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上椎香,在他猝不及防的神情下,问:“我可以和你一起看电影吗?我想看,很想看。”
椎香没有拒绝。
薛一颜万万没有想到,椎香看的是恐怖片。
他从暂停处开始播放,薛一颜错过了影片基调的部分,所以,当大银幕上突然出现配以恐怖音效的鬼时,薛一颜的反应很大。
薛一颜受惊的当下,几乎是本能地抓住旁边人的胳膊,尖叫过后,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升腾至心脏,放映室的温度很低。
她颤抖了一会儿,这才挣扎着从椎香的胳膊里抬起头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只手被她抓着,另一只手举着遥控器暂停了播放。大约她抬头后的样子很滑稽,他忽然笑了开来,牙齿整齐而漂亮。
银幕的光映着他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没看过恐怖片吗?”
薛一颜松开他的胳膊,道:“很少,我比较喜欢看励志电影。”
“倒是有这种气质。”
“这算是赞美吗?”薛一颜接着说,“对了,你看过马特?达蒙的《心灵捕手》吗?”
椎香轻应了一声。
“这部片子很打动我。猜猜是哪个部分?”
椎香略做了片刻回忆,答道:“和罗宾?威廉姆斯最后那一段?”
薛一颜摇头,语气和缓而真挚,道:“是马特?达蒙和本?阿弗莱克那一段。本演的那个角色对马特?达蒙说:‘我期待有一天,像往常一样开车来你家接你,照旧在你家门口喊你,而你已经不在了,我不必欢送你。作为你的朋友,知道你已经走了,我会很高兴。’台词大概是这样,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椎香以一个很懒散的姿势仰躺在身后的座椅上,没有接话。
“这段友谊的部分我觉得很感人。”薛一颜道。
椎香太久没说话,薛一颜忍不住偏过头去看他。大约是察觉到她回望的视线,椎香开口道:“你想让我学他,对饶青曜放手。”
“不,我是想让你试着理解万觉和饶青曜,在他们眼里,你才是马特扮演的那个天才,而他们……”剩下的话,薛一颜没有说,转而道,“因为不想拖累你,所以他们选择先做那个背叛的人。”
椎香抬手遮住眼睛。
这之后,薛一颜没有再打扰他,起身离开了放映室。
她毕竟不是真的来看电影的。
6
隔天,为了方便观察椎香的状态,薛一颜特地把电脑搬到会客厅工作。
电脑里的编曲软件质量有限,她只能做个简单的小样。可也正是因为编曲软件的质量问题,薛一颜总也做不出满意的成品。
椎香一整个上午没有出现。
十二点多,皮皮的电话打到薛一颜手机上。
“椎香哥突然关机,所有人都找不到他,我想确认下,他是不是在廊山。”
皮皮语气很急,薛一颜安抚他:“先别急,我在廊山,待会儿上楼看看。是有工作吗?”
“对,约好的一个拍摄,下午两点,工作人员都已经就位,椎香哥再不出现,瑶瑶姐可能会赶去廊山烧房子。”
“好,我现在就去二楼。”话毕,薛一颜挂了电话。
脚刚从沙发上触地,回首便见椎香出现在楼梯口,他已经穿好外出的衣服,却不是往门口走,而是径直朝薛一颜的方向走过来。
“放映室旁边有间录音室,里面设备很齐。”接着,他扔了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薛一颜旁边,“钥匙。”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薛一颜尚未来得及说“谢谢”,椎香已经出门往车库去了。
薛一颜立刻搬着电脑赶去了二楼。
如果说椎香家的放映室很豪华,那么他的录音室只能用奢靡来形容。
薛一颜想起自己在市区出租屋里那套心心念念的老宝贝,眼下对比起来,她家那套简直是上个世纪的古董。
薛一颜花了一下午时间在录音室录Demo,导出文件的时候,她看到桌面有个名为“Crack”的文件夹,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的文件命名很规整,除了一些薛一颜无法第一时间看懂的英文之外,还标了日期,最早的一个是八年前,最近的一个是今天,最后修改时间是凌晨三点。
