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晴眉目稍稍舒展了几分,淡淡道:“方才听你们描述,姑娘中的花毒并不深。”
连彦微微颔首,眸中淡淡的灼忧渐渐隐去。
连澈放下手中茶盏,眸光浅凝,“传这花毒若是中的深,心中便会生魔障,失心智。人仿若坠于深渊炼狱般,痛苦不堪。会因惧怕与自护的心理,变得极具攻击性。”他淡然若水言语却是蕴满笃定与沉着。
莫语晴一双美目盈盈的盯着他,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公子真是博学,语晴佩服。”她轻柔的嗓音隐隐透了丝娇媚与倾慕。
连彦听得二人言语,又继续道:“那她多久会好?”
莫语晴淡淡开口,“大家莫担心,清浅姑娘中毒较轻,六个时辰,便可好全。”
她皱了皱眉,微垂了眼眸,微微思疑道:“不知是何人所为。”
沉默了片刻。
她缓缓抬眸,眼神笃定的将众人环过一遍,“在我这别院居然会出现这等事,我定会查出原因,给大家一个交代。”
连澈淡淡的笑了笑,“姑娘客气了。”
竹烟眸光落向不远处的连彦,看到他肩头的鲜红似比方才多了些许,忽的一悟,“九弟,你的伤口可有大碍,要马上处理下么?”
连彦轻轻摇头,“这点小伤,无碍。”
连澈瞥了眼他的伤处,想起了方才在院落中光着脚,行为激烈的女子,与印象中那个笑靥如花,隐忍倔强的她,判若两人。
究竟为何要去窗前,只能等她苏醒过后,才可知晓。
*******
厢房内。
躺于床榻的清浅,纤长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许,她只觉眼皮沉重无力,脑中昏沉不已。
皱了皱眉,她艰难的强迫自己缓缓张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清浅阖上眼,顿了顿,再次睁开眸子,眼中酸涩不已,她不由的频繁眨眼,好让自己适应这久睡初醒的视线。
待稍稍适应后,她缓缓侧过小脸,将目光落向了房中。
落日的余晖正透过窗棂,斜斜的映至坐在圆桌旁,将小手衬着脸颊假寐的竹烟身上。
她全身笼着一层氤氲的浅橘色。身旁不远处,静静的候着一名侍婢。
收了目光,她动了动手臂,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虚弱无力。
床榻上细碎的声响惊动了不远处的侍婢,她忙行至了床榻前,伸手缓缓将她扶了起身。
身后的动静让竹烟眸子一睁,她迅速起身,来到了床榻前,“苏姐姐醒了?”她轻柔的嗓音蕴了抹微微的惊喜。
清浅望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竹烟忙倒了杯水,返身回到了床榻前,将水递至她面前。
清浅只觉身子软沉,微虚,便将小手撑于床榻上,稳了稳,才缓缓接过水杯。
久涩微燥的嗓子遇到清润的水,她只觉心中酣畅不已,端着一杯水,迅速的喝了下肚。
教水一润,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较方才灵清了不少。
“告诉二位公子,姑娘醒了。”竹烟朝一旁的侍婢吩咐道。
片刻功夫。
连澈与连彦便前后跨入了房中。
床榻上的女子正用枕头垫在后背倚靠着,凝滞的眼眸已恢复了往昔的晶亮清澈,只是眼底仍透着淡淡的憔悴与疲惫。由于整日粒米未进,她唇瓣血色尽失,眼眸张阖的也轻缓不已。
“身子可有好些?”连澈眸光探向她,径自在圆桌旁落座。
清浅轻轻点了点头,“好多了。”她清灵似水的嗓音此刻却是虚软细弱。
方才在房中,竹烟已大概告知了清浅,今日发生了些什么事。
“昨夜,你可有看见什么?”连澈直直的盯着她,嗓音却是淡淡。
清浅低下头,轻皱了眉,神色微苦,似在努力的回想着什么。
半晌。
她眸光落向不远处,缓缓开口,“昨夜我准备上床就寝时,无意中瞥见窗外似有个黑影。当时心中惊了一下,心想入夜了,还有谁会在窗外走动。便起身去看了一看,拉开窗栏,我便闻到一抹清幽怡人的气息,远处,有抹黑影瞬间不见了踪影。当时也没太在意。”
连澈微微颔首,眸光却仍是紧锁着她,“可还有别的什么?你再仔细想想?”
