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知道那些,平常不知道的事情。”伍丘实大概也是渴了,从势单力薄的卓理身边走了过去,也在小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噌’地拉开拉环。
卓理觉得自己四面楚歌孤军奋战像只案板上的蚂蚁,她很想逃跑,因为这样的搭配太奇怪。跟一个邪魅男,一个冰山男共处一室,而且,还是两个气势上就给人极大压力的男人,然后,十分认真严肃地讲一些诸如成才故事,感谢词之类的内容……实在太叫人别扭。
“那个……社长,就我部里那些人可能都在等我,我怕我不去,他们会……”
“你是不是觉得社长只是用来叫叫,没有一点实权?或者你觉得,我连分给你任务的权力也没有?”伍丘实再次走过卓理的时候突然向她靠近,吓得卓理连退三步,直呼‘色狼色狼’,不过,也只是在心里呼。
“继续,说完你刚才那些没说完的话。按你的意思,似乎我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伍丘实转身离开卓理的视线,倚在沙发上,包厢光线很好,但灯光的颜色不一,映着伍丘实那头黄毛,叫卓理心里硌得慌。
把求助的眼神转移到袁岂凉身上。
好家伙!这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大耳麦,正戴在脑袋上,一手撑在单人沙发边的水晶桌上,支着正听歌的脑袋,闭着眼。另一只手则握着那瓶暗红色易拉罐的不知名饮料,在这样热闹的气氛和温和的灯光下,这男人竟象要遗世独立羽化登仙一样。
卓理不禁在内心暗啧:冰山就是冰山,与放在哪里无关。尤其像袁岂凉这样的千年冰山,就更加到哪儿都是低温物体了。
伍丘实终于无法再忍耐卓理当着他的面跑神并且直勾勾地盯着袁岂凉视他为无物,开口嚷道,“小姨子,袁大律师确实很优秀也很出色,而且,姐夫我也很想帮你介绍。可是,他已经是有主的人了。如果你需要男朋友或者是……金龟婿的话,只要你开口,姐夫都帮你介绍。”
介绍你个大头鬼!卓理在内心腹诽,“社长,您到底留我在这儿干吗?”叫他社长的意思是希望他不要总以‘姐夫’自居,然后扯一些有的没的,浪费她的宝贵时间。
“帮你。”
“袁律师不愿意接受我采访。”
“你有办法。”
“我没办法。”如果给卓理一段时间,她也许真会有办法,但是,她此时此刻只想溜走。
“那么,你离开《都市精英》也是必然的事情。”伍丘实的眼神凌厉了一些,这时候他的表情让卓理想到了罪恶的地主。是的,伍丘实是社长,他不是一个像表面上那么不修边幅的社长,卓理估计,他不会为了卓意执意留下一个无用的人,而且,以卓意的性格,如果卓理真的到了要被辞退的地步,她也断然不会出面。
卓理的表情千回百转,最终,她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回忆那时候采写老师教她的战略。碰到难缠的采访对象,首先是要取得对方的信任。
那么,以袁岂凉的冰山性格,唯一会信任的除了亲人就是朋友了。她看过他和唐之善的交流,既礼貌又和谐。她和他扯不上亲戚关系,所以,叉掉。
那么,只有走交友路线了。
卓理定了定神,在心中飞快的拟好交友计划。在伍丘实的注视下,她一点也不想露怯:她不想让他以为她是靠她姐姐或者是靠林硕才留在社里的!她是一个有才华的人!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所以下一秒,她已经坐到了一张单人沙发上,并且,把沙发移近袁岂凉。确定已经靠得很近之后,卓理伸手拍了拍正听音乐的袁岂凉。
袁岂凉睁眼,极优雅又好看地放下耳麦,眼神询问卓理有什么事。
“交个朋友吧。”
伍丘实不小心被呛住。
袁岂凉用他那双黑亮的眼睛认真地盯住卓理,这包厢里的灯光太过明媚,同时,灯色又是那么暧昧,再同时,包厢温度又很高,卓理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那心跳频率了。她和别人玩对视游戏时,通常都是她胜。此刻,卓理正被袁岂凉直勾勾地盯着,她也直勾勾地盯着他,以一副就要和他争出胜负的雄心壮志盯着他,他们玩起了眼对眼的游戏。
当然,只有卓理自己认为这是对视游戏。
望进他的瞳孔,望进他的表情深处,望进他的冰心(冰山之心)……
她真的快撑不住了,对方耐力强劲,电力还十足。她简直承受着眼神和心跳的双重攻击,她真的……
突然——
袁岂凉的眼角勾笑,嘴角勾笑,表情柔和,说了句话。
“好。”
他说好。
“谢谢合作。”卓理伸手去握他的手,很有礼貌的样子。顺便,拼命地眨眼,眨眼。她想,如果她再不练习一下眨眼的话,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上下眼皮了。
袁岂凉用那只空着的撑在水晶桌上的手和卓理相握,极具象征意义的握了握。
这是卓理第二次和他握手。
他的手还是很冷。
“那我可以约你的采访么?”卓理乘胜追击。
“我记得我刚才回答了这个问题。”袁岂凉端起手中的饮料,轻轻地啜了一口。
卓理囧住:他们不是刚成为朋友么?
