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别急。”又是一记气息绵长的深吻,他才起身去拿床头柜里的套子。
这几天黎可一直惴惴不安,除了第一次外,之后的每次他们都有做措施。第一夜她半梦半醒,根本没空去思考这方面的问题,第二天醒来更是粗线条地忽略了这件事,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不会就这么中招了吧?
过了半个多月才吃药…迟太多了吧?
她的生理期是在十号左右,到现在为止已经迟了整整十天!
她此刻想摆一个泪目的表情,作为一个女人,她能更迟钝一点吗?小说里意外怀孕的女主角,是不是都跟她一样…没脑子!
“怎么哭丧着脸?”他回房换衣服,正好看见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小脸皱成一团,跟个苦瓜似的。
她的动作一顿,从床上坐起身,清清嗓子:“没有啊,无聊呢,滚滚更健康!”
“滚滚更健康?”他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到她身上,她低叫一声,将衣服踹下床,他笑出声:“起来换衣服,出门吃饭。”
提到吃,她立马来了精神:“吃什么吃什么?不对,为什么要出门吃,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是他们俩的生日,也不是纪念日,甚至连什么节日都不是,怎么突然兴起要出门吃饭了?
“亲爱的沈太太,家里停水了你不知道吗?”他好笑又无奈,中午的碗筷都还丢在洗碗池里,她难道没看见?
她眼角一抽:“是吗?哦呵呵呵,没注意。”
“你没上洗手间?”
“…我睡了一下午。”确切地说是在床上翻滚了一下午,满心纠结着会否怀孕的事。
一整天都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不太平坦的路面上积了些水,石板铺就而成的人行道上有好几块已经松动,踩上去后底下的积水溅起来,沾湿了黎可的脚背。
“沈老师我踩到水雷了!”黎可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裙,当机立断地把裙摆提起来。
沈隽拉着她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带她走过这段路,成功走到饭店门口时,她才低下头去观察脚上的情况。
“好脏…”
她脚上是一双绑带的平跟凉鞋,脚背上只有两根细细地皮质带子,石板底下的积水带着淤泥一起溅到她的脚上,一片灰黑色的污渍。
“带湿巾了吗?”
她从包里翻找出湿巾以及纸巾,将裙摆在往上提一些,弯腰准备去擦脚上的污渍。
“我来。”他制止她的下一步动作,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半蹲下去帮她擦拭脚上的污渍。
她的大脑有一刻空白,之后尴尬和感动混杂交错着相继出现。
她想起以前在微博上看见一条状态,标题为“遇见这样的男人你就嫁了吧”,其中一条是“在街上帮你系鞋带”,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系鞋带…街上…做给谁看呢?遇见这样的男人,趁早分手吧,男人就该有六块腹肌能轻松的公主抱自己的女人,而不是做这些惺惺作态的事。
而现在,他做着类似的事情,她心里甜滋滋的,突然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沈隽哪儿知道她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女生心思?他只是想,她的领口较低,倘若蹲下来必定会走光。
这次来的仍旧是上次那家川菜馆,还在家没出门时她就念叨着一定要来这里,他好笑地问:“无辣不欢了?”
“嗜甜如命,无辣不欢。二者皆有!”
尽管中央空调马力十足地往外吹着凉风,将室内的温度维持在舒适的25度,她还是被辣得满脸通红,嘴唇像是被抹上了一层红色染料,不断的吐着气想舒缓辣椒带来的火辣辣的感觉。
他再度打开一罐凉茶,推到她面前,宠溺地笑:“这次够辣了?”
“下次还是要少放辣椒的!”这次点单时她特地强调不需要减少辣椒的使用量,正常的分量就好。结果,她太高估自己了,被辣椒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逞强了?”
“你都不拦着我!”
“不让你试试,你会罢休?”
“…”不得不说,他越来越了解她了,她还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他跟着服务员去结账,她乖巧地坐在原位玩手机等待他归来。
“沈老师?”
