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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摆手示意她们退下,就又开口了,“通房还是要备的,媳妇年岁太小身子骨儿没长全,总不能坏了她根基。你且放心,娘心里有数,自不会留那些个心术不正的。若你是怕新妇瞧见了引起夫妻不睦,就把人搁前院书房,侍弄书墨,红袖添香。”
“母亲想哪儿去了!儿子是这急色的?”周博雅皱眉,“红袖添香就不必了,研磨儿子自己会研。”
周博雅接过茶轻呷一口,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太苦!
自然地放下杯子,推了开,他又缓缓道:“儿子如今已弱冠之年,正是立业的好时候。朝堂上也有诸多事儿要忙,没那些精力再去应付。”
“又不是正经妻妾,谁教你应付?”
方氏不以为然,呷了一口茶。上个月采摘的新茶,最是清爽:“不过是给你平日里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母亲说笑了。”周博雅抬眼看了她,淡淡一笑。继而轻飘飘感慨了一句,意有所指,“这人只要是活的,再是个玩意儿,也会生出小心思的…”
“话不能这么说,玩意儿生出小心思还能拿主人怎么着?”方氏就不信了,“你若是怕她们生出心思,别给脸就是了。”
“能少些麻烦自然是好的。”周家家大业大,京中多少世家巴不得周家翻车?周家男人知道,与女色上素来克制,避免后院失火。
不过再克制再严格,也挡不住有些自恃貌美之人一颗想往上爬的心就是了!尤其盯紧了府上的香饽饽,嫡长孙周博雅。
茶水周博雅喝一口便不动了,奉茶的婉玲眼一动,公子不是最爱新茶?这可是最新的…
心里嘀咕,转身退了下去。
周博雅又说,“儿子平日里公务也忙,时常处理到深夜。这般也是为了自己打算。况且母亲也别忘了,儿子再是冷清,也是个普通人。是人总就有懈怠的时候,到时书房里头日日伺候的,自然比后院里头的亲香…”
本还坚持的方氏听他这话,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一僵,渐渐就消声了。
她垂下头,自然忆起,周大爷年轻时候也养过三个通房。
原本是自幼在他身边伺候大丫鬟,情分自然有。方氏考虑着怀了孕身子不方便,于是就做主给开了脸做通房。结果这一开脸果然就出事。那通房仗着与周大爷多年的情分,私下里偷偷倒了避子汤。
一来二往的,果不其然就怀上了。
周大爷最是个怜惜柔弱的多情人。怜惜通房柔弱,非闹着不给药掉。怀了七八个月,不能再如何,就只能生下来。那通房尝到了甜头更会得寸进尺,见天儿地怂恿周大爷给孩子抬身份。孩子的身份要抬,生母自然不能再当奴婢。若非大公主强势,不容情面地将作妖的几个通房送去庄子上,周大爷差点就坏了周家的家规,给抬了妾。
如今俩庶子庶女也十四十五了,虽不敢与周博雅兄妹争锋,却也时常碍了周大夫人的眼。
“呼…”周大夫人想到这儿心中犹如吞了一坨秤,这通房啊…心思真要不正,面上再是看不出来的。正头夫人再能耐,还能管到人家心里去?还是莫要再造孽,“雅哥儿说的是呢,且再等等吧。”
猝不及防触及旧事儿,周大夫人也有些心烦:“媳妇儿你瞧着可还康健?”