“那你怎样才能答应接受我的采访?”卓理不死心地问。
“看情况。”袁岂凉似是不再有说话的兴趣了,挂上了耳麦,恢复到听歌状态。
卓理觉得自己被晾了,她想,如果袁岂凉是她熟悉的一个朋友,她一定把他按在沙发上,掐着他的脖子,摇着他的脑袋,一直问,‘你到底接不接受我采访,接不接受?嗯?’直到把对方摇得快要吐血而不得不答应为止。
只不过,袁岂凉这男人,不是普通男人。她真得从长计议,看袁岂凉那倔强样儿,用强的也是不行的,那就只能来阴的了。她还得好好构思构思。
这时候,她终于想到一直被她晾着的伍丘实,用十分谄媚的笑容对着伍丘实的方向,她说,“社长,我会争取在这个月内拿到袁律师的采访,所以……不急在这一天吧?”
卓理想对伍丘实撒娇,她也确实撒娇了,而且,她完全知道自己撒娇的时候会是怎样雷人的景象,她也完全知道这是多大的一颗炸弹。
刚把啤酒送入口中的伍丘实不幸再次被卓理的这声撒娇呛住。
伍丘实成功中弹让卓理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然后,她抓紧伍丘实被呛住的这个空档,十分快速地说,“伍社长,那我就先回去准备采访提纲了?”
再接着,像风一样消失在这间暗暗的包厢里。

  十六回

  三月十七日,星期一,距离卓理回学校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天,卓理一整个上午都畏畏缩缩的躲避着李一凡同样的躲避目光。
李一凡躲避卓理的表现格外怪异。这主要体现在:原本,每天早晨,当卓理到达采访部的大办公间时,她都会呈跳跃状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后飙一句:“Happy new day!”顺便献上每一天的“Happy face”(开心鬼脸),才会安稳的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而通常在这个时候,最开心最沉醉的人就是李一凡。他曾经偷偷告诉过“稿王”方慎:每次看到卓理灿烂无比的样子,他就有一种想把她抱回家好好藏着的冲动。
不过,这一天,他却一直躲在专刊部的小隔间里偷偷地看着卓理的背影。按说这偷看也就算了,可惜李一凡即使是偷看也被卓理发现了,又说这偷看被发现也就算了,李一凡被发现之后还要四处逃窜。弄得整个办公室整个杂志社都知道李一凡求爱被拒,然后,卓理被冠以“绝情小女人”的外号。
终于熬到中午下班,卓理眼见着李一凡有求和之意,扯了包就疯狂地跑向门外,一直跑出了豪玛大厦。
抵达唐之善家门口,摁了半天门铃都没人接应。卓理这才从大包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一看:好家伙,七个未接电话,四条未读短信。
未接电话全来自:唐灰狼。从九点一直到十二点。
未读短信也来自唐灰狼。有三条是一样的内容:中午我和你舅妈要去吃喜酒,你和岂凉自己做饭。最后一条写的是:我把钥匙放在邻居家,你就说你是唐之善的外甥女,她会给你的。记得回我电话。还有,下次记得把手机放在你能看到能听到的地方。
卓理的额头爆出瀑布汗。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手机放在包里从来都只是放在里面,如果不是有意识的想要知道是否有人找,平时基本是让它荒废着。
到唐之善的邻居家拿了钥匙,卓理在门口换上鞋。
瘫在沙发上,掏出手机。卓理开始正式地打电话,她有预感,她伟大的一直以列夫托尔斯泰为榜样崇尚俄国文学的舅舅一定会对她进行深刻而又冗长的教育。
