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贵妃眼里闪过一抹狠色,安抚儿子道:“皇儿不必忧心,此事母妃定会想尽办法替你压下去的。”
皇甫瑾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其实却是个城府极深的阴谋家。为了能够让太子跟四皇子互相残杀,他一直尽量隐藏自己的锋芒,又在某些方面博得父皇的喜爱,可谓是殚精竭虑。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凭什么皇后生的儿子就可以做太子,他却只能沦为陪衬?他自认为能力不在他之下,母族势力也比没落的戚氏一族要强大。那位子本来就是有能力者居之,他不认为其他兄弟比他有本事。
太子不过是仗着嫡长子的身份,四皇子也不过有个强势的太后替他撑腰。他们两个,撇开身份,哪一个比得上他文武双全,智谋无双?论文,他是京都第一才子;论武功,他不在皇甫曜之下;论口碑,他甚至比太子四皇子更得大臣们的喜欢。
凭什么他们可以成为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而他却要辛苦的隐藏自己的实力,用自己的卑微来衬托他们的强大?
“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皇甫瑾狠狠地捏着手里的折扇,等松开手时,那扇子早已尽数化为了灰烬。
淑贵妃见儿子面色很难看,于是在一旁劝解道:“瑾儿,你要沉住气,千万别在人前露了马脚。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又何必在乎这一两日。等到太子跟四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就是该你扬名立万的时候了。”
在整个后宫之中,淑贵妃虽然地位尊贵,却一直容易被人忽视。不是皇帝不宠爱她,也不是她地位性子懦弱,而是她很能隐忍。
在皇后和德贵妃双重的打压之下,她一直表现的很安分,也避过了很多的勾心斗角。在皇帝的眼里,她也是个乖巧可人的妃子,从来不仗着母家的地位而趾高气扬横行霸道,这样一个娴静而又懂事的女人,怎么能不讨人喜欢呢?
“为今之计,只有先按兵不动。既然已经有人向侯府下手了,那么咱们何不静观其变,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淑贵妃到底是个心思深沉的,想问题要深远多了。
皇甫瑾努力的平复着心情,赞同的点头道:“儿臣会多派些人手,留意各房的动静的。”
目前最有可能知道那个秘密的,除了皇帝之外,就只剩下两位皇叔,以及最早跟着父皇的几个妃子,也就是皇后娘娘,德贵妃娘娘以及自己的母妃了。只要盯紧了他们,相信那东西迟早有一天会落到他的手里的。
皇甫瑾心情平复之后,便又恢复了原先的风流倜傥。“母妃请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总有一天,您会成为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
淑贵妃笑得一脸璀璨,连眼角的皱纹也淡化了许多。“母妃等着那一天。”
长乐侯府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二楼窗子边,坐着一个面色冷凝不苟言笑的年轻男子。他有着一头乌黑的墨,却并没有用发带或者发冠束起,而是任由它们一泻而下,随意的披散在肩上。但奇怪的是,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给人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他的五官也是极其的深刻俊朗,剑眉星目,气度翩翩。若不是整日冷着一张脸,必定能成为众多闺阁千金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当然,他的一张冷面并没有吓退所有想要上前搭讪的人。这不,一个打扮的极为妖娆的女子扭着自以为很美的身躯,朝他走了过来。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又故意的脚下一滑,径直朝着他的怀里倒去。
这样的引诱方式,的确不算新鲜,却十分的好用。若是一般的男子,必定会做个怜香惜玉的翩翩公子,享受美人在怀的恩赐。可偏偏这个冷面男子对此不屑一顾,那女子连他的衣襟都没碰到一下,就被一阵风扫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哎哟…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本郡主无礼!”没能引起男子注意反而狠狠地出了一回丑的女子,此刻叫嚣个不停,当真没半点儿淑女的气质。
然而当郡主这个称呼破口而出的时候,那冷面男子脸色依旧,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害怕或者焦虑。他的一双眼睛,始终望着长乐侯府的方向,都不曾望过这位自称郡主的女子一眼。
玉敏郡主哪里被如此轻视过,心里的火就腾腾腾的冒了起来。“你这个卑微的贱民,见到本郡主居然敢无视?简直胆大包天!若是你肯低头向本郡主认错,本郡主还可以考虑饶了你,顺便给你个恩典,去本郡主府里当差,如何?”
