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穿谁穿,你想浪费娘的心血吗!这些都是娘亲手做的!”
满箱子的漂亮小裙子都没人穿了。太、太糟蹋她的心血了!
穆水清很忧伤很幽怨,后果很严重,于是将这个开始忤逆自家娘亲的熊孩子教训了一顿竹笋烤肉,喊得季年华哭爹喊娘的,却宁死不肯屈,似乎已经发现男孩子家穿裙子是件耻辱的事了。
他哭道:“不要,不要就是不穿,我最讨厌娘了!我不要再被嘲笑了!”
“水清,年华长大了,不能再穿裙子了…”季箫陌趁机笼络人心,说了几句穆水清不对,将那个时时与自己作对的熊孩子装模作样地护在了自己身后。
见自己的娘亲仍不死心对自己谗言欲滴,小王爷害怕地躲在了爹爹的身后,拉着爹爹的裤子。
“你那么喜欢女孩,我们就再生呗…”他瞧见爹爹暧昧地朝着娘亲耳边吹了口气,娘亲立刻双腮泛粉,不禁疑惑万分。
但见爹爹维护自己,季年华对自家坏爹爹大为改观,城里的人都说爹爹帅气无比,舞得一手好剑,骑术了得,又是多才多金的王爷,身份高贵,而且对娘亲忠诚,只娶一妻。
于是他开始黏着爹爹当挡箭牌,爹爹”长,“爹爹”短地叫个不停,满心希望娘亲别让自己再穿裙子了。却不知把穆水清醋得七窍生烟。
“你躲你娘亲几日,你娘亲就不会硬让你穿裙子了。要知道裙子是姑娘家穿得,你穿不得。等她发现你生气,她会知道自己错了,向你道歉的。”对于亲爹的忽悠,季年华傻兮兮地信了,满怀期待地等着娘亲哄自己。
自从笼络了儿心,欲求不满的季箫陌很开心,开心之余,日日夜夜怂恿穆水清生个女娃吧!他虽是这么怂恿的,其实巴不得穆水清最好不要怀孕,否则独守空房什么的太寂寞了。而且水清一有孩子就对自己不感兴趣了,哎…
于是他道:“你太宠年华了,如今就该让他静静,否则以后得爬到你头上来了。”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季年华发现娘亲连正眼都没瞧自己,哪里有认错的意思,把自己完全地晾在了一边,跟爹爹亲亲秘密腻歪在房里,据说要生妹妹!
这时,这位小王爷才傻得发现自己落进了坏爹爹的陷阱。他的娘亲被爹爹抢了!而且一旦妹妹出生,他就…没地位了…
怒气冲冲之下,小王爷练习了多日,终于用着吃奶的力写出了“娘坏”二字,虽然错字连篇,而且极其鬼画符,但小王爷却觉得十分满意,也没管万一自家娘亲看不懂怎么办就丢在了桌上。
之后,他见王府守卫森严,身边又总有小尾巴跟着,于是趁着去茅厕之际,跑到后院爬狗洞傲气地离家出走了!
这是季年华第一次独自出府,他手里揣着娘亲给他绣的小荷包,是娘亲每年给自己的压岁钱。他在大街上左看看右看看,不亦乐乎,小荷包瞬间花了大半。
“小朋友,一个人在外啊?”面前站个一个大姐姐对他温柔地笑着,“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
季年华从没有被穆水清教育决不能跟陌生人跑,决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因为季年华身边总有很多护卫保护着,穆水清从未担心过他的安全。毕竟谁敢在晋王的封地动小王爷的坏脑筋呢!
以至于此时这位被美食诱惑的小王爷就屁颠屁颠跟着一位漂亮的大姐姐走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巷子里,最后喜滋滋地咬了一口冰糖葫芦便华丽丽地晕了过去,被人劫上了马车。
“这小孩没问题吧?看他的穿戴都挺贵重的,可别惹祸上身啊!”
“虽然他的衣服料子都是上佳的,但脏兮兮的,破洞也不少,恐怕是落难家族吧,否则脏的衣服怎么都不洗…”衣服之所以那么脏和破是钻狗洞时蹭到的。
“这摸样还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傍晚,穆水清未发现儿子归来,以为又去和隔壁家孩子出去玩了。然而等到傍晚,她的宝贝儿子仍是没回来,问邻居,邻居也不知,而桌上留书一封。
上面是儿子用吃奶的力气写的鬼画符,她原以为他是练字并未留意…如今穆水清辨认了很久,才发现是“娘坏”…当然“坏”字虽写成“怀”,但穆水清心中不禁骄傲:小小年纪儿子竟连那么复杂的字都会写了,这繁体字我刚来时还写不利索呢…
不过,一想到最近城内发生孩子诱拐事件,而她的宝贝儿子又长得特别漂亮,说不定会有歹人起贼心…担心之余,穆水清化身为了暴躁的母老虎,让季箫陌施加压力动用官府的人去找!
“水清…”
“滚!给我去找人!没找到不许见我!”穆水清将茶杯朝季箫陌一砸,冷冷甩了个一句。
季箫陌安慰的话语戛然而止,立刻换了副满腔委屈:“又不是我把孩子弄丢了…”
“要不是你最近粘着我,华年会寂寞嘛!他才五岁啊!多小啊!夜不归宿,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穆水清红着眼,哭腔道,“你不是王爷么,怎么连个孩子都找不到!你怎么那么没用呜呜呜呜…”
她沉默了一会,冷哼道:“只要年华一天没回来,你一天不准进我的房!”
