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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丫鬟守则 作者:启夫微安
文案:

穿越不可怕,穿成爬床失败的贱丫头才可怕
‘贱丫头’夏淳看着蝇虫飞舞的十几个恭桶扪心自问,他娘的是不是时候再爬一次床?
大康贵女们心中有个垂涎已久的白月光,求之不得,寤寐思之,辗转反侧。自恃貌美的夏淳偏不信邪!就要摘了这朵高岭之花!!
所有人等着她翻车。
少傅:嗯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女配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淳,周卿玉

☆、第一章

几场春雨过后,蝉鸣声儿一夕之间随风起。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周家南苑在这正午灼灼的高温炙烤之下,烫得跟露天火炉似的,恼人的蚊蝇都懒得出来张罗。四四方方的院儿,一个足球场大。廊下挂了灯笼,半旧不新的。四下里静悄悄,一个人影儿都瞧不见。
院墙便贴墙的梨树早已换了翠绿,树影只有猫儿大小一团。
三两只蝇虫在庭中嗡鸣,这儿落落,那儿沾沾。似是也受不了夏季炎热的天气,懒洋洋打不起精神。嗡嗡声时有时无,凭地恼人。
烈日炎炎,周家南苑庭院里,一个腰间扎着衣裳裙摆浑身上下包裹得只剩两只眼睛的小身影蹲那儿哼哧哼哧刷恭桶。十来个恭桶排一排,身旁是一大水缸,一个盆,一块抹布。小姑娘撅着屁股半坐木凳上,整个人用力到变形。
十来个雕花镶金的恭桶排成一排,做工比那现代古董还精湛。桶盖上繁复的兽首花纹,桶身通体也贴好金箔。正午的烈日下反射着金箔金光灿灿地差点没闪瞎人眼。夏淳呼吸着酸爽滋味儿的空气,痛哭流涕。
到底是多背的运气才让她一个花钱如流水的人间废物改演古代奴隶剧?还是说老天爷观世音如来佛祖耶稣圣母玛利亚终于受不了她占用社会资源不上进,打发她到这鬼地方来尝一尝人间疾苦?
做人太废柴确实不好,她承认。但一来就拿丫鬟爬床失败剧本未免也过分!
“发什么呆!这些恭桶都是主子屋里要用的,手脚麻利点儿,天黑之前刷不出来,晚上就没你的饭!”看守的肥老婆子抓起手边的鞭子,闭着眼睛就狠狠抽过来一鞭,脸上横肉直颤,“死丫头偷什么懒!再懒仔细你的皮!!”
夏淳屁股一扭,麻溜地躲水缸后头。
“嘿!敢躲?”
苍蝇从刷好的恭桶上嗡一下飞到芭蕉树下,绕着芭蕉树的根飞了几圈,被那肥婆子耷拉的肿眼皮,一个刺溜爬起来:“我看你这贱皮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教训你,你居然敢躲?如花,我瞧你是日子太舒坦了,不晓得林妈妈我的厉害!”
婆子龇牙咧嘴,甩着鞭子一顿一顿地走过来。鞭子在地上啪啪地拍打着,她肿眼泡里冒着光:“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林妈妈是谁!今儿就叫你尝尝我鞭子的滋味儿!”
夏淳猫在水缸后头,包的严严实实的脸露出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瞄着来人。
蝉鸣声儿越发的尖锐,夏淳快被热气蒸熟了。汗水从眼睫毛上落下来,咸得她眼睛疼。手里还握着刷子,想擦又嫌手脏,不停地眨眼。
“贱皮子!不就是仗着生了长好皮?都落到南苑来还不老实?”那婆子一瞧夏淳这双眼睛就来火,水灵灵的,湿漉漉,跟那话本子里头的狐狸精似的勾人。怪不得表姑娘打了招呼别叫这丫头好过,这要是放出去,还不知道会祸害了谁!
