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官如芩走了以后,我转身对三哥说,“三哥,你一定还没有好好的看过之泓吧?”
他的身子一震,眼神愕然的看着我,样子有点不符合身份的呆滞,呐呐的重复着,“之……之泓……”言语一顿,“你说……隐抱着的……是我们的……孩子?!”
我微笑不语,当是默认。他愣了半天才回神,狂喜像烟花般在他眼中绽开,难以名状的欣喜溢于言表,连空气也变得轻盈起来。这一刻,让我觉得这么多年的坚持是值得的,又或许,我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三哥的手紧紧的拽着我,手心一直在冒汗,似乎十分的紧张,于是我取笑他说道,“不过是跟你儿子见面,怎么像上战场一样?”
他苦笑道,“我觉得比上战场还要令我紧张。当时那么的盼望着却是空欢喜一场,没想到,他却在我走了以后才到这个世上来,现下,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这个父亲。”说着,他长舒一口气,“阿乔,我,我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于你们母子俩,我有千般万般的歉意,却不知如何说出来,总之,我欠你甚多……”他紧了下手劲说道。
“傻瓜!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客套的话么?夫妻本来就应该互相扶持,互相体谅,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你所愿的!又怎么能全怪你呢?”我软声的宽慰他,手提起来,不自觉的想抚平他眉宇的皱折。这么自责又带点无助的三哥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怪他么?我不想,还有什么事情比他活着更令我振奋的,而且得知他并没有忘记我,那样我还追究的话就显得矫情了。
“哎……要不是隐他那么任性……”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一把稚气的童音打断了。
“娘,娘!”话音刚落,一个小小软软的身子就扑到我的跟前,贴得我紧紧的,而后他的小脸抬起来,一边跟我撒娇一边好奇的瞅着我身边的三哥,轻轻的问,“娘,怎么这个叔叔脖子上有一条大蜈蚣?!”他指着三哥的疤痕说。
三哥的脸色一暗,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伤痛,侧开身子想掩饰,而眸光一直看着之泓。
“之泓!怎么这么没礼貌的?”我出声呵斥着。
“不过是小孩子,他懂什么?用得着这么大声骂他么?”说话的人言语里有着袒护和心疼,似乎骂的是他一样。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龙靖,不对,应该是龙隐!对于他,我不想再搭话,若不是他的话,我与三哥怎么会分开那么多年?之泓又岂会没有父亲?而且他还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现在还来假好心做什么?
“我教我的孩子,不用阁下多操心!”我冷冷的说道。
闻言,他眼神一滞,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又强制的压抑下来,不再言语。
这时,之泓怯怯的拉拉我的手,扁着嘴,朝三哥弯了下腰说,“对不起,叔叔!”
印象中我从来没有对之泓说话那么大声过,一时间没意识到孩子也有点难受,看来三哥对我影响真是很大。我慢慢的蹲下,然后抱起之泓,跟他说,“之泓,这个不是叔叔,是你的爹爹!明白了吗?”
“爹爹?!”他重复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看着三哥。
“对,是爹爹!”我再一次的肯定,“你不是很羡慕阿浩哥哥有爹爹么?这个就是你的爹爹了!”以前面对他的询问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总算是松了口气了!
龙隐一脸复杂的看着我们,而三哥则是希冀的看着之泓,眼里的期盼是那么的明显。不过,喉结的上下移动透露出他的紧张,没人能想到威风八面的他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刻吧?
“爹爹!抱之泓!”更难得的是之泓居然一点都不认生,轻易的接受了突然冒出来的爹,而且还伸手向他撒娇!是太单纯还是不知道爹是什么样的存在?不过,这又如何呢?总之,他们父子俩终于能见面了,也一偿了我多年来的心愿!