季箫陌泪眼汪汪,见穆水清真动怒,立刻讪讪地离去。他对自家娘子不敢发火,于是对着县令大骂一顿发泄一番,命他迅速找到孩子,否则提头来见他!
季年华晕晕乎乎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口里塞着破布,他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却被人用力一撞,摔得他头昏眼花,眼睛里雾气转着。
“嘘,别出声!”压在他身上的女孩脸上虽脏兮兮的,但目光明亮,她轻声道,“继续装睡。”她将白布塞回口中,双手向后放,倒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人掀开帘子看看两个小孩都安静地昏睡着,继续交谈着。
女孩将口中白布取下,活络了一下筋骨,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准备纵身一跃时,见对面的男孩水汪汪的眸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呜呜呜…”
“…”
女孩无奈上前将绳子解了,轻声道:“等会跟着我跳车,我们刚出宁城,应该不远。”
季年华点了点头。
马车辘辘地驶着,在驶过一片草地时,叶锦瑟瞧准时机迅速从窗口跳了出去,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挪了位。但此刻容不得她哇哇大哭,她忍着痛站了起来,准备趁着人贩子未发现迅速逃离时,却见季年华抖着身子在马车窗口瞪大着水雾弥漫的眼睛看着她,明显不敢跳。
叶锦瑟不理他准备自己先溜时,却听见季年华扯着嗓子凄厉地喊道:“喂,等等我,别把将我丢下啊!”她胸口憋的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当初真不应该将他口里的白布取下!
季年华这么慌张一喊,人贩子一慌,忽然一拉缰绳,白马发出老长的嘶鸣,忽然停止了前行。这时,因为惯性原理,原本趴在窗口已经露出一个胳膊和半条腿的季年华一瞬间甩出了马车,狗吃、屎地摔在了草地上,疼得他哇哇大哭,连危险一步一步逼近也不知。
“小妹,他们跳窗逃了!我去将他们抓来!”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笨的人!她都没哭呢,哭什么哭!
叶锦瑟想一走了之,但见对方被人贩子一只手拎了起来,可怜巴巴的摸样让人不忍。她不顾一切冲了上去,对着男人的小腿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你这个小畜生竟敢咬我!”
人贩子将季年华往地上一丢,一拳朝叶锦瑟揍去时,她仗着人小从他胯、下钻过,小手狠狠重击中了他的命根子,随后拉着呆傻掉的季年华在人贩子的凄厉哀嚎下,拼命地朝前跑着。待跑累了后,两人屏住呼吸躲进了草丛里。
这时季年华才缓过神来,他想到身旁的女孩刚才出手凌厉,脸色沉静,哪像他害怕得都尿裤子了,他怯怯地望了一眼似乎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轻轻道:“谢谢你。”
“谢我太早,刚才这么乱逃窜,如今都迷了路!”叶锦瑟瞪了一眼季年华,怒道,“都怪你当时乱叫。”
季年华挠了挠头,憨憨装傻笑着。
“他们走了,我们去找吃的吧。否则还没回城就饿死了。”
手一暖,季年华低了低头,眨着眼睛望着女孩握着自己的手,心怦怦乱跳着,不由反手将其握住,还握得特别的紧。生怕对方再度将他丢在荒郊野岭里。
叶锦瑟扭头诡异地望了他一眼,重重地想将他的手甩开,谁知却被越握越紧:“握那么紧干嘛?既然救你就不会把你丢下了。快点松开,手这么热!”她脸上莫名浮现两朵红晕。
之后,叶锦瑟去河里捕鱼了。你能想象一个五岁不到的小姑娘下河吗?!
季年华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瞧见她手里握着一根跟她人差不多高的小树杈,目光静静得望着河面,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大概连续戳了十几下,终于戳中了一条笨鱼。
“还愣着干嘛,快生火啊!”见季年华呆呆地坐着,手里握着树枝一脸茫然,叶锦瑟抱着手里的鱼,倒吸一口气道,“你莫非连生火都不会?!你到底会什么啊!”
她自幼跟随父母在外闯荡,对于野外生存熟能生巧,夜露荒郊的经历有过几次。
对于叶锦瑟的鄙视,季年华不满。他抓起一根树杈立刻跳下河,势必要逮着一条鱼一雪前耻!
叶锦瑟懒得理他,她架起火堆生好火后,却听到季年华的惊呼:“救…呜…命…我…”她扭头一看,便见季年华只余半个头在水面,双手在水面扑哧扑哧乱拍着。一看就是不甘心跑到了深水区捕鱼,结果溺了水。
“这个笨蛋!”
叶锦瑟丢下手中的鱼,立刻跳进了水里,几乎用了全身的力,将一见到她就像八爪鱼一样抱着自己,使劲想把自己往水里拉的笨蛋拖上了岸,随后她用力按了几下他的胸口将水逼了出来,又恶狠狠地用手拍了几下漂亮的脸蛋将他打醒。
季年华幽幽转醒,朦朦胧胧肩瞧见一人坐在自己的身上,用着凶狠的目光瞪着自己,他害怕地缩了缩头。
“你能不能让人省心点!这么笨怪不得被人拐卖!”
脸上火辣辣的疼,季年华怒地反驳:“你不也是!”
“我跟你不一样!”叶锦瑟咬牙,“今天上街时,我看见一个笨蛋跟着一名女子去吃冰糖葫芦然后晕了,于是我就偷偷跟踪,让丫鬟去报了官!谁知道后面被他们发现了,一起被抓上了马车!”
季年华哑然。
“你知不知道最近被拐卖的孩子有多少!你竟然还傻兮兮地吃陌生人的东西!”她气得牙齿咔嚓作响:“是我当时多管闲事惹了一身腥!我自认倒霉!现在开始不管你!不管你被卖还是被淹死亦或者是饿死都与我无干!再见!”