原本不放心派人去打听,结果打听的都是在说这郭氏身子骨儿最是病弱不堪。结果今儿才一见,瘦是瘦了些,瞧着却是一幅乖巧又聪慧的皮相。
“尚可,”周博雅想起那一把骨头,斟酌地说道,“还要在好好将养。”
“罢了罢了,你且自己做主吧。”也只能这样了。
方氏早上起得早,如今头有些疼。按了按额头,她促狭地说了句玩笑话,“左右你也懂事儿,你的小媳妇儿就你自己养。”
周博雅被她这一句给酸得头一麻。
抬头见周大夫人笑得一脸暧昧,顿生无奈。他也并非为了新妇而来,只是私心里实在不喜后院女子太多罢了。人多是非多,省得到时候给他招惹麻烦。况且他性子使然,虽有欲.望要纾解,却更厌烦旁人靠他太近。与别人肉贴肉相比,他宁愿憋着。
“母亲,那儿子告退了。”
方氏摆摆手,便由丫鬟扶着去屋里躺下了。
周博雅人行了个礼,转身就出了院子。
正要进花园,后头就小跑着跟上来一个丫鬟。边跑边一声一声地唤他。他想了下,顿住脚步。
只见是芳华苑的风铃,娇.喘吁吁的,手里抱着一个木盒。
跑动间,她胸前一耸一耸的,此时抬起盈盈如水一双剪水眸,仰头温柔地看着周博雅:“大公子,这是夫人命奴婢拿去给新奶奶的东西。奴婢手里头还有些事儿,正巧劳烦您给带回去。”
周博雅有些诧异为何母亲方才不直接给他。
不过也没多想,接过盒子。
东西确实是方氏命人送去西风园的,是一本养身的食谱。
方才方氏忽然想起来,叫苏嬷嬷找出来送给郭满养身子用。新媳妇太瘦了,这么瘦什么时候能长大?必须得补!苏嬷嬷手上有事,找出来就唤个小丫头替她送去。风铃听见了自作主张给截下来,说她来送。
周博雅打开看一眼,忍不住就笑了。合上盖子,便要走。
然而脚下才一动,风铃又轻唤他一声。
“何事?”周博雅声音清凉如山上泉水,不含喜怒却沁人心脾。
“大公子,”大公子素来宽容有礼,对下人从不苛责。风铃咬了咬下唇,有些话差点就脱口而出。忍了又忍,说了一句,“您今日来夫人这儿应当携奶奶一起,这般一个人来去…不太好。”
周博雅淡淡挑了眉,转身离去。
风铃的脸,蓦地涨得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周博雅拍拍食谱:以后小媳妇能不能长成波霸,就靠你了。
食谱:关我鸟事!


第14章
“姑娘,您到底在看什么?”
双喜实在不懂她们姑娘用了早膳就四处走动到底所为何事,她们都快把这片逛了个遍,“走这半天也该累了,咱们回去吧。”
“在确定一些事。”郭满走了许久,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双叶不知她要确定什么,试探:“那姑娘看了这许久,确定了么?”
郭满插着腰苦大仇深:“没。”
双喜双叶对视一眼,半点摸不着头脑。但见自家姑娘如此坚持,也只能陪着她。
说到这,事情还要从用罢早膳说起。
按规矩,新奶奶进门,西风园易了主,掌事嬷嬷自然要领一众奴婢来主屋给新女主子见礼磕头的。西风园以往就周博雅一个主子,如今添上一位,下人们自然要认准了主子,省得以后冲撞了。世家贵族的女子嫁了人都要经历,郭满知道其中厉害,自然不会马虎。毕竟往后她能不能拿捏住西风园,就看这日的威风立得如何。
她这头刚摆好了姿态,头一个上前磕头的便是身为院中一等大丫鬟的清欢清婉。
说实话昨日折腾了一整日,又盖着盖头,郭满她没仔细瞧过周家这边的下人。今日一瞧,就惊觉周美人不仅自己美,连身边伺候的下人也不是一般长相。这两大丫鬟,无论是样貌还是穿戴,比一般大户人家娇养的姑娘都要精细一倍不止。
讲真,若非她此时是一身正红地坐在上首,而两人恭恭敬敬跪在下首。端看皮相和身段,旁人约莫以为这俩才是主子。
郭满当即心下纳了闷,心里嘀咕着周家厉害了。
就见两人盈盈下拜,给郭满磕了个头。清欢清婉的礼数从未有过半点不当,端看举止,连双叶再计较也要夸一句不卑不亢。
两人带头给新主子见了礼,后头自然就顺下来。
郭满把屁股坐得稳稳当当,虽说怕被人磕多了头会折寿,但知道这是封建社会。无规矩不成方圆,非跟第一次见面的家仆论什么平等,免除必要的威慑手段才是真脑残。
等一群人磕完头,她还要训话,再查看掌院的要西风园的账册与私库画名册。方便自己带来的嫁妆摆进去她心里有个数,往后若是查验也有据可循。
这些都是流程,郭满自己也懂,自然不会不耐烦。
然而一众下人磕头的磕完头,她该训的话也训了,西风园掌事嬷嬷呈上账册的时候,清婉突然冒了一句话。叫一心专注只看账册的郭满,心里突地一抽。