清浅轻皱着眉,目光对上他,深凝了几许,她思疑着说道:“夜色很浓,但这个人速度却极快,步履并不很稳,有点瘸。”
连彦听得她的言语,眸光微敛了些许,“看来我们在明,敌在暗。”
二人又同清浅寒暄了一阵,便起身出了厢房。
待二人走后,竹烟便唤侍婢备了些粥,让清浅吃下后,便照顾她睡下了。
*******
翌日。
清浅早早的起了床,去膳房忙碌了一阵,便提着食篮朝连彦的厢房而去。
连彦此刻并未起身,仍在床榻上安睡着。
清浅缓缓行至了他的房前,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见房内并无动静,她微低了头,言语中蕴了一抹愧疚,“我炖了一蛊膳汤,顺便带了些药,想来看看你,你起身了么?”
良久。
连彦淡淡的嗓音从房内透来,“进来吧。”
清浅轻缓的推开了木门,踏了进去。
连彦身着一袭雪色中衣,正坐于圆桌前,眉眼淡淡的凝着她。
朝日那一缕晨曦正照上他清俊的脸庞,容颜光耀灼眼,透着温漾入心的暖。
清浅收了目光,略显拘谨的行至了他身前。
放下手中食篮,她将汤蛊端了出来,缓缓放至了连彦面前。
连彦瞥了眼汤蛊,悠悠开口道:“我知道你是因那件事而来的,不必太在意,当时也不是你本意。况且,你救过我七哥。他对于我来说,不仅是七哥。因此,我也甚为感谢你。”
听得他若水般淡凝却诚然的话语,清浅心中微微一动。
她隐了唇角微微的笑意,垂下首,伸手揭开了蛊盖。
顿时,一阵回味悠长的香气便倾散开来。
瞥了眼连彦,她轻轻开口,“是鸡汤,我在里面还放了灵芝,人蔘,雪莲和枸杞。不知是否合你的口味,尝尝吧。”
清浅从食篮中拿出一枚勺子,递向了他。
连彦淡淡的笑了笑,接过,随即朝汤蛊内挑了一勺,放入了嘴里。
舌尖,弥漫的是香醇鲜美的气息,不油不腻,也不会太素寡,恰到好处。
往日,她也炖过汤,悄悄托人送给他。但他从未尝过,基本都是赐给了下人。
从未想过,这辈子,自己会有机会喝到她炖的汤。
这女子,似乎已在他生命中制造了太多的意外。
那些意外,令他心乱无措,却怎样也放不下,逃不离。
“如何?还合你口味么?”身旁缓缓传来女子清灵绵柔的嗓音。
连彦眸光移向她,“嗯,甚好,以前完全没瞧出,这清浅姑娘竟有如此的好手艺。”他眉间微扬,露出一抹浅笑。
清浅见他打趣自己,便眨了眨眼,眉眼弯弯的一笑,“那你便一顿全喝光吧。”
“…”
她笑吟吟的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阳光,已渐渐暖熙,映入窗棂,那抹光束,更加的绚烂芳华。
连彦静静的凝着眼前,在暖阳下明眸皓齿,香靥深深的女子。
那耀眼的明媚,灼他一生。
清浅转过脸,看他盯着自己的模样,微微一笑,“若喝不下,不必全喝完,莫要巴巴的看着我,我不强迫你。”
连彦唇角一扬,低头轻笑。
清浅行至他身旁,将汤蛊收到了一侧,递给他一块棉帕。
连彦优雅的将唇角擦了擦,将之置在了桌上。
清浅从食篮中拿出了金疮药,“来,我看看的你的伤口。”
她轻探了身子,将他左侧的中衣扯低了些,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被自己扎破的伤口。
是一个不太大的窟窿,但周围却已泛了微微的红肿,应是发炎了。
清浅小心翼翼的拿出纱布,沾了些盐水,将他伤口周围清洗了一番。
盐水沾上他伤口时,她瞥见他眉间轻轻的拧了拧。
“这伤口看似虽小,可因你的不闻不顾,已开始发炎,这样最易感染破伤风了。”她皱了皱眉,一脸认真的开口。
他似乎是个颇不懂关心自己的人。
正文 109109.最后一搏
