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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一家酒吧门口,时吟付了钱下车,看到在门口抽烟的秦江。
男人看起来瘦了一些,下巴上有一点点细小的胡茬,看起来有些疲惫,将手里的烟掐灭,对她笑了笑:“这么快。”
时吟回头,看见司机跟着她下来了,他果然很高,钻出来站在她身后,像一座魁梧的山。
她放下心来,快步走过去,高跟鞋在石板地面上咔嗒咔嗒响。
走到秦江面前,时吟拎起包,金属装饰的那面照着男人的脑袋抡上去,砰的一声闷响,秦江脑袋一偏,被打得侧着头向后趔趄了两步。
秦江有点儿懵,反应过来直接火了,骂了句脏话,上前两步:“你他妈有什么毛——”
还没骂完,时吟对着他脑袋反手又是一下。
秦江彻底火了,直接上前两步,时吟下意识后退,被身后的司机扶了一把。
时吟长出了口气,心里稍安。
也不是不怕的,她怕死了,可是一想到林念念,她浑身上下的火气都开始往上涌。
时吟性格看着软,其实很不好交往。
二十几年来能被称为闺蜜的人,实在没有几个,一只手大概数得过来,方舒算一个,再然后就只剩下大学时期的室友。
并不只单纯的是室友,而是朝夕相处,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分享给对方,并且可以分享一辈子的那种朋友。
如果林念念只是分手,那就算了,可是现在发生这种事情,时吟只觉得一口气全都堵在嗓子眼里,憋得她难受得不行。
秦江看了眼时吟身后膀大腰圆至少有他两个宽的胖子,步子顿住了,也没再动,时吟那两下力道不小,他现在脸都麻掉了,嘴角被打破,渗出血丝来,他站在原地疼的呲牙咧嘴,抹了一把下巴:“林念念让你来的?行,这两下我认了,是我对不起她。”
时吟咬紧了牙,冷冷看着他:“你没对不起她,我是来谢谢你的,千恩万谢还好你和念念分手了,不然她这一辈子都栽在你这个人渣手里。”
她咬牙切齿地说完,扭头就走,走出去一段儿,还觉得不解气,转过身来脱下来高跟短靴狠狠地朝他丢过去,正好砸在他鼻子上。
秦江嗷地一声,捂住鼻子蹲下了,鼻血顺着指缝淌出来。
时吟单脚跳着过去,捡起鞋来重新套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算个狗屁的男人!”
*
顾从礼接到时吟电话的时候晚上七点,他刚到家没多久。
年终事情多,时吟的签售会他一手接下来,之前和同学合伙开的广告工作室偶尔也会有些事情要他处理,忙得没有双休日这个概念。
刚从浴室里出来,电话就响,顾从礼单手抓着毛巾扣在脑袋上,走到床边接起来。
他这边还没说话,那边,只听见“嗝——”的一声。
小姑娘响亮地,打了个悠远绵长的嗝。
顾从礼沉默了一下。
时吟也沉默,过了几秒,她叫他:“顾从礼……”
声音软,模糊,像是含在嘴巴里,依依不舍地不愿意吐出来。
她叫完他,又响亮地打了个嗝,忽然拔高了声音:“你算个狗屁的男人!”
顾从礼随手把头上的毛巾扯下来,丢在床上:“你又喝酒了?”
“谁要跟你喝酒了,美得你鼻涕泡都出来了,”时吟颠三倒四地,毫不客气打断他,安静了几秒,她忽然问,“你们男人脑子里是只有上床这档子事儿吗?”
顾从礼一顿:“什么?”
时吟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上就上吧,你带个套难道会死吗?会难受死你吗?”
顾从礼:“……”
第59章 亲吻与诉说(5)
顾从礼有点头疼。
他单手拿着手机, 直接抽掉浴衣的带子, 走到衣柜前,打开, 随手扯了两件出来:“你现在在哪。”
时吟胡言乱语:“我是你爸爸。”
“……”
顾从礼手指搭在衣挂上, 冷道:“时吟。”
时吟完全没听出他声音里的寒意, 语气更冲,含含糊糊地:“干什么?叫爸爸干什么?你还想造反吗?”