林妈妈嘬了嘬牙,呸地将牙缝里嵌的肉丝儿一口啐地上,“冲老婆子眨什么眼睛?怎地?指望我一个老婆子心疼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贱皮子要有贱皮子的样子,今儿我就教教你,省得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自个儿几斤几两!!”
说着,上来就一鞭子甩过来。
夏淳警惕地看着林妈妈,余光瞥到她刚一抬手,立即就窜开。林妈妈的那一鞭子啪一声敲恭桶上,震得林婆子手麻。
天气炎热,林婆子见状,心头的那点火气噌一下就着了。
夏淳扭头一看林妈妈那脸色,手脚快于脑子,于是她转身拔腿就跑!
林妈妈挥着鞭子就追。
正是大中午的时候,南苑这会儿没人,没人拦着。夏淳窜得飞快,一溜烟就窜上长廊,溜着林婆子满院子绕圈儿。
林婆子暴怒,跟在求生欲望促使夏淳屁股后头就一通追。
夏淳这里窜到那里,身轻脚快,滑溜得像个泥鳅。林婆子上了年纪又生得痴肥,上个台阶没踩稳,一个愣子栽下去磕台阶上,差点没把门牙给磕掉。一抹鼻子爬起来,她心里那团火从喉咙一下子烧到了眉毛。
原本打算教训教训夏淳就算了,这会儿恨不得打死夏淳!
“来人!来人!”扯开嗓子,林婆子大喊,“如花这贱皮子又想跑了,快来人,给老娘堵上!”
她这一通嚷嚷,角落里立即就窜出来三四个人。夏淳扭头一看,都是年轻力壮的姑娘。四个人四个方向,追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就林妈妈脸黑如锅底,干脆叉腰在正前头堵着。夏淳东窜西窜,还是被堵到了死胡同。
夏淳:“……”草他妈的!
僵硬地转过身,东西左右,一边一张不怀好意的脸。林婆子冷捂着腹部咻咻地喘气:“躲?你还敢躲?我倒要瞧瞧,你能躲到哪儿去!”
烈日就这么照着,晒得人睁不开眼。
林婆子终于喘够气儿,抖抖肥敦敦的屁股肉,一扭一扭绕过来。抬腿一脚蹬夏淳后背上,“贱丫头!还以为你是二等丫鬟呢?敢打大公子的主意,没发卖了你就是表姑娘仁慈!再敢偷奸耍滑,看我不扒了你这身贱皮子!”
夏淳暗中一个运气,扎稳马步没倒。
林婆子愣了一下,又来一脚。
最后,硬气的夏淳自然是挨了一顿鞭子。
“贱丫头!实话跟你说了,表姑娘就没打算叫你齐齐整整出去。”往日的身份体面都是空,落到南苑来,就是她手底下的一条虫!林婆子折了折鞭子狞笑,“有的人命好,但经不得她作啊。如花姑娘大好的前程不去享,非得作死得去碰主子的禁忌。救你这样的玩意儿,还妄想成为大公子屋里第一人?美得你!”
他们大公子是何人?三朝元老今朝帝师的嫡长孙,周家的未来家主,当朝太子少傅,京城四绝之首。京中贵女趋之若鹜求而不得的人物,连表姑娘自个儿都不敢肖想,这贱人竟然敢爬大公子的床,也不撒泡尿照照!!
不过好险大公子醉的不轻,且被表姑娘抓个正着,否则指不定就被这丫头得逞了!