三哥听见他稚气的呼喊,如获至宝般笑意盈盈的把他抱了过去,不停的用脸庞摩挲着之泓,仿佛要把他揉进骨子里去。
我愉悦的看着这一幕。不过,龙隐则是眼神游移,出神得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也没有再深究下去,因为这个人的一切与我无关。
接下来的日子,三哥仿佛要把亏欠之泓多年的父爱补上一样,几乎是有求必应。一个平常待人冷冷冰冰的人在宠孩子上居然这么的不知节制,每当我说他一下,他总是说“还不够,还不够!”连我也拿他没办法。
而龙隐好象是人间蒸发似的,很久见不到面。
不出上官如芩所料,姬明城后来果然发生了一件大事。本来手中还握有北漠半数兵力的骁勇将军,也是北漠王打天下的得力助手,曾是一族之长的尔西?雅姆被传阴谋叛变,被北漠王当场揭破,证据确凿,被擒拿下狱,而大权也收回北漠王手中。至此,北漠王才真正的掌握了所有部族的兵权。
而后来我才得知,天朝的太子龙彻原来一直都派人跟踪龙隐,似乎只要发现他一有异心,就格杀勿论。而龙隐当时就是拜托成大扰乱他们的视线,让对方掌握的线索时真时假,不好下手。不知怎的,当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像在与太子在玩游戏一样的潇洒自在。
不过,三哥说姬明城不宜久留,因为北漠王野心很大,整顿了内乱以后,必定会向外扩张,龙隐他们再留下来就会四面楚歌,让人有机可趁了。
于是,我们就动身起程回到天都。
淡烟流水画屏幽
太子龙彻的动作越来越大,渐渐引起很多人的不满,连带的让皇上对龙隐更加的倚重,使得太子适得其反,多次想夺取龙隐手上的兵权,却又一次次的失败,做得太过又怕引起别人的侧目,所以一直对龙隐的兵权虎视眈眈。
至于龙隐之后的生活如何,我也只是从三哥的口中得知,想来应该是很忙。他还是用三哥的身份与太子斡旋,一年来也不过见过几次,每次来都是来看下之泓的。我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逐渐成为陌路人。也许,从我们相识开始,就注定这样一个结局了。
而我和三哥就在揽月楼里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乔饰坊也加入到了惊澜商号的名下,有了更多的资金投入,它也成为了商号里十分赚钱的分号之一。
我也乐得清闲,生活过得惬意而自在。之泓身子骨也长得飞快,本来小小的人儿眨眼间竟也长那么高了,而且粘父亲比粘母亲要多,看来男孩还是向着父亲的。
秋天的一个午后,晴空爽朗。
三哥早早就叫我在园子里等着,还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等了一会,秋日的慵困让我昏昏欲睡,书上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不知不觉就在美人靠上支着头假寐起来。
再睁眼时,蒙胧间发现三哥在不远前的石桌上挥毫,神情专注而迷人,忽然,他抬头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下,见我醒来,微微一笑,璨若芳华。
我轻笑,正想起身走到他身边,却被他出言制止了,“阿乔,先别动!”
我一撇嘴,又软下身子,定定的瞅着他,“怎么来了也不叫我一声?你在做什么?”
“我在画你的丹青呢!这模样儿正好,太板正反倒不自然!先别说话,我快画好了!你再忍耐一下。”说着,他又垂下头继续手上的工夫,一笔一划似乎都倾注了他全部的心神。
在画我?怎么突然这么的有兴致?
过了一会,只听见他高兴朝我孩子气的嚷嚷,“好了好了!画好了!”
我这才舒口气,正好坐得有些酸,就起来,也去看看他把我画成什么样的。只是,还没有站稳,忽而一阵运眩感袭来,我又体力不支的倒下来,靠着顺气。
“阿乔,你怎么了?!”说话间,三哥已经快步走到我的跟前,一只手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则是探上我的额前,担忧的问道。
那温热的掌温让我觉得很舒服,喟然的叹了一声,回握他的手,“没什么,可能是坐太久了又一下子站起来,有点晕,歇一会就没事了,你别穷紧张了!”真是的,看我比看之泓还紧张,我看起来有那么的弱不禁风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爱怜的摸摸我的头发,长长的舒气,绷紧的神经也缓和了下来。
“画呢?拿给我看一下?”我冲他一笑,撒娇的问道。
“你等等,我去取来!”说完就捷步朝石台走去。
片刻间,我看见一个云髻低垂,轻纱罗裳的轻灵女子跃然于画上,神态慵懒惬意……面若桃花,似娇还嗔,这个人……是我?