叶锦瑟怒气冲冲地想站起,但衣袖忽然被人重重一拉,整个人又摔进了季年华的怀里。两人靠得极近,几乎眼对眼,鼻对鼻。
“别丢下我…怕…”
季年华被叶锦瑟吃人的表情一吓,慌张地低下了头,谁知眼睛就直直地对着对方平平的胸口…女孩子清香的奶香味就这么扑面而来,让他的心酥酥麻麻的。
叶锦瑟全身都湿了,如今墨发湿湿嗒嗒地贴在脸颊,偶尔有几根调皮地落在了季年华的脸上,凉凉的。她穿得是一件水蓝裙子,因为在草丛里走了许久,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如今浸过水,紧紧地贴在她的小身子板上,通透无比,春、光外泄…
季年华认真地看着,疑惑地想:娘亲和青姨胸前都有大馒头,她怎么是平平的?难道她是男人?跟他一样被娘亲逼着穿裙子?
季年华一瞬间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叶锦瑟见他低头沉默,以为知错变乖了,谁知见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的胸口不停地看,之后还伸出了贼手摸了一把。叶锦瑟大怒,对着那张俏脸扬起一个大大的巴掌:“下流!”
那漂亮的脸蛋瞬间红了大半。
打了一个还不解气,她站起身,又踹了一脚,怒道:“小小年纪就这么无耻下流,长大了还得了!这种祸害早除掉早好!”
季年华才晃过神来,怯怯道:“对不起…”他从小没灌输过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所以并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那么凶…以为是被他知道了真相恼羞成怒了。
“其实男孩子穿裙子没什么,我也被娘亲逼过,不用觉得难受和自卑…”
季年华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可悲史时,没瞧见对方望着他目光越来越诡异。
末了,对方轻轻一叹,道:“原来是个傻子…”
似是戳中了内心的伤疤,季年华炸毛:“我不是傻子。”
叶锦瑟见他忽然低落地垂下脑袋,眼角有泪花闪现,忽然觉得自己说过分了。她立刻将吃了一半的鱼殷勤地递了过去,轻轻道:“喏,给你吃…”
季年华扭头不接。
叶锦瑟闷闷道:“放心吧,我不走。喜儿已经报官了,想必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季年华轻轻咬了几口,又将鱼递了回去,双颊嫣红道:“你吃…”
被水一洗,季年华那张漂亮的脸蛋原原本本露了出来,眉眼柔和精致,神情天真娇憨,脸颊泛着诡异的红晕,怔怔地望着自己。
叶锦瑟心头一跳,慌忙地低下头,装作浑然无事地啃了两口鱼肉。忽然想到什么,她停下了嘴边的动作,望着手里的鱼,脸红得烧了起来,只觉得手里的东西滚烫无比。
这时,肩膀一重,一个暖暖的身子靠了过来。叶锦瑟羞怒道:“你别得寸进尺!”说着,她重重一推。“扑通”一声,身侧之人顺势倒在了地上,没了声音。
两个小孩相依相偎了三天半,准确的说,是叶锦瑟辛辛苦苦照料这个呆傻小王爷三天半,她都被他折腾死了。落了水开始发烧,发了烧还是迷迷糊糊地说胡话,咿咿呀呀地喊着娘,还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害她想将这个包袱偷偷丢下都不能,只好日日夜夜陪着他。
叶锦瑟怀疑他是哪位娇弱无比、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她烤得鱼嫌弃说难吃,河水说脏不卫生。后来一心烦,她干脆扣着他的嘴将吃的东西硬塞了进去,威胁他如果再烦再挑剔就丢下他!于是,这位烦人精小少爷瞬间安静了下来,瞪着水汪汪的眼睛乖乖地吃饭。
终于在季年华离家出走的第五天,在滔滔荡荡的搜救人员陪同下,季箫陌找到了脏兮兮身体病弱不堪的季年华以及被他折腾得心力憔悴的叶锦瑟。
作者有话要说:小王爷因为穆水清怀他时曾经被人下过软筋散等等啦,所以智力略低,小时候身体娇弱无比+略呆傻=s=
不知道是不是被小王爷拉低了智商…觉得番外写的好傻啊,大家凑合着┭┮﹏┭┮
然后有两个包子,各个要追妻追夫的,番外一不小心写多了…下一章有九千字,咳咳,下章正式完结了。
80、包子番外(下)
此时的季箫陌已不再是仪表堂堂、高高在上的晋王,而是个神情憔悴,黑眼圈重重,找了自己儿子整整五日的一位父亲,那一直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白衣也因为连日操劳变得凌乱不堪、从未换下。
最近城里发生多起孩子诱拐事件,而自家的儿子从小呆笨了一点,所以作为父母,两人担心得几乎快疯了。如今看见季华年虽然脸颊消瘦,浑身脏乱无比,但整个人平平安安的,他那颗憋在心中的大石头瞬间掉了下来。