那排恭桶还要有人刷,林婆子倒也没把人打死。给了夏淳一顿鞭子,绕着人耀武扬威地走两圈,又踹几脚,林婆子啐了一口,扭腰去树下躲阴凉去了。
夏淳爬起来,摸了一下脸,疼的直抽抽。
还好她包得严实,否则铁定破相!心中庆幸自个儿优先见之明,夏淳一瘸一拐地走回原地蹲下,扭头忍不住扫了一眼树下。
那边的林婆子威胁似的扬扬手里的鞭子,夏淳一哆嗦,低头用力地刷洗起来。
十几个恭桶刷完天都黑了。林婆子早就不在一旁,夏淳将水盆丢回杂物间,揉着酸疼的肩膀回到她那破屋子。虫鸣声起,周府已亮起了灯。
南苑是个四四方方的四合院儿,宽敞的天井,四面全是屋。
院子大,虽是下人住处,却也是安排得明明白白。南厢屋子好,方位好,住得是南苑的管事。其他东厢西厢,不好不坏,自然是跟管事有点儿交情或是有点关系的。最后北边儿这一排,是南苑里头最低等的和犯了大错的。
夏淳自然住北边儿,且是北边最差的一排屋的最后头一个,一个人一间。
周家的下人多,按理说不该她一人一个屋的。但夏淳这狗胆包天的,是犯了唐突金尊玉贵的未来家主的大错且明明白白惹了表姑娘记恨的下人,旁人谁都不乐意跟她沾上边儿,于是正好就便宜了她。
简单地擦擦,衣裳都没换,她就赶紧去后厨。
下人院子就是这点不好,开饭都是定点。过了时辰就没了。因着夏淳是犯了大错,这里所有人都不待见她。去玩了,连个窝窝头都不给她剩。
夏淳赶过去刚好赶上烧火的婆子熄火,那人一见夏淳,板着晚娘脸就丢下一句话吃得在灶上。屁股一扭就躲一边跟人唠嗑去。
夏淳胡乱往嘴里塞了两个馒头,灌了一肚子冷水,填饱了五脏庙。
穿到这破地方快半个月的夏淳,经过切身体验,了解了一个事实。逃是逃不掉的,古代不像现代。她现在是属于私产,卖身契捏人家手里,到哪儿都逃不掉。不过逃不掉不代表认命,虽然成了如花,但她夏淳是那么容易被人搞死的?
伸头往外头躲廊下碎嘴的两婆子瞧一眼,两婆子不晓得说了什么,笑得跟打鸣儿的母鸡,浑然忘我。她扭头回来,摸了被丢柴火堆旁边儿的火折子就抄手跑了。
这会儿已经过了戌时,便是下人,也都歇了。
夏淳从后厨跑回来,夜色更沉了。她一路走一路遇到的都是下了职洗漱好的下人。三三两两抱着盆的,说笑着洗漱回屋。夏淳摸摸后背的伤,这会儿被汗水一浸都火辣辣的疼。不过自小到大挨过她精英老爸不少打,夏淳龇牙咧嘴的,也过得去。
院里有一个水井。南苑下人们梳洗,就紧着这一口井。
夏淳忙了一天没洗漱,这会儿吃饱了就端了个盆去井边打水。皎洁的月光照进水盆,水盆里水光霖霖地映出一张芙蓉面。桃花眼,高挺的琼鼻,一张泛白起皮却形状姣好的唇。夏淳拧了一把湿帕子,仔仔细细擦了脸和脖子,又拎了一桶水回屋。
身上的伤没流血,却也都是红印子。夏淳龇牙咧嘴地擦洗,从头到脚,一根一根手指头的擦。等忙完,外头一点儿动静就都没了。
夏淳蹲墙角,敲敲打打,寻到一块松了的地砖。小心地撬开,哼哧哼哧地撤出里头一个大黑包裹。拆开,里头装了一身红红白白的破烂衣裳,一张鬼面具,和一些胭脂水粉。就着水桶,夏淳给自己画了个妆,将剩下的东西抱起来,背着这包裹扭头出去。
南厢北厢离得远,走过来约莫两炷香。夏淳绕到后院,将这一坨东西藏到起来。
院子都熄了灯,除了虫鸣和此起彼伏的鼾声,四下里静悄悄。夏淳揣着火折子,确定院里的人都睡了,扭头往南厢去了。南厢歇得更早,这会儿全睡沉了。夏淳眨眨眼,弯腰从南边儿一间一间地数过去。
数到第五个屋,她放轻了呼吸趴门上,小心地听里头的动静。
屋里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一声要卡一下,再接一声。学着电视里小偷戳窗户,夏淳手指放嘴里嘬湿,小心地在纱窗上戳了个洞。睁着一只眼往里头瞧,床榻上的人睡得死沉。
她想想,脱了鞋,伸手去摸那个门。
周家的规矩极严,为了以备随时传唤,下人们夜里睡觉一般不落锁。但南厢这些管事屋子好,一人一间倒是有别的规矩。夏淳猫着腰去捅门栓,一下一下的小心地开了门。
屋里黑乎乎的,摆设不多,但对比别的下人房就显得体面的多。
夏淳垫着脚,跟猫儿似的落地无声,一小溜地就挪到床榻边。榻上装了蚊帐,里头的人睡得跟死猪一样七仰八叉。夏淳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找到了林婆子的头发。古代人头发长,都是团成一坨堆头上。这会儿睡觉拆了。
夏淳探手去摸了一把,尽是头油。嫌恶地甩甩手,夏淳缩在角落里,将那油不拉几的头发扯出来,照着这头油腻腻的发点。
嗯,她兔子似的,点了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开垦啦!!求搜藏一波咯!!

