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要住长长的院。”伍丘实打趣说。
“你住院不是因为你受伤?”卓理突然听明白了两人对话里的“深意”,诧异的认真的望着袁岂凉。
伍丘实抢过话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袁岂凉更狡猾的人了,你以后要小心点。”他以为这是开玩笑,可是,他这句话说完之后,病房里却骤然冷了许多,三人相处的气氛也尴尬起来。
卓理干笑几声,“怎么个狡猾法?”
“车祸是假的。”袁岂凉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伍丘实,你一大早来到底是想要告诉我什么信息?”
“信息就是……白赫山不想放过你,我觉得他还会去找卓理,卓理可是一道威胁你的强大王牌。所以,我考虑了一下,是否让她……”
“让她和我住在医院。”袁岂凉打断了伍丘实的话,意料的看到伍丘实不爽的表情后,他解释道,“现在,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白赫山虽然洗手多年,但对警方和相关部门还是比较忌惮的,而现在,明远的案子牵扯到了他的身上,他已经自顾不暇了,还会有时间来踩我这片被警察包围得紧紧的雷区么?”
“你以为他白赫山想动个人还要考虑那么多?”伍丘实不太喜欢此时此刻袁岂凉为了霸占卓理还故作有理的样子,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是个这样霸道的性格?
“伍丘实,你太不了解白赫山了。他想要做的,只是用软势力逼我就范,而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他要再动我,无非是要我死。那么,他根本得不偿失。”
“可是,你把卓理放在你身边,你明知道这更给了他一个暗示。”伍丘实所想的是:如果白赫山看到袁岂凉受这样严重的伤还要把心爱的女人留在身边,这足以证明了这个女人在袁岂凉心中的地位,而这种重要的地位则是最好的打击方式,对袁岂凉的打击方式。可是,白赫山即使是为了他女儿,也最终不会动袁岂凉分毫,他要的是个完整的女婿不是一个死人或者残废,然而卓理却不一样,她对白赫山没有最终的用途,充其量就是一锭砝码,如果时机需要,他可以随时毁掉这锭砝码,不需要考虑任何因素任何可行度。而他伍丘实,绝不允许这种可能发生,他不想让她涉险。
“给了他就算我死也不可能就范不可能放弃的暗示。这足够么?”袁岂凉表情也冷凝起来,他完全看得出来伍丘实表情里的担忧,然而,他不需要伍丘实这样……“过分”的关心他。
卓理在一旁却看愣了,目光若有所思。

  
五三回

  林硕说,白萦和白赫山的作风不一样,也许她出面可以解决这场由爱情引发的闹剧。是的,卓理毫不客气的认为这是一场闹剧,原本只是三个人之间的感情问题,硬是被扯上这样的争斗,白赫山那样驰骋黑道多年的男人,竟然不懂得“强扭的瓜不甜”这个常识,他甚至没有征得他女儿的同意就这样拆散别的情侣做一些连卓理看起来都觉得幼稚的事情。所以,卓理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找到白萦才是第一件事,而且,要趁白赫山没有进一步行动之前找到白萦。
从伍丘实那里打听来了白萦的电话,连续两天拨打了这个电话。可是,电话一直处在关机状态。在这样的前提下,卓理不得不决定单枪匹马亲自上门去找。
白赫山家的大别墅在Z市的市北,虽然是郊区,但离市中心不远,而且那一带住的富人比较多,交通也比较发达。一大早打了辆车前往,卓理内心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如果可以,她就算求,也要让白萦出面放手。真到了目的地时,她坚定的信心却动摇了:她仰头看着这栋白色的别墅,想象着这是一个黑社会大佬的家,想象着里面可能会有一间邪恶的地下室,邪恶的地下室里经常会有人死人伤,想象着这里的冤魂很多……然后大热天的上午,她一个人站在别墅外浑身发怵。
终于碰见一个仆人打扮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悄悄的潜过去,把笑容堆到最甜的幅度,“姐姐,我可以拜托你个事情么?”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和无害,卓理尽力扮儿童。
果然,仆人笑嘻嘻的回应卓理,“小姑娘,什么事啊?”