她闻声抬头看去,两个穿着蓬蓬短裙的小女生,对面站着的是结账回来的沈隽。
沈隽朝她这看过来,她白了他一眼,继续玩之前的游戏,心思却半点都没放在上面,全神贯注地听着那边三人的对话。
“沈老师你一个人来的吗?”
“和朋友。”
“啊?”女生略带失望,“还以为你一个人,能跟你一起吃饭呢。”
“恐怕我们的话题,你们也没兴趣。”
“不会吧?你朋友学什么的呀?”
“法律。”
“我有个同学也是学法律的,听说要背的内容也很多呢!”
沈隽但笑不语。
大概是觉察到沈隽的疏离,两个女生很识趣地道了别。
“有些人桃花朵朵开呀。”黎可在余光中看见他的身影,酸不溜丢地开口。
他笑:“又吃醋了?”
“真不知道你哪里招的那么多烂桃花!”
“你这小脑袋整天在想什么,不过是我的学生罢了。”
“有女学生大半夜到男老师的房里问问题的吗?”她在男女二字上加了重音。
“他们对我无非是一种崇拜和仰慕的心理罢了,因为在专业知识上我比他们提前知道更多,你以前就没崇拜过你的老师?”
“好像是有…”
“再说,你不也是大半夜到男老师的房里拷课件的女学生吗?”
她将包塞进他的手里,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又怎样?”
“走吧,回家。”他笑叹一声,牵着她的手向门外走去。
“放开!”她挣扎着将手从他掌心里脱离开来,低声道:“你学生在看我!”她提起裙摆小跑着向前跑,门童见她如此着急,早早地替她拉开门。
出到门外的安全地带后她才停下脚步,惊魂甫定地拍着胸口平复急促的呼吸。
“你急什么?”他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被她们看见就不好了!”她低喘着,额上都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的动作一顿,淡淡地问:“怎么不好了?”
“万一她们去学校乱说我们两个的事,那影响该多不好?我还没毕业呢!”想起那个被劝退的学生的故事,她就一阵发慌,万一她也落到这样的地步,黎孟德能帮得了她吗?本科文凭都比带着个肄业的头衔好千万倍!
“我们是合法夫妻,影响哪儿不好了?”
他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能接受他,愿意公开他了。不要特地去公布,至少当别人问起时,可以说一句“这是我老公”。
可实际上呢?她还是百般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他也是积怨已久,语气有些重了,她被他这句低吼弄愣了:“我、我我不是那个、那个意思…我只是…只、只是…”
她慌乱地解释,几近诚惶诚恐的态度让他心里一疼。
“对不起,我说话有些重了。”他叹气。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她都要急哭了,她从没见过他像刚才那样薄怒的表情,抿起的唇角都在说着“他很生气”。
他揉揉她的发顶,柔声哄她:“我没生气,你别太计较,嗯?”
“真的不生气?”
“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何不愿让别人知道我俩的关系。”
“爸爸不是也不让吗?以前有个女生…”
“被劝退是吧?”
她点头。
“那个女生跟我同届,她之所以被劝退是在酒吧坐台被人检举,经过证实后辅导员先向她进行思想教育,谁知她屡教不改,再次回到酒吧坐台。原本学校是打算直接开除的,她哭着求校领导,才得了个劝退的‘好名声’。”
她将信将疑:“说故事呢?”
“我骗过你?”
“姑且相信,但,师生恋又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理解为,那位老师曾是她的恩客。”
她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哪个老师?”
“早调走了。”他早料到她会是这样的表情,搂着她朝停车场走去。
年龄的差距算不得问题,不过六载而已。
他们之间唯一的一道鸿沟,便是那敏感的师生关系,尽管是毫无关联的两个领域,却也是千真万确的“师生恋”。
黎孟德私下里跟他说过好几次,在学校务必记住收敛,不可太过张扬。他尚未转正,任何一点小风浪都可能影响他的工作前途,万一碰到有心之人,这结果将难以想象。
或许,他丢掉工作,她学业受创。
随着校风的日益开放,师生恋不再像前几年那般易引人诟病,但,也极少有成功的例子,大多在校期间就被人发掘出来,在悠悠众口中最终恋情告破,少部分的成功例子,也是在一起后才被他人发现两人原是师生关系。
若就这样公开,究竟是利是弊?