☆、第二章

小兔崽子窜得飞快,两条腿黑暗中都倒腾出虚影儿。这都多亏了她老爹,上辈子被她爹揍出来的经验,来无影去无踪,那叫一个踏雪无痕。
夏淳刚窜到门外,榻上的林婆子就醒了。
接着一声高分贝扎耳朵的惨叫响起,林婆子左栽楞右栽楞地爬起来,带着她那头冒火的油发闭着眼发出杀猪似的喊叫。一面惨叫她一面跑,都不晓得头发长头上她跑火跟着跑的道理,一个劲儿地往屋外冲。
直到头发都快烧到耳朵根,她才摸到笸箩里一把剪子。
顶着一头剪秃噜的头,林婆子抓着剪子玩命地就冲出来。一冲出屋,林婆子就瞧见一个黑影窜到角门。她穿着亵衣,赤着脚就追上来。
夏淳窜得飞快,一面跑一面还回头看。瞧见身后那人没追上来,故意等一等。
等林婆子停下来,人已经在后院儿。
大晚上的,树影绰约,风声轻轻,四周黑洞洞的。林婆子站在后院的林子里,眼前是一大片的竹子。白日里苍翠的湘妃此时黑黢黢的,随风摇摇晃晃,鬼魅一般令人毛骨悚然。林婆子一个激灵,上头的火气被浇了一盆冰水,清醒了。
四下里静悄悄,林婆子环顾四周,心里不由打起了鼓。
正当这时候,耳边突然一阵声响儿。细细索索的,听不清方位,似乎是四面八方穿过来,林婆子一个激灵,腿不由发软。
“谁?!”
林婆子脸上肉直颤,硬着头皮,“是谁?谁在装神弄鬼!”