“我是你家小姐白萦的朋友,找她有些事。”
女仆的脸色“唰”的就变了,颇警惕的说,“这位小姐还是回去吧,如果要找小姐直接找她自己。”然后,她就华丽丽的转身,给卓理留下一个背影。直接上门无用之后,她还是选择了拨打从伍丘实那里要来的白萦的号码,然而,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
卓理决心上门负荆请罪的想法,宣告失败。垂头丧气准备回家之际,未想到迎面一个辆跑车驶来……熟悉的跑车……熟悉的跑车上的人……伍丘实?
“上车。”伍丘实摁了摁喇叭,戴着墨镜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洋气。卓理有时候也会花痴的想想:伍丘实长得真像电影明星啊啊啊啊……
白家的门卫似是认识伍丘实的车子,话没多说就打开了大铁门,在卓理的惊诧中,伍丘实开口道,“我已经联系到白萦了……但是,这件捍卫自己男人的事情……得靠你自己去和她说。白赫山和他的管家今天都不在家,我会帮你望风。”伍丘实打着方向盘,心底波澜起伏。自从她向他要白萦的电话号码开始,他就一直想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虽然知道是为了袁岂凉,但他还是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一大清早背着袁岂凉背着众人独自来到白赫山家,来到这个有可能会伤害她的地方……这让他觉得后怕,若不是他派去的保护她和袁岂凉安全的线人早早的通知了他,他都怕在自己没来得及出现之前卓理就被白家暗算了。
这丫头胆子大到让人称奇的地步,难道她就不知道白家是碰都不能碰挨不都能挨的角色么?然而伍丘实最终还是纵容了她,他了解白萦,他也知道,要白萦出手帮忙只有袁岂凉亲自上阵才可以,然而袁岂凉却是那种死也不会求人的男人,所以,要袁岂凉出手,难如登天。所以,他便想,也许让卓理出面会有一些微小的机会……他只是想帮助他们而已。
白萦亲自在她家的停车场接待了伍丘实和卓理。从卓理下车开始,白萦的实现就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这让卓理很不自在,好在伍丘实挡在她身前,“白小姐,你不要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人好不好?你还是走豪迈路线吧。”
白萦穿着十分家居的休闲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T恤,看起来原本是充满活力和青春的,但衬着她此时的苍白脸色,她整个人落在卓理眼中就显得十分瘦削了,她下意识的觉得:白萦真的是自杀杀成这样的么?
“伍少,我带她去花房解决问题,你就挨这儿呆着吧,别自作多情的怜香惜玉。”白萦扔下这句话后就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往前走了。
卓理紧步跟上,伍丘实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望着白萦的背影道,“小心点,得罪她没好处。”余光看到卓理诚恳的点了点头后,抓着她的手才缓缓松开。看着她随白萦而去的背影,伍丘实不禁在内心暗暗鄙视自己:竟然还是没办法直视她。
花房应该是比较隐蔽的地方,至少不会有人来打扰。卓理是这么想的,一路上她设想了很多场景:有白萦死都不肯退让的样子,她会威胁自己,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有白萦让自己跪下来求她的场景;甚至有白萦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枪说要和她同归于尽的场景……心如擂鼓般奏响,卓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袁岂凉要选择那样极端的方式,她不要,如果可以通过白萦解决这个问题,她愿意……
“你怕了么?”花房还没到,白萦就停下了脚步,转身回望着她。
卓理抬头,勇敢的迎上白萦,她想,即使她要自己求她,她也要不卑不亢,于是她笑着说,“我敢来,就不会怕,我相信你。”这句“相信你”,卓理自己觉得自己还挺卑鄙的,这么一个马屁拍上去,白萦应该会发现她在示好吧。
白萦却笑了,笑意未达眼底的笑,“那天你扔下几句高调的话时,可不是现在这个状态,袁岂凉居然喜欢你这样的骚包女人。”
她她……她什么时候骚包了?卓理背着白萦偷偷掷了个白眼,复又堆上笑脸,“那是我年少无知时不懂事做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直说你这次来是求我让我爸对你们高抬贵手呢?既然来了,还要什么可怜的尊严和面子?我没尊严没面子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白萦说着说着就激动了,卓理张口想要打断,未想她竟然落下泪来,“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爸为我做的事情么?是的,我是默许了我爸的行为……可他竟然宁死都不和你分手。你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可以为了他去死,你能么?你连为了她在我面前抛弃你那可怜的尊严都不敢,你凭什么爱他?”白萦流泪却不哭泣,就是光流泪的那种,看的卓理很不是滋味,正打算好好安慰她,然而她还是继续数落,“你知道么?只要他亲自来求我……不……亲自来找我,诚心的和我说……哪怕只来看看我,看看我为他成了什么样子……我就不会这样……我不会这样。”白萦抱着头蹲了下来,情绪很是激动。卓理有些无措,她根本不知道白萦到现在还对袁岂凉抱着那样的希望。她难道看不出来袁岂凉是那种宁死都不会屈服的男人么?她和他认识这么久,不是应该知道袁岂凉如果不待见一个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的么?