他们的情况较为特殊,并非简单的情侣关系,而是被法律认可的合法夫妻,这样一经公开,是否犹如丢了个深水炸弹般,引起一番沸腾?
一边是理性的思考,另一边却是忽略不掉的强烈情感。
他不想被她这么否定,连牵个手都要偷偷摸摸,更不要提其他的亲密动作。
他希望能够牵着她的手,向世人宣布:“这是我的太太,黎可。”

Chapter 26 球场偶遇

大概是受到晚餐中辣椒的刺激,一整晚黎可都在往洗手间跑,来来回回十好几次。她的动静很小,但是多番下来后沈隽还是被她吵醒了。
“黎可,怎么回事?”沈隽估计她是吃坏肚子了,突然受到辣椒的刺激拉肚子很正常,可都半夜两点了,她怎么还没好?
黎可困得上下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有气无力地回答:“拉肚子了…”
“好点了没?”
“好了我还在里面吗!”他的关心让她一阵感动,仿佛疼痛都消去了不少,这会儿怎么又问这样的废话?真是瞬间颠覆。
她半是愤怒半是撒娇地喊了这么一句,门外安静了许久,他不是继续回去睡了吧?不带这样的呀!
片刻后,敲门声再度响起。
“出来后吃点药,早上还没好的话我们去医院。”
“…”
“黎可?”
“…”
门内没有回应,他担心是否她已经晕倒过去,焦急地拍门大喊:“黎可!黎可!”
“沈老师,从床头柜里拿一包苏菲给我…”
黎可这次算是明白了究竟何为真正的又羞又窘,出门在外大姨妈来袭什么的都弱爆了,见过拉肚子的时候大姨妈突然造访的吗?
羞窘过后,她惴惴不安了好几天的心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悬着的那块大石也终于落下。
没有中奖!没有怀孕!
想到这儿,她抱着IPAD在宽大的沙发上打了个滚,嘴里发出“咯咯”的傻笑。
沈隽捉住她其中一只乱蹬的小腿,慢慢欺身过来,单手撑在她的身侧,悬在她的上方,启唇一笑:“又破纪录了?”
“没有呀。”
“那你乐什么?笑得跟傻姑一样。”
“我才不傻呢!”
“那你笑什么?”
她得意地朝他做了个鬼脸,嘿嘿一笑:“才不告诉你!”沈妈妈一直想让他们先生小宝宝,他表面上看起来是站在她这边,支持毕业后再考虑这一问题,但实际上,哼!她可是听见过他给沈妈妈打电话,说自己会努力的!
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唱起了歌来。
她继续玩手中的游戏,心里乐开了花儿,那心情就跟仿佛从原先身处的荒芜沙丘一下子穿越到了满地百花盛开的仙境一样舒畅,若用绝处逢生大概有些夸张了,但大概就是那意思!
她不觉地哼起了小曲儿,可见心情之愉悦,他握着电话回头看了她好几次,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有发现。
挂断电话后,他走过去拍拍她的大腿,她撅着嘴瞪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向沙发内侧挪去,腾出一半的座位给她。
“还没破纪录?”他去拿她手中的IPAD,她连连大叫着又夺回去,手指在屏幕上来回地动作着。
经过他这么一打岔,战况急转直下,直接GAME OVER了。
她把IPAD往他手里一塞,去掐他的手臂,嘟嚷道:“都怪你!又死了!”
“‘又’死了?”他滑动着屏幕翻看着,斜眼看她,“自己笨就不要怪我。”
“就怪你!你打扰我的!”
