狠地睨着夏小冉,本来握紧隐忍的拳头蓦地放开,捏紧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夏小冉忽略骨头传来的疼痛,勇敢地望着他,白得剔透的脸蛋被捏得泛起了红痕。

彼此僵持了很久。

他先慢慢闭上眼睛,又渐渐打开,阴沉的眼神像负伤的野兽,犀利与脆弱互相交叠挣扎着,没人能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他们这样的人最不该遇到什么命定的人,兴许一辈子玩世不恭潇潇洒洒的放纵才是最幸福的,可他不幸遇上了,想忘望不掉,想舍又舍不了,好像注定了是非她不可。而她呢,从来不曾了解过他,也不肯给他一丁点的机会,一味地拒绝,拒绝,还是拒绝。

“夏小冉,你没有心。”或许有,却不肯向着他。

傅希尧的眼睛比雪还冷,他松开了手,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庞,手指温柔地拨弄着她额前的刘海,一边轻声问,“刚才你说什么?要离开北京?”

强大的压迫感让夏小冉几乎不能呼吸,她紧紧揪住被褥,一边不停地抖着,一边又暗示自己,不能认命,不能向他低头。

她不畏惧地回答他:“对。”

傅希尧忽然笑了,俯身在她耳边吻了一下,不屑地揶揄:“都怀了我的孩子,还想跑去哪儿?又能跑去哪儿?嗯?”那个若有似无的尾音,看似轻柔,却让人感到危险来临前的战栗。

夏小冉猛然抬头,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颤抖着落入他炙热的怀抱里。

然后听见他对自己的宣判:“你休想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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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工作要外调离家,某亦痛苦纠结无奈中……


第 50 章


夏小冉想,果然没什么能瞒住他。

这个姿势,刚好让她听见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傅希尧无疑是强势的,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轻易能虏获许多女人的心,他们朝夕相处了近半年,说对自己没有半分影响,那是假话。可他说爱她,又有几分真心几分比较几分不服?而让她也爱上他,却更加地难。

夏小冉抬起头,他的嘴唇刚好掠过她的脸庞,拨开云雾露脸的暖阳落在他略显僵硬的背脊上,蒙上一层淡影,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她转开目光看向那一室的凌乱,破破碎碎如同她这一年走过的艰辛,沉默了一会儿,她才问:“你怎么知道这孩子一定是你的?”

“你前一秒知道这件事,后一秒就要求打掉他,不是我的,难道还是邵峰的?”傅希尧放开她,阴沉的脸上带着寒意,幽深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几乎在检查结果出来的同时他就知道了,只是她们以为能瞒下来,他形容不出当时是什么感觉,有些迷茫有些期许有些兴奋,更有种冲动要马上飞到她面前,只是抱一抱她也好。可家里正一团乱,蓓蓓受了惊,一开始被吓得一直哭,回到家也没见好转,他被母亲和大嫂狠狠地骂了一顿,怪他没有照顾好孩子,幸好父亲大哥他们都不在,不然更加难收拾。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人也冷静了,又忍不住思量,孩子会不会是邵峰的?从时间上说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有些可笑的是,他却第一时间自我否定的这个猜测,他的惯性思维认定了,夏小冉是他的女人,只属于他一个人。可出于男人的嫉妒心,他拨了一通电话到美国给邵峰。

他问邵峰:“你还是不肯做手术?”他跟他闹翻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他的情况,大脑淤血,即使他不懂医学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邵峰淡淡地反问:“我想你打来并不是要问我这个问题吧?”

他想了想还是告知:“疯子,她怀孕了……”

大洋的那一边,是长久的沉默。

“原来你是来试探我。”邵峰忍不住反击他,“孩子是我的。”

他终于安心地笑了:“兄弟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如果她怀的是你的孩子,你这时候不会还跟我哈啦,而是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有了孩子这么大的变数,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我最佩服的也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目中无人的自信,要真是我的孩子的话你会放弃吗?”

他收敛起笑容,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他想的竟然是,如果孩子是邵峰的,他还是会跟他一较高下,反而没有想过要放手,不知不觉中对她的执念竟然如此之深。可就算这样,他刚才还是屏着一口气,得到了邵峰的答案才松懈下来,背上全湿透了,其实邵峰说错了,他没有百分百的自信,他也在害怕的。小冉的心本就与他背离,若孩子不是他的,那他们之间更加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

“小冉……为了我吃了很多苦。”邵峰顿了顿,“我希望她过得好。”

他听出兄弟语气里的心酸,跳开话题劝说道:“你别老犟着,那个手术听说有60%的成功率,对你还是有利的。”

