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作者:启夫微安
文案:
陈二花是个被掉包的金凤凰,假凤凰顶了她的身份,三岁被封沅萝郡主,五岁定亲十九皇子,十五岁成大盛第一才女,十六岁十里红妆嫁入王府……
因缘巧合,乡野长大的陈二花新寡之时被家族找回,二十五岁做客王府,因勾引姐夫被沉塘……
车祸死亡的姜长安睁开眼,成了正被养母卖给傻子的陈二花
男主:一只附身到傻子身上的王爷,追妻火葬场系列
PS:嫌节奏慢的宝宝,可以从第九章开始看。
PS:好吧,相信宝宝们的品味,我又改回来了,呜呜呜……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长安 ┃ 配角:周和以(陆承礼) ┃ 其它:
作品简介:
陈二花是个被掉包的金凤凰,假凤凰顶了她的身份,三岁被封沅萝郡主,五岁定亲十九皇子,十五岁成大盛第一才女,十六岁十里红妆嫁入王府……因缘巧合,乡野长大的陈二花新寡之时被家族找回,二十五岁做客王府,因勾引姐夫被沉塘……车祸死亡的姜长安睁开眼,成了正被养母卖给傻子的陈二花。
本文故事流畅,诙谐有趣,人物性格鲜明,故事诡谲变化,脑洞新奇,不到最后一刻猜不透故事走向。

第一章
长安是被一瓢彻骨的冰水给泼醒的。
冰凉彻骨的水扑在脸上,将她一瞬间从混沌之中拉出来。耳朵似有人声儿,不住地嗡嗡作响。她是死了吗?还是没死?车子好像撞上防护栏,她这是在哪儿?鼻间充斥着陌生的气味,姜长安拧紧了眉头。说话的人说得不是标准普通话,口音很重,叽里咕噜的。
长安动了动,额头炸裂般地疼痛。
……有人在扒她的衣裳!
是谁?
医生?还是护士!
长安心中惊异,用尽气力,勉强将眼睁开一条细缝。
入目便是一片昏暗。
这是一个逼仄潮湿的小屋子,土坯墙,没窗,黑咕隆咚。她好像躺在草堆上,阴冷潮湿侵袭着她。
有两个打扮古怪的妇人正蹲在她面前,一个头上包蓝布巾子,圆脸,龅牙,脸上涂了红。另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方脸,覆盆口,眼角全是褶子。两人正死死地按着她,手上老茧厚,刮得她火辣辣地疼。
长安心里一惊,这是哪儿?她不是死了么?还是没死遇到人贩子?
意识到不对,长安立即挣扎起来。
两个妇人本在嘀咕着什么,一见她动,立即按住她。其中一个粗糙的手在长安身上狠狠一掐,一股尖锐的疼痛冲到天灵盖。
长安慌了,人贩子?这是人贩子!
她当即想抬腿踢人,大声呵骂,可动了动,发现嘴张不开。
“二花呀,你也别闹咱俩了,”包蓝布巾子的妇人说道,“自古这姑娘家的亲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娘亲自给你定的亲,彩礼钱都收了,反悔不得啊!”
长安脑子里嗡嗡地响。
“可不是!”覆盆口的妇人扯开长安的衣带,“虽说人家陆家公子为人是憨厚了点儿,但好歹地主家的公子。你这要是嫁过去,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可不比家里吃糠咽菜好?往好了想,男人憨厚才好拿捏,你啊,往后日子不晓得多舒坦呢!”
“就是就是,咱们做嫂子的还能害你不成?”
包蓝布巾子的妇人下了狠劲,一手攥着长安的衣领,一手猛地往下一扯,把外衣给扯下来。
正要伸手往小衣带子去,眼一瞄,就瞄到长安脖子上挂了块小玉牌。
心一动,她斜眼去瞥大嫂陈刘氏。
陈刘氏转身去拿喜袍,没瞧见,她不禁一喜。悄摸攥住小玉牌,使劲儿就往怀里拽。长安的脖子被红绳子给勒住,嘴里发出痛苦的嘤咛。
“你手劲儿可得小些!仔细碰坏了她这身好皮!”
陈李氏一哆嗦,手赶紧往怀里缩。
玉牌拽下来,陈李氏悄摸翘起了嘴角:“是是是,大嫂说的是,我手太重了。”
陈刘氏取了大红的喜袍过来,斜了陈李氏一眼说:“人家陆老爷就看中了她的皮相。你给弄坏了,人家不要了,你赔那三十两银子给人家?”