果然,唐之善打电话教训了卓理长达十分钟之久,最后终于被卓理成功的以一个烂到极致的借口挂掉,然后,按照唐之善的吩咐,卓理来到了厨房。
唐之善在电话里告诉卓理:饭要先煮。邵芝菀已经把要炒的菜都配好了,做菜的方法也写成纸条放在台子上。看到这样的场景,卓理不禁心生一计:如果她把饭做好了,袁岂凉来之后吃到她做的饭,他就欠她一个人情。又一想,袁岂凉那厮知道今天唐之善不在家么?他接到电话没?那他还会来么?甩了甩脑袋,甩掉这些灭志气的想法。她一定要让袁岂凉欠她人情。人情这东西啊,以冰山男又冷又臭的性格,又以他又木又呆的律师操守,一定是那种欠了别人人情一定会还的人。
所以,下一秒,卓理就穿上了厨房那件粉红色的,有一颗桃心的邵芝菀平时穿的围裙。大纸条上用了紫色的荧光笔写着:第一步,开油烟机。
好,卓理找到开关,打开。
第二步,洗手。
好,卓理洗手。
第三步,打火。
好,她打开煤气。
第四步,倒油,只需要漫过平底锅的底部就可以,开中火,油温烧到烫手心为止,先炒青菜。
卓理是一个好吃的人,但是,她却只会煮饭。她煮的饭不硬不软,味道芳香。连卓爸卓妈都佩服卓理天生的煮饭功力。不过,她却是炒菜无能,其实不光是她炒菜无能,卓意也是‘无烟仙子’。倒不是她们姐妹俩懒散懈怠,主要是卓妈自己太热爱厨房了。这点,她舅舅和卓妈极其相似,都是那种特别喜欢倒腾食物的人,卓理觉得,这简直是‘唐门必杀技’。
倒好油,等油加热。
卓理从来没炒过菜。所以,等她把油温烧了两分多钟她直觉觉得油的热度已经够了后,她把一筐小青菜毫不费力地倒入锅中。
结果,可想而知。
虽然没有燃起锅内大火,但是,溅起的油滴还是吓得把袖子掳得老高的卓理哇哇直跳。为了能找到更好的角度炒到那锅青菜而又不伤手,她不得不时刻变换炒菜姿势,所以,她炒菜的过程就像跳舞一样。
油会溅起来的原因有两个:一、油倒得太多,烧得太热;二、青菜刚刚用自来水洗过一遍后,毫无炒菜经验的卓理没将水沥干就直接倒入热油中。
不过,等卓理好不容易把青菜炒至焦黄色,关煤气起锅时,转眼看见袁岂凉正用十分好奇的目光站在厨房门口打量着她,吓了她好一大跳。她几乎是立马把锅放回原处,用握着锅铲的手抚平自己跳动的心脏。
最让她感到气闷的是,这男人居然还十分悠闲地环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看见她看他,竟然还能面不改色。
“你……你怎么进来的?”卓理把眉毛揪成倒八,咬着牙问。他是她的采访对象,是她的命是她的根,是她的未来。她不能得罪他,但她暗暗起誓,一旦她做完了他的采访,她一定新仇加旧恨,一并还给他!折腾不死他!
“用钥匙。”袁岂凉极简单地回答。
“你在门口看多久了?”
“不久。”简单两个字,“如果烫伤了就去敷些药吧,姨父家的药箱就在书房。”话毕,袁岂凉便走入了客厅,边走边脱西装外套。
卓理手握锅铲,不明所以。
等到穿着黑色毛衣的袁岂凉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来到厨房,又十分优雅地从厨房的挂钩上取下那条蓝色的围裙,麻溜儿的系上后,眼神看向卓理,一副奇怪的表情。
卓理不明意味地回望他,“怎……怎么了?”
“把那个给我。”袁岂凉指了指卓理手中一直握得紧紧的锅铲。
这下她才明白:冰山男是要掌厨。
下一刻,卓理做出的动作完全连脑神经这个部位都没走过,直接伸手就把手中的锅铲递了过去。
她真的呆了:袁岂凉果然是一个气质内涵型男人,马勒戈壁的!居然连系围裙穿围裙的样子都那么好看!不活了,她!