他原本想凶巴巴责骂季华年几句不懂事,但瞧见他怯怯躲在叶锦瑟身后,他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极不情愿的季华年抱在了怀里。
他幽幽道:“你这孩子可苦死我了,我差点被你害死了。”想到这几日自家娘子日日夜夜以泪洗面,见到他时又化身为了暴躁的母老虎,对他又打又骂,他叹气地补充了一句:“你娘担心坏了,如今平安了就好,一起回家吧。”
“爹爹…华年知错了…”季华年想到了什么,拉了拉季箫陌的衣服,激动道,“她…是她救了孩儿,她为孩儿受了好多苦…”他想指叶锦瑟,但见她跟着官府的人走了,不跟自己告别,甚至连最后一个眼神都没瞧自己。他落寞地想着对方肯定还生气,闷闷地将头埋在了季箫陌的怀里,轻轻道:“爹爹,我们回家吧。”
那个人贩子最终被季箫陌千刀万剐泄了怒气,而穆水清一见到季华年,立刻冲上去想抱他。
季华年怕娘亲责骂,害怕地瞪着水汪汪的墨玉眼眸小心翼翼地瞅了瞅穆水清神情,确定她没有因为他离家出走大怒时,才突然欢喜地蹭进穆水清怀里,高兴地唤了句:“娘亲,我回来了。”
穆水清摸了摸他消瘦的脸庞,红着眼道:“下次别再和娘亲闹不开心。娘亲不理你爹爹,娘亲更喜欢你。”
季华年更加欢喜,小脸甜甜笑道:“好娘亲。”随后吧唧一下,亲了穆水清的脸颊。
**温馨融融,倒是将他这个忙死忙活找孩子,几天没合眼的父亲给丢到了一边。季箫陌气煞了,跟穆水清闹起了别扭,连续几天搬到了书房去睡。当然,这位等着王妃大人回头来劝的王爷注定睡在硬硬的书房里,一夜无眠。
在季华年七岁那年,穆水清十月怀胎即将临盆。季箫陌和季华年一起在门外焦急地等着,而门内是穆水清痛苦地呻、吟声。虽说是穆水清第二次生产,但季箫陌仍然焦虑不安。
直到一声哇哇大哭,季箫陌破门而入,直直上前走到床边。他见穆水清满身是汗,眼皮耷拉着,立刻拿着绣帕给她擦汗,还殷勤地递水给穆水清喝。
半柱香后,季箫陌接过稳婆手里洗的干净被襁褓包好的孩子,亲了一下穆水清的额头,嘻嘻笑道:“是你喜欢的女儿,以后你想怎么给她打扮就怎么打扮,一定是个漂漂亮亮的小郡主!”
一听自己要被解放了!季华年立刻探头探脑凑了过来,好奇地张望着解救自己于水火的好妹妹!一看那张皱巴巴的脸,他的秀眉立刻皱了起来,脱口而出道:“好丑…”
脑袋被娘亲轻敲了一下,季华年不满抬头,瞧见娘亲笑道:“你小时候比你妹妹更丑呢,如今不还是个小帅哥?你妹妹以后肯定跟娘一样,是个大美人!”
季华年瞪大眼睛,明显不信:“真的?!”
瞧见穆水清厚颜无耻地自夸着,季箫陌默默一笑,若有所指道:“以后好好照顾妹妹,尽尽兄长的责任!”言外之意:千万别再粘着水清了!
“是!”季华年欢喜地应着,开始着为期整整五年的妹妹成长观察计划,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妹妹拉扯长大。
以至于后来,季华年在照顾妹妹季嫣然时,望着妹妹平平的胸,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当年救他的小男孩其实真的是个小姑娘…
他红着脸想:自己小小年纪,竟然就轻薄了一个姑娘…
季嫣然十二岁的时候,穆水清瞧见季嫣然欢欢喜喜地出门,却神情极具低落地回了府,后面跟着一个冰山脸小跟班,心中若有所思地在两人间转来转去。
她将小冰山打发后,亲了亲季嫣然,腹黑一笑:“女儿啊,你是不是喜欢白冰?”
白冰是青竹和白夜的儿子,比季嫣然大三岁,比季华年小四岁。白冰原本不叫白冰,一岁的时候都不笑笑,将他爹爹冰山的摸样学得十足的像。青竹为此极度发愁,将儿子取名为白暖。希望他能天天像小王爷一样嘻嘻笑着,暖人心。
问题是,儿子那性子就算再怎么改名都没用啊。每次一叫暖儿,儿子冷冰冰地走近,青竹自己都鸡皮疙瘩,感觉浑身都不舒服。由于白夜凶巴巴、过分严厉地教育,儿子的冰山性格越发明显,青竹为此怨念不已,总觉得自己嫁错了郎,害儿子变成了这样。
无奈之下,青竹听从了穆水清的腹黑怂恿,将儿子改为了白冰。
白冰白冰,像极了他的冰冰冷冷,对什么事情都摆着一张冰山脸,似乎大家都欠着他钱。穆水清猜测,白冰估计是从小被白夜的冰山气息熏陶的,于是从小就似个木疙瘩。
白冰八岁起成为了这位调皮大小姐的贴身护卫,他虽然对人冰冰冷冷,但对于季嫣然的要求倒是一一满足,偶尔还会昙花一现的笑一笑。
季嫣然支支吾吾道:“嫣然的确有点喜欢,但白哥哥总说自己是嫣然的护卫。所以…只是…当嫣然是主子…”她说完,落寞地低头。
穆水清笑得不怀好意,轻声道:“你喜欢他的话,怎么能轻言放弃,就要狠狠地得到,不能让其他人有了机会!努力勾引那臭小子,让他好好地拜倒在你的石榴裙底!该压榨时压榨他,然后狠狠地扑倒他!”
这白冰实在是有趣的紧,她最爱看融化冰山、冰山羞涩的戏码了!女儿,不要大意地上吧!娘亲支持你!