陈李氏立即讨好一笑。
“诶嫂子!”她脸上挂着笑,“瞧瞧这贱丫头被奶给娇养的,雪白雪白的,这外头的雪都没这丫头白嫩。我这不是羡慕嘛!”
说到这个,陈刘氏嘴不禁拉下来。
陈二花这贱丫头也不知几辈子修的福,一个丫头片子,愣是被陈家阿奶那老不死的当成宝贝。自小到大,屋里屋外从不伸手,可不就养得雪白.粉嫩?
瞧这花儿似的小脸蛋儿,鼓囊囊的胸脯,都是阿奶拿好东西喂出来的!
不过今儿老天也算开眼,年前死老太婆去山里摔了一跤,再隔个两天就得咽气。她婆母扭头就拿这贱皮子跟陆家换了三十两银子,可算是干了件人事儿。
看在三十两的份上,陈刘氏如今瞧长安可顺眼了。
三十两呢!整整三十两!哪家的丫头能值这么多银两?
乡下人土里刨食,存一辈子都不定能存这么多。这丫头一卖出去就三十两,旁人家做梦都不敢这么做。陈刘氏瞅着姜长安那神仙妃子的脸蛋儿,现如今特庆幸老婆子偏心。若非老婆子把人养得好,家里头怎会得了这么大一笔钱?
“大嫂啊,你说二花这嫁过去了,要是记恨咱们家咋办?”陈李氏心里担心。
听说那陆家是县里顶顶有名望的人家,陆老爷子手里捏着万贯的家财。若这贱皮子去当了少奶奶,回头找她们算账可怎么办?
“这事儿可赖不到咱!”陈刘氏道,“当亲娘的要卖女儿那不是天经地义?”
陈刘氏斜了眼陈李氏,打心底瞧不上这妯娌,懦弱胆小,畏畏缩缩的,一看就经不住事儿。
“可娘拿二花配了人,怎地自个儿不露面?”
陈刘氏不以为然,“娘这是还想二花记着母女情呗!”
贱丫头配了傻子,陈李氏自然乐见其成。只是婆母自个儿不露面,就指使她跟老大家的来,陈李氏也不傻:“娘这么干,这不是坏人叫咱俩做了嘛!”
“那不然能怎么办?你能忤逆长辈不成?”
陈李氏于是不说话了。
须臾,她叹了口气,又提起陈阿奶:“奶若是晓得咱们动了她心肝儿,”只要一想到陈阿奶那疯起来能打死人的脾气,陈李氏手就哆嗦,“唉,怕是死了也得从墓里爬起来。”
“爬就爬呗,”她家铁柱上私塾要银子,她男人年前摔了腿又要延医用药,钱从哪里来?就指着这卖身钱,“家里这不是没办法嘛,二花也大了,是时候为家里出分力了。”
“唉,二花呀,你也莫怪嫂子们心狠,家里日子太难了,”陈李氏摸着长安滑腻的脸蛋儿,大冬天的,旁人都生了冻疮,贱皮子却细腻得像绸缎。心里妒忌,她装模作样道,“家里好吃好喝养你到这么大,今儿也算你尽孝心了。”
说着,她不知是劝服长安还是安慰自个儿,“陆家有钱,有田,还有仆人伺候。你去了陆家也是享福,往后千万别记恨咱们。”
陈刘氏麻溜地把长安给扒了个干净,开始套喜袍。
一边套她一边想,她家这个小姑子,当真是不得了,这身好皮子就是她摸了都舍不得撒手,“二花啊,你也别怪娘心狠,娘是你亲娘,做什么都为了你好。今儿你舍了这身给家里伸把手,往后你家里好了,嫂子跟你大哥你侄子一辈子感激你!”
“二嫂跟你二哥也感激你!”陈李氏立即接腔。
……
陈二花,也就是姜长安连蒙带猜地,总算听了个大概。
这两个鬼一样的女人,绝逼是要把她卖了!
长安心中惊怒,可身体动不了,只能任人摆布。
两人的手已经摸到她胸口,一边掂她胸口那块肉一边还酸。
陈刘氏是真嫉妒,想想自个儿也才二十八岁,生了三胎,胸口垂得跟老妪没差。二花的胸脯就不同了,鲜嫩得跟花苞儿似的。两厢一比,她不由眼睛红了,“才十四岁,这两块肉就这么大了,往后可还得了?”
“这腰也细,跟水蛇似的……”
陈李氏听着也瞥一眼,脸红地呸了一口。
就这模样这身段,天生就该在男人胯.下讨生活的。陈李氏恶毒地想,不过算这贱丫头走运,配得是个傻子,没被卖进窑子勾栏院。
心里还是算,她手却狠狠在上头掐了一下,“嫂子快些吧,吉时快到了!”
