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排身影纤细的黑衣人,摄政王瞬时睁大了眼,心惊不已。不是说万俟皇室除了御林军根本没其他兵力吗?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暗卫竟在皇后的手上?
手下紧紧握着佩剑,虽说他是被允许佩剑上朝的,却也不敢真的在金銮殿上动武。夏荣不可思议地锁定了人影背后的尤悠,眼神恨不得吃人!!
说罢,皇后娘娘一甩袖走远了。
夏荣横行朝纲十几年,第一次吃了败笔。即便咬碎了后牙槽,背后一排弓.弩,他也冷着脸继续上早朝。
…
舆论这种东西,自古都有,不论现代人古代人都懂其所具备的能力。但论起炒作,不好意思,妖艳贱货的皇后娘娘绝对比这里的所有人都擅长。
所以。
几乎是一夕之间,摄政王把持朝政,扣留天子印鉴至今未还,这数十年的诏令都不是出于皇帝之手的舆论如星星之火燎过草原,便蔓延至整个民间。
摄政王下朝之后,各大茶楼早已爆满三次不止,且还在声声不绝。
有了皇后娘娘首肯,说书先生们如蒙圣眷,说起书来更是卖力地添油加醋。众人听的入神,即便再惊疑不定,仍旧一片哗然了。
于是,口口相传,川流不息的人流聚居地,往来商贩各自闲话。不出一个月,京城的消息便呈不可控的状态分流到大乾各地。
接着,人心浮动,忠君爱国的各地知识分子愤然不已。特别是锦州禹州这两处灾害发生地,那些靠着诅咒小皇帝无能抚慰困顿的难民们,更是情绪崩盘。他们历经千辛万苦要从家乡逃荒来京城,就是想向大乾的守护神摄政王请命,请求他能救助家乡亲人。谁知人还没入京,信仰都塌了…
荒年最容易发生□□,饥饿难忍的难民意识崩溃。再在有心人的鼓动之下,脑子一热就开始打着‘清君侧,除奸佞’的口号闹了起来。
尤悠听着外面的消息,笑得花姿乱颤。
万俟左不高兴,掐着她的腰就问暗卫的事儿。那天上朝之后,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就销声匿迹了。若不是他心里清楚万俟皇室根本没有暗卫,差点就信了。然而,缠了尤悠整整一个月,他依旧没能从皇后娘娘嘴里扣出一点消息来!
尤悠冷笑:告诉你还了得!
第35章 (二)第二穿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古人诚不欺我。
摄政王当了长达十年的大乾守护神,短短三个月,就被舆论扭转为成沽名钓誉的奸佞小人。虽说他确实就是,但沽名钓誉有沽名钓誉的好处,至少他会为了名声去约束下属的行为。如今名声受损,他想借助舆论将自己推上皇位的路子有了瑕疵。
挽回名声的事情做了不少,但收效甚微。无知市井小民信了挽救之词,读书识字的却因此更加确信了摄政王把持朝政。但可气的是,任何封建王朝的政治,都是建立在文人阶层上。读书人如若不信服,统治也不太会牢固。
夏荣如今有些犹豫,是继续花菲心力筹谋挽回经营十年的名声,还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政变上位。
思索良久,他下达了一道密令,让北营善搏杀的虎扑一支秘密返京。
不管最终政变与否,虎扑营还是先行回京较好…
正当夏荣秘密调兵,他手下一员大将李斯与却因金銮殿之事,生了二心。万俟左不愧是自幼观色的人才,立即察觉了苗头。
当初金銮殿李斯与当众以下犯上斥责护夫的皇后,小心眼儿的陛下投桃报李,本打算立即处置了此人。但素来懒得多说且比他还锱铢必较的皇后却拦了他,让他等。当然,皇后让他等他就等,那还有没有为君的尊严?
当然,最后他依旧被睡服了。
当日下早朝,李斯与便被万俟左以‘以下犯上’的罪名打入天牢。猝不及防,摄政王一脉反应不能,李斯与就已经被拿下了。
摄政王最近正密谋着政变,当日称病,未曾上朝。等亲信的消息传来,关押李斯与的天牢早已被东营的人层层把手起来,探视不得。
“王爷,这可怎么办?”