可是,就在卓理愣神的这片刻,袁岂凉却忽然拉过卓理的手,两只手都认真地看了一遍之后,抬头,眉头皱起,“把袖子挽这么高,你是怕油溅不到么?”
卓理极其羞涩地抽回自己的手,其实,她不是羞涩,她是羞愤;她也不是抽回,她是夺回。
“我去搽药!”卓理愤愤然离开,飞快地走到书房,飞快地找到一瓶烫伤膏,飞快地搽上。
她就不相信,以袁岂凉那块冰山‘不识人间烟火’的高人样子,能炒菜?她可要好好的眼神嘲笑他一番,是的,她不能言语攻击,只能眼神嘲笑。并且,她打算好好记着冰山此时的糗样,以后报仇的时候统统还给他!
可是,当她搽好药,放下袖子,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厨房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副和谐美丽的‘美男炒菜图’。袁岂凉极其沉稳镇定地翻炒着锅里绿色的花椰菜。那些被邵芝菀切得小小的绿色植物仿佛也具有灵性一样,在袁岂凉的翻炒下,跳跃着,滚动着,奔腾着……
“你会炒菜干嘛不早说?”卓理不满,用袁岂凉看不到的白眼狠狠‘唰’过去,马勒戈壁的,她炒个菜炒得鸡飞狗跳,四肢俱残,这块冰山居然炒得这么带劲又安全。
“我不会。”
所以,这句话才叫卓理吐血。
所以,这才是真正不带脏字儿骂人的主儿。
卓理扶着厨房的门框才不至于就此倒地。
可是,她不服输,她极其不服输,她死都不相信袁岂凉真的不会做饭,于是,她颇带挑衅口吻的说,“你能把锅端起来像大厨一样不用锅铲就那样(卓理说这句话的时候‘无实物表演’了一下翻炒的动作)在空中翻动那些菜么?”
袁岂凉从边看炒菜步骤的忙碌中抽出几秒钟的空档,以一种被极度震惊的眼神看向卓理,然后,回头,用惯常的冷淡口吻说,“我不会。”
这个回答,卓理很满意,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平衡了许多。同样是第一次炒菜的人,她不会的,他也不会。可是,袁岂凉刚才的那个几秒钟的眼神却把她气得内伤,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问的这叫什么问题?你是火星来的么?’
所以,袁岂凉在炒三盘菜的过程中,卓理一直都是横眉冷对,默默在心里冷嘲热讽的。虽然她一直觉得,袁岂凉炒出来的才还挺色香俱全的,而且,还挺勾起她食欲的。
等袁岂凉穿着围裙端着菜正面对着卓理时,她这才发现,原来她和袁岂凉穿的是情侣围裙,极痞地扯起一个笑容,卓理抓住机会说道,“哎,想不到舅舅舅妈这么恩爱,一把年纪还穿这么幼稚的情侣服。袁律师,你说,要是你女朋友看到咱们穿成这样,会不会吃醋?”
端着菜的袁岂凉本是走向饭厅的,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脚步一停。
他背对着卓理,所以,卓理并没有看到他瞬间冷凝下来的表情。但是,只是短短一顿,袁岂凉又继续迈步朝前走去。
卓理自知无趣地撇了撇嘴:看来,搬他女朋友出来也镇不住他。
等两人都把围裙脱下,双双端坐在饭桌前静静吃饭的时候,卓理又忍不住贼眉鼠眼地不时偷看袁岂凉。其实,她是在酝酿作战计划。她呆在社里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做出最后一击。
袁岂凉吃饭的时候很文气。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好家庭教出来的,不吃完嘴里的饭绝不扒下一口。卓理暗自叹气:这人太缺德,一根小辫子都没有,她想威胁都威胁不到。
放下碗,卓理突然不想吃饭了。
叹气,抱臂叹气,长长的叹气。
“我吃不下了。”
“……”袁岂凉自行其是。
“我的友,你眼看着我这茶饭不思的样子,你就不该关心关心我么?”卓理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袁岂凉被‘我的友’三个字雷得不轻,但表面依旧镇定,抬起头,眼神询问。