她说着,又打了个酒嗝, 然后从手机那头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撞击声,拖鞋在地板上拖来拖去的声音,她干呕着, 人趴在水池旁边, 打开了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在手背上。
顾从礼顿了顿,放缓了语气:“时吟,你在哪儿。”
时吟“唔”了一声, 混着水声。
“你在家吗?”
她又“唔”了声。
顾从礼套上毛衣:“你在家乖乖等我,十分钟,听见了吗?”
时吟对他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很不满, 趴在洗手台上,指着镜子, 皱眉:“你为什么要命令我?”
“你别乱跑, 我给你买炸猪排过去, 乖。” 顾从礼单手扎皮带, 柔声哄道。
她犹豫了一会儿,跟他讨价还价:“那我还要吃大肠面的。”
“好,都买给你。”
*
半个小时后,顾从礼人到时吟家门口,开了门进去。
房子里很安静,客厅顶灯没开,地灯照亮了沙发处的一小块空间,茶几和地毯上都摆满了听装啤酒,立着的倒着的一大堆。
茶几上一个空的,灰雁伏特加的酒瓶,还柠檬味的。
时吟人没在,卧室的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隐隐透出亮光,还有一点点微弱的声音。
像是水流声轻响。
顾从礼走过去,抬手推开卧室门,他第一次到她卧室里来,扫了一圈,往开着灯的浴室走过去。
时吟坐在马桶盖子上,扒着洗手台台面趴着,水龙头没关,洗手池下面却被她按死了,水灌了满水池以后,顺着台面哗啦哗啦往下流,漫了满地。
她身上的衣服几乎全都湿透了,贴着洗手台那边的头发也湿湿的,闭着眼,睡得完全不受影响。
顾从礼走过去,关上水龙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时吟。”
她皱着眉,撅起嘴巴,黏黏糊糊地哼唧了两声,脑袋转到另一边去了,砰的轻轻一声砸在台面上。
这下,另一头头发也湿了。
而她竟然还没醒,像个小动物似的扭动了两下,重新归于平静。
顾从礼打横把她抱起来,走出浴室,放到卧室窗边的小沙发上,又转身打开衣柜,找衣服。
女人的衣柜和男人的,长得完全不一样。
里面挂着裙子衬衫,下面透明的长条盒子两排,整齐地摆着内衣内裤,再旁边是一堆白色的,圆形的,薄薄的东西。
顾从礼歪了下头,捏起一个来,转过身,就着浴室里映出来的灯光观察了一下。
一抬眼,就看见时吟坐在沙发上,浑身湿漉漉的,直勾勾看着他。
沉默了几秒,时吟委屈巴巴地说:“你拿我胸垫干什么。”
“……”
顾从礼淡定地把那玩意儿重新放进盒子里,抽了套内衣内裤出来,又随手拽了件T恤,走过去,递给她:“醒了就先把衣服换了。”
时吟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喝了一整瓶的伏特加,四十度。
她还是不说话。
顾从礼俯身,凑到她面前,很近的距离下看着她。
小姑娘眼睛直勾勾的,平时亮晶晶的专注视线看起来有点散,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里面内衣边缘蕾丝的轮廓,淡淡的蓝色。
顾从礼将衣服丢在沙发上,抬手勾起她湿漉漉的长发,卷在指尖:“时吟。”
时吟下意识抬了抬眼。
“喜欢我吗?”他轻声问。
时吟歪着脑袋看着他,好半天,慢吞吞嘟哝了声:“喜欢……”
好像在一起以后,这姑娘也一直会无意识地躲着他,像是在怕他似的。
这种话,也就只有在这种事情,他哄着她问,才能听得到。
顾从礼浅浅笑了,亲了亲她眼睛,湿湿凉凉的,混着温热的液体。
他一愣,抬起头来。
时吟红着眼睛看着他,眼角湿漉漉的,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水,她眨了眨眼,大颗大颗的水珠滚落。
顾从礼抿了抿唇:“怎么了?不舒服?”