薛一颜点开了这个文件。
是一段曲子,很完整,还有一点点哼唱。只一遍,薛一颜就被彻底惊艳了。
后来她整个人犹如上瘾一般,听完了文件夹里所有细碎的、不成型的、成型的、有歌词的、纯说唱的曲子,共三十一首。
这里面没有一首曾出现在CraB的乐团专辑里。
薛一颜下楼的时候心情很怪异,再看自己手上导出来的Demo,瞬间有些难过。这个世界上,热爱音乐的人千千万,学会这项技能也并不难,可真正想要在这个行业有所建树,却实实在在要靠天分,尤其是创作这一块,光努力,远远不够。薛一颜很早就发现,在CraB这个团里,饶青曜是最热爱音乐的那个,他有卓越的唱功,也足够努力,可听过他写的歌后,薛一颜会发自内心地觉得,饶青曜只能做一个歌手。
椎香太不同了。
听他的歌会进入他的世界,每一首都是,那些上帝洒落在人间的灵感,都被他收拢了,融进他的作品里。
她心里更加惋惜,为椎香做的这些。
薛一颜很快把Demo发给甜甜。
后来的一整晚,薛一颜脑子里都挥不去下午在椎香那里听来的曲子,他的编曲风格非常大胆,把国内始终主流不起来的电音运用得十分娴熟,充满张力。虽然椎香本人从未提过,薛一颜大概能感受到,在美国那三年,教他的老师对他的音乐之路影响甚深,超过在韩国的六年。
最困扰薛一颜的是,听完椎香的这些作品,她更期待他用本人的演唱方式将这些作品诠释出来。她想象着,那一定会是一件非常轰动的事情。
此外,这些曲子里还有一首让薛一颜印象深刻。创作时间是四年前,全曲只有钢琴伴奏,他自己录了哼唱,短短几个音节变换,每一个字却都像利刃,让听的人仿若刮心般疼。薛一颜有些好奇,他在那时候经历了什么。
不,不只是好奇那个部分,她对他有更深的好奇,她想知道他的一整个世界。
在这个危险的念头快要侵占薛一颜整个大脑的时候,她做了个果断的决定,把明天下午出发的机票改到了当晚。
她必须立刻回豫安,回到奶奶身边,那里有最原始的她。
7
奶奶的第二期手术,医生把所有风险都和薛一颜详细说了一遍。
薛一颜最终签了同意书。
甜甜那边很快给了回复,片方决定购买词曲版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由甜甜出面签署相关合同。一切悬而未决的事情都在向解决的方向发展,按理说,薛一颜应该会感到轻松。
可她并没有。
在看护奶奶手术前的时间,她会在网上搜关于椎香的资料。
他虽然是CraB的队长,拥有的唯饭却比团饭多很多,粉丝们一致认为,CraB就是椎香一人撑起的团。
她会去看他们乐团早期的视频、练习生日记、各种采访,甚至饭拍,她也搜到很多关于椎香的帖子。
大众对他有各种猜测,有一部分人觉得他很安静、不爱表达、有才气,也有一部分人认为他私生活很乱、对感情不认真、没有什么音乐方面的实力,连写歌都不会……
看得越多,薛一颜越无法停止想到他。
回豫安的第三天早上八点,奶奶被推进手术室,主治医生保守估计,这台手术会持续至少十个小时。
薛一颜一直在手术室外等待,由于这场手术风险极高,薛一颜的心情也远比第一期手术时紧张。午间,医院有个喜欢椎香的小护士给她送了午餐,怕打扰她,送完就走了。
那份午餐,薛一颜一整天都没有动过。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手术室里新进去几个医生,这一点小小的动静过后,薛一颜的心一直在嗓子眼徘徊,后来的时间里,她没办法再平心静气地坐在椅子上,就不停地在手术室附近的走廊走来走去。
七点多,手术仍然在进行。薛一颜强迫自己不去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灯牌,努力将目光投射去别的地方。
就在惶恐不安之际,她看见走廊尽头走来一个人,尽管他戴着帽子、口罩、墨镜,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只是,他走来的一路,她都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他走到她身边。
他站在她眼前,摘下墨镜,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傻了?”