草丛里,夏淳飞快地整理了衣裳,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扣在了脸上。
林婆子色厉内荏的威胁和叫嚣还在继续。夏淳迅速将两只手塞进胭脂泡的水里头,染成鲜红的。衣裳破破烂烂,一道一道的红印子。她披头撒发,一手抓着一个粗糙又结实的绳子,一手捏着鸡血就从草丛里站出来。
林婆子两眼飞快地转,这会儿她也听出动静是身后传来的。冷汗一层一层地飚,身上的肉跟踩了电门似的疯狂颤动。她两条腿杵在原地,就是转不过来头。
夏淳掐着古怪的腔调:“你~可~是~在~找~我~”
这个时节正是草木茂盛的时候,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到了夜里那叫一个鬼气森森,林婆子快吓得胆破,两眼要翻不翻的缓缓地转过头——
就看到摇曳森然的草丛中飘着一个半截儿的身体。那身体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白衣裳,不知是吃了人还是喝了血,胸口一团一团黑乎乎又红的印子。纤细的手跟鸡爪子似的全是血,另一只手是个绳子,她一边走过来,一边一滴一滴地往草丛里滴着血水……
林婆子只觉得灵魂炸裂,脸色产白,仿佛随时就要升天。
“鬼,鬼,鬼……”
夏淳:“林婆子~”
林婆子瞄一眼头皮都炸起来,牙齿直打颤,磕牙咔咔地响。她想昏,奈何身强体壮昏不过去。想逃,腿跟灌了铅似的,迈不开。
“林婆子,你作恶多端,我是受人之托今夜特来取你狗命的……”
说着,夏淳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恐惧在这句话落地的瞬间又飙升一倍,林婆子咳咳咳地说不出话。她膝盖一软,肥硕的身体轰地就瘫坐在地。两手抱着脑袋,两腿蹬来蹬去,想往后退。可是草地上不好挪动,蹬半天还在原地。她心里这一急,两眼要翻不翻的,仿佛要昏过去。
“在取你命之前,我且问你。”
林婆子脑筋都不清醒了,一面嚷嚷着‘不要过来,不要杀我,求求你,放过我’,一面又乱七八糟地嘴念起了阿弥陀佛。
“你的身边可有个后腰有桃花胎记的女子,此人是我身前在世时候的恩人,有大富大贵之命。只是一时时运不济身陷囫囵,”夏淳信口瞎编道,“你若是能找到这个人,祝她脱离苦海,我便饶你一命。”
求饶的林婆子一顿,从指缝里睁开了眼睛。黑暗中,清晰地看到乱糟糟的黑发中一张青面獠牙的脸,顿时吓得她目眦尽裂,肝胆都被破碎!
“啊啊啊啊——”
“林婆子!”夏淳突然靠近,捏着鸡血的手直接扣住了林婆子的脖子。湿漉漉的触感碰到林婆子,林婆子一声尖叫。
而后一阵尿骚味儿传来,林婆子整个人软瘫在地,打起了颤。
夏淳脸一黑,面具之下她撇撇嘴,赶紧把人丢到一边:“做不到,我现在就取你的命!”
“做得到!做得到!鬼怪大仙你饶命!”林婆子手脚并用地胡乱抓。不小心碰掉了夏淳的面具,见到一张更吓人的鬼脸,她当即就一佛升天而佛出世鼻涕,直接哭起来。眼泪糊了一脸,“老婆子做得到!你放过老婆子!!”
“那我就给你这次机会。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还没做到,我就来带你走。”
眼睁睁看着夏淳的背影消失,林婆子才哆嗦着仿佛捡回了一条命。耳边的威胁仿佛实质,她当即爬起来,顶着狗啃的头发三魂不见七魄,跌跌撞撞跑回了南苑。
夏淳沿途就把这些个东西包了石头沉了湖。抹黑回了屋,屋里还留着水,仔仔细细又洗了一道,到了水,埋头就睡了。
翌日,天儿还没亮,院里的姑娘婆子就都被叫到院子里。
夏淳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听身边人咬耳朵,对着正前方林婆子指指点点。南苑的几个管事,站成了一排。其中头发跟狗啃的林婆子似乎一夜没睡,绷着一张青白的脸,站在那儿神情恍惚。
主管南苑的是个方脸的嬷嬷。夏淳也是到这破地方才知道,不是所有婆子都可以被称呼嬷嬷的。只有宫里头出来,有主子赏识的人才配得上一声嬷嬷。
余嬷嬷黑着一张脸,使了两三个黄牙的婆子,正一间一间儿地搜着屋。
其他人不解,但也不敢有任何异议。打半个时辰过去,除了搜出一些隐私的玩意儿,什么鬼面都没搜出来。余嬷嬷跟几个管事走到一边,嘀嘀咕咕了老半天。不知林婆子说了什么,余嬷嬷再回来,便要求所有人把外衣脱了。
这会儿,已经是辰时了,但天色还雾蒙蒙的。
夏淳缓过劲儿来,抠抠头发,挠挠后背,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我在哪儿’地打量四周。显然余嬷嬷的吩咐叫有些人不满,婆子倒是无所谓,年轻的姑娘却很是羞愤。交头接耳的都没动,满脸写着不情愿。
风吹树叶飒飒作响,连早起的蝉鸣声儿都没有。兴许是要下雨了,这天儿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叫人发汗的闷热。林婆子见没人动,担惊受怕了一夜的脾气就憋不住了。手里的鞭子一甩,大喝:“叫你们脱就脱!哪儿那么多废话!”