威逼利诱,是最常见的手段。只可惜,玉敏郡主碰到了一个冥顽不灵的人,软硬兼施,人家都没空搭理她。
四周的人可都在等着看戏,玉敏郡主这番作为,他人早就习以为常。奈何人家贵为郡主,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好歹也是皇室贵女,不是寻常百姓能惹得起的。所以他们只能看看热闹,并不敢为那个年轻人出头。
冷面男子回过神来,慢慢的放下了筷子,对着小二叫了一声。“结账。”
那小二殷勤的走上前来,接过他放在桌子上的银两,乐呵呵的准备送客。可是玉敏郡主是什么人,她岂能善罢甘休?
“你给我站住!本郡主的话,你没听见吗?本郡主可是好心的不与你计较,还给了你机会为王府效力,你可别不识抬举!”
冷面男子对她的话聪耳不闻,完全将她给无视了。这样的举动,更是让玉敏郡主火冒三丈。
“好个不识好歹的贱民,看来本郡主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本郡主的厉害了!冷月,给本郡主拿下!”
跟随在她左右的侍卫听到她的命令,不得已上前去,拦在了那冷面男子的前面。“公子请留步。”
男子冷冷的扫了冷月一眼,眼中露出的冷芒让他不由得吓得倒退了一步。冷月不禁腹诽道:郡主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惹上这样难缠的家伙。他们这些做侍卫的,怎么就那么命苦。
男子见冷月不敢阻拦,也懒得跟他们纠缠,径直朝着店外走去。他是一个杀手,本就不该随意的在人群中走动。今日若不是一时兴起,想到侯府来看看,也不会被这个刁蛮的郡主给盯上。
想到这个郡主接二连三的对君侯府的小姐无礼,他心里就散发出一抹杀意,恨不得将这个可恶的女人碎尸万段。
玉敏郡主典型的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儿,手上的伤才好了一些,就又出来招摇过市了。见到美男子那不屑一顾的神情,心里如何能服气?
随手给了冷月一个巴掌。“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王府养着你何用?!”
冷月委屈的低着头退到一边,不敢反驳。
周围看戏的人都不禁摇了摇头,这样蛮横的郡主,恐怕京城的名门公子是无人敢娶的。幸好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没有被逼着强娶的烦恼。
“你给本郡主站在!本郡主让你离开了吗?”玉敏郡主不顾形象,提着裙摆就追了出去。她看上的男子,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冷面男子眉头微皱,对身后的那道声音很是反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一个岔路口一个闪身,就失去了踪影。
等玉敏郡主追上去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敢无视本郡主的存在!”
几个侍卫战战兢兢的跟了上来,却都不敢相劝。因为郡主在发脾气的时候,可是喜欢拿他们这些下人出气的。
玉敏郡主找不到人之后,自然就气愤的离去了。等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街头,蹲守在某个暗处的男子冷哼一声,一个纵跃,便偷偷地溜进了长乐侯府。
64 夜枭的反常,管府是非
足尖轻点几个纵身,夜枭鬼魅般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长乐侯府的屋顶之上。这个他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一个他感到温情的地方。
上一次惨遭偷袭,差点儿命丧于此。好在那位姑娘好心相救,他才能继续苟活于世。那位姑娘看起来不大,应该还未及笄。可是她的智慧和镇定,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使许久不见,她的身影在他脑海里依旧清晰。
侯府占地面积广阔,但他依旧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霓裳所居住的梨香院,着还得多亏霓裳提供的那张侯府的路线图呢。
看着那张被反反复复翻看揉捏过的纸张,夜枭冷漠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的异样。不知是太过专注手里的东西,还是一时的松懈,他的一举一动落入另一双锐利的眼睛里,他却丝毫没有被发现。
“她应该能认出我来吧…”夜枭喃喃自语道,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
他们身份悬殊,他知道。
他也不奢求能够得到她,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他就心满意足了。在经历了这些年的杀戮之后,他第一次有这么感情用事的时候。
“小姐,眼下就要过年了,会不会下雪啊?”初荷搓着手呵着热气,想要令双手暖和一些。
京城虽然比锦州暖和一些,但冬季一样的干冷。
霓裳手里捧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身上的织锦毛领斗篷随着步幅划出美丽的弧度。“兴许吧…若是在锦州,早就白雪皑皑了…”
停顿了一会儿,她才继续说道:“府里该采买的东西都备齐了没?”