隔得近,薛一颜看到他脸上有妆,尤其是眼睛部分,很重的眼影。她的语气仍有些不确定,问:“你怎么来了?”
他微微一笑,语气有些缥缈:“想来,就来了。”
“工作才结束?皮皮没有一起来吗?”
“我偷偷来的。”椎香神情顽皮,眼神清亮,视线忽而定焦在她的眼睛上,随后,他倾身靠近她,“眼睛里都是血丝,没休息?”他伸手搭住她的肩,把她带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这台手术对我奶奶很重要。”
“我听院长说过了。”椎香顿了顿,续问,“还没结束吗?”
薛一颜低头,道:“没,已经十一个小时了。”
思路被椎香的问话引回正轨,重新陷入对手术结果的担忧中时,薛一颜倏地感到双肩上有股力量将她带着转了个身。
她被迫抬起头,对上的是椎香凝神看她的目光。
“别担心。”
他声音很轻,用的是从不曾对薛一颜用过的温柔语气。薛一颜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生理性地眼酸,差点收不住情绪,恰好在此时,手术室那边传来开门的声响。
薛一颜扭头回望,见手术室的灯牌熄了,几位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薛一颜起身走了过去。
主治医生心知病人家属很急,直接道:“手术很成功。你奶奶现在在观察室,等过了观察期,你就能去看她……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观察期结束,你奶奶就能听见你说话了。”
薛一颜强忍住激动,维持着礼貌,朝医生躬身致谢,沉声道:“谢谢医生。”
医生身后的护士这时也走了出来,她微笑着对薛一颜说:“我们几位医生还没吃饭,请家属放心,有什么情况,我们一定会及时通知。”
薛一颜表示谅解,勉力压下心头想要继续询问医生细节的冲动,给医生让开了位置。
医生和护士们离开的时候,目光都短暂地在薛一颜旁边的人身上停留过,或惊讶或惊艳。
等他们都走远后,薛一颜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放心了吗?”
这声问话提醒了薛一颜,刚才和此时,椎香都真实地存在着。她心神有些恍惚,一时捋不清思路,又不敢看他,就低着头很忙乱地问:“你的工作不是很满吗?这么晚来豫安,不要紧吗?”
“不要紧。”
椎香的回答很快,比他声音更快的,是他朝她伸来的双手。
薛一颜在纷乱如麻的心绪下迎接了他的拥抱,像安抚一个孩子一样,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肩头温声说:“很少见你这样,觉得你也许特别需要力量。”他将拍她的手收紧了一些,是一个完全的拥抱姿势。
这一刹,薛一颜只听得见心里高楼大厦倾塌的声音,几乎是本能地,她回抱了他,像他说的,她需要力量。她不大懂自己为什么要更加使力抱他,仿佛这样,她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仿佛这样,她才能从他身上汲取到他所说的……力量。
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过去的假象不过是因为自己缺少脆弱的理由而已。
而且,拥抱一个人的感受,真的,太好了。
8
薛一颜终于隔着玻璃墙看到病房里的奶奶,她指着里面安详的身影悄声对椎香说:“我奶奶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椎香和她一样,趴在玻璃墙上往里看:“我知道。”
薛一颜诧异转头,笑问:“你怎么会知道?”
椎香也偏头看她:“她把你养得很好。”
他的神情很认真,眼神也很诚挚,薛一颜却瞬间收敛了笑容,站直身体,道:“你什么时候回北章呢?”
椎香也直起身,抬手看表,道:“十一点的飞机。”
“今晚?”
椎香点头:“明天早上有拍摄。”
薛一颜一时说不出话。
她送他离开医院。
豫安市九月的天气不算太热,加上刚下过雨,空气中都是湿润的味道,只是空气微微有点闷。
快到门口时,薛一颜很郑重地对椎香说道:“谢谢你。”
椎香脚下步履未停,淡淡道:“我没有对你说过谢谢。”
薛一颜了然他话里的意思,于是补充道:“那我们以后都少说谢谢。”
椎香突然停下步子,神情认真地说:“你和毕毕说小时候的事那次,记得吗?”
