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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对自己处处防备疏远客气,他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脸色也渐渐地变得苍白起来。“如此,便多谢初荷姑娘了。”
初荷一直低垂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听见被点名,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公子不用客气,奴婢愧不敢当。”
霓裳见这小丫头脸红着低下头去,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天色不早了,楚公子还是早些歇着吧。霓裳告退。”
福了福身,霓裳没有任何留念的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从他身旁走过,只留给他一个淡漠的背影。
楚凌风心口酸楚不已,双手也不自觉的拽进。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姑奶奶在年前最终还是离开了锦州城,回阳城去了。临走时,她依依不舍的拉着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眼眶湿润。
送走了姑奶奶一行,霓裳又开始张罗起过年的东西。各房各院的丫鬟婆子忙着贴对联挂灯笼做吃食,到处可见忙碌的声音。
除夕夜,侯府里一片欢声笑语。
霓裳穿上新做好的带着喜庆图案的簇新衣裳,梳了个比较繁复的百花髻,还特意戴了一朵石榴红的绢花,这才带着丫头去福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看着孙女愈发妍丽的容貌,心里满意的不得了。一家人翻过年去,就要回京城了。到时候见到那些老姐妹,她可要好好地带着孙女出去炫耀一番,也好让她们羡慕羡慕。
管氏的身子愈发沉了,肚子也凸显了出来。在经历了初期的不适之后,如今胃口大好,每日至少要吃五顿饭,原先的尖下巴也变得圆润,看起来颇为富态。
侯爷休沐在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很是和谐。
原本这样的美好气氛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可是不知道哪个院子不懂规矩的丫鬟匆忙的闯了进来,硬生生的打断了屋子里的氛围。
“什么事如此惊慌,学的规矩到哪里去了!”老夫人自打经历了大老爷那些糟心的事之后,就重新对府里的规矩严格了起来。
那丫鬟额上冒着细细的汗珠,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道:“老夫人饶命,奴婢真的不是有意冲撞老夫人的…实在是…何姨娘她高烧不止,竟说胡说,奴婢想求老夫人给个恩典,去请个大夫。”
她回话的时候,还不时地偷偷地瞄着侯爷的反应。然后,侯爷听了她的禀报,只是微微蹙眉,却没有起身过去探望的意思,顿时有些心灰意冷。她可冒着被罚的风险硬闯进来的,如今看到侯爷对姨娘这般的冷淡,她就忍不住一阵心寒。
“大过年的,尽添晦气!”老夫人最是迷信,被丫鬟这么一搅和,好心情都没有了。“她病了,又没拦着你们请大夫。偏偏在这时候跑过来找晦气,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老夫人!”
“老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老夫人开恩。”见老夫人变了脸色,那丫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霓裳也不想大过年的被影响心情,于是上前扶住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祖母何必动怒?丫鬟不懂事,罚了便是,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啊。”
“是啊,母亲。”管氏也开口说道。“这丫鬟不懂规矩,让人撵出去也就罢了。您呀,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将来还要帮忙带孙子呢。”
提到孙子,老夫人的火气就降了下来,眼神也一瞬不瞬的盯着管氏的肚子,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嗯,说起来有些事情也要早作打算了。再有几个月,你就要临盆了,这产婆和乳娘要备着了…”
“还早呢,还有五个多月呢…”管氏满足的抚摸着肚子,脸上晕着一层淡淡的幸福。
那跪在地上微微发抖的丫鬟见主子们根本不在意何姨娘的死活,但又不敢擅作主张的离开,一时有些为难。
霓裳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终于发了善心,说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何姨娘不是病了吗?还不快去找大夫!”
那丫鬟赶紧磕了头谢恩,忙不迭的跪爬了出去。
这不怎么和谐的一幕很快就被新的话题给淹没,屋子里渐渐热闹了起来,就连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杜姨娘也时不时陪着说上两句。
她们聊的话题霓裳插不上话,便一个人坐在软榻上拿起手里的一个荷包把玩着。那荷包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前些日子她在床榻上无意中找到的,看着喜欢就留下了。
管氏看到她手里的物件,眼睛一亮,道:“霓儿,你这荷包哪里来的?”