“管事的说都准备妥当了,另外地窖里腌制的小菜也差不多可以吃了。”初荷是个吃货,平日里最关心的就是吃食了。当初小姐将那些想法说出来的时候,都是由她去实施的呢。
霓裳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翘起,心情似乎挺不错。
来到了京城,应酬自然就多了。为了不失侯府的气派,霓裳是想着法子的弄出些新花样出来待客。新开的店铺生意一直很不错,据说宫里的娘娘们也偷偷让宫女出来帮着采买,用来争宠呢。
这半年来,霓裳算是过得比较顺心的。当然,除了一些腌臜人做出来的腌臜事。“大房还继续逗留在京城,没有离开?”
“可不是么…经过上次的教训,他们虽然不敢再到府上来闹,可背地里也做了不少的小动作,四处宣扬侯府为富不仁苛待庶子的谣言,总之是不将侯府的名声搞臭就不罢休的样子,想想就令人心烦。老夫人如今病着,也不理会这些事情。夫人忙着照顾两位小少爷,更加没空管事。可怜小姐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家,整日为府里的事情操劳,奴婢都替小姐感到心疼…”初荷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这都是她的肺腑之言。
霓裳知道这两个丫头是真心的替她着想,可是既然生在了侯府,这都是她躲不过去的责任,不是么?
“行了,你的心意本小姐领了。他们不过都是将死的螃蟹,壳子硬罢了。如今过得穷困潦倒,心有不甘也是正常的,闹不出什么大事来,派人盯着就是了。”
“可是那些谣言,对侯府来说,总归是不好。”浅绿忍不住插话道。
“上次闹到衙门里去的事情,很多人都是知情的。再者,他们连族谱都没上,根本算不得君家人。他们也就能动动嘴皮子了,翻不出天去的,放心好了。”
霓裳一番安慰的话说出来,两个丫头也只好避而不谈。
沉默了许久,初荷似乎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急急地说道:“小姐,奴婢还打听到另外一件事来。”
“何事?”霓裳好奇的问道。
“大姑娘不是已经许给了老爷身边的小厮了么,也就是那个落地的秀才。临走前,他自愿留在锦州帮侯府守着一处庄子,听说开春要到京城来赶考来了。”初荷兴致勃勃的说道。
霓裳微微蹙眉,道:“你打哪儿打听来的消息?”
“老爷身边的长随啊…前不久那秀才给老爷写了封书信,说想要参加春闱,请老爷恩准呢。”
“他的确是个人才…”霓裳想起那模糊的脸,不由得点头道。
“若是能考取功名,也算是给侯府长脸了。”初荷咯咯的笑着。
浅绿却摇了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道:“什么给侯府长脸,你魔怔了吧?他又不是侯府的什么人,早在回京之前,老爷就给了他恩典,归还了他的卖身契。如今,他可是不是侯府的奴才了。更何况,奴才是没有资格参加春闱的。”
霓裳有些愣神,浅绿知道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呢。“行了行了…若是他能考取功名,咱们大姑娘面上才有光呢…”
在这个三纲五常的社会,女人是依赖男人而活的。君虹裳若是识趣,乖乖的嫁给那个秀才,将来安稳度日也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君虹裳会甘心嫁给一个穷酸书生吗?