“顾老师……”她哑着嗓子,声音低低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
顾从礼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平时看起来越是迟钝的姑娘,大概内心越是敏感。
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高中的时候的事情,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的完全释怀。
他抬手,指尖抹掉她眼角的水珠,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揉揉她湿漉漉的头发,轻叹了声:“傻不傻。”
*
把干燥的衣服推到她面前,顾从礼起身,找到空调的遥控器调高了温度,出了卧室门,去厨房。
时吟家零食挺多,没什么食材,顾从礼从保鲜层拿出一罐蜂蜜,给她冲了杯蜂蜜水,又拿了瓶酸奶,推开卧室门。
一进去,就看见一片白皙的背,肩线平直,深凹线条一路向下,末端被单人小沙发的扶手挡住,肩胛骨的线条像展翅欲飞的蝶。
她侧背对着门,正慢条斯理地拉扯开面前的T恤,弯下上身,湿漉漉的脑袋从衣摆处钻进去,毛毛虫似的往里面拱。
顾从礼走过去,将蜂蜜水和酸奶放在窗台,手从T恤宽松的领口伸进去,勾住她湿漉漉的头发扯出来,举在她头顶把住,淡淡撇开视线。
她像乌龟一样,动作一帧一帧地拽下T恤衣摆,然后下地,手脚并用爬上床,乖乖地坐在那里揉了揉眼睛,然后一头倒下去了。
“……”
她喝醉了以后其实很乖,不哭不闹,最多也就只会胡言乱语一会儿,然后就自动自觉地找床,倒头就睡。
顾从礼走过去,捏捏她的脸:“时吟,起来把蜂蜜水喝了。”
她哼哼唧唧地,不耐烦地蹬了蹬腿,像是在踹他。
只套了件衬衫,细白大腿全露在外面,似乎是觉得有点冷,她整个人缩成一团,上衣往上窜上去,露出下面的淡蓝色蕾丝边儿,脚丫微微勾着,脚趾不自觉蜷缩在一起。
顾从礼从床尾拽了被子过来,把她人盖在里面,又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道:“我买了新的香槟,要不要?”
时吟眼睛还闭着,大概是真的喝了太多觉得难受了,她皱着小脸缩进被子里,呜呜地:“不要了……”
声音细细的,带着一点点委屈,还有刚哭过后沙哑的哭腔。
顾从礼喉结滚了滚,嗓子发紧。
不自觉地想象到,这声音在另一个情景下,是不是会勾得人把什么都给她。
*
时吟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挂钟的时针指向五,窗帘紧紧拉着,一片昏暗,房间里充斥着很浓烈的,宿醉过后酒精发酵的味道。
还有一点点淡淡的,其他什么味道。
她眨了眨眼,用十秒钟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了些什么,然后,混迹酒桌多年难求一醉的时一老师发现她甚至有点断片儿了。
最后模模糊糊的记忆是自己挂了电话,然后冲进厕所里抱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然后呢。
等等,她是给谁打了个电话来着?
她侧过身去,想去摸手机,一回头,僵住了。
一个人的轮廓。
时吟终于找到了那种,除了酒精的味道以外的那个“其他的味道”的来源。
一点点烟草,混合着植物和纸张,还有淡淡的,就是男人的那种味道。
很好闻的,形容不出来的,只属于顾从礼的味道,带着一点成瘾性,让人忍不住想再嗅嗅。
时吟翻出了自己多年来的看小说经验,把它归结于“男朋友的荷尔蒙味儿”。
她忍不住靠近了一点,就着卧室里昏暗的光线观察他的五官。
从额头,到睫毛,高高的鼻梁,薄唇,下颏的轮廓。
时吟从来没见过顾从礼睡着的样子,她看见过的他永远都是清醒着的,冷静的,理智的,偏执的,阴郁的,或者带着一点点攻击性的他。
她像是在集邮一样,一点点收集着他每一个不同的样子,即使在这个过程中,她对他最开始的印象见见崩塌掉,她却觉得轻松。
越接近,越渴望,越了解到他陌生的一面,反而觉得更轻松。
她觉得自己也病了。
过了两三秒,她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时吟视线定住,看着躺在她的床上的男人,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
换了件T,里面挂空没穿内衣,光着腿。
时吟僵硬了,唰地拉开衣领,从领口往里看。
身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什么大战三百回合以后的痕迹,也没有什么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感觉。
她再次侧过头去,看向顾从礼,正对上男人浅淡的眸。
他平静地看着她,浅棕的眼清清淡淡,和平时无异,没有丝毫困倦或者睡意。
时吟吓了一跳,蹬着床面往后扑腾了两下,拉开一点距离,张了张嘴,又闭上,清了清嗓子:“你是没睡吗?”