摄政王府,众亲信齐聚。
李斯与的弟弟李斯寒也在,此时正焦急地看着上首沉默不语的夏荣。兄弟两个是孤儿,十几岁就跟着夏荣了。一明一暗的,成为夏荣的左膀右臂。李斯寒或许不及哥哥的官衔高,但处理的事情更加私密与紧要。
李斯寒因为常年处理暗中事务,自然知道的更多。万俟左眦睚必报的性子,在座所有人都很清楚。涉及至亲,李斯寒有些焦躁:“王爷,小皇帝突然发难。我哥这次落到他手上,以他的心狠手辣,是绝对不会好过了…”
在座的也叹息,奇差一招,再补救已晚。
摄政王搭在案几左手慢悠悠地转着扳指,神情疏淡莫测。李斯寒深知他伪善的本性,不敢放肆又祈求他能看在兄长随他出生入死的份上伸手一救。
夏荣沉吟良久,关于救还是不救,他点头了。毕竟在外人眼中,李家兄弟之于他,分量是极其重的。他若不救李斯与,未免显得太刻薄寡恩。
正直兵变当头,容不得半点二心。
李斯寒松了一口气,夏荣见状似笑非笑,眼眸幽沉。
说是打入天牢的李斯与,此时正关在后宫的暴室。皇后娘娘与陛下并肩而坐,他们均神情诡异地盯着他看。此时,暴室里除了两位并无他人。
李斯与一脸警惕,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你被夏荣放弃了。”
“多可怜~~当牛做马相随,出生入死十几年,说放弃就被放弃了,”娘娘一句话顶了李斯与的肺,顶得他差点就吐了血:“听说他手上的玉扳指戴了十来年,都裂了个缝儿了还舍不得摘。到头来,你活得连件物品都不如,多可悲?”
李斯与低着头不说话,绑在锁链上的手却微微抖了起来。
“听说,你兄弟求了他,”皇后娘娘淡定地推开陛下因为惊悚而扭曲的脸,嗓音懒洋洋拖着继续道,“他当面答应了,然而,却慢慢慢慢地提防起你兄弟了。估计不久,李斯寒也要步你后尘的…”
话音刚落,李斯与立即抬起头,眼眶通红:“你想说什么!”
“你,还要继续为他尽忠吗?”
皇后娘娘挑着眼角,再一次擒住陛下的后脖子,硬生生将他的脸给扭转过去,“兄弟两这份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本宫很欣赏。但是,你们准备为了夏荣那点儿知遇之恩挥霍掉李家的血脉?”
“…果然重情重义。”
李斯与一口血吐出来:“不要再说了…”
尤悠半阖着的眼帘倏地睁开,惊奇地看着真的吐了血的李斯与:不是吧,这人心理承受力这么低,到底怎么混到正三品怀化大将军的?
“事实而已,本宫又不是胡编乱造!”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李斯与也不是糊涂人,小皇帝与尤皇后能坐在这里,绝不会无所求。
话音刚落,万俟左面前将惊异的视线从皇后娘娘身上收回来。顿了顿,他启唇,不疾不徐道:“朕的北营与西营被夏荣把持,兵力方面差他太甚。你从南到北征战无数,军事能力值得肯定。”
话点到为止,其中未尽之意,李斯与也明了了:“但罪臣若是就此点头,那么就意味着点头那一刻便成了叛主之人…”
“如此,陛下还会信么?”
万俟左眼眸幽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李斯与眼眶略湿,垂下头喃喃自语:“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呵呵呵呵…陛下觉得罪臣之过能原谅?”
万俟左:“自然。”
万俟左睚眦必报阴狠多疑的性子,摄政王一脉知之甚深。李斯与自然不会被这轻飘飘一句给打动,不过念及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着自己贱命一条,多活几天也是奢求。他哀戚地笑:“罪臣叩谢隆恩。”
尤悠看他这副神色,眉心一皱,当即不客气地打断道:“这副样子可不行,战场上令戎狄惊惧不已的鬼见愁李斯与李大将军,怎么能一蹶不振?”
推了推万俟左的胳膊:“陛下,可否请您出去,本宫来劝劝。”
万俟左也知道李斯与这副样子难堪大任,视线在尤悠与李斯与中间转了转,半晌,点头。
人一走,皇后娘娘的眸色就暗了下去。
她缓缓起身,走至李斯与身边。
她双手抱胸,神色懒懒,压低了声音耳语他:“若是信不过万俟左,大可投入本宫门下。”
“本宫素来一言九鼎,”娘娘的眼神亮得诡异,“认了你,就定会护你。”
李斯与瞳孔一缩,娘娘笑得意味深长:“本宫,你尽可信。”
“如何?”