连彦并未言语,只是眉眼淡淡的凝着眼前的女子。
那专注而又认真的神情,眼眸一刻不离的盯着他的伤处,指尖挽着纱布轻触他伤口时的那份小心翼翼,让他再一次的对这个女子有了新的认知。
清浅细心的将他伤处清理完毕,执起金疮药,便朝他肩头轻轻倒去。
“身体发肤,受于父母,但爱惜却是靠自己,旁人能帮的终归有限。”她微叹,轻轻道。
连彦仍是未开口应她,看着她略带关切说着那些话语的模样,他眸中却是蕴了一抹轻暖与柔和。
其实,在你进门时我主动说那些话,为的便是,不想让你难过自责,我不爱看你眉头轻蹙,似有愧疚的模样。
不想让你为难心焦。
你若痛,我也不会好过。
所以。
解你烦忧,在你身后。
是我选择,守护你的方式。
*******
青阳街市。
忙完手上的一轮生意,一名灰衣小贩趁空闲的功夫,与隔壁摊位的小贩聊了开来。
聊至一半时,灰衣小贩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凑近了些,一脸讪笑,“来来来,哥们,最近有件事传的风风火火的,关于莫家的。”
“怎么了?”蓝衣小贩停下了手中赶面的动作,一脸好奇的望向他。
“听说莫三小姐的别院前日里被袭击了,目前正在全力查找。呸!谁这么不开眼,居然敢得罪她。谁不知道她是个嫉仇的主。”
蓝衣小贩谨慎的点了点头,“就是,我看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二人身旁不远处的一名小贩听得二人话语,静静的收拾了摊子,挑着担子,一瘸一拐的走了。
“这个华成平日里总不见他对生意有多上心,也不爱说话,有人买他的东西,他也总是爱理不理的,真是个怪人。”蓝衣小贩瞥了眼那人步履蹒跚的背影,低声开口道。
灰衣小贩看向他,八字眉微扬,嘴角一咧,“谁知道呢,估摸着是想哪家姑娘,失了魂吧,哈哈。”
入夜。
一名高大健硕的男子立于小巷的一棵树下,前方不远处,有一人一瘸一拐向这边走来,正是街头那名小贩,华成。
“我们如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这满城的风声是什么意思?死了我们也跑不了你的。”行至男子身前,小贩劈头盖脸的便吼道。
二人身后不远处的一堵高墙下,莫语晴正偷偷的潜于之后,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前方的二人。
正如她所料,几日前,她故意派手下去全城放出风声,目的就是为了打草惊蛇。没想到他这么快便按捺不住,自动现身。
“蠢货,你便这般没耐心。这件事我会处理,你找处地方先藏匿起来,过段时间我再与你联系。”男子阴沉了脸色,微微不耐的斥道。
*******
宜心阁。
一间颇为风雅的厢房内。
莫语晴独自坐于圆桌旁,小手托着脸颊,目光挑向窗台上的花草,眉间凝了丝微微的期盼之色。
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女子心中一颤,目光迅速转向了门口,眸中的流光紧锁。
一双玄色银纹靴踏了进来。
房内,弥散的并非薰香,而是这大旱时期极为珍贵清凝的花香气息。
不媚不烈,只是浅浅的盘旋于鼻息间,若有似无,却绵延不灭。
莫语晴起身,迎上他。
“请坐。”
男子微微颔首,迈着轻雅的步履朝圆桌旁行去。
缓缓坐落,便有一名女子端着茶水送了进来,搁下手中茶水,莫语晴便示意她先撤下。
女子轻轻退至房门处,将门带上。
莫语晴缓缓行至他对面坐落,亲自执起茶壶,替他斟了一盏茶,递向了他。
男子淡淡的瞥了眼她,并未接过,“莫姑娘约我来此,是有何事?”