声音有点哑。
顾从礼坐起身来,端过旁边床头柜上的水递给她。
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男人裸着的上半身,昏暗的光线中,从上看是锁骨肩线,从下看腹肌纹路隐约,胸肌上两个小小的——
时吟啪地捂住眼睛,也不顾上喝水了,脸憋得通红,连耳朵都红了,结结巴巴地:“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第60章 亲吻与诉说(6)
时间, 地点, 和人物都很暧昧。
时吟两只手捂住眼睛,脚蹬着床单差点就窜到地上去了, 坐在床边儿, 半晌没听到动静。
她悄悄地分开合拢的手指, 从指缝里偷偷瞥了他一眼。
顾从礼靠在床头,阖着眼,指尖揉了揉眼角。
也就是这么一下, 她看见他小臂上缠着的,白色的绷带。
时吟一顿,眯了下眼, 放下手来撑着床面凑近了看:“你这儿怎么了?”
顾从礼抬起眼皮子, 顺着她视线看了一眼,将被子拉起来盖住:“没什么,划伤了一点。”
她皱眉,跪在床上手脚并用爬过去, 又把他手臂扯出来,拉过来看。
白色的纱布缠在小臂上,十几厘米的长度, 时吟张了张嘴,抬起手来比划一下这个长度, 举到他面前:“一点?一点你缠这么长干什么?”
顾从礼平静的胡说八道:“显得严重一点, 让你心疼一下。”
时吟心里像是在有小蝴蝶精灵, 手里拿着小木槌, 轻轻地敲了敲。
她板着脸:“你好好说话,你是不是跟人家打架去了?”
时吟脑补了一下顾从礼穿着一身黑,拎着家伙事儿从机车上下来,摘掉头盔,甩了甩头发,然后冷酷邪魅地笑了一下。
她打了个哆嗦,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我没那么闲。”顾从礼好笑的看着她,翻身下地,时吟连忙扑腾着扑向枕头,把脑袋埋在里面,想了想,又掀起枕头边儿一点点,偷偷往外看。
没有想象中的画面,他裤子还穿着,走到沙发旁边弯下腰抓起毛衣,背肌拉出柔韧的线条。
时吟脸又红了。
平时看他还觉得挺瘦的。
顾从礼套上毛衣,转过身的一瞬间,时吟唰地又把枕头拽下来,人整个埋进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她敏锐地感受到有人接近,走到床边,拍了拍她的枕头:“还早,再睡一会儿?”
时吟哪还睡得着,枕头拉下来,犹豫地看着他:“我昨天……干什么了吗?”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记的断断续续的,她打了个电话,去洗手间吐得喉咙火辣辣的,有谁跟她说话,帮她吹干了头发,她哭着抱着谁说对不起。
顾从礼垂着眼,声音轻轻落下:“你说你干什么了?”
他穿着浅灰色的毛衣,冷冽的气质被中和,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了不少。
说出来的话,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时吟颤巍巍地指着他:“那你这个衣服……不会是……”
顾从礼忽然很温柔的笑了。
床头壁灯开在他身后,他背着光,只能看清他勾起清浅弧度的唇角,笑得时吟毛骨悚然。
他语速缓慢:“你扒着我的衣服,说我很好闻,还要给我垫胸垫。”
“……?”