穆水清一激动就将自己曾经扑倒王爷的大计一一说之,只不过被女儿狠狠鄙视了一番,说:“娘亲你成为王妃后半年才真正和爹爹相爱,这速度,还敢称快?!那时爹爹都是你的人了,竟然等了半年才…哎…苦命的爹爹…”
于是十二岁的季嫣然被腹黑娘亲**了,去追求那个冰山了。或许是秉承了娘亲腹黑的性格,她十八般武艺一一上之。
例如:被人调、戏,让白冰英雄救美。她假装柔弱扑倒在白冰怀里,谁知被冷冷推开,告知男女授受不亲。
不怕,再来!
又例如:落水昏迷,让白冰救上时,结果傻瓜哥哥拽着自己的肩死命地摇,摇得她头昏眼花,只得装作醒来。
季华年疑惑想:为何妹妹白了自己一眼,明明是哥哥救的啊,为何直直扑倒在了白冰的怀里!
失败,再来。
又例如:十四岁那年,第一次骑马,让白冰教她。她重重地用簪子戳了一下马屁股,马惨烈地嘶鸣一声,狂奔了起来。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擦破了皮,一见白冰慌张赶来,立刻泪眼汪汪喊痛。她等着笨木头软声安慰,谁知他淡淡道:“郡主,这是小伤,擦擦药就好了。”随后丢了一个药瓶给自己。
季嫣然大怒!
连续失败后,季嫣然在王府里借酒消愁,白冰无意间路过,见她在院子里发酒疯,破坏花花草草,忍不住上前劝着,夺了她的酒壶。季嫣然不肯,又大喝了几口,白冰有些生气地将酒壶砸在了地上,怒道:“郡主是姑娘家,怎么能这般豪饮!”
季嫣然第一次见白冰生气,但她并不害怕,甚至于在月黑风高的日子,她喝酒壮胆,步步朝着白冰紧逼着,那看猎物的眼神让白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眼神醉意朦胧,泛着迷蒙水汽的双眸美目流盼,肤色红润,腮晕潮红,看得白冰呼吸一顿,竟连季嫣然什么时候伸来双手的都不知道。
待他反应过来,季嫣然已经勾住了他的脖颈,脚尖轻轻一踮,水滋润过的双唇以十分缓慢的动作向他袭来,对着他那张冰凉的唇轻轻碰了一下。
“白冰,我喜欢你…你不要再拒绝我,好吗…”
白冰全呆滞在原地,忽然倚上来的人儿令他浑身发烫,他慌张地将她推了开,后退了十几步才抚平自己乱跳的心脏。
不顾季嫣然摔疼,他低头掩饰自己微粉的双颊,冷下声音公事公办道:“郡主,你喝醉了。属下扶你回房吧。”
酒醒了大半,季嫣然斜睨着白冰,两眼水汪汪满是控诉。见他低着头,神情坚决,想到自己这四年千方百计地勾引他,如今甚至不知羞耻地亲了他,他竟然仍无动于衷。她的心瞬间冰凉了下来。
她低头,忽然嗤笑了一声:“是我傻,竟然以为自己能感化你这座冰山。你这种人没心没肺,一副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感兴趣、不愿搭理的摸样。如果我不是你主子,估计连理都不想理我吧。一定十分嫌我惹祸,嫌我烦吧!”
白冰猛然抬起头,瞧见季嫣然半垂着首,白玉的脸庞在月光下忽明忽暗着,往日的笑颜早已不见,神色微涩难懂,让他的心剧烈地紧缩了一番。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只是低低道:“郡主是属下的主子,便是永远的主子,所以没有如果。”
“你可以下去了。”
白冰总觉得季嫣然的声音怪怪的,他上前一步,执意道:“属下扶你回房。”
“让你回去你还听不懂吗!”季嫣然咬牙怒道,“你不是嘴上一直嚷嚷着男女授受不亲么!怎么,如今想扶我了?!前几次怎么不见你扶!如今,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白冰不愿退下,直到季嫣然气呼呼地回了房,才放心离去。
谁知第二日,他从母亲口中得知郡主即将去沈府玩。他匆匆赶至主院,无意间偷偷听到王妃对王爷说:“嫣然如今十六了,该为她寻门亲事了。我看沈家的长子长得一表人才,性格开朗,待人温柔,而且跟沈墨一样精通商道。除了为人跟沈墨一样抠门外,优点简直是数不胜数!嫣然见了一定喜欢!王爷,你认为呢?”
季箫陌含笑点头:“那孩子的确不错。嫣然进京游玩的那几天,我让沈墨派他陪同,正好可以撮合撮合他们两人。沈墨也挺喜欢嫣然的,前几年就吵着说要童养媳呢。只要嫣然喜欢,这亲事就早日定下吧。”
白冰的步伐一顿,默默地隐入了黑暗,这般失魂落魄,自然没看见王爷和王妃对视一番,腹黑一笑。
他急急地跑到季嫣然的闺房,不顾女子闺房不能擅闯就破门而入,口吃道:“郡、郡主,你…要去…京城?怎么不…提前…跟属下说…”他说着话竟咬到了舌头。
季嫣然刚酒醒再换衣,被人破门而入惊叫了一声,自然没听到白冰的话。她怒气冲冲道:“我不是让你别出现在我面前吗?!”
――沈家的长子长得一表人才,性格开朗,待人温柔,优点简直是数不胜数!嫣然见了一定喜欢!
――只要嫣然喜欢,这亲事就早日定下吧。
白冰哪顾得上那么多,他焦急进屋,一把拉住了季嫣然的小手,那一向冰山脸闪过一丝慌张:“你不能去!”
“我去哪里关你屁事,我爱去就去!”她饿得想吃饭!