看我呆呆的样子,他皱着眉宇,“怎么,画得不象?我许久没有动过笔了,是生疏了些,可你也不至于看傻了吧?真不好的话,我再画就是了……”说着,他作势要把它毁了再重新画过,我一个机灵拽着他的手高喊,“别,很好,很好!就是太好了,都不象我了!”
他拧一下我的鼻尖,“傻瓜,就是你,我还嫌不够细致呢!”
“是啊,如果有台数码相机就好了……”我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他显然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
“哦,没有!这幅画你还没有落款呢!”
“恩,我还要题字呢!”看着我们俩紧握的双手,他拉着我走回石台边,把毛笔放到我的手里。
我推让着,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么是我执笔,你也晓得我那书法多破了,别坏了这幅画才是!”
他但笑不语,只是用厚实的掌心包住我的手,开始在画纸上龙飞凤舞起来。来到这里这么多年,潜移默化之下,我也能识不少的字,端看着一个个俊秀的字在笔下生挥,不自觉的跟着念了出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末了还有那熟悉的单字“靖”作为落款。
“轰”一下,大脑像炸开了花,这幅画……这幅画……我颤抖着唇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以前心心念念想找的仕女画,原来是三哥画的?!那它现在出现又是什么意思?通过它……我就可以回到现代了吗?
手轻轻的抚上画上,来回的摩娑着,心却是颤巍巍的。三哥的深情毋庸置疑,可是本来已经失去希望的回到现代的想法又悄悄的在心里萌了芽……
“阿乔!阿乔!”三哥的叫唤又使我从迷茫中回了神。“怎么了?写得不错啊……还记得吗?这几句话还是你教我的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阿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的,你也千万别离开我,知道吗?”
也许是我霎时漂移的眼神让他担心了,又或者说,这两年来,他从没有放心过,每每午夜惊醒,念的都是我的名字,第一时间是检查我在不在身旁,有一次之泓的身子不爽,我不放心,半夜里还去看他,结果是闹得人仰马翻,整个楼里的人都被他叫起身找我,最后发现我在之泓的床边睡着了。别人都说,揽月楼里有个深情得不像话的主子,不过三哥丝毫不在意,也没人敢嚼舌根就是了。
自那以后,我宁愿叫醒他也不愿再闹这种笑话了。这么紧张我的一个人,万一我不在了他怎么办?还有之泓怎么办?不,不,我不能回去,说什么也不能回去,我一个人在孤儿院里尝尽孤独的滋味,现下有这么一个人待我如此好,我怎么舍得?!
顿时,那幅画像烫手山芋般,我赶紧松手,不再靠近。
晕眩感再次袭来,我晃了下身子,被三哥牢牢的圈住。“又晕了?!是怎么回事?要唤个大夫来瞧瞧才行!”
“我……”没事……
“我什么?不许任性,什么事情都可以依你,就是关乎你身体的事情马虎不得!听话,还有,不许扁嘴,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怕大夫,之泓都比你成熟!”他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听我的,实际上只要他不想让我做的不想让我知道的我是一件事情也做不成,是名副其实的“暴君”。
这个人说风就是雨,才吃过晚饭,大夫就来了。
大夫捋着白胡子把脉,琢磨了半天,还细细的看了我几眼,末了才用那苍老的声音向三哥道喜,“恭喜恭喜!恭喜当家的了!”
“王大夫,我娘子身体不舒服,何喜之有?”他微微皱眉,言语间已透露不悦。
“当家的莫要急,夫人是喜脉,有喜了,老夫当然要恭喜当家的了!看来小少爷有伴了!”王大夫也是惊澜商号旗下医馆的大夫。
此刻,三哥傻傻的愣在那里,似乎还没有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定定的看着我的肚子出神,模样逗极了!