金銮殿一事,早已让李斯与对深不可测的皇后娘娘畏惧在心。他艰难地咽下口水,因为惊惧,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娘娘,不是玩笑?”
“当然。”
皇后娘娘一笑,骨子里的桀骜与肆意稍稍泄露,瞧着竟分外的慑人:“本宫的能力,相信你以后会有清晰的认识。”
不,不用以后,不按常理出牌打得人措手不及,他早就见识过。李斯与心跳的快了些,晦暗的神采都亮了起来,眸子闪了闪,当下掀开玄端下摆就要跪下。
尤悠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用口型道:不必下跪,本宫知道就好。
李斯与眼神飘了眼门口,瞬间意会,同样用口型道:卑职在此,见过主上。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共识。
“陛下,进来吧。”
皇后娘娘懒散地靠于座位上,垂着眼帘把玩手指:“本宫已经帮着李将军重塑了信心,陛下可要言而有信才好。”
万俟左其实并未走开,一直隐在门口处,看里面人的动作。
他亲眼看到皇后起身,才靠近李斯与,那李斯与的神色就变了。接着,抱胸站着的皇后,继续抱胸站着,而那李斯与则一脸激动,连忙就要跪下。然后,莫名其妙的,皇后就开口叫他回来,告知他一切谈妥?
不知皇后,到底说了什么…
“你们谈吧,”皇后娘娘似乎失了耐心,抬手掩住了鼻子起身,抬腿就要走,“既然事情都处理好,那本宫也该功成身退了。啧啧,这里的气味真难闻,本宫先走了。”
万俟左见状,拧着的眉心一松:“朕今晚要用酒,把你未央宫梅树下藏的那坛桂花酿给朕挖出来!”
皇后娘娘脚步一顿不,扭头白了他一眼:“想得美。”
说罢,走了。
回宫的路上,恰巧碰见了携宫人赏月的夏未至。
皇后娘娘站在长廊上,啧啧地看得有趣儿。唔,这位丽妃娘娘当真好情操,深秋夜里这般寒冷,依旧能顶着一对硕大长裙飘飘如月宫仙子,果真应了那句‘脂肪厚不怕冷’么?
那边花丛中的夏未至冻得直打哆嗦,不过她忍着颤抖,硬扛着且清纯且妖娆。没办法,胸部太大的烦恼——穿多了显得臃肿无比。
天气再冷,也得硬扛过去!
皇后娘娘拢着肩上的披风,信步闲庭地过来:“哟~丽妃好兴致啊~~”
早派人打听了万俟左今晚一定会走这条路的夏未至,脸上既清冷又魅惑的表情顿时一僵,差点没扭歪了嘴。
“这么冷的天儿穿这么少,果然是丰腴些抗寒啊~”皇后娘娘一脸感慨,眼神真挚的犹如天上的星辰,“到底是夏王爷府的家底邸殷实,丽妃才生的如此富态,果真与我们诗书传家的尤家不同啊…”
丰腴?富态?
夏未至银牙差点咬断,她这叫性感!肉弹身材!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娘娘此言差矣,”夏未至笑得勉强,“我们摄政王府虽然行伍出身,但家教自来要与皇室子弟相匹,自然也算得诗书传家…”
此话一出,尤悠还没什么反应,夏未至身边服侍的宫人倒是自行跪下了。
竟敢将自家自比皇室,这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皇后娘娘恕罪!”
那跪倒在地的宫人见自家小姐三番四次说错话,生怕一而再再而三终究会触怒皇后,急得眼泪都冒出来,“丽妃娘娘不是那个意思。王府的家教自然比不得正经皇室。小姐的意思是,王府,王府对少爷小姐的教育也十分严苛…”
被她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的皇后娘娘恍然大悟,原来是为这事儿激动?
唔,其实这人自己不提,她根本没听出冒犯。
娘娘挥了挥手,示意那宫人闭嘴。转头看着憋屈的夏未至,不带一丝调侃意思地道:“那丽妃吟诗一首吧,本宫瞧瞧…”
确实要对月吟诗的夏未至,更憋屈了。
刚要拒绝,皇后娘娘就眼疾嘴快地打断她的推托之词:“本宫瞧着你那架势,不是要对月吟诗?吟吧。”
丽妃娘娘的脸,青了。
尴尬了半天,夏未至似乎想透了,炫耀似得昂了头,声情并茂地吟道: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心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
尤悠听罢,脸上恶劣的笑容一闪而逝。她扶着下巴咂摸两句,眼神真挚地沉吟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确实好句呢…”
“不过…”
“这诗词,本宫似乎在先祖的选集里读到过…”
皇后娘娘肃着脸,一本正经撒谎:“先祖曾说,这是故人李白有感而发,名字叫《宣州谢胱楼饯别校书叔云》?”