“好好好,是我的错。”他无所谓地笑,敲她的脑门,“我要去学校一趟,大概晚上才回来,晚饭你自己吃,可以吗?”
“实验室有事吗?”她隐隐约约听见他对着电话说了“实验室”、“故障”这两个词。
“仪器出了点问题,我去看看。”
“你是维修工吗?干嘛要你去。”
他无奈地笑:“很多仪器故障都是小问题,或许连故障都算不上,兴许是个人使用不当,或者一些小毛病罢了。”
“那老爸呢?怎么又叫你去!”
“这样的小事怎么能去请他?再说,依他的脾气,保不准把那群小本科生骂得眼泪直流。”
那倒也是,提起实验室的学生时,黎孟德总会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那帮熊孩子,数学都是体育老师教的!”
应该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黎可高中还没毕业,到实验室去找黎孟德时正看见他在训学生,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女学生,身上穿着白大褂,低着头抽抽搭搭地接受训斥。
她悄悄地问其他的学生,才知道是那个女生计算麻醉剂的用量时错得离谱,注射了两倍的麻醉剂,导致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最终心衰竭死掉了。
“以前见老爸把一个女生训哭了,他也太苛刻了吧…”想起那个女生满脸的泪痕,她有些埋怨起黎孟德来。
沈隽转头看她,好看的薄唇一抿:“细节决定成败,作为一名硕士研究生,连最基本的麻醉都做不好,受到斥责是肯定的。吃一堑才能长一智,老话流传千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以前总是把二乘以三算成五,每次老师都在后面给我打个大大的叉,最后一次时老师大概是忍受不了我令人着急的智商,把我叫到办公室里骂了一番,”她捏着鼻子,学起了高中班主任的声音,“我要说多少遍说多少遍你才听啊?二乘以三不等于五不等于五!二三得六!九九乘法表你还记得吗?回去抄十遍给我交上来!”
他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小学?”
“高中…”想起班主任当时的表情,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寒冷,“从那之后每次计算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默念‘二乘三等于六,二加三等于五’。”
“难怪你读了文科,原来是算术不好。”
“我是看走眼了!哪有不好了!”她当即反驳回去,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脸,气焰弱了下来,“我是不喜欢理科的东西,算来算去,烦死了,浪费草稿纸。”
“我也不怎么喜欢,于我来说,那太枯燥。”
“怪不得你考了医学院。”她突然找到了平衡点。
他睨她一眼,轻笑:“我可是拿过全国物理竞赛二等奖的。”
“你没开玩笑吧?!”她翻身坐起,满脸的不可置信。
“嗯,骗你的。”
“说嘛!说嘛!”她显然不相信,晃着他的肩膀央他。
他嘴角一勾,微微点头,道:“可以,你先叫声好听的。”
“叫什么?”
“自己想想。”
“…沈老师?”