冬天白日短,一天下来没几个时辰就黑了。陈刘氏看了眼天,想着小陈家庄离县城好几里路,连忙加快了动作。
这两个妇人不是什么讲究人,衣裳穿得马虎。弄了不知打哪儿买的劣质胭脂水粉,给长安一通糊。糊完就盖上红盖头,不讲究地把人拖出门。两人合力,把长安架起来抬到了外面一个挂了红花球的牛车上,算是完事儿。
长安直到坐在牛车上,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透过盖头的缝隙,她看到院子里坐满人,男女老少都有,衣裳打扮都古怪。男的女的长发,穿得灰扑扑的,身上都是补丁。然而来不及叫她想这到底是哪个穷乡僻壤,就听给她穿衣裳的妇人跟驾车的人说了什么,牛车就缓缓走了起来。
非常冷,寒冬腊月,彻骨寒,长安卷缩在牛车上。衣裳特别薄,就外头一件,抵御不了迎面而来的风。切实的冷冽让她清晰地明白,自己并非在做梦。
……她到底到了什么地方?
……
走了不知多久,长安都感觉到冻得失去知觉,牛车才慢慢地停下来。
一阵鞭炮声响起,似乎到了街区,有人在四处散喜糖喜饼。
红盖头遮着,长安靠在箱子上,昏昏沉沉的。虽然猜到怎么回事,等感觉到真有人来拉她,她还是经不住心里慌。拉她的人手劲儿特别大,拽得她身上骨头咔咔地响。长安被人连摔带绊的,胳膊都快被卸下来。
但即便是疼,她也叫不出声儿。
两个人就这样拖着拽着,一路到喜堂。
堂屋里有不少人,耳边吵吵嚷嚷的。长安看不到人脸,眼下却只有几十双腿。嬉笑的,议论的,讨要吃食的,杂得很。
迷糊中,有人在身后推了她一把,她踉跄了两下,又被人架住了胳膊。
拖拽着扯到屋中间,有人对着她的膝盖踹了一脚。她本就站不住,当即腿一软,直愣愣地就跪下去。
“新娘子到了!”
“快!”
“新娘子到了!快,快!”一个尖利的女声喜气洋洋地喊道,“你过来扶一把,那个,新郎你拉着这个,跪。”
一道人影闪过,长安就听到人群中有唏嘘声。
眼前似乎有人在走动,他两边晃,推着一个影往长安身边的蒲团上跪。长安模模糊糊看到一双红靴子,猜这人估计是新郎。也不知道新郎做了什么,一阵哄堂大笑。
再然后,一个红影子在她的身边跪下。
那人跪得非常不稳当,东倒西歪的。这时候,一只粗糙的手把红绸子硬塞到长安的手中,辖制着她,按着长安的脑袋,开始拜天地。
拜天地的过程非常的迅速,随着一声‘送入洞房’落下,就礼成。
长安听到上首一个沙哑的男声哈哈大笑,嘴里连连道了三个‘好’。他亲自弯腰将长安给拉起来。一旁有立即过来一个人,马不停蹄地把她送入洞房。
……这些人都他妈的疯了!
长安心里咆哮,可是手软脚软的,她又不能反抗。她那个不知道什么鬼的相公不去陪客人,就跟在她身边。长安听到他清悦的声音,嘟嘟囔囔地在说自己肚子饿饿。
长安出了一身冷汗,一进屋就被人按到床上。
屋里还有几个人,像是男方家的女眷。其中一个年纪长的走过来,指着床上坐着的长安叫那新郎掀盖头。长安脸都憋红了,手指才诈尸似的动了动。
须臾,长安感觉到眼前忽然一亮,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声高亢的惨叫声,只见一身大红的新郎当场跳了起来。抓着站他旁边的妇人就往她身后藏:“爹,爹啊,有鬼啊!鬼啊啊啊啊——”
长安:“……”
这一嗓子出来,她忽然就不慌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啦!!!哈哈哈哈,求撒花呀~~


第二章
不止傻子,喜房里几个人俱被唬得一愣。
乡下人没见识,以为涂得红就喜庆。在大喜的日子,愣是把新娘子弄成了这副鬼样子。陆家的女眷面面相觑,再看长安,不免都起了轻视之心。尤其领头的妇人,一手掩着嘴角一手扶袖,安静的屋里就响起轻飘飘一声嗤笑。
转而她又好似自知失礼,拍拍新郎,眼神怜悯。
“怕什么?再丑不还是往后为你开枝散叶的媳妇儿?”