有本事把本宫的先祖扒出来呀~~~
第36章 (二)第二穿
夏未至瞳孔一缩,脸‘唰’地就白了。
皇后娘娘状似不明所以,一直笑吟吟地看她。
夏未至抖着嘴唇侧过头,不看人,一对儿硕大的胸控制不住剧烈抖了起来。她如今既庆幸又心惊肉跳:庆幸的是,没在皇后面前嘴快说这是自己的作品;心惊肉跳的是,她早已拿这首诗在贵女圈赢得了才女之名!
“娘,娘娘是开玩笑的吧?”夏未至觉得肯定是幻听了,一个空间有两个穿越女?
这怎么可能!
夏未至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想垂死挣扎,可又说不出口辩驳之词。这李白的名字都出来了,诗的名字也一字不差,她哪还敢狡辩:“嫔妾,嫔妾…”
“你不会想说这首诗是你写的吧?”皇后娘娘张大了眼睛,好整以暇。
听罢,夏未至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再不敢开口了。
恶趣味的皇后娘娘见状,一双凤眸水亮,根本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盯着丽妃娘娘抖个不停的胸部,她一脸惊讶又真诚道:“丽妃可是从哪里读过尤家先祖的诗集?唔,应该不会呀…尤家女眷素来最重闵静贞淑,先祖的手写诗集,应该不会流落在外的…”
“可是若没读过…”娘娘拄着下巴,语带困惑道,“那本宫也是奇了,即便文有相似,也不会一字不差啊…”
夏未至额前迅速洇出一层冷汗,缩在广袖里的手指,捏得发白。
“先祖曾说,自己出自东土大唐,阴差阳错,孤身一人历经千辛万苦方行至此地。虽与李白大师同出一界,但他老人家不久就仙逝而去,只余传世佳作流传于后世,”娘娘一脸怅惘地胡说八道。顿了顿,又突然略带欣喜地看向一旁脸色青白的丽妃娘娘,“难不成夏家的祖籍也是自东土大唐?”
夺舍的夏未至吓得腿肚子都在抖!
“哈哈,怎,怎么会?嫔妾也是一次偶然机会才有幸拜读过一些。如今对月吟唱,只,只是觉得这诗的情怀十分应心境…”
“哦…”
丽妃否认了,娘娘一脸遗憾:“真可惜啊…若真如此,那夏家也算与本宫同出一源…”
“你可拜读过《将进酒》?可也拜读过《春江花月夜》?”
尤悠聊性大发,一副抓住冻成狗的丽妃娘娘聊到天荒地老的架势。然而,她恰巧提的这两首诗,是夏未至还在深闺时,几次世家贵女聚会中卖弄过的。
且清纯且妖娆的丽妃娘娘当下吓得三魂七魄都快散了!
她呼吸艰难,杏眼桃腮的小脸儿冻得发青。惊觉越聊越惊心,夏未至再不敢久留,她连忙屈膝朝皇后娘娘行了个礼,动作顺畅不见一丝一毫勉强:“娘娘,嫔妾,嫔妾偶感身体不适,嫔妾先行告退。”
说罢,她领着玉华宫的宫人掉头就走,背影十分的仓惶。
皇后娘娘咂咂嘴,颇为意犹未尽。可嘴角恶劣的笑容却越咧越大,她远远看着丽妃那一行人的背影,终于笑出了声。
等笑够了,慢条斯理地裹紧了披风,懒懒道:“还不出来?躲在一旁偷看了这么久不太君子吧?”
陛下干咳了两声,背着手从阴影处走出来。
“朕并没有偷看。”
娘娘:“呵呵。”
陛下被她笑得尴尬,虎着脸不说话了。片刻后行至皇后娘娘跟前,他眼神闪了闪,忍半天,没忍住问她:“你说的是真的?”
“什么?”
“《将进酒》之类的佳作,早在你先祖的文集里有过?”
皇后娘娘挑眉,懒懒掀开垂着的眼帘,眸色幽沉:“本宫何时信口雌黄过?李白,字太白,尤家先祖最为崇敬的大诗人。问这个作甚?”