时吟犹疑地看着他。
“还告诉我在衣柜下面透明的盒子里,第三个盒。”顾从礼继续道。
这下时吟信了,一脸崩塌的表情。
顾从礼幽幽道:“一边吃我豆腐还一边唱歌,告诉我这歌是罗志祥唱的,叫《猛男日记》。”
“……”
她确实有段时间还觉得这歌挺好玩,单循了很久。
时吟喃喃:“我不信……”
“你重复了很多遍,歌词我还记得,”他面无表情地,平冷淡漠地,缓缓念词,“我的妈我的肌肉长这么大你来摸一摸。”
时吟彻底崩了,脸色一片惨白坐在床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顾从礼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别喝酒了,乖。”
*
时吟将酒精拉进了她的终生禁止名单。
莎士比亚说,酒精是人类的原罪,她觉得大师诚不欺我。
酒精这个东西真是太罪恶了,什么百龄坛威士忌,什么灰雁伏特加,她以后再也不要碰了。
不过托了这瓶酒的福,她和顾从礼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斗争,她单方面的,重新恢复到每天聊十分钟微信的日常。
虽然时吟每次看到他的对话框,都能脑补出她女流氓一样拽着顾从礼的衣服,把人摁在床上唱《猛男日记》。
简直是噩梦。
一个礼拜以后,时吟第一次签售会。
对于流程她完全茫然,顾从礼那天大概有事情要忙,赵编辑来带着她。
礼宴厅门口,《ECHO》的男主角巨大立绘板立在那里,上面是漂亮有力的五个鲜红的大字——
“国漫的回声”
时吟眨眨眼,忽然觉得有点燃。
做一行有一行的热血。
漫画动漫行业的人,也希望能有一天,提及到漫画和动漫的时候,大家想到的不仅仅只是日本美国,提到的不只有火影漫威,也能有中国漫画的一席之地。
时间差不多,时吟进场,有点紧张地坐在写着她名字的桌子后面。
她今天一过来,就被《赤月》的人拉走,特地找了化妆师给她化妆做造型。
赵编辑更像个老父亲看着出嫁的女儿一样,感动地绕着她转:“我们时一老师这个颜值太能打了,这签售会一完隔壁从阳文化大张旗鼓凹的那个刚出道的美少女漫画家人设脸不是被打得啪啪响,叫什么来着,离年吗?”
听见从阳文化的名字,时吟皱了皱眉。
之前梁秋实老老实实地跟她交代了事情的始末,从阳文化最近的项目是美少女美少年漫画家,也就是靠颜值为卖点,凹天才人设包装,作品本身的质量反而变得不那么重要,只能算作加分项。
换句话说,只要你长得好看,会画画,那么漫画故事本身就不那么重要了,公司甚至可以提供脚本和主笔助手,作者本人只要随便画画,挂上自己的名字发出去就可以了。
也是因为这点,从阳文化才盯上了梁秋实,平心而论,梁秋实长得确实不错,干干净净,长腿高个子,一张清秀的初恋脸。
而他们包装出的那位美少女漫画家离年最近热度确实窜得很快,幻想恋爱系少女漫,脑洞开得很新颖,男性角色画得也非常美型,疯狂满足了一波少女心。
每天微博上日常一自拍,粉色系的画风甜美又清新,于是颜粉和作品粉各占一半五五开。
这人时吟其实没怎么关注过,不过作为对手,摇光社显然已经把她了解得非常透彻了,《赤月》编辑部的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我家女儿更好看我家女儿快点露面打死那个什么弱鸡美少女。”
《赤月》整个编辑部都这么盼着她争气,时吟当然也不想让他们失望。
所以,当时吟听见下面乌压压的人群里发出叫声和各种乱七八糟说话声,相机咔嚓的声音的时候,她努力思考着自己哪个角度更好看一点。
她鼓了鼓嘴巴,露出了一个笑容出来,唇边浅浅的一个小梨涡:“大家好,我是时一。”
下面声音小了一点。
时吟想了想,继续说:“可能要让一些朋友失望了,我真的不是啤酒肚油腻的四十岁宅男。”
人群中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赵编辑在角落里红光满面地给她比了个手势,时吟清了清嗓子,简单说了一点《ECHO》创作初衷和画的过程中的趣事,又说了一下正在连载的《鸿鸣龙雀》,回答了下面几个简单的问题。
工作人员放人,排队开始签售。
一场结束已经临近傍晚,时吟签得手都要断了,口干舌燥,终于结束。
她瘫在椅子里哀嚎了声,右手平放在桌面上,气若游丝:“我还要去帝都再签一场,这不是要我命吗?签完我就画不了画了,我能不能申请休刊一期。”
“可以,如果你不担心休刊一期再下一期名气排名掉个十名进腰斩名单的话。”赵编辑冷静地说。
“……”
时吟偃旗息鼓。
*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微博上小范围地爆炸了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