老夫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颇有兴致的看了一眼,道:“的确是精致,不像是一般的手法,看着有些眼熟。”
“听母亲这么一提醒,媳妇也觉得这荷包的绣法看着有些眼熟。像是…出自京城第一绣娘姜十娘之手。”管氏细细研究了一番,这才想了起来。
“果真是姜十娘的手法,霓儿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荷包?”据老夫人所知,这姜十娘的名气之盛,堪比名门闺秀。她的手艺好的没话说,连一向挑剔的太后娘娘也赞不绝口。想要得到她的一幅绣品,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霓裳一直生活在锦州城,她是从何处得到姜十娘绣的荷包的呢?
老夫人的疑惑同样是管氏的疑惑,两个人都紧紧地盯着霓裳,让她有些莫名的紧张。不就是一个荷包嘛,至于这般好奇么?
“这是霓儿无意中在一家店铺里看到,觉得十分喜欢,便买了下来。怎么,这荷包有什么问题吗?”她半真半假的答道。
老夫人接过那荷包,翻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霓儿,你老实说,这荷包到底怎么来的?据说那位姜十娘脾气古怪的很,就算有银子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她的一件作品。她的东西,更不可能随便在店铺里买到。”
霓裳见谎言被揭穿,只好吐了吐舌头,道:“好啦,霓儿不开玩笑了。这荷包,是倪儿无意中捡到的。至于它的主人是谁,我就不清楚了。”
“莫非是上回郡王来府上不小心丢的?”老夫人握着那精致的荷包猜测道。莫非清郡王看上了霓裳,所以故意留给她的?
管氏却不以为然,指着那荷包上的麒麟图案说道:“这肯定不是清郡王所有。您瞧这栩栩如生的麒麟图案,只有亲王级别的才配佩戴。”
霓裳惊愕的看着和似龙又不是龙的图案,顿时噎得说不出话来。
49 回京,大房破产
果然如侯爷所料,开过年不久京里的旨意就下来了。侯爷因为政绩斐然,被提升为正三品兵部侍郎,四月初八上任。
侯爷高兴之余,打赏了所有下人二两银子,侯府上下皆是一片喜色。
因为时间紧迫,侯府的许多产业都要开始转让或者变卖。霓裳又开始忙得不可开交,整日不是忙着接见店铺的掌柜,就是算账,每日累得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紧赶慢赶的,总算花了两个月将这些事情处理停当了。
忙完了这一阵子,霓裳就又开始处理府里的下人。因为是从京里过来上任,所以侯府大多数的下人都是到了这边才买的,只有极少数是从京城一路带过来的。因为年代久远,当时跟过来的丫鬟小厮也都配了人,生了孩子,算是在这里落地生根了。如今要回京了,她还得考虑她们的境况。愿意跟着回京的,她就一并带着。若是不想跟着回去,离不开家人的,那就放了他们的自由身,并补贴一些银两,让他们自谋出路。如此一番整顿下来,又过了大半个月。侯府的人手也就安排停当,只等日子差不多了,就居家搬到京城。
大老爷那边最近也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所以没功夫到侯府来闹。自从君虹裳出了那样的丑事之后,大老爷就不止一次的上门来要讨个说法。但老夫人态度坚决,侯爷也丝毫不给他面子,还说如果继续闹下去,就要去找府尹大人,送上公堂公事公办。大老爷也是个要面子的,自然不敢再声张。
不过,为此侯爷倒贴了不少的东西给大房,就当做是个君虹裳准备的嫁妆了。
“小姐,听说大房那边最近又搬家了。”初荷不知道打哪里听来的消息,笑得一脸的神秘。
霓裳好不容易闲暇下来,有这样的八卦可以听,顿时双眼变得有神起来。“哦?这倒是新鲜啊。”
初荷见小姐对此事感兴趣,讲述起来就更加的生动了。“奴婢是听原先在大房那边服侍的丫头霜儿说的。近日来,大房的店铺频频遭同行排挤,连连亏损经营不下去了。原先投下去的钱一时又拿不回来,又要四处为二少爷的事情打点,只好把宅子给卖了,找了个偏远弄堂搬了过去。”
“堂哥又犯了什么事?”霓裳好奇的眨着眼,眼中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大房那样的家教,能养出什么样的孩子来?堂姐娇蛮跋扈又蠢笨的要命,琴棋书画没一样拿得出手,女工也不怎么上心,就是个浪费米钱的赔钱货。至于那个被大伯母宠坏的堂哥,就更加的没出息了。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胆子又小,偏又喜好听恭维奉承的话,被人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芳姨娘倒是个厉害角色,可是她的女儿却没半点儿遗传她的聪明才智,是个痴傻的木头人,根本上不得台面。
据说大老爷前阵子又收了个姨娘,将芳姨娘冷落了起来。大伯母也因为牵线搭桥有功,被免除了责罚,放出了院子。不过,掌家之权却落到了那个新来的姨娘手里。那位新来的姨娘据说生的美貌无双,又温柔贤惠,将府里打理的有条不紊。不过,这样的表象维持了不到半个月,被大老爷宠得无法无天的这位姨娘就突然人间蒸发了。连带着大房的大部分家产都被她搜刮一空,卷走了。