季嫣然怒气推着他,又打又骂,嘴上吐着不留情的话语,白冰慌乱下,扣着季嫣然的腰,对着那张恼人的小嘴就吻了下来。
季嫣然呆了,完全忘了反抗。
“郡主,恕属下无礼…因为我…”白冰紧拽着季嫣然的手不放,脸憋得通红,好半响,才支支吾吾轻轻道,“我、我喜欢你…别去京城好么…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再伤心了…”
季嫣然心花怒放,但面上却冷笑道:“但我不喜欢你,我要去京城!听闻染哥哥样样好,我要去见一面呢!说不定是个好夫婿呢!”
白冰急急道:“我跟你一起去。”
季嫣然冷笑:“你一直摆着一张冰山脸,看着你游玩的兴致都没了!才不要你跟去败坏心情!”她顿了顿,诡异笑笑,道,“除非你笑一个给本郡主看看?”
白冰的脸轻轻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僵硬地扬起半分,季嫣然暗中笑得肚子都痛了,但面上仍是一面冷然。
“除非你叫我嫣然。”
“…”
“不叫算了!我走了!”
“嫣、嫣然…”
季嫣然笑眯眯道:“嗯,乖!”
白冰小声问:“那你还去不去京城?”
“去啊!”白冰眼神一暗,只听对方又道,“你陪我啊,咱们游玩几天就回来!”
于是这位他人不敢靠近的大冰山瞬间被小郡主融化成为乖乖的忠犬一只!可调、戏、可压倒、可欺负,不敢反抗哦!
如今,季华年二十三岁了,他可谓是皇族家谱里最晚一个没有正妃、没有妾室的男人。如今妹妹在京城逛了一圈,回来时竟跟大冰山诡异的手拉手,嚷嚷着要成亲。父母更是欣喜地准备操办婚事,但欣喜之余,发现他这个大哥还没娶妻,作为妹妹的似乎不能提前,便搁浅了下来。
于是妹妹日日夜夜拿着宁城女子的画像给他过目,势必要让他找个正妃为止。可那些庸脂俗粉粗俗不堪,多数拜金而来,他怎么可能看得上眼呢。
在父母妹妹逼迫下,季华年灰溜溜地离府了,他跟着朋友开始游荡街道,在自己的楼里喝着闷酒诉苦着。如今的季华年不似儿时温润白玉天真娇憨,软软可欺。如今他可是宁城的小霸王,也是宁城第一美男子。
一身简单的绛紫衣衫难掩他满身的慵容贵气,柔软墨发以一支白玉簪束起。肤若凝脂,唇如涂朱,那漂亮的脸蛋与季箫陌十足地像。修长的身子懒懒地斜靠在椅子上,一双墨玉的桃花眼惬意地眯着,隐隐透着勾人的风情,让人心神荡漾。他一手拿着扇子潇洒无比地扇着,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正轻举着只酒杯,杯就于唇,一仰而尽。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只见一马车喧嚣而过,身后,有一车夫精疲力尽地跑着,惊慌地喊着:“马受惊失控了!大家快让开!”
季华年不感兴趣地想转回视线,却见一娃娃摔倒在路中央,慌张地哭喊着。他心下一紧,忽然想到了儿时的自己,连忙从茶楼里冲了出来。
只不过速度太慢,失控的马已经飞奔朝男孩冲去。
就在马蹄踏到男孩身上之际,只见那亮眼的翠绿一闪,千钧一发之间,孩子被人抱到了路边。眼看马匹冲向铺子,这名翠绿衣服的女子飞身一跃跃上了马,她拉着缰绳重重往左一拉,马头被强拉着掉转了方向。她用力一拍马身,只听马惨烈嘶鸣一声,跪倒在了地。在众人惊呆下,她轻轻一跳,十分帅气地下了马。
季华年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回想起儿时那一幕,不自主地朝着翠绿美人那挪了一步,身旁的好友察觉,戳了戳他提醒道:“这是叶家的女儿,很是彪悍,惹不起。”
叶锦瑟冷冷望了一眼那简直无法忽视的热切目光,扭头欲离去,却被人拦住了身形。
“在下季华年,不知小姐芳名。”季华年十分恭敬地作了一个揖,那微微一笑,端得风姿卓卓。
“问女子的名讳,你不觉得很无礼吗?!”美人眉心一皱,让季华年的心砰砰直跳。
旁边的友人立刻拉了拉季华年的衣袖,轻轻道:“她叫叶锦瑟。快走啦…”
季华年无视友人的劝诫,继续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我们的名字连起来就是‘锦瑟思华年’啊!”他摇着扇子,一副风流才子出口成章的摸样,高兴地喊道:“绝配啊,绝配!”
“别挡道!让开!”叶锦瑟冷冷道。
“今日相遇,实属天意,不如和在下喝口茶?”季华年无视美人的厌恶,亮了一口白牙,使出了自己无人能敌的粘人功夫。
叶锦瑟沉默了半响,季华年正以为美人要同意自己相约时,脸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鼻血狼狈地流了下来。对方冷哼道:“竟然敢调戏我,胆子真够大的!”
季华年无辜挨了一拳,鼻青脸肿下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那天起,季华年不死心,派人调查起了叶锦瑟的身世,将她祖宗十八代好好地调查清楚,甚至连喜好,厌恶都一一明了。十八年前,她跟随父母来到宁城,三个月后便离开了。半年前她再度来到宁城,开始定居。怪不得他曾经找不到她。
她不喜琴棋书画、不喜女工,偏偏对骑射,对练剑钟爱无比。是今年骑射比赛的冠军,宁城大部分人皆知她的大名。
她年芳二十二,超龄却至今未嫁,可谓是宁城第一人!似乎执意要找个喜欢的人,否则宁愿终身不嫁。这样的烈女子恐怕是西夏国有史以来第一人吧!