那妇人,也就是陆家二婶幽幽叹一口气,“承礼啊,既然娶进门了,便再没得嫌弃的。你爹可是一早说了,不过继。我们志鹏便是再好,也不过继。往后你家的香火,就指着你这好媳妇给传了!”
长安眼皮下的眼珠子动了动,微微睁开一条缝。
“唉!这老话说得好,丑媳妇丑媳妇,”二房的媳妇李氏瞥了眼床上半倒半靠的长安,摇头一幅十分惋惜的模样道,“唉,虽说丑了点,进了门就不能换了。”
陆承礼哪里懂什么进门不进门,他左看看陆张氏,右再瞧瞧陆李氏,不明白两人在说些什么:“我的媳妇儿?”
陆承礼伸出一根手指头哆哆嗦嗦地指着自个儿,小心翼翼地问:“我的?”
“承礼你也莫再闹了,是我家志鹏没福分!”陆张氏抽出帕子掖了掖嘴角,道:“当着人家的面,可万不得吵闹,毕竟这是你爹花了三十两亲自去乡下定下的人呢!”
陆承礼抿抿嘴,偷瞄了一眼二婶说的他媳妇儿。
长安依旧保持着虚弱的姿势靠在床柱上,眼睑微翕,浓长的眼睫在眼睑下氤氲出根根分明的影子。
“唉,这爷们就是不会看人,选媳妇儿哪能选尖嘴猴腮的?”陆张氏一脸不赞同地痛惜道,“这嘴脸一瞧就没福气,不好相与。我们志鹏跟你多亲呀!若认了承礼你做爹,可不是就全了咱陆家的香火?本来家里都商量的好好儿的,你爹他偏就不要!唉!”
陆李氏立即跟她一唱一和:“唉,人都说尖嘴猴腮的女人最是刻薄寡情,大哥你又是顶顶良善人,往后还不知受多受苦呢……”
陆李氏说着,偷偷瞄长安。
见长安还昏迷着,脸上的嫌弃就更肆无忌惮了。
“可怜我们志鹏前儿晚上睡了还在叨念着最亲他大伯,家里就大伯最疼他,他就想做大伯的儿子。大哥啊,我这颗心……”
陆李氏说了半天不见陆承礼搭腔,头一抬,“大哥?”
陆承礼注意力没在她身上,根本就没听她说。此时他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好奇地盯着床上的长安,眼神清澈得如山涧的泉水。
陆李氏立即不高兴了。
陆家二婶,也就是陆张氏,皱着两道眉不悦地看向陆承礼。
陆承礼不明所以。
说起来,陆家是县里大户,但却人丁单薄。三十年前陆家太老爷去世分了家,县里有两陆家。一个住东头,一个在西头。东头是大房,西头是二房。二房随手这些年跟大房亲近,但其实已经算隔房。二房因着陆家老二有嫖赌的喜好,这些年家产早败光了。一家子老小,全靠陆大爷的接济过活。
也是因着大房慷慨,二房蹭大房吃蹭大房穿,来往也算密切。
陆承礼母亲当年难产,拼了命生下陆承礼就撒手去了。陆大爷不愿续弦,就自个儿带儿子过,家里钱财也没什么花头。左右大房没什么人,也不在乎这点小钱。二房多年受大房接济,陆张氏也时常来搭把手。久而久之,大房有什么事儿,就都有陆张氏的伸手。似今儿这结亲的大事,父子俩两眼一抹黑,就全仰仗了二房的陆张氏操持。
正是因着陆张氏常搭手,知道大房油水多了,陆张氏心里早就起了心思。
不过碍于陆老大为人精明厉害,陆张氏不敢明目张胆,就私下里撺掇陆承礼过继自家孙子陆志鹏做儿子。毕竟她孙子成了大房的子嗣,这家财可不就是她二房的了?
她算盘打得精,但陆老大却不会顺她的意。
不管陆承礼怎么说,都被陆老大给一口否决。后来陆老大见自己时日无多,不声不响的,去乡下给傻子买了个媳妇儿回来。
陆张氏心里不甘,于是逮着机会就吓唬这傻子。
可这傻子傻是真傻,但也不记事儿。他们嘴皮子说干了,他转头就忘。她愣是从定亲吓唬到如今,傻子还是把人给娶回来了。
“承礼啊,我们志鹏……”
陆承礼哪管什么志鹏不志鹏的,见长安眼睛动了下,就满心都是他有媳妇儿了,“我的媳妇儿是不是就跟二弟妹只陪二弟一样,以后就只陪我玩儿吗?”
陆张氏噎了一下。
“那以后我也有儿子?”