“嗯。”
“那时候我很震惊。”
薛一颜疑问:“因为我很坦诚吗?”
“不是。”椎香说,随后,他的目光偏移,看往医院大门外的车水马龙,语气中带着一种动人的迷幻感,“是觉得,你和我太像了。”
薛一颜心下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也有过这种想法,她记得自己当时在答应椎香的请求前,也曾觉得他和自己很像。
“不过今天,突然不这么认为了。”椎香重新看向她。
薛一颜品味着他的目光,像潭水,清澈,却也幽深。她便没有接话,静静看着他,这是她头一次听他说对自己的看法,薛一颜希望他多说一些,她很想知道。
“有时候我会好奇,你小时候也那么惨,怎么还总那么……”停顿了一会儿,椎香大约终于想到形容词,接着说,“有能量。”
“你奶奶一定很爱你。”
“她很爱我。”薛一颜坚定地回道。
椎香闻言笑了,医院的路灯打在他的脸上,照得他带妆的脸惊人的冶艳。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流淌过去,椎香的笑容慢慢收起,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和你不同,我没有人……”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
他转了个身,重新迈步前行。
蓦地,一阵风刮过。
薛一颜停在了原地,她张了数次口,始终没吐出一个字。
椎香已经径自走到门口。
她疾步追上去,急声说:“你有粉丝,数以亿计的粉丝在爱你,全球各地。”
椎香又笑了,他就用那副笑容平静地看她,缓缓道:“这个世界很大、很大,人也很多、很多。可是属于我的……你知道吗,其实一直只有很小很小的部分。”
薛一颜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笑得太让她心疼,她很想让他别笑,她想看清他真正的表情。可他的话说得太真诚,显得她回任何一个字都很伪善。她不是他,从未体会过他的人生,不知道他是怎样艰难而孤独地长大,也就没有资格反驳他对自己人生的看法,说一些不痛不痒鼓励的话。
就在她无措到不停地握拳松拳之时,椎香的车到了。
上车前,他对薛一颜摆了摆手:“好好照顾奶奶,英国见。”
薛一颜也冲他挥手,目送载他的车消失在大路尽头。
9
收到椎香的微信消息后,方雯立刻订了回国的机票。
自从开始休假,方雯停用了国内的手机,由于待的地方时常没有网络,她偶尔才看一次微信。说来很巧,出国后,椎香从未给方雯发过微信,可正好在他发的时候,方雯即时就看到了。
他发的消息很简短:我要解散CraB。
一看到这几个字,方雯好不容易恢复的偏头痛立刻又发作。按椎香的行事风格,他是已经做好决定,告诉她只是知会而已。而她不能任由他做这个决定,这消息一旦传出去,无疑会是丢给整个公司的重磅炸弹,也许还会是近几年来,整个娱乐圈的重磅炸弹。
思及此,方雯很快回复:“我马上回国,你先等我回去再说。”
椎香没有再回复。
这个消息,方雯没有告诉林奇。从公司流程上来说,CraB这个乐团的事,方雯已经没有任何决定权,一旦林奇知道,势必会首当其冲地把她调离。
方雯没有过多犹豫,开始收拾行李。
飞机在第二天中午降落北章,小洁来机场接她。车一开,方雯第一个电话打给了皮皮,先大概了解一下乐团几个成员最近的情况,随后,第二个电话打给瑶瑶。
方雯还没开口,电话那边瑶瑶已经先扔了句话过来:“你回国了?”
“刚回。”方雯不想过多寒暄,急问,“椎香那边是什么情况?”
瑶瑶以为方雯问的是椎香这两天在网上被热议的新闻,道:“还能有什么情况?照旧是大少爷的做派啊。你在北欧也能看到国内新闻吗?”
方雯不太明白瑶瑶的说法,遂直问:“什么新闻?”
“还不是和薛一颜,你力捧的那个姑娘。见过谈恋爱的明星,没见过谈恋爱谈得这么明目张胆、完全不顾以后演艺生涯的明星。他到底有没有概念?现在这恋情谈得多高调,下次他再出绯闻就能被打脸打得多重。这是艺人最基本的常识啊。”
方雯这才听明白,原来瑶瑶说的,和她问的,不是同一件事。略做思忖,她续问:“今天你会去公司吗?”