可是,这么想来,袁岂凉从一开始也是很不待见她的?为什么白萦努力了两年多都没结果,她倒是在那冰山身上种出花来了?难道她的魅力更大?不能够啊……
“白……白小姐……我个人觉得吧。”卓理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在曾经恶言相向的女人面前低声下气,一时半会儿都转不过口气来,只得笨拙的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无芳草啊无芳草……”
白萦果然不哭了,一个挺身站起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她,“你确定你是来求我让我爸爸放你们俩双宿双飞的么?”
卓理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她在白萦的脸上看到诡异的笑容,“说一个让我不得不帮你们的理由。”
“帮了我们为你爸为袁岂凉都好。”
“我不要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卓理囧住,继续怯怯的道,“我们很相爱。”
“我最讨厌听见你们相爱。”
“我们死也不会分开。”卓理觉得自己越说越离谱了,然而,她只是很着急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而已,看着白萦咄咄逼人的姿态,她真的觉得……白萦帮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个理由,我不止讨厌,我恨。”白萦咬着牙吐出这句话。
“如果你想帮我们,那么,你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
“到现在你还敢和我这样讲话?”白萦眯着眼睛问。
“我是来找你帮忙的,基于对你人品的肯定。可是,到目前为止,我看不出白小姐有任何想帮我的意思。既然你不愿意帮忙,那么,我也就不打扰你了。”卓理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真的想要高调,她实在是摸不透白萦的意思,激激她也好,如果她的激将法没用,那她还是去想别的办法,她没有时间浪费在和这大小姐讨论什么鬼理由上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白萦在她身后怒道,“你凭什么这样淡定,你凭什么讲自尊。就因为他爱你么?就因为他爱你么?他为什么要爱你!他为什么要爱你!!!为什么!!!啊……”这声以后,卓理听到一个身体倒地的声音,猛地转头……
白萦昏倒在通往花房的小道上。

  
五四回

  白家有私人医生,所以白萦很快便被送进了白家别墅里。匆忙赶来的是白家的大管家白屏——那天在车前座和卓理分析时局的中年男人,白天见他,卓理只觉得恐惧异常,因为白屏的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偏偏那双嘴唇却红得像吸血鬼。
“我没有去找卓小姐,想不到卓小姐亲自找上门了。”白屏始终微笑着说话,但卓理看得出来,白屏的语气里根本没有笑意。她把白萦——他家小姐气成那样,她心知自己凶多吉少,她只是不知道,这凶来得这么快。
有两个彪形大汉走过来架起了卓理,二话不说把她抬往花房里,在进花房之前,卓理从没想象过这里会是一个什么地方,然而真正被架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况后,她顿时汗毛全全立起,就差尖叫出声了。因为,这里是一个刑具布满的小型刑讯室。
刑、讯、室!!!