他摇头。
“那叫什么呀…沈隽先生?沈先生?沈同学?”她故作不知,一脸天真地转着眼珠子,无视他嘴角越来越大的笑容。
他搂着她的腰将向她压去,直到她的后背贴上沙发靠背上的竹垫,两指掐着她腰上的软肉,动作轻柔,更似抚摸。两人的唇堪堪相隔一指宽的距离,他凝视着她水灵灵的杏眼半晌,顺着小巧的鼻子下滑到微张的粉唇上。
“昨晚怎么叫的?”薄唇一张一合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唇上,他补充道:“在床上。”
“…”
果不其然,她的双颊爬上了两朵羞怯的红晕,点缀在白嫩的肌肤上好不惹人喜爱。
“怎么叫的,嗯?再叫一声好吗,宝宝?”他咬着她的唇,慢条斯理地吻着。
“老公…唔…”
尾音消弭于两人香缠的唇齿之间,一记气息绵长的深吻后,他才将她放开,两人都微微有些喘,胸口的起伏程度比几分钟前有明显的增强。
在沈隽打开家门的那一秒,黎可也从沙发上蹦下来,三两下把鞋换好,把呆愣在原地的他给推出了门。
一个多月不见,黎可想念黎孟德了。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离开黎孟德那么久过,时间最长的一次是初中时跟着柴菲去远在北京的外婆家,也不过二十天光阴而已。
嘴上说着黎孟德懒,总是把事情交给沈隽去做,心里却是没有半分埋怨的。
她心疼黎孟德,柴菲离开后更甚。
柴菲离开时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正值青春期,也是每个家长最头疼的时候。她也曾叛逆过,周末偷偷跟着班上的几个男生去网吧玩游戏,谭明朗知道后骂了她一顿,连带着吴双双看她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那之后她收敛了,再也没去网吧,可落下的功课却堆成了小山那么高,终于,在期中考试时一下从班级前十掉落到了三十多名,如此巨大的落差让班主任把黎孟德请到了学校。
弄清原委后,黎孟德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向老师说了声“我会好好教育她的”,之后便带着黎可回了家,一路无话。
黎可纳闷,按照黎孟德的暴脾气,当着老师的面不好爆发那还情有可原,怎么到了自家楼下都还一直沉默着?小时候跟着楼下几个大哥哥一起去小河边捉泥鳅,她可是满身泥浆的回来,黎孟德都是大老远看见后就冲下楼,不管不顾地训斥她呢,导致那几个哥哥很久都不敢再带她出去玩耍。
谁知,家门一关上,黎孟德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那是她第二次被黎孟德甩耳光。
“这一巴掌是替你妈妈打的,我没有资格打你,因为是我管教无方才导致你为所欲为,荒废学业。黎可你好好想想,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妈妈吗?她把你生下来,就是让你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生进网吧?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是你一个女孩子去的吗?即使她离开你了,不代表你就能肆意挥霍她给你的生命!”
黎孟德说的话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夜她跪在客厅,后背挺得笔直,像是冬日里也不屈服的松柏。直到凌晨两点多,黎孟德看完资料后才出来叫她回房睡觉。
她不是不记恨柴菲,若不是柴菲的离开,黎孟德肩上的胆子不会如此之重,根本不需要那么操劳,繁忙的研究工作之余还要分神来照顾她这个未成年的女儿,甚至在她高考前夕腾出时间洗衣做饭,每日都让她吃到营养充足的三餐。
也就是那个时候,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黎可,他放弃了竞选院长的机会,黎可到了大一的寒假才听别人说起,眼泪顿时就控制不住地宣泄而出。
三步并作两步地蹦跶上楼,黎可才发现自己不知道第多少次忘了带钥匙,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门。
她穿着坎肩的及膝连衣裙,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莫过于手中的手机了,连钱都没一分,想提前回家都不行,去实验室嘛…沈隽在,万一别人看出点什么来怎么办?
幸好穿的是平跟的软底凉鞋,还算比较明智地带了阳伞,走在烈日笼罩下的校园小道中,还算是惬意。但走了不到半小时,便感觉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慢慢地汇集成一滴顺着脊背滑下。
此时已经走到了篮球场,离最近的教室也要走上十分钟。她实在是没力气再多走一步了,只想找个阴凉的地方歇上一会儿,缓解一下正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热气。
球场的拦网外有一颗二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梧桐树,从她记事起就一直存在于这,似乎听黎孟德说过,是他当年读书的时学校组织学生种的,修建篮球场时全都移栽到了西校区,仅留下这么一颗孤零零地在这。
她坐在水泥砌成的看台上,阳光洒落到茂密的树冠顶上,在地面上印下一个不太规整的圆形阴影,有星星点点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随着微风在地面上摇晃着。
“同学,帮忙把球扔过来!”不远处的球场上传来一声大喊。
低头看去,一个橙色的篮球从前方滚过来,碰到看台底部后又被反弹回去些许,最后停在了黎可脚边一米的地方。
“美女,帮个忙!”另一个男生吹了声口哨。
她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前,弯下腰用另一只手去捡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