“下午会在,今天有会。”
“和乐团成员吗?”
“不是,是《最佳拍档》那边的宣传,十月份节目要播,前面有个嘉宾现场直播倒计时节目,得确认下内容。”
方雯斟酌了一下用词,含蓄问:“最近椎香那边,没约你谈什么……比较重要的事吗?”
电话那头的瑶瑶冷笑了一声:“吵架算是谈事吗?你带出来的这批孩子,各个闷葫芦,一有异议就用冷暴力,说不得骂不得。”
这个回答令方雯稍稍放心,听起来瑶瑶似乎并不知道椎香要解散乐团的事。
瑶瑶那头还在说:“你说说,椎香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油盐不进?你以前怎么受得了他啊?”
方雯很不应景地被瑶瑶的话逗笑了,她完全能想象到瑶瑶和椎香沟通的场景,她一定被他噎得很难受,这才会积攒了这么多的怨气。
挂完电话后,方雯打开车窗看了会儿外面的景。郊外空气还算不错,比起北欧来,却是天壤之别。她想起自己和林奇在挪威待过的一小段避世时光,搭小火车穿过童话般的小镇和森林,那时候,正常女人很难不把自己当公主。
是想过天长地久的。可一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她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全体烟消云散,只剩一缕无力而悲凉的青烟,蜿蜒着从心底缓缓遍布全身。
对身在娱乐圈的人而言,天长地久的感情是最昂贵的奢侈品。
小洁不时从后视镜里打量方雯,似乎终于鼓足勇气似的,轻声喊道:“雯姐。”
方雯流连在窗外的目光未动:“嗯?”
“你回国是处理椎香哥的事吗?”
方雯并不明说,仍回了个“嗯”字。
“椎香哥和薛一颜……是真的吗?”
“怎么问这个?”
小洁开着车,大约是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偶然听到过公关的同事提过,就以为是公司的意思。可是,上周五晚上,听说椎香哥特地赶去豫安,就是为了陪薛一颜两个小时,晚上还特地赶回了北章,凌晨才到。”
同一件事,瑶瑶和小洁的叙述角度完全不同,方雯从皮皮那里听来的说法更不同。皮皮根本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但从他报备的,关于椎香下次录节目前的工作安排来看,椎香每天只有不超过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方雯的眼中泛起笑意,说不上来的高深。她抬头看向小洁,年轻女孩的脸上有想要遮掩却掩饰不住的嫉妒。
“你心里已经有判断,还需要向我求证什么呢?”方雯反问她,“椎香确实是个大明星,可他也是人,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会有正常的恋爱、交友需求。他会和谁谈恋爱,爱上什么人,都是非常正常并且自然的事。”
小洁很聪明,方雯这番话,虽然没有任何一个字是针对这段感情,可明明每一个字都在说,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薛一颜和椎香,确实是在,真真正正地谈恋爱。
后来的一路,小洁不再说话。
方雯下飞机前一直忧心的事情反而在这时有了一点点眉目,如果椎香真的和薛一颜相爱,对椎香本人而言,一定会是件极好的事,他的潜力需要爱情来催发。
其实在这之前,方雯曾认真想象过,让这么年轻的、精力旺盛的两个人那么频繁地相处,会不会真的发生点什么?
不过,现在这样的进展确实也让方雯有些意外。
10
回到家后,方雯彻底从网上了解了椎香和薛一颜感情的近况。
从江中市第一期的路透图,到威尼斯的饭拍,再到前几天豫安市的图。方雯太了解椎香,她一眼就看出这几个阶段椎香的不同。
太不同了。
尤其是威尼斯的那个视频,薛一颜抬头看鸽子的时候,椎香先看了她一眼,那个视频非常清晰地拍出了椎香的眼神,里面有方雯从未见过的,极其松弛的温柔。
松弛。方雯确定这个概念。和薛一颜在一起的椎香很放松,没有对乐团成员以外的人那种一贯的冷漠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