坐于莫语晴对面,凤目墨瞳的男子。
正是连澈。
见他不接,她缓缓收回了小手。
莫语晴静静凝着手中茶盏,用指尖轻轻抚着盏沿,“公子可还记得夜探别院的黑影?”
“嗯。”连澈淡淡应声。
目光挑向置于圆桌的精致茶壶,她缓缓开口,“那日出现在清浅姑娘窗前的黑影,是贼寇。”
连澈并未惊讶,只是眸光紧锁于对面那个把玩茶盏的女子,“你既告诉我这个信息,自然是同你哥哥作对了。”他沉凝似水的嗓音蕴着一份笃定与微微的探究。
对面女子抚着茶盏的指尖忽的顿住,将眸中的惊异一抹而过,她目光投向了连澈。
未想到,他居然已知道这么多了。
沉默了片刻,她眸光微微一黯,垂下了眼眸,“我并不后悔。或许你不信,若是为你,我觉得什么都值得。”她缓缓的吐着话语,却字字执着而清晰。
“那日你与我说的,我都记得,你放心。”她接着补充了一句。
见连澈不应不语,她径自继续道:“这批贼寇,藏匿在城外山上的一片迷雾环绕的山林之下。朝廷拨款的银两也是他们劫走的。”
连澈轻轻打量着对面神色微凝的女子。她眉间轻蹙,脸颊微红,小手紧紧捏着茶盏。
*******
莫府。
一名小厮急冲冲的向一间厢房而去,待房内的人应声后,他几步跨至了男子身前,一揖,“三小姐与那小白脸在宜心阁密会。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男子眉间一拧,径自行至桌前,思虑了片刻,他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的惯摔于地,“欺人太甚,大不了鱼死网破!秦一,替爷备马!”他眸中好似含了火一般,正狂烈的燃烧着。
跨上马匹,他猛的一甩缰绳,便朝城外奔去。
一路上,那马踏飞灰,就似灼烧过后的浓烟般,滚滚层层,一直蔓延至城外。
来到山上的房子前,他几步跨过去,重重的敲着门。
一名贼寇刚开门,他便风风火火的奔了进去。
找到贼寇的头领,男子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沉戾开口,“我已忍无可忍,必须先灭了他,即便他是督察御史。”
贼寇头领看得他一副怒极的模样,微微皱了眉,“兄弟,先莫冲动。”
男子眉目一凛,“不就是个督察御史啊,我们不可再犹豫了,在精兵有所行动之前,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贼寇头领神色略显凝重的瞥向他,缓缓开口,“这次,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男子将房内的贼寇环过一遍,咬牙道:“现在合作,才是我们唯一的活路,你以为银子的事还能藏多久?想保住你主子的计划就必须博这一次。”
*******
莫家别院。
颓漠的月色下,几抹肃冷的寒光闪过,别院门前守夜的护卫还未看清来人,便一一倒地。
男子同贼寇悄悄的潜入了院落。
一行人行至房前,贼寇首领看了看风向,寻了个顺风的位置,便吩咐手下将花毒涂抹于棉帕上,而后点燃。
不肖片刻,便有一缕缕的幽香,借着风向,乘着燃烧的飞烟朝房屋内飘散而去。
众人等了半晌。
待准备的棉帕焚烧殆尽。他们便无声无息的窜入了房内。
一脚踹开连澈的房门,里面竟是空无一人。同时潜入其他几间厢房的贼寇,也未见到人。
正待众人疑惑纳闷之际,大厅内悄然闪出一批人。
众人听得外面响动,纷纷从房中退出,来到走廊上,与他们正面相对。
正是连澈一行人。
自那次清浅误中花毒后,连澈便吩咐了潜伏在青阳的暗卫寻得了花毒的相克之物,雪魄草。
并将此草分于大家,装于随身佩戴的荷包中,以防万一。
男子朝他们望去,一眼,便瞧见了站于连澈身旁的莫语晴。
他心狠狠一抽,神色痛苦而又戾怒的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果然背叛了我!”