“还有一事,陈长舟家的,你好像忘记说了吧?”初荷前不久已经嫁了人,梳起了妇人头,可性子还是大大咧咧的跟以往没啥区别,故而浅绿总是拿这事儿打趣她。
初荷听到浅绿的称呼,羞得面色通红。“好你个浅绿,居然敢取笑我…你等着,有朝一日你嫁了人,看我不报复回来!小姐…”
霓裳见她们俩又闹了起来,只得假装正经的瞪了她们一眼,道:“这样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是不是本小姐对你们太过宽厚,才让你们愈发的不懂规矩了。”
“小姐…”这两个丫头跟了她那么久,自然知道她不是真的在责骂她们,于是都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欢欢喜喜的收兵鸣金。
“对了,你们刚才说还有什么事没汇报?”霓裳睨了她们一眼之后,才正儿八经的问出口。
初荷一拍脑袋,想起来了。“瞧我这记性…是关于大姑娘的…”
“她又怎么了?闯祸了?”以霓裳对虹裳的了解,她不闹腾出点儿事情来,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今大房穷困潦倒,又有几个姨娘在里面折腾,想必大老爷和大太太是完全没有心思管这个堂姐的。君虹裳本就是个骄纵任性好高骛远的姑娘,永远都不会动脑子思考问题。她能活着长这么大,还真是老天爷保佑。
提到那人,初荷就忍不住嗤之以鼻。“上一次闹到侯府来,四皇子殿下不是仗义执言帮着大房对付小姐您么?从那以后,大姑娘便一门心思的想要嫁给四皇子殿下呢。她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居然死皮赖脸的想要接近四皇子,可惜连人都没见到,就被守门的给丢了出去。那脸皮真是铁皮做的,也不想想都是订过亲的人了,还这般肆无忌惮的追着男人后面跑,简直有辱门风!”
“四皇子殿下岂是她能肖想的?”浅绿也忍不住冷哼。
那个冷酷俊逸的男子,怎么可能看上君虹裳这样的无知少女呢。京城里要什么样的美女才女没有,名门闺秀更是数不胜数,哪里轮得到君虹裳这样的小家碧玉。更何况,以大房如今的身份地位,就更加不可能了。
他们四处造谣,就是想要给侯府施加压力,好让老夫人同意他们回到君家,继续赖在侯府吃香的喝辣的吧?顺便,再给自己的儿女谋一个好的前程。这算盘果然打的响啊,只可惜霓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好了…反正最终落不到好的,苦果还得她自己吞。”想起那个有些骇人的四皇子,霓裳已经开始好心的为君虹裳默哀。
主仆三人从廊下走过,嬉笑声渐渐地远去。蹲守在屋顶上的夜枭听得很入神,连有人靠近都没发现。
“怎么,你也对那小丫头有兴趣?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她不是你该招惹的。”裴峰的突然出现,令夜枭后背一阵发凉。
“左护法。”夜枭听到身后的声音,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主子的掌握之中,心里生出一丝的后怕来。
主子是赐予他生命的人,是他一辈子都要效忠的对象。他这一生,都不可能脱离风雨楼,除非主子不要他了。
“夜枭,你要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裴峰没有将话说的很明白,但他确信夜枭是懂得其中的道理的。
一个杀手,不该有这样的情绪。
冲动,是作为杀手最大的败笔。
“属下知错。”夜枭有些苦涩的低下头去,不敢有任何的反驳。
左右护法都是主子身边最得力的,这个左护法又与主子形影不离,武功更是高的惊人。而他,却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一个没有灵魂的工具。
看到夜枭那愈发冷凝的面孔,裴峰只能好言相劝。“以后,你会知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她,不是你能肖想的。”
言尽于此,裴峰也不再跟他废话,瞬间便又隐藏了起来。
夜枭眼神有些受伤,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他双手染过太多的鲜血,的确不配站在她那么美好的人身边。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决定默默地守护着他心中的美好。刚才她似乎在为某些人烦恼,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转眼间,屋顶上只剩下呜咽的北风刮过,留下一丝清冷。
除夕这一日,整个侯府都喜气洋洋的。府里上上下下都充满了吉祥喜庆,老夫人还下了令,府里的所有奴才都有赏赐,故而宅院里到处可见明媚的笑容。