大老爷愤怒之下,又拿大太太出了一顿气。因为那人是江氏找来的,她就该负起责任来。如此折腾下来,大房元气大伤。
如今听到初荷说大房卖了房子,她就没半点儿惊讶了。
那样一家子的极品,能过安稳才怪呢。
提到那位二少爷,初荷就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小姐您是不知道,外面传的…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连一向不怎么八卦的浅绿也突然来了兴趣,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到底什么事这么好笑,你别卖关子呀!”
初荷笑得快要趴下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这才断断续续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原来,那个不长脑子盲目自傲的二少爷君霓初,听信一些狐朋狗友的谗言,背着大老爷和大太太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还对那女人百般宠爱,恨不得将她当老佛爷供奉着。突然有一日,几个官差带着一个年老的长者找上门去,状告二少爷诱拐别人的妻室,有伤风化,证据确凿被拿下了大狱。
大老爷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还要想着法子凑了钱去将儿子给保释出来。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一气之下便病倒了。
“还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当初,他们用那样下作的手段对侯爷和老夫人,这点儿报应算是便宜他们了。”浅绿也满是愤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不假。
霓裳拍了怕手,将栗子壳丢到盘子里,站起身来活动活动了筋骨。“再过几日,等宴请完宾客,就该启程上京了。该收拾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不如趁着今儿个天气好,出府逛逛吧?”
就要离开这个从小生长的地方,霓裳还是有些不舍的。
虽然京城很繁华,但毕竟天子脚下,规矩肯定多的要命。估计回了京城,她怕是再也没有这样舒心的日子了。为了方便起见,霓裳换上了前几次外出巡视购买的男装,便带着两个心腹丫鬟出了门。
“小姐,午膳还是去飘香楼吗?以后怕是不能尝到那里的手艺了。”初荷比较贪嘴,刚出了府就只想着吃了。
开春之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霓裳脱掉厚厚的棉袄,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衫子,手里还假装风雅的拿了把山水花鸟的折扇。听了初荷的说,便忍不住取笑她一番。“你怎么只惦记着吃食,难怪越来越丰润了,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哪个女子不爱苗条?霓裳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初荷面上丝毫没有的羞赧,反倒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小姐,民以食为天,奴婢也只是坚定的奉行这一原则。就算奴婢吃成了个大胖子嫁不出去也好,正好留在小姐身边,服侍小姐一辈子。”
霓裳轻咳一声,提醒道:“这里哪来的小姐,你魔障了吧!”
初荷自知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跟上前去。“公子,奴婢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奴婢没想过要嫁人,想一辈子跟着小姐。”
“好了,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再不走快些,一会儿就没位子了。”飘香楼的美食的确有些诱惑力,霓裳也喜欢这里的口味,故而初荷一提起她就忍不住想去了。
浅绿今日格外的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远远地跟着。
霓裳刚踏入飘香楼,就听见楼上闹哄哄的,似乎起了争执。仔细一听,她便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还真是老熟人啊。
“何小姐,实在抱歉的很,雅间都满了,您改日再来吧。”方掌柜依旧不卑不亢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官家千金而有所改变。
何小雀上回丢了脸,好一段日子不见她出来走动。想必是何知府听到了风声,禁了她的足。如今风声渐渐下去了,便放了她出来吧?