卓理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两行清泪还没来得及流下来,她就被人端放在审讯室正中央的座位上,然后,架着她的两个彪形大汉像两尊石像一样分别立在她的两侧。她抖抖索索的看着白屏在她面前坐下,看着他笑得恶心而又张狂的脸,看着他吸血鬼一样的嘴唇张开,幽幽的说,“卓小姐,我早就说过了。你的选择只有一种……然而,你这样不听话,让我忍不住想……女人不听话可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我白屏杀人玩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呢……可是,你今天单枪匹马……哦,不,你找了伍家那小子。那小子除了做生意有点头脑,在这方面可不是什么好手,你若找你的男朋友袁岂凉来,或许我们还好商量,但……你今天可是犯了大错了。”
卓理只觉得自己牙关都在打架,即使没有任何刑具在她身上起着作用,光两边站着的彪形大汉就够给她造成厚重的心理压力了。她哭丧着脸问,“我犯……犯什么错了……?”
“你不理会我和我家老爷亲自上门给你的忠告,这是第一个错;袁岂凉使诈让白家生意陷入不利境界,这是第二个错;你今天独自上门找小姐,把她好不容易治愈的情绪再次击溃,这是第三个错。你知不知道,搁以往,你任何一个错都够了死上千遍万遍。白家从不得罪人,但得罪白家的人……”白屏忽然不笑了,卓理发现,他不笑的时候更像鬼,然而他还大喝一声,“……都不得好死!!”
卓理讪讪的,一点顽皮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了,想着白屏开始说的第二个错,根本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阴阳人还能把这样不挨边的事情扯到她身上了,这只证明一点:她,在劫难逃。然而恐惧这种感觉,还是像藤蔓一样,缠得她全身紧紧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她这时才发现,她原来是很怕死的,不止怕死,还怕疼。先前那些为了爱情放弃一切生命都可以不要的勇气和想法全都不见了,她此时此刻后悔至极,她后悔自己这样冲动就来找白萦,她后悔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她后悔自己前一天才和袁岂凉说要坦诚心扉这一刻却背着他来这里受死,她后悔自己太笨太蠢……
“既然怕成这样,当初干嘛要选择在一起呢?年轻人做事总是不分清楚利弊和轻重。非要事到临头才后悔……我实话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你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唯独袁岂凉……他是我家小姐看上的男人,任何人,任何人!都休想染指……”白屏脸色一变,眼神示意其中一个大汉。
大汉得到指令后,背着手去黑暗处不知道捣鼓什么去了。
“你……你……你要干什么?你这样……你这样是违法犯罪的。”卓理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她从不知道危险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一切境况会变得这样难以预料,然而,她却不能反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白屏的眼里有嗜血的兴奋,他端坐在卓理对面,幽幽的解释,“既然不能生生拆散你们,那残一个以报我家小姐连日来受的苦,也不为过。”话毕,白屏又眼神示意另一个彪形大汉,那大汉二话不说,从座位上扛起卓理就朝一张大长椅走去,卓理被毫不温柔的放在大长椅上。
她还是哭了,无声的流泪,害怕的流泪。她在心里默念:大冰山,大冰山,快来救我。
“卓小姐还是安安心心的等着行刑吧,很快的。很快,你就会少一条腿,放心,我们会给你制造出假象让人相信是车祸造成的你的残疾,不会有任何迹象表明……你是被人为打断大腿的……哈哈哈。”白屏蹲在长椅前,用一种恶心至极的笑容对着卓理狂笑不已。
就在卓理觉得自己的腿会被生生砍断的时候,脖子上一个物体带给她的轻微重量让她霎时间回过神来。她的脖子还在,她的生命还在,她的一息尚存,她不能就这样被人生生砍断大腿。她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给自己带来重量的血玉,看着那块东西,忽然就觉得……她得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回到袁岂凉面前。
也许是死给了她极大的勇气,虽然她的泪仍旧在眼角泛滥着,但她还是不怕死的大喊一声,“你们都给我住手!!”
白屏的笑声停止了,继续用那腔阴阳怪气道,“怎么,还想在失去腿的前一刻再感受一下双腿的存在么?”