而我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好像早有预感似的,现在大夫诊出来,不过是落实我的心罢了。我微笑着摸摸自己的腹部,这里有一个新的生命呢!我知道三哥一直遗憾没有看到之泓的成长,愧疚了许久,现在,这个新生命的到来,正好可以如了他的愿!
“当家的,当家的!”王大夫在一旁叫唤着。
“三哥!叫你呢!”我拉拉他的衣袖,轻唤,“怎么?你不高兴?!”
“怎么会!?”他惊叫道,“我,我只是一时之间不知做何反应,我真的很欢喜,真的,阿乔,谢谢你!”他紧紧的拥着我呢喃着,也不顾有外人在场。
王大夫轻咳几声,他才稍微收敛一点。“当家的,夫人的身子骨弱,怀孕期间要谨慎,不可太过操劳,也不能太激动。平日里走动一下还是很好的,但是累了的话要注意休息……”王大夫一直在对三哥说注意事项,三哥也认真的听着。
不过,自那日起,我就成了揽月楼里的保护动物,轻易动弹不得,做什么也要大老爷的批示,真是苦不堪言。
之泓满五岁起就被他老爹扔去私塾学习了,本来还每天来我跟前撒娇的孩子,现在老成到不行,也许还听了他爹的嘱咐让我多休息,也不怎么来我这了,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怀之泓的时候,虽然大家都对我很好,可惜三哥不在,整天闷闷不乐。现在有他宠着,也许是怀了孕的缘故,我倒变成了个孩子,动不动就发脾气,不过他也不恼就是了。
好不容易甩开了保姆团,出来透了一口气,这时,梅花已经盈满枝头,傲视寒冬,为其选择,无怨无悔。
腊月将近,连呼气都起白雾,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冬天的气息,想当初也是在冰寒地冻的时候,三哥策马而来,与我相认,时间真是过得很快!
“这么冷的天,不在屋里歇着,怎么还出来?!”背后传来关切的声音。
我叹一口气,没想到来这么偏僻也被人逮到,“是是是,我这就回去!”我十分无奈的应着。
转身,先是看见紫金纱袍,抬头一看,竟然是龙隐!!
“怎么?见到我很惊讶?!也是,算起来你也两年没有见到我了……”很奇怪的论调,他不也两年没有见到我了,他怎么不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我蹙着眉头问。
“不欢迎我?呵呵,我来书阁拿一本孤本,没想却遇上了前厅的人找个遍的人儿!”
原来我不知不觉走到了藏书阁,怪不得没有人在。
“什么?他们在找我?不行,我得走了。”说着我就提步离去,其实,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看来我帮你找了个好的借口啊……”走得太匆忙,我没有听出背后的他语气里的惆怅与无奈,一声叹息隐在了苍茫的雪地里,正如他的名一样。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遇见龙隐的事情。
那天的无故失踪让我被禁足了几天,待今天才因三哥得空带我出来放风,他真的是太紧张了!天天像老母鸡一样的护着我。好不容易才哀求他,难得出来一趟,千万别前呼后拥的引人侧目。
街上没有因为隆冬而消沉,反而更因为是接近年关,热闹非凡。
前头不知道因什么事情,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名男子的求饶声不断。我好奇心作祟,想上前看看,却被三哥制止了。“别趁热闹!人多,免得撞着你!”知道我的脾性,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身边的护卫上前探个究竟。
片刻后,那个护卫回来,禀告说,“是夏侯家的公子,不知为何向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下跪求饶。”他言简意赅的道出事实。
“夏侯家的?你没看错?”护卫点头。这时,三哥沉吟了片刻。
“夏侯家的是什么人物?”我问。
“是天都三大世家之一……”
红萼无言耿相忆
天都的三大世家,即夏侯、公孙以及欧阳氏族,均是当年随天朝世祖一起打天下的开国元勋,战功彪炳,功勋卓著,为天朝的开疆扩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世祖不断加官进爵,以至于其逐渐成为显赫一时的世家贵族。
只是两百多年来的休养生息,养尊处优,使世家子弟不思进取,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但凡一般百姓也奈何不了,只能任其妄为。而夏侯家与当今皇帝原是姻亲关系,更是气焰盛极,平常人根本不可能会有胆子去得罪他们。
听完三哥的简单叙述,我也大致了解了情况,不禁暗暗称奇。这皇亲国戚,非一般人可以得罪,更何况是向人跪地求饶!无怪乎三哥会有这么大的疑惑。
现在连我都想知道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是谁,竟有如此大的本事?!