……这傻子,果真是一点道理讲不通!陆张氏黑了脸。你有儿子?你知道怎么生吗你就有儿子!
心中冷哼,她就又瞥向陆承礼,不由地又笑了。就是啊,傻子娶了媳妇儿又如何?生不生得出儿子还另说。等老大一死,还不是她二房说了算。
这么一想,陆张氏的这口气就散了。
“承礼啊,既然你盖头也掀了,人也娶进门了,就算礼成了。”说不动,她也不说了,“合卺酒就莫端来了,少折腾,左右这媳妇也神志不清。婶娘跟你嫂子还有事儿要忙,这就走了,你好生歇着吧!”
把陆承礼赶一边,陆家二婶带着喜房的下人,一下子退干净。
吱呀一声门从外头阖上,长安动了动手脚,其实已经恢复了一点知觉。虽尚不能支撑着站立起来,但至少手勉强能抬了。
陆承礼还站在屋中央,两手捉在一起,似乎是害怕又似害羞。
他瞥一眼长安,再瞥一眼。
直到门外没声音了,长安才慢慢吐出胸中一口气,“过来。”
轻哑的女声在屋内响起,瞬间乍起一阵鸡皮疙瘩。
陆承礼像只受惊的雀儿也是,呲溜一下就躲到书桌后头。长安一双浓密的眼睫掀开,眸子黝黑:“你,过来扶我一下。”
陆承礼巴着桌子腿,没敢动。
“过来!”
陆承礼一抖:“哦,哦!”
苦着脸,慢吞吞挪。
长安的这张脸实在吓人,白.粉涂了厚厚一层。动一下嘴,跟下雪似的往下掉。樱桃小口给抹得通红,像吃了死孩子。陈家那俩妯娌不知是真不懂胭脂水粉还是故意恶心人,抹了嘴又抹脸,愣是把人折腾成这幅鬼样子。
“去拿个湿帕子替我擦。”
近处看,陆承礼快被吓哭了。陆承礼虽然怕,但一想这是他媳妇儿,只好委委屈屈地听话。也不知他从哪儿摸出个帕子,小心翼翼地替长安擦脸。
还别说,这傻子擦脸还挺仔细的。
没一会儿就弄干净了。
脸上脂粉擦干净,长安那出尘的容貌就露出来。陆承礼一下子就看呆了。
他是不知道什么叫色若春晓之花,只知他媳妇儿洗了脸就成了仙女!!陆承礼很高兴,想碰长安又不敢伸手。他躲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长安肚肚饿不饿。喋喋不休地说自己兜里有桂花糕,是他爹早上塞给他的。
长安还真有点饿,傻子喂过来揪巴巴的桂花糕她也没嫌弃,张了嘴就吃了。
陆承礼见她吃,一股脑儿地把兜里的桂花糕全掏出来。长安饿了一整天,这些东西吃下去,胃里火烧火燎的疼才消下去。
不知何时,屋外忽然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长安眉头一动,按住陆承礼的手,是有人从外头把门给锁了。
又过了一回儿,那人就走远了。
外头的天色也渐渐暗下来,长安累了一天,心想又是也等恢复体力再说。吃了点东西,她于是就在床上躺下来。陆承礼见她要睡,也脱了衣服往上爬。
才爬一只腿,被长安给赶下去。
“你去睡那个榻,”姜长安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虽然跟这傻子拜堂了,但不好意思,她没打算认。
陆承礼坐在地上,立即就吓到了:“我,我爹说……”
“去睡!”
陆承礼不敢反抗:“哦,哦……”
见他老老实实去躺下,长安眼皮一合就沉沉睡了过去。不管有什么事儿,就算天塌下来,也明天再说。
陆承礼睁着眼,巴巴地看了好一会儿床。
长安一直没睁过眼,他嘟了嘟嘴,委委屈屈地闭上眼也睡着了。
……
再次清醒,眼前一片火光和一阵浓烟。
浓烟烧着木质的房屋,漫天的烟尘熏得她泪水一直流。长安眯着眼睛,感觉自己似乎伏在什么人身上,颠来颠去的。她睡了一个马虎觉,现如今已恢复知觉。长安撑着双臂,发现是陆承礼正背着她满屋子乱走,身上一抽一抽的,这傻子在哭。
着火了,喜房着火了。
陆承礼身上还是那件喜袍,衣角被大火给燎了,破破烂烂。他背着她,无头苍蝇似的背着她满屋子哭。
喜房的门被锁了,陆承礼受了极大的惊吓。他呜呜地哭,一边哭一边笨拙地拍打门窗,嘴里还在大喊着‘爹,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