“我是白老太太的人!”卓理坚定的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不要耍花腔,章胖子,快……再晚一些,老爷就要回来了。”白屏焦急的吩咐,仿佛等不及看卓理腿断的样子似的。
“你看这块血玉!!这是白老太太亲自给我的!!”卓理听林硕说过,白赫山这一生,最疼最在乎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母亲白老太太,一个是他的女儿白萦。虽然卓理在路上碰见的那个老太太是白老太太的可能性为零,可是,只要她能拖延一点点的时间,哪怕一个小时,她想,也许她会安全一些,也许,伍丘实能快些来救她,也许,她就不用断腿了。
血玉被白屏硬生生的从卓理的脖子上抢了去,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卓理没有听到白屏的的声音,她以为他是在跟两个彪形大汉眼神交流着什么,事实上,白屏是看着那块血玉发呆,面色凝重惨白的发呆。
N分钟后,在卓理的心脏还没从恐惧的最高峰掉落下来的时候,她被人硬生生扛了起来,然后,她听见白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这就带你去见老夫人,如果这块血玉来路不明,我准保你的结果不止是断一条腿而已,走!”
穿过通往花房的小径,再走了几道奇奇怪怪曲曲折折的小路,卓理被大汉扛在肩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也正因为如此,她的眼泪也被生生了憋了回去,此时此刻她在心里默念各类祈祷语:阿里路亚、阿弥陀佛、玛利亚……她不求血玉的主人真是那个神奇的老夫人,她记得她那天在公墓里看到的墓碑上老头是姓方,根本不姓白……她只求,在这么一段倒霉悲催的认人时间里,伍丘实那个死黄毛能快点发现她的不正常,然后,随便他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来把她救走。她实在是对打断大腿这种刑罚害怕到了极致……
在一间盈满莫名香气的小楼前,大汉停了下来,从俯视的方向,卓理看着身穿白袍的白屏走到那间小楼的门前,极其虔诚恭敬的敲了敲门,几十秒后,门打开了,一只穿着灰褐色布鞋的大脚出现在门口,她听见白屏说,“大哥,这女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老夫人丢失了很多年的血玉,我怕她和老夫人……”
卓理连呼吸都凝住了,大口气都不敢喘。她……她她她根本不认识那个什么老夫人……
“带她进来。”那双灰褐色的布鞋转了个方向,然后,彪形大汉也顺着白屏的步子走进了这间小楼。彪形大汉每走一步,卓理的嗓子就提一次,心跳就猛地加快一番,然而,等到彪形大汉随着白屏的步子停了下来时,她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为什么花房离这间小楼这么近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伍丘实那小子还没发现她的失踪啊啊啊啊……为什么袁岂凉没发现她一大早就离开了医院消失了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该来救她的人一个都没有啊啊啊啊啊……
“妈,有个人,给你见见。”白赫山的声音很敦厚有力,那气息像是从丹田发出的,但他说这句话时,语气里却充满了温柔和尊敬,单从这点,卓理知道,白赫山对他母亲必然是十分好的,可是她居然还敢在得罪了他女儿的基础上又接着得罪他妈,就这点,卓理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谁?放下来给我看看。”一个苍老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这声音里没有任何柔情和宠溺。这声音,卓理根本没听过。
彪形大汉把她放了下来,她的腿刚一着地就被大汉猛地转了个身,一阵强烈的晕眩和不适感袭上她的脑海,然后,映入她眼前的……是一个她根本就没见过,眉毛长得和白赫山一样杀气腾腾的……老人家。

 
五五回

  袁岂凉赶到白家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伍丘实,而是白袍而立的白屏——袁岂凉最为担心的一个人——最有可能伤害卓理的人。如果说白家至今没脱离黑道是因为什么,那必须是因为白屏,白赫山做人低调异常,即使混黑道的时候也不是那种喜欢广交朋友的人,白赫山向来只以狠戾和威名压人。白屏不同,他死忠于白家,几十年来凭着自己的圆滑劲儿为白家积累了不少人脉,这也是白家洗手以后得以享受太平的根本原因。袁岂凉“住院”期间试过努力去摸清楚白家的地盘和命脉,许多人都碍于白屏在道上的名气,慑于给他提供信息,他便也一直没有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