发现叶锦瑟真的是当年那位女孩后,季华年激动无比,第二天一早就趴在墙上偷看着叶锦瑟的闺房,瞧见叶锦瑟揉着眼睛早起,随后便是练剑。她在梨树下潇洒的身姿,惹得他心怦怦乱跳。
看的心动时,小腿被什么东西忽然一砸,季华年惊叫一声,摔下了围墙,狗吃、屎地摔在了佳人的面前。
“淫、贼,又是你!”叶锦瑟怒目相瞪,帅气地耍了一个剑花后,将剑抵在季华年白玉般漂亮的脖颈处,威胁道,“竟然擅闯我的闺房,想死吗?!”
“我不想…我只是…”叶锦瑟最讨厌别人在她面前吞吞吐吐。二话不说,她将季华年狠揍了一顿,拧着季华年的胳膊将他以私闯民宅的罪名压进了官府。
在官府诚惶诚恐下,她才知道眼前泪眼汪汪喊着疼的少年竟是晋王唯一的儿子,那个宁城上下传言风流骚包无比的妖孽小王爷。
由于对小王爷不敬,叶锦瑟反而在县令一声令下,被官兵团团围住,说是要关几天严惩一番。季华年哪顾得上身上的青青紫紫,连忙护在叶锦瑟身前,秀眉一皱道:“本世子喜欢的女人你们也敢碰!!!”发怒的时候,他倒是将他亲爹那身霸气学得十足的像。
出了官府,季华年鼓起勇气,拦在欲走的叶锦瑟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了半天,他望着叶锦瑟冰冷的目光硬是吐不出下一句。
叶锦瑟白他一眼:“你什么你!”
季华年扭捏道:“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娘娘腔!你什么时候能打赢我再说!”
得到风声的穆水清急急赶来,便瞧见自家儿子一副得了相思病的摸样,失魂落魄地望着一女子离去,不由若有所思着。
但这位不跳黄河心不死的小王爷怎么会轻言放弃呢!他日日在门口围追堵截堵着叶锦瑟,但每次都被叶锦瑟打得满地求饶,泪汪汪地望着美人霸气离去。
待到一日,叶锦瑟出门却没有发现那个鬼头鬼脑的身影,她略微失落地咬了咬唇。
身侧的丫鬟喜儿知晓她在想什么,嘿嘿笑道:“小姐思春了!那小王爷虽然蠢笨了一点,但对小姐的心是真的。这一年来,日日一早来找小姐,以前被小姐一击秒杀,现在能接二十招了…等到小王爷打败小姐,恐怕小姐都老了…小姐,你应该放放水的…你都二十三了…拖不起了…”
她为小姐久久不出嫁着急,自己身为丫鬟都已经是作娘的人了。
喜儿叹气道:“其实,都怪小姐太凶将人给吓跑了!如今,恐怕小王爷自己都气馁了…小姐唯一的姻缘就这么断了…”
叶锦瑟红着脸,羞怒道:“你懂什么!他那么弱好意思娶我。本小姐才不嫁呢!”因为小时候一次被拐经历,叶锦瑟更加勤奋练武,并且对哭哭啼啼的没用男人深恶痛绝!又因为被男人骗过一次感情,更是在感情方面如履薄冰,不敢轻信。
走了半里路,她低头轻轻问:“他若明日来,我就偷偷放水…”
喜儿嘿嘿一笑。
然而这位日日黏着她的男子却一连失踪了十天,叶锦瑟有一次走到王府想去找他,却见他挽着一名少女亲昵地从外面回来,心中一慌,躲进了角落偷看之。
见季华年极其温柔地喊着“嫣然”,她心中闷闷的,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燃烧着。
而那名少女一身粉色长裙,挽着漂亮的公主髻,一张脸秀丽绝俗,正低声对着季华年悄悄说什么,惹得他哈哈大笑。
最后,叶锦瑟呆呆地望着两人相依的亲密背影,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府。
那少女看上去十六十七的摸样,听着季华年说话时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而她已经二十三了…这么老了…对方又年轻漂亮,性格又开朗活泼…而她一直对他凶巴巴的,不是揍他就是鄙视他…
反正,男人都是花心!看到漂亮的粘了上去!
叶锦瑟大怒下,将自家府邸的花花草草蹂躏了一遍!
这一年,骑马大赛再次来临。上次叶锦瑟参加,是想在其中找位自己的夫婿,因为儿时晋王帅气骑马夺得魁首的印象太过深刻,她想长大后也能找位这样文武双全的夫婿。所以,她时隔那么多年,再度来到宁城。然而那一次,竟没有人在赛马骑射上赢过自己,让她失望透顶。
如今她恹恹来到时,却见季华年一身白袍帅气地坐在骏马上,瞧见她大大地扯了一个笑脸,那摸样像极了当年英姿飒爽得胜的晋王。
一月不见,如隔三秋,明明有好多话想问他,但心中憋了一口气,她只是冷哼一声扭过了头。
由于心情不佳,叶锦瑟没全力比赛,只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偷偷喘了一口气。如今她已经二十三,与她同龄的女子早已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她却还未嫁出。父母已经不许她再胡闹了,估计没过多久,就会随意找户人家嫁过去。毕竟她太老了,可能对方还会嫌弃。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沦落为妾室,叶锦瑟的心更是闷闷的,靠在树干浅眠了起来。
“锦瑟,锦瑟!”