说着,一鞭子敲在地面,灰尘溅起。
所有人吓一跳,扭头看向余嬷嬷。
余嬷嬷黑着一张脸,眼里都是严厉。这些人于是就不敢辨嘴了。一个姑娘带了头,后面不情不愿的也脱了衣裳。大夏天儿的本就穿的少,外衣一脱,里头就只剩肚兜儿。夏淳潇洒地一丢外衣,胸脯明显比旁边人都抻出一指节来。
旁边大姑娘看过来,夏淳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大姑娘缩了缩瘪瘪的胸,哼了一声,看向另一个更雄伟的姑娘。那姑娘仿若不经意地抖了抖胸口,一脸的倨傲。
夏淳很给面子,抬起手横在胸口,给了她一个笔直笔直的大拇指。
那姑娘顿时站得更昂首挺胸了。
林婆子绕到大伙儿背后,一个接着一个看。有些人面红耳赤,有些人眼里含泪,一幅受辱的模样。然而林婆子都不管,只专注地找梅花胎记。
夏淳站在最后一个,眯着眼打瞌睡。前头林婆子在仔仔细细地看丫鬟婆子的后背。这般都脱了衣裳,自然就有比较。看看你,再瞧瞧我,别看有些人白日里穿着体面,打扮的精细。但一脱了衣裳,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有些是疹子,有些是胎记,粗糙是肯定的,似主子那等拥有一身雪白细腻的皮子的,这群人里就夏淳一个。
自然就有人注意到了夏淳。
这些年纪与夏淳相差不大的,瞪着夏淳这身羊脂白玉都比不上的皮,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林婆子看得仔细,轮到夏淳的跟前,她不出所料地顿住了。少见的雪白皮子姑且不论,她盯着夏淳左后腰一块指甲大小的花朵,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林婆子不信邪,伸着手指去撵,然而那个梅花的印记,越撵越鲜艳,越撵越鲜活,雪地里傲雪盛开的红梅不差分毫。
林婆子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夏淳低头,两人四目相对。夏淳的眼角还留着睡了一夜的褶痕,潋滟的桃花眼中全是‘你到底在干嘛’的无辜。
林婆子心中几经百转。目光又在夏淳这白得发光的皮子和极为勾人的身段上来回,面上变来变去。最后仿佛想通了一般,恍然大悟。
提了一晚上的心,这一刻放下来,林婆子仿佛醍醐灌顶一般明白了。
一旁余嬷嬷注意到情况,领着几个婆子一起过来。几个人围着夏淳,眉眼乱飞地打着哑谜。最后仿佛确定一般,咧嘴,笑出一口大黄牙:“如花姑娘,衣裳且穿上吧。”
夏淳回了一个温和的笑,依言穿上了衣裳。
……
不知道林婆子到底是怎么忽悠这群管事的,仿佛一夕之间,夏淳的地位就有了质的飞跃。不仅不用再挨鞭子,刷马桶的活计也交给了别人。每日她只需要做些轻简的活计,大部分的时辰都躲在屋里歇息。
吃的有人会给她送进屋,林婆子还积极地带她去找过她往日的老姐妹。
舒舒服服苟了一个月,夏淳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早晨。被满脸堆笑的余嬷嬷,亲自领到了一个奢华的院子门前。
夏淳仰起脖子,眯眼看了下镶金的牌匾。牌匾上面龙飞凤舞了三个大字——嗯,她不认得。瞬间放弃的夏淳直视前方,院门口还站着一个衣着十分体面的婆子正收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