邵峰“嗯”了一声,让人猜不出他此时此刻想的是什么。

傅希尧吃了定心丸,美滋滋地正往医院里赶去,路上还想着她身体虚,要给她补补,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还考虑要不要买些育婴指南,考虑要不要戒烟,这一切都是从未有过的感受,像到了天堂,是上天给他一个跟她维系感情的机会。还没兴奋多久,却接到了林进带来的消息,他说什么,夏小姐提出不要这个孩子。

他惊得手一拐,撞到路边的安全护栏上,好在他命大没伤到,却把路给堵了,他随手就把车丢在那里。盲目地在街上走着,这两日他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似的高低起伏,却远远没有这个消息来得更让他无所适从,她要恨他到哪个地步,才会这样毫不犹豫地说出“不要”两个字?他和她的孩子啊,他这个当爹的欣喜若狂,偏偏她却不屑一顾。

周跃民那小子说像他们这样家世背景的人,什么都能有,什么都学了,独独不能有感情,不会去学怎么爱一个人,注定情路坎坷,所以遇到爱情要躲开,一旦陷了进去就没救了,这下还真是被他说中了。

他还是去了医院,她娇娇弱弱地躺在那里,目光落在她的肚子的位置,那里怀了他的骨血,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她不爱他,他爱她就够了,她不要孩子,他要,是强求是奢求是祈求,他肯定是疯了,从第一次见她就疯了,做了很多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做的事情。

他想,也许夏小冉是他荒唐人生中出现的劫数,是来渡他的。

夏小冉自然不知道傅希尧冷硬底下的千回百转,只觉得她跟他完全沟通不了,他的语气肯定是百分百有把握这个孩子是他的,她叹了叹气,这个羁绊让事情变得更加地复杂。他不允她拿掉孩子,然后呢?他们结婚?

“傅希尧,我……”话才出口,就被他的手指堵住。

“冉冉。”傅希尧的声音带着颓败的暗哑,“你知不知道,昨天看到你被人挟持住,我在想什么?如果你出了事,我又会怎么办?”

夏小冉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隐隐带着脆弱,这并不是她熟悉的傅希尧。就在她分神的瞬间,傅希尧已经脱了鞋钻到她的被窝里,带着灼热的体温像暖炉一样抱着她,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想躲,他却握得更紧。

傅希尧绷紧的嘴唇苦涩地微勾,许久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那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你不能出事,出事的话我连杀人的心都有。”

“外面的人说我狠,说我是无往不利的傅希尧,京城里目中无人的傅四少,却不知其实你更狠,简直跟冰做的一样,轻易就能激怒我让我难受。”他的眸子深沉如墨,低下头能看见夏小冉微动的眼睫,抿紧唇又说了一句,“你永远都看不见,我在痛。”

夏小冉身体一震。

又想起那一日他在餐厅里说的话,心里沉了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不是认为孩子是个束缚?你也说了,有了孩子并不代表就会有感情。”

傅希尧怔了怔,目光落在她白瓷般光洁的额头上,皱着眉,阳光减了他几分冷意,了然说:“我说你本来已经软了一些,后来怎么突然又变了,是听到我对XX说的话了对不对?”

“他是私生子,身份除了几个要好的哥们一直没有外扬。他念大学的时候谈了个女朋友,要好得快要谈婚论嫁,后来那女的,为了实习单位的太子爷一脚把他瞪了,差点要了他的命。后来没高攀成,不知道打哪知道他的身世,又想重新来过,你说,这样的人能要的?她的孩子何尝不是要挟他的法宝?”

“冉冉,不要把我们想得太坏,也许在你眼里我们这些人都过得荒唐,可这并不是全部。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这已经是傅希尧最卑微的语气了。

可夏小冉半天都没有回一个字,他松开手,放软声音说:“算了,你再睡一会儿,我让人收拾一下,再弄点吃的来,你现在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这估计是他们认识以来他说的最多话的一次,他也不可能让她打掉孩子,除非他死。

夏小冉知道他还没放弃,索性闭上眼睛假寐。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人比较贪睡,她只是想避开他,却是真的睡着了。

是手机铃声让她醒了过来,她挪起身,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一闪一闪的,显示“大哥”的字样,她想应该是傅希尧的大哥傅希城,虽然没见过面,不过在公寓那里放着傅家的全家福,第一眼感觉傅希城是个很冷毅的人。

她喊了一声,傅希尧却不在病房里,她也没接,觉得没立场也没有必要。电话响了好几次,好像有急事,碰巧她口渴想避开手机想拿杯水喝,手肘不慎碰到了扩音键,意外接了起来。

傅希城冰冷严肃的声音在偌大的病房里环绕。

“终于肯接电话了?以为躲着我就没事?蓓蓓这件事我回来再跟你算账。别怪我不事先警告你,爸前阵子查出有高血压,你在外头做什么混事我管不着,可你别像邵峰一样捅到家里来闹,也别指望着爷爷护你,让他老人家替你担心的话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知道厉害的就赶紧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断了……”

后面傅希城还说了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