只不过,这位何大小姐似乎并没有吸取教训,依旧我行我素的很。
“这何小姐敢来这里闹事,上一次的事还不够丢脸吗?”初荷皱了皱鼻子,有些替她汗颜。
霓裳一甩扇子,装作翩翩佳公子说道:“飘香楼对外开放,没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有银子不赚,那是傻子!”
霓裳的话音刚落,坐在厅堂正中间,一身鲜亮红色衣衫的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霓裳闻声望去,只看得见那人的半张脸。一头乌黑的青丝随意的披在肩上,毫无束缚。那低垂的发丝遮住了他半边脸,让人看的不是很真切。不过,霓裳倒是对那双能蛊惑人心的双眼印象深刻。
这人,绝对不是普通角色。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双眼可以认清一个人。这个男人单腿搁在板凳上,动作豪迈潇洒不羁,一看就不是被世俗羁绊的。他身上的江湖气息浓烈,单薄的身子肌理分明,貌似是个练家子。尤其是那双透着智慧的锐利双眼,带着些许的戏谑,有着勾人魂魄的魅力。
霓裳不动声色的打量那人的时候,那红衣男子也戏谑的勾起一抹妖媚的笑容凝视着她,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霓裳不想节外生枝的回过头来,不再盯着对方看。刚好此刻何家小姐怒气冲冲的从楼上下来,霓裳这个正要上楼的刚好挡住她的道儿,很无辜的被她瞪了一眼。
“还不快些让开,你挡着我家小姐的道儿了!”何小雀身边的丫鬟朝着霓裳喊道,神色与她的主子一般盛气凌人。
不过霓裳好奇的是默默站在何小雀欲说还休的那个少妇,经过上次的争执,她还以为她们这对闺蜜已经闹掰了呢。郑霜的本事挺大的,居然还能继续呆在何小雀的身边,实在是令人不敢小瞧于她。
“凭什么说我家少爷挡了你们的道,难道就不是你们挡了我家少爷的道吗?”初荷最是见不得有人羞辱她的主子,脾气一上来就顶了回去。
何小雀刚刚熄灭的怒火顿时又腾腾腾的冒了上来,一双愤恨的眼睛恨不得化作刀子。“这里哪有你一个卑贱的奴才说话的份儿,还不给我掌嘴?”
何小雀身边的丫鬟刚要上前动手,却被霓裳的一个眼神给吓得缩了回去。尽管霓裳面上的表情淡淡的,但一双如水的眸子却无比的冷凝,深不见底。
何小雀大吃一惊,见自己的贴身丫头居然退缩着不敢上前,心里的怒火更盛。她一把推开那丫鬟,自个儿走上前去。“真是个没用的,连这样的事情都要本小姐亲自动手!”
浅绿和初荷都很默契的将霓裳护在身后,警惕的瞪着何家小姐主仆,生怕她们真的做出什么事来,伤害到小姐。
“真是世风日下啊…”霓裳一边打着扇子一边轻叹。“堂堂知府千金,竟然做出下人才会有的举动,知府大人还真是教导有方啊…”
何小雀脸色一沉,喝道:“你有何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我有没有教养与你何干?”
“啪啪啪”何家小姐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那红衣男子随手扔过来几根竹筷,噼里啪啦的打在她的嘴上,不一会儿就见了红。
“啊…”站在何小雀身后的郑霜叫的比谁都大声,发现失态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将何家小姐搀扶了起来。“雀儿,你有没有事?”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敢殴打朝廷命官家的千金,不想活了吗?”郑霜怒视着那红衣男子,大声的为好友辩护着。
那红衣男子嗤笑一声,裂开嘴说道:“就是打了又如何?她一没有官职在身,二没有封诰,我为什么不能打?”