周博雅私库的钥匙,自来是清婉在管。郭满知道后便顺便问了一句,清婉心里不高兴,便立即不知何意地回了这么一番话。大致是说,前奶奶出身谢国公府,身后又站着当朝皇后娘娘,身份高贵,真真儿的金枝玉叶。她连自个儿的嫁妆都还摆在落霞院没搬,决计不会眼皮子浅贪图大公子私库那些东西。
清婉的本意是不是嘲讽郭满没心思在意,她被谢国公府这四个字给惊住了。
出嫁前那日,她在梦里还看过一回那书。虽然醒来记不得多少,必要因素还是记得很牢的。她嫁的这美人姓周,若前头和离的那少奶奶真是出身谢国公府,郭满心中突然冒出了个可怕的猜想。
冷汗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郭满仔细回想那本书的内容。
然而回想了半天,除了男女主又酸又长的感情线和某些进行不和谐运动的场所,她实在想不起来其他。虽说记得男主有娶过一个短命的继室,但她完全想不起来那个纯为促进男女主感情一年就挂的炮灰继室姓什么,是不是姓郭。
…应该不会这么狗血的?郭满小心肝开始抖。
她是不想往这个方向思考,可是仔细想想,周大美人的人设很可疑啊。正常人能长成那样?跟画中走出来的似的。过了分,未免显得虚假…可转念又一想,人生哪有那么狗血?这又不是写小说,手动动就有了。
不过事有万一,务必确定清楚。
在郭满仅剩的对那本书的记忆,那本小说除了男女感情纠纷,似乎也没啥剧情。不过作者为了表示这不仅仅只是一本单薄且无脑的恋爱文,她还是有深度的,于是添加了不少建筑物的描写。
不过就算建筑描写,其实也只是描写男女主运动的场地而已。时隔太久,郭满大到能漏风的心里就只记得男女主啪啪啪最大胆的一个地方。那个令她印象深刻的周家水榭亭台。
水榭是女主与男主继和离之后,关系破冰的一大关键点。
郭满记得很清楚,文中说男主家大家长多少岁大寿不记得了。但在这天,女主破天荒想通了,跟随嫂子来男主家做客。中途因触景生情醉了酒,然后便一路歪歪倒倒,找来水榭。
正巧男主在此处喂鱼。
她冲上来,又是哭又是喊地发酒疯。强拉着男主来了一场夹杂泪水与酒气的啪啪啪。自那之后,女主重生后与男主之间深深的隔阂仿佛有了个突破口,变得自然起来。
因为那是个重要的转折,作者极尽文字之能是,把这场鱼水之欢写得缠绵悱恻。郭满看书的时候年纪还小,没经过岛国爱情动作片的洗礼,很没见过世面地把那个亭台水榭深深刻在脑海,如今还记忆犹新。
郭满围着周家花园一直往南走,水榭她记得建在周家大宅的南苑。
可是走半天到了南苑,她并没有看到什么亭台水榭。郭满插着腰一脸严肃,也许是她多心了,毕竟这种事怎么说都太离谱,她哪有那么倒霉?
“姑娘,您看好了?”双叶见她终于停下,“咱们回去吧?”
“嗯…”
郭满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那么倒霉。她相信自己,毕竟她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慵懒而迷人的王霸之气,整个人一看就是主角的命,怎么可能成炮灰?况且天底下姓谢的多了去,在历史长河的某个未知的朝代出个谢国公府其实也很合常理,毕竟谢姓也很大。
所以,绝对不可能!!
“先回去吧。”
她们回了院子,周博雅人已经回来了,正拿了一本不知道什么书看得入神。
郭满站在内室的帷幔边上,悄摸地打量他。
从头看到脚,再从手指看到眼睫毛,这个人都是真实且活生生的,一点不像个用‘貌若神祗’四个字就概括的假人。
她心里又稍稍放了点心,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窗户洞开,郭满现在发现,这男人似乎很喜欢明亮。不论外头光有多强,只要他坐这儿,窗子都是要大开的。外间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肩上,明明碎碎,晃人眼。郭满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盯着书封看,发现周博雅在看一本药膳的食谱。
“哎?夫君还对药膳有研究?”
郭满有些惊讶,他看得如此入神,她还以为他在看什么要本孤本。所以…那本书的男主有看食谱的爱好吗?郭满仔细想了想,没有!那男主爱笑么?不,他就是个行走的神像。那个男主仙气得恨不得不食五谷杂粮,饮晨露吸收日月精华从而羽化飞升,这捧着食谱的人肯定不是他!