得到肯定答案,陛下的脸色瞬间十分难看。他如何会告诉皇后,自己曾经因这几首闺阁里流出的佳作对夏未至高看过一眼?
于是,摆着手搪塞道:“朕能怎么?方才凑巧听见,好奇就随口问问罢了。”
娘娘眼底微光一闪:“哦,那走吧。”
想月下作诗一首以显心胸?
呵呵。
娘娘做事素来狠毒,古代文人最忌讳抄袭。经她这么红口白牙一说,夏未至月下吟诗一事,是彻底毁了陛下心底对她仅存的那点莫名奇妙的瞩目。如今不管夏未至再折腾点什么幺蛾子,陛下都一律嫌恶:哼,有其父必有其女,古人诚不欺我。
娘娘对此很满意。太子还未出,万俟左能自觉地消停,能省下不少事。
与李斯与谈妥之后,按照计划,万俟左将其挪至天牢。
其弟李斯寒收到天牢人员调动的消息,知道探视的机会来了。但上头的人一直按耐着不作为,他焦心又不敢催促,急得嘴里满是燎泡。
这之后,又过了十多天,摄政王一党终于有了动静。
这日,‘卧病在家’的摄政王上朝了。
宣礼太监尖利的吟唱刚落,他便一甩玄端下摆站了出来:“陛下,本王有本要奏。”
万俟左眸子微眯,缓缓坐直了身子:“摄政王请讲。”
“怀化大将军李斯与,随本王征战多年,战功无数。而今,却因斥骂国母一事被打入天牢,”夏荣习武多年,杀人无数。开口声如洪钟,一言一行气势磅礴,“本王以为,陛下此举未免过于严苛了。本王上奏,请求陛下再思。”
陛下心口一堵,他会放李斯与,但摄政王的言行太过理所当然!
“君王威严不可辱。”
“圣人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怀化将军以血肉之躯保卫大乾百姓多年,劳苦功高。本王以为,顶撞一事,陛下着实小题大做。”
夏荣大张开双手,态度十分咄咄逼人,“况且,尤皇后在早朝时辰擅闯金銮殿,原本就不合礼制,李斯与一武将,直率言明有些轻率,但实际并未有错。陛下以为呢?”
“蔑视上威,这就是错。”万俟左的眼神渐渐尖利起来。
夏荣不屑一顾。
冷哼着一甩广袖,他毫不相让地争锋相对:“如今他已关入天牢一月有余,陛下难道不觉得这惩处够了吗!”
端的是嚣张无比!
“夏荣!”
“这天下到底是万俟皇室的,还是你夏荣一人的天下!!”
万俟左突然雷霆震怒,在座缩得如鹌鹑似的朝臣,惊得一瞬间全部跪了下来。
如拦腰砍倒一片,唯独夏荣一人立于其中,稳稳当当。
三日前,虎扑营早已调转完毕。一切蓄势待发,摄政王勃发的野心,如今可算是图穷匕见了:“这天下,自然是天下人的天下!本王不过就事论事,陛下如何会勃然大怒?可是理亏词穷才会如此恼羞成怒!!”
“就事论事?”
陛下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下砸,气得神魂不予:“朕看你是司马昭之心,懒得藏了!!”
“来人——”
“给朕拿下!”
万俟左一声令下,一群手持重剑身着铠甲的御林军立即冲入了殿内,然后,迅速围住了神色张狂的夏荣。
夏荣显然没想到小皇帝会突然发难,竟措手不及。
愣了下,他拔了佩刀,飞身地攻向了上首。然而踢开了重重围堵的御林军,发现,龙椅上的小皇帝早已不见身影:“!!”
夏荣顿觉不妙,他的兵变谋划在三日之后,今天会上朝对上小皇帝。只不过因兵变在即,借此拉住奇袭营首领李斯寒的心罢了。他哪里知道,忍了十多年的小皇帝竟比他还早动手!
说动手就动手,一点预兆都不曾透漏!
夏荣双眼血红,拔刀便见血,大殿内立即乱成一团。
诸大臣被此行此景,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一起就胡乱地逃窜了起来。于是,三十多个脑满肠肥的官员不分青红皂白,闷头就四处钻,一时竟堵住了逃出大殿的各处缝隙。夏荣气得吐血,整个人犹如被缠死在了蚕蛹里,完全施展不开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