郑霜被他的一阵抢白激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起来。“你…你强词夺理…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知府大人知晓了,定饶不了你…”
霓裳摇了摇头,这两个女人还真是天真无比。
明眼人都瞧得出这个红衣男子非泛泛之辈,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子的贵气,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轻易去得罪了他。从他四周的桌子上安静用膳的人可以看得出,在他身边说话大声一点都感到有压力。可是这两个蠢笨之人,却还以区区知府来自抬身份,以为全天下就知府大人最大,这样的行为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也活该她们受些教训,有眼无珠的人活在这世上也是浪费粮食。
霓裳是没兴趣掺和到这些无聊的纷争中去的,与方掌柜打了个招呼,便带着两个小厮打扮的丫鬟绕过这一行人,去了二楼的雅间。
“这何家小姐好大的派头啊,居然如此嚣张。不过就是个知府,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大官,也敢大放厥词。”
“还有那个郑霜…都已经嫁人了,还不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伺候公婆,整日跟在何家小姐的身后招摇过市,当真是没脸皮。”
“就是。何知府与她有何关系,天天将人家挂在嘴上。不知情的,还以为何知府背着他的夫人在外面养了个小的呢!”
浅绿和初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有些收不住嘴了。
“好啦,别在背后议人是非。”霓裳打断她们的话,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个儿倒了杯茶。
浅绿和初荷禁了声,殷勤的上前服侍着,不敢再有半点儿造次。
霓裳抿了一口茶水,很快就喜欢上了这清雅的淡香。前世她不怎么爱喝茶,总觉得里面有一丝苦的味道。可是品着这飘香楼的茶水,她却不自觉的多喝了几杯。“这茶叫什么名字,味道真不错。”
浅绿执起茶壶的柄,亲自为她斟满才答道:“这茶叫做雪里香,是用早冬树枝上的积雪化成水泡制的,所以味道格外的清香,还带着一丝甘甜,是飘香楼的特色之一。”
“这够麻烦的,还要采集早冬的积雪…”霓裳听了只咂舌,觉得太过奢侈了一些,也只有飘香楼这种地方肯花这么大的气力去弄这些玩意儿。
“可不是么,这一壶茶,都要费好几道工序,光是人力物力都要耗费好几十两银子呢。”初荷也不知道打哪里打听来的这些消息,津津有味的讲解着。
霓裳秀眉轻轻地抬了抬,不由得咂舌。果然是飘香楼的风格啊,普通老百姓还真是消费不起。
很快的,小二鱼贯而进,端着各式美味佳肴,然后不声不响的退了出去。霓裳看着桌子上那些菜色有些惊讶。她似乎只点了三道家常小菜,这满桌子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弄错了吧?
心疼银子的她狐疑的抬起头来,问道:“浅绿,这一桌子的菜,是我们点的么?”
浅绿还来不及回答,就已经有人替她做了回答。
“自然…不全是…剩下的全都是我爱吃的。”刚才还在楼下的红衣男子突然出现在雅间的门口,笑得像只狐狸。“下边太吵了,还是这里清静。兄台不介意一起吧?”
毕竟男女有别,霓裳刚要严词拒绝,那红衣男子却不请自来的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翘起一条腿裂开嘴笑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霓裳就算再不情愿,但还是有些风度的。尽管不习惯与男子同桌而食,但瞧着这人也不算讨厌,就勉强用沉默答应了。反正这屋子够宽敞,足够容纳十个人用餐,她就当眼前的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字画好了。
说起来,这个一身红衣的妖媚男子的确有做妖精的本钱。一双勾魂夺魄的双眼,危险又迷人,足以让人深陷。他的眼珠与平日里所见的那些人有些不同,略带蓝色,玻璃一般的绚丽,有些西域列国的特色。五官线条清晰而深刻,鼻梁比一般人都要高且挺拔,嘴唇单薄却性感十足,是个能够令人神魂颠倒的绝色美男。刚才发丝遮挡了他大半张脸,叫人看不清楚。如今面对面坐着,霓裳不得不感叹这是造物主的杰作。就连她,都暗暗羡慕不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