她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扰人极了,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便瞧见季华年满头大汗,身子脏兮兮的,那双墨玉的眼睛如碧波般清澈,洋溢着淡淡温暖。
她没好气道:“小王爷有何贵干?!”
“我捉了一只兔子!”季华年小心翼翼地将兔子在叶锦瑟面前举了举,笑道,“我第一次捕到猎物!”
他的嘴角如月牙般上弯着,漂亮的脸蛋因这突然的一笑,风情乍现,让叶锦瑟有些晃眼。
她听到过传言,晋王妃怀孕时曾几度落难,所以小王爷刚生下时一直体弱多病,儿时更是有些呆傻。后来长大,身子仍有些抱恙,而且错过了学武的最佳年龄,所以晋王没让小王爷学武,只是让人贴身保护着。
至于骑射,这位小王爷最不擅长,身子又弱,被马颠簸两下就口吐白沫,每年都负了他爹晋王的威名,一个野味都没捕到过,甚至每次都狼狈地抱恙离去。
叶锦瑟呆怔之际,只见季华年歪着头问:“你不喜欢吗?”
骑射比赛的战利品素来有其他用意,那就是得胜凯旋的时候,以战利品示爱。当年的晋王便是战果累累,引得芳心一片。
只是叶锦瑟不知道,如今她歇息的静谧草坪,正是当年晋王和晋王妃偷偷滚草地的地方。
“为何送我,不送你的嫣然吗?”话一出口,叶锦瑟立刻发现话中醋意满满,她咬了咬唇止住了话,并低下了头,双手不自主地捏紧了衣袖。
“嫣然啊,她有白兄送了。而且还送了好多呢,肯定不在乎我的…”
“?”
季华年嘿嘿道:“锦瑟,我最近缠着白兄教我学武呢,但白兄觉得我愚笨不肯教,如今他和嫣然好事将近,但因为我尚未成亲一直拖着,所以我就以此要挟。只要我抱得美人归,他才能抱得美人归,所以最近一个月我一直被他狠狠地监控起来闭关**呢!才没来找你!你想我不?”
他厚颜无耻地反问一句后,见叶锦瑟一脸迷茫,立刻补充道:“嫣然是我的亲妹妹。如今我总算学成归来,特来向叶小姐请教一番。”季华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叶锦瑟心中的闷气消了大半,见季华年并未丢下自己,如今还来找自己比武,兴冲冲地上了。
几秒后,树林里一片小王爷的哀嚎声。
叶锦瑟一慌,连忙跑近。刚才她明明偷偷放了水啊,他怎么叫的比往日还要凄惨!
见季华年一直抚着胸口,她二话不说开始扒他衣服想看他伤势,被她压在身下的季华年羞红着脸,慌慌张张地想推开她。谁知一挣一扎间,衣服被撕扯掉了大半,露出了青青紫紫的胸膛。
叶锦瑟倒吸了一口气,连忙将破碎的衣服往下拉扯,见他白皙的肌肤上不是青紫淤痕,就是红肿伤口,她颤着音问:“都是我打出来的?”
见美人落泪,那晶莹的泪水滴在伤口处灼人得很,季华年一边为叶锦瑟擦泪,一边慌张道:“不是不是,是这段时间练武伤着的,与你无关。是白冰那个家伙太不手下留情了…”
一想到自己学了武还输,他瞬间失落地低下头,轻轻道:“又输了,我怎么那么没用。曾经被你保护着,如今连你都打不过,怎么保护你…”
眼角泪花闪闪,他苦笑着:“我这段时间一直想着,若我今次还失败,就不缠着你了。”
忽然,他的腰忽然被人紧紧搂住,整个人被对方扑倒在地上。叶锦瑟第一次对他做如此亲昵的动作让他小鹿乱撞着,嘴角悄悄弯起。
叶锦瑟将头靠在他怀里,急促喘着气,俏脸嫣红无比:“不,我嫁你!你已经很努力了,是我要求太高了…”
“真的?!”季华年瞬间变脸,脸上似开了花一般,笑眯眯道,“你刚才说的,可不许反悔哦!”
见叶锦瑟点头,季华年高兴地将她抱在怀里,亲亲啄了一下她的嘴唇,高兴道:“锦瑟,我喜欢你!嫁给我吧!”随后,他高兴地抱着她,很很地转了一圈,生龙活虎得哪像刚才惨白着脸病秧子的摸样。
生怕叶锦瑟反悔,这婚事办得极快,却不失隆重,好似很早前便准备了。
待到拜好堂,新娘子送进洞房,这位新郎小王爷因为太过高兴在外喝得大醉如泥,一回洞房,望着漂亮的新娘子对他身子的关心,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笑嘻嘻地指着身上的青紫痕迹将妹妹交代了出来,从真心学武,到学武废柴被白冰鄙视,再到妹妹献苦肉计下,自己用颜料弄得浑身狼狈。他颇为得意的一一叙述,却不知他身侧的娘子已经气得发了飙。
这位霸气侧漏的小王妃拧着小王爷的耳朵,怒道:“既然被你骗进家门,那往日一切就算了。你若是敢惹花花草草!我就断了你的命根子!”
小王爷一慌,酒醒了大半,立刻联想到儿时叶锦瑟的狠劲,以及人贩子撕心裂肺的痛叫声,他慌张地捂着自己的下、身,流急汗道:“不敢…不敢,怎么敢呢…我有娘子就行了…其他胭脂俗粉哪有娘子你半分好…真的,娘子,我发誓!”
他悲催地觉得,自己似乎上了一条贼船…或许以后要跟父亲一样,成为十足的妻管严…
他幸福的悠哉生活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