在我思考的同时,前面的人已经让开了一条道,原来是那人要离开了,只是……匍匐在他脚边的男子,死活拽着他的衣服。细看之下,流里流气,眼珠浑浊,不难知道定是经常流连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
反观戴面具的男子,颀长挺拔的身躯,一身雪白的锦袍,淡淡的花纹,就像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淡若无痕如流水,纤长细致。只不过,这么淡然的人,我居然能感觉得到不符合他形象的对地上的男子那种深深的厌恶,幽蓝阴狠的眼神让人遍体生寒,似有什么深仇大恨。等等,蓝色的眼眸?!
就在这时,那地上的夏侯家的男子脚步虚浮的站起来,黄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子,恶狠狠的说道,“你不要做绝了!我可是堂堂夏侯郡王的五公子,你不给我面子也就是不给我父亲面子,就不怕到时他会要你好看!?”
清朗的笑声慢慢溢开,渐渐扩大,“哦?夏侯郡王?你做了这种事情,只怕连他也帮不了你。更何况……郡王子嗣众多,那我就拭目以待!看到时他是保你还是弃你!?”似是疑问,不过更多的像是轻蔑,说着就大步迈开了。但是,在走近我们身边的时候,他的身躯明显的一滞,眸光乍显错愕,却随即隐含了起来,扭头离去。
“三哥,那人怎么……”怎么如此的狂妄,而且看我的眼神还是很奇怪。
“恩,天都什么时候来了这号人物……看来要找‘天下通’查一下了。”他沉吟了一下,目视对方离去的背影,慢慢深思起来。
很快,‘天下通’带来的消息令我们诧异非常,因为竟然连他也查不出那人的来历!隐隐间,能感觉出来这个人不简单,还带有点阴谋的意味。
看我满心思的放在这上面,三哥规劝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不知来历的人贸然出现定是不寻常,况且你还有孕在身,不要再过问此事了,我怕你有危险……”
我笑说,“我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危险?都快成猪了才是真!”
他也不跟我硬碰硬,只是温柔的请求,“不管如何,不要让我担心,可好?”那柔得似乎能滴出水的眸子能瞬间化百炼钢为绕指柔,让我不自觉的点头应承。
这就是三哥的高明之处,你永远无法拒绝他的温柔攻势,并且沉溺其中,甘愿画爱为牢。
但是,如果老天不让你安定的话,你也只能去接受这个事实。
这天,从私塾回来的之泓,神秘兮兮的来到我跟前,有模有样的摸摸我的肚子,笑着轻轻的说,“弟弟,你要快快长大,哥哥要教你很多很多东西呢!”
这个小不点!我打趣说,“你怎么就知道是弟弟,难道妹妹就不好吗?”
“妹妹容易哭鼻子,太娇气,不好!”他皱着小眉说。
我啼笑皆非,替他整理凌乱的衣襟,不经意间,发现他脖子上竟然系着一个玲珑通透的紫玉做成的鸾扣!这是怎么回事?干娘给之泓的鸾扣我也收起来了,现下的这个是谁给的?本来我们一直寻不到合适的玉给之泓,所以才迟迟没有为他带上的,怎么一下子又……
“之泓!这是谁给你的?”想用紫玉给之泓做鸾扣的想法,我只跟三哥还有炀说过的……难道……
“快说!你是不是见到你的炀哥哥了?”我激动的摇晃他小小的身子,连声音都变得微颤颤的。
之泓竟也不怕,像料到我会有此一问,居然还笑眯眯的说,“炀哥哥说得没错,说娘只要一看见这个就知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