周博雅目光从书页上抽出来,弯了弯眼角,“随便看看,打发时辰。”
喜欢笑,性子很温柔,说话也没有惜字如金。
郭满心里对比着,当即心里最后那一点疑惑也消了。咧开嘴也笑:“若是打发时辰,看食谱真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人活着,其实就是为了能大口吃佳肴痛快喝美酒,夫君你很实在啊!”
“呵呵呵…是吗?”周博雅被夸得想笑,“那娘子也实在么?”
“嗯,我,不,妾身也喜欢研究美食。”郭满觉得找到了共同话题,“不过妾身虽然会吃,却不会做,若是夫君想尝,妾身可以指挥厨子做。”
“…那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她连连摆手,非常大方地表示,“美食共享是应该的,一个人吃独食多没意思。”
周博雅淡漠的眼眸泛起涟漪,一圈一圈的,仿佛寒潭里被丢进了小石头激起了点点波纹。郭满看着他,脑中蓦然冒出一个词,一笑生花。
周博雅这次娶妻,朝廷给他十日假期,公务都挪到一边。
闲来无事,便寻些书来打发。
他性子稳,素来坐得住。见自己的小媳妇歪着脑袋凑在他身边看,黑乎乎的脑袋还随他翻动书页而左移右移,十分有趣。周博雅本还想提醒她莫靠他太近,但一想小媳妇还小,虽然靠近却并不似旁人那般将胸脯往他胳膊上挤,满脸写着欲.望。唔,不过她也没有就是了…
这般也算尚可忍受,于是就没出声了。
郭满一边看一边评价这道菜少了什么味儿那道菜应该再加点什么材料,头头是道的,周博雅听着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胡椒是何物?”周博雅突然问一句,“辣味?跟茱萸一个味儿?”
“啊,”郭满眨了眨眼睛,“没有胡椒么?”
周博雅与她对视,“不曾听闻。”
郭满:“…哦。”
她突然泄气,整个人仿佛一摊装满水的牛皮袋子摊在桌案上,软趴趴的。周博雅不解的同时又想笑,这么失望啊…
“既是辣味,茱萸应当差不多。”
哪有差不多,差很多好不好!郭满很给面子地附和:“马马虎虎吧。”
飘窗边,男主子与女主子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欢。外头清欢端了茶点过来,入目便是这样一幅画面。素来不与人亲近的公子,正贴着新奶奶坐。歪头说话,疏淡的眼眸淡淡弯着,笑意也清浅。
她们家公子长到如今年岁,还不曾跟谁这般亲昵过…
作者有话要说:郭满老师:跟帅哥搭话要有技巧,今天的你学会了吗!


第15章
白日里好好交流了一番,两人关系也亲近了许多。不过郭满看完才知道,周博雅这本食谱是方氏让他顺道儿捎回给她的。
用晚膳之前,郭满琢磨着婆母对她这般慈爱,若是她上道儿,怎么也该表示表示。关系都是这么维系的,人家都好,得领情儿。于是便命双叶将库里一幅鱼鸟水墨取来,收拾收拾,主仆三人便去芳林苑给方氏请安。
虽然看不出画作的价值,但林氏出身江南巨贾,作为嫁妆携上京城自然没有差的。
郭满到的时候,周钰娴也在。
方氏诧异郭满这个时候过来,连忙招手示意苏嬷嬷去迎。郭满进来立即就感觉到母女之间气氛怪怪的,娴姐儿人已经背过去坐了,清艳的小脸儿绷得紧紧的。她顿时明白自己这是来得不凑巧了,正赶上母女俩闹矛盾。
“儿媳见过母亲。”进都进来了,退出去也不太好。郭满低头小碎步走过去,乖乖巧巧地行了个礼。
“满满来了…”方氏抬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见郭满有些拘谨,便拍拍身边座位牵出笑脸道,“也不知你在娘家时都唤什么乳名,母亲便唤你满满了,过来坐吧。”
郭满听话地过去坐下:“满满或小六皆可,母亲您随意。”
“小六可不好听,”方氏见她乖巧,紧绷的嘴角也松弛了些,“还是满满好。圆圆满满,吉利又好听。”
郭满低下头,佯装害羞地笑笑。
方氏顺势抓起了她搭在腿上的手,本欲做亲昵姿态地拍拍。然而捏到手中方才发现,竟然只有手心一团大小。方氏低头一瞧,这立即就惊了。白嫩嫩,肉呼呼,她握在手里连连捏了好几下还不舍得放地笑道:“满满这手生得真好,福气。”
一对白包子嘛,郭满早就了解了。于是不说话,就冲方氏咧嘴笑。
绷着脸的娴姐儿,眼风递了过去瞧。
这双小肉爪她早上就瞧见了,生得实在讨喜得很,当时她一看到就想捏捏看。可顾忌着新嫂子才进周家大门,姑嫂关系疏淡,娴姐儿便忍着没把眼睛往上头瞥。这时候到显得母女心意相通了,她娘捏着新嫂子的肉爪子就没松开过。
见娴姐儿眼睛转过来,方氏叹了口气,方才的事儿又重提。
“娘与你说的自然都是有道理的,你莫要再犟。”
一双儿女婚姻大事上都不叫她省心,雅哥儿是时运不济遇到谢家,娴姐儿可就完全是自己不愿,“风哥儿心里没你,这么多年你自己也该明白了。再这般耗着也不是事儿,听娘的,别犟了。”
娴姐儿不愿谈这些,抿着嘴不说话。
“娴姐儿!”还是这态度,冥顽不灵!