“袁律师,袁大帅哥,袁哥哥……”卓理此刻堆出的是一张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脸,然后,在袁岂凉瞪大眼睛震惊的目光下,卓理娓娓道来,“我只是一个职场小菜鸟,我们人事部经理总欺负我,她硬把你塞给我采访……”悲伤的转了个脸色,变成了委屈,“我也知道,您为人低调,处事不惊。可是……我还只是一个见习生。如果……”又变成弱小的小鸟,待要依人,“如果我在四月前做不到您的采访,我就要……就要卷铺盖走人了……您大律师,大人有大量,您胸怀天下,独善其身。我知道,您有一颗善良的心,您就……”
“我接受你的采访。”袁岂凉极其认真的打断了卓理,也顺便打断了卓理原本打算说的那句‘您就从了我吧’。
卓理永远的记住了这个日子:三月十七。

  十七回

  伍丘实和卓意的恋情已经由起初的激情碰撞发展到如胶似漆了,伍丘实更是殷勤到每天早上都要到卓家来问卓爸卓妈早安,然后六点多钟的美好时光,他就陪着卓意在小区公园里跑步。跑完步还不够,还要死赖在卓家吃早餐。在卓理看来,那死黄毛完全是个‘马屁精’,每天都没皮没脸的大赞卓妈厨艺好,卓爸唱歌好听。把二老捧得喜滋滋爽歪歪,卓理觉得,不出意外,伍丘实和卓意八成会走向婚姻的殿堂,共筑美好未来了。
不过,在卓家四口人中,真的只有卓理十分反对伍丘实这样频繁的登门造访。因为只要伍丘实一出现,卓妈就会如临大敌,要么就是按着卓理叫她别出房门,要么就是强迫她好好打理自己。
这给卓理的生活起居造成了特别大的影响,她原本美好自由的生活环境和习惯都被这个外人打破了。
这天,春雨绵绵,卓理心想:这下总不用跑步了吧,伍丘实那厮也总不必来了吧。未曾想,伍丘实还是准点报到,在卓家吃了早餐后,破天荒的和卓理这个名誉小姨子主动示好,“卓理,外面雨下得很大,待会儿我送你去社里吧。”
卓理当时在喝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地喝了一口滚烫滚烫的稀饭入喉,烫得她哇哇大叫,就差没扔几块冰到胃里去了。
卓妈的白眼诡异地‘唰’过来,一眼就制止了卓理十分不修边幅的拍胸动作,“那就麻烦丘实了,卓理,还不谢谢姐夫!”
“妈,谁是谁姐夫?”这下,卓意和卓理站在了统一战线,卓理看见她平时矜持的姐姐脸红红的飞快扫了一眼伍丘实,最后,又像小女人一样娇羞地低头喝粥。
伍丘实也笑了,笑得格外惹卓理讨厌。她想着这男人平时就是用这种笑容收买她老实巴交的父母,害得她这个正牌女儿在家里连他的地位都不如,她就恨不得把稀饭泼过去,叫那张笑得邪气昂扬的嘴立马变成香肠。
“没关系,即使不是姐夫,我的年纪也够做卓理的哥哥了。伯父伯母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卓理只想唱一首歌:小白菜呀……
一直到坐上伍丘实的车,她整个人都一直氤氲在一种极其不畅快不自由的情绪里。伍丘实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看后座的卓理,“要听音乐么?”
“不要。”卓理飞快地拒绝。
“我要。”伍丘实倔强地说,并执拗地打开了车载播放器,里面传来柔和的钢琴曲。
卓理觉得自己刚才听错了,或者是辨别错了伍丘实的语气,她还持续在震惊中。
“抱歉。”伍丘实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开口道歉,“我很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不像你其他的家人一样,接受我?接受我和你姐姐的事情?”伍丘实了解女人,可是,他搞不清楚卓理,似乎越熟悉,对她的了解越模糊。
“社长,你想太多了。”听着车内传来的钢琴曲,卓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对伍丘实,确实太坏了一些。她想,她之所以排斥他,只是觉得他配不上卓意而已。或者……是他抢走了卓意?
“袁岂凉会去A市办一个大案子,两天后才会回来。你们采访部的意思是,让你也去A市,跟踪这个采访。”伍丘实把话题转到正事上。
“不可以等他回来之后再说么?”
“这个案子在全国都很轰动,而你,是袁岂凉这方唯一允许采访的记者。所以,社里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什么案子关注度这么高?”
“这个问题袁岂凉本人知道得比我清楚。”伍丘实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