霓裳换了一身新做的衣裳,披了件毛茸茸的大氅便去福安堂陪老夫人说话了。管氏也带着两个圆溜溜胖乎乎的儿子,一帮奶娘过来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之间,就到了晌午。
侯爷从宫里回来,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刚进了屋子,就有丫鬟体贴的帮她取下外面的斗篷,换上了厚厚的兔绒大氅。
“老爷总算是回来了,老夫人都问了好几回了呢。”景嬷嬷是个会说话的,脸上的笑容更是情真意切。
侯爷先是给老夫人请了安,这才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抱起其中的一个胖小子逗弄着。古人是有规矩的,当父亲的不能抱自己的儿子,只能逗弄孙子。可是侯爷却没将这些规矩放在眼里,依旧将两个小家伙宠的无法无天,有时候甚至还亲自把屎把尿的。
老夫人起初也有些怨言,可是两个孙子的确是太过可爱,她都爱不释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宫里可还安宁?瑶妃娘娘可有什么示下?”老夫人也是个做母亲的,关心的自然是儿子的前途。
管府与君府乃姻亲,瑶妃乃侯夫人嫡亲的姐姐,这层关系若不好好的利用一下,怎么都说不过去。
侯爷心情似乎不错,大致的说了些宫里的事情。皇后娘娘身子愈发的不好了,太医都有些束手无策。皇帝也听闻了鬼医的大名,可惜人家神出鬼没的,根本就找不到人,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太后她老人家据说也感染了风寒,呆在长寿宫养病,连皇家的宴会都没有出席。一向春风得意的德贵妃近来也诸事不顺,据说是为四皇子府里的事情给闹的,整个人也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如今最为得意的,要属淑贵妃了。不但揽过了德贵妃协理六宫的权力,二皇子又得了皇上的青睐,经常带在身边帮着打理政务,就连太子也没能有这份殊荣啊。于是朝堂上也开始变得人心惶惶,对这个一向不爱政事的二皇子有了期待。
至于瑶妃娘娘和九皇子,依旧是老样子。皇上对瑶妃的宠爱依旧不减,可她还是冷冰冰的,也不与其他妃嫔往来。九皇子长高了不少,过了年就满十岁了,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也经常逗得皇上龙颜开怀。
宫里的争斗从未停止过,那些新晋的妃子,自然是不安分的。只可惜,在德贵妃等一干有权势的妃子面前,她们的那些伎俩都是不够看的。
说了很多,侯爷面色还算是如常,老夫人却隐隐的担心起来。想到上回拒绝了二皇子的提亲,她就有些不安。“柏儿…如今二皇子得了皇上的宠爱,你说他会不会嫉恨咱们,对咱们侯府下手啊?”
因为屋子里都是自己人,老夫人才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将心里话说出来。
侯爷先是一愣,继而笑道:“母亲多虑了…二皇子虽然一时得宠,但也不敢乱来的。太子殿下和四皇子可都不是好惹的,他们巴不得他出点儿什么差错,好拿捏住他的把柄呢。在这个风尖浪口上,他不会对侯府怎么样的。”
老夫人听了侯爷的话,这才稍稍安心。但她还是觉得,霓裳若是嫁给二皇子,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二皇子虽说不是嫡出的,但好歹有淑贵妃这样一个有权势的母妃,将来封个王爷,也是指日可待。霓儿若是有这个福气嫁给他,也是光耀门庭的好事…”
霓裳与侯爷交换了一个眼神,嘟着嘴娇嗔道:“祖母不疼霓儿了,这么早就想着把孙女嫁出去…”
老夫人眼神复杂的望着这个孙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侯爷见老夫人还想着攀龙附凤,忍不住将话挑明了。“母亲,如今的朝堂风云变幻,皇子们夺嫡的野心也都渐渐地露了出来,形势尚未明朗之前就开始站队,未免太不实际了。虽说宫里还有瑶妃娘娘和九皇子,可到底不是姓君的。二皇子虽然出色,但一非嫡子,而非长子,将来若要是…也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太子和四皇子的势力依旧强大,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看着他出头的。为了侯府的安宁,还是再看看吧…”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似乎被侯爷的话给吓着了。
管氏也是胆战心惊的,有些手足无措。侯爷的话,的确在理。长乐侯府可不比那些历史悠久的世家大族,根本入不了那些权贵的眼。皇子们的争斗,侯府还真的没必要掺和进去。管大学士也叮嘱过她,说凡事要谨慎小心,不要与皇家走得太近。就算是瑶妃那边,也一直是若即若离的态度,就算为了能够给自己留个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