再不愿谈也必须谈,娴姐儿如今也十六了。别人家这个年岁的姑娘早该出阁,好生养的兴许连子嗣都生了,方氏语重心长地劝:“听说风哥儿年前才跟陛下请旨,今年四月南下南疆,协助翟大人处理西南蛮族骚乱之事。南疆在大召沉珂已久,没个两三年是他决计不会回京。届时你也十九了,可见他就没顾及过你。就算顾及了,你眼看着年岁大了,又可等得起?”
“娘,长风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即便是她娘,娴姐儿也听不得她拿这样的话说沐长风。
周钰娴十分生气,饱满的嘴唇都在发颤,“长风哥哥只是没开窍,他不像大哥成熟心思深沉,他少年心性。等他成熟了自然不会…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才不会耽搁她,他会娶她的。
回回都说不通!
方氏心里是又急又恨,捂着胸口,恨不得一巴掌打醒她这女儿。任性也不是这么任性的,沐家那小子好她知道,可是人再好也得看缘分不是?没缘分就是没缘分,硬凑在一起也不过强扭的瓜不甜,娴姐儿怎么就不懂呢!
周钰娴就认准了沐长风,不管方氏怎么劝怎么吓唬,就是不松口。
郭满坐一边,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她虽说是嫂子,可也才进门一天而已。这么快就接触到如此私密的话题,她觉得自己承受不来。不过好在两人也没有拉她参与的意思,郭满就只能装聋作哑地等两人争执完。
说是争执,其实只是方氏色厉内荏地吓唬娴姐儿。
娴姐儿也是个主意大的,根本吓不住。
她也不与方氏争,就摆着一张不听不动的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任由方氏操碎了心说干了唾沫,她也无动于衷。最后闹得没办法,方氏又不能真上手打,再说她也不舍得,所以只能放娴姐儿回去。
周钰娴冷着一张脸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方氏被她这做派又给噎不上不下,捂着胸口,手一指门外的背影不住地点。郭满赶紧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缓缓。方氏接过去就一口灌,好半天才勉强收拾好了心情应付郭满:“…让你见笑了,娴姐儿这脾气。”
她真是疲惫,每日操持周府上下已经够忙了,还要为娴姐儿婚事提心吊胆。
“哪里的话,”郭满立马摆手,“娴姐儿是直爽性子,儿媳哪里会见笑。”
方氏为周钰娴的亲事烦也不是一天两天,沉沉叹了口气,不想再提。罢了罢了,儿女都是债,转头又看向郭满:“满满这时候过来是有何事?”
郭满于是立即将画作拿过来,笑道:“儿媳这儿有一副水墨。”
说着,她打开木盒,讲画取出递上去,“儿媳虽说才进门,却当真受了不少母亲私下的照顾。母亲惦记着儿媳身子骨,还特地叫夫君送来食谱给儿媳养身子,母亲真真儿费心了。”
漂亮话郭满张口就来,她轻言细语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方氏,真诚得像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句句发自肺腑,“儿媳心里头感激母亲慈爱,特地来道谢,谢母亲怜惜儿媳。不过儿媳不知母亲喜爱什么,便自作主张挑了幅水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