莫语晴看着不远处的男人,眸中满是不屑与轻佻。
冷寒微光的走廊上,男子压抑着胸中狂躁的念想,喉结微动,语气粗嘎低沉,“就算你夜探贼营,就算你暗自放出风声,我都愿意去相信你,不会背叛我!”
他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
望着对面女子的,是他血红沉痛到扭曲的眉眼,“我是那样爱你。”
他终是将心中多年来,压抑许久的爱慕与念想,说了出来。
莫语晴一惊,她眉头紧拧,朝他嘶吼道:“别说了!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你的爱,让我觉得恶心!”
她鄙夷厌弃的话语好似一柄利器,瞬间刺穿他心房,还未察觉到痛,便已停止了跳动。
男子沉默了片刻,猛的将手臂一扬,直直指向了连澈,颤抖着开口,“是因为这个小白脸?”
莫语晴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中尽是嫌恶与厌烦之色。
男子将目光转向连澈,满眼尽是厉怒与妒恨,他抄起大刀,跨出几步,便向连澈袭去。
温玉同池宋瞬间挑剑,挡了在了连澈面前。
身后,一批精兵也冲了进来,与贼寇交缠打斗在一起。
连澈身旁的池宋,温玉同连彦都已纠缠其中,承着贼寇首领等人的频频攻势。
他则退至了一旁,眸光缓缓将众人一一掠过。
男子摆脱了身旁精兵的纠缠,瞄准连澈,刀锋直直朝他挥砍而来。
连澈神色淡然的立在原地,垂于身侧的指间轻轻一扬。
还未靠近他,男子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双膝的骨节处,赫然插着三枚寒光闪闪的银针。
男子咬了咬牙,一脸愤恨的剜了眼连澈。
将手中的大刀,撑于地上,他想借助外力,挣扎着起身。
一番痛苦的顽抗后,他已汗如雨下,却仍是无法起身。
他目光狠狠的挑向连澈,一双眸子尽是血怒肃杀之色。
连澈却眉眼淡淡的俯瞰着他,周身散着寒冽的华贵之气,“不会让你轻易去死,先把你知道的,都吐出来。”他清润如水的嗓音蕴了一抹冷戾与压迫。
*******
翌日。
温玉带领着精兵在城外山上水源处后方隐秘的山洞内发现了被劫的银两。按照连澈的授意,他将找回的银两,交予了青阳知府,以用于赈灾和安抚百姓。
莫家别院。
精致如画,秋意微凉的后院内,静静的立着两个人。
“公子就要离开青阳回帝都了么?”莫语晴眉眼黯然的望向身侧清淡绝美的男人。
连澈瞥了眼她,淡淡应声,“嗯。”
“能带我一起走么?”女子露出了恳求急切的眼神,言语中更是透着焦灼。
连澈神色清冷,“莫姑娘,我尊重你。但同样的话,莫要我说第二遍。”他如水的嗓音微沉,透了抹寒凉与不耐。
莫语晴心中一颤,呆呆的望着那个冷寒如雪的男人。
她抛却了这么多,背弃自己的家人,只不过,是希望他能看自己一眼,对自己倾心。
连澈轻了皱眉,冷傲转身,朝厢房行去。
莫语晴眼见他要走,心一横,咬了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伸手,抱住了他。
身后突然传来的温软让连澈微微一顿,他收住了步履。
“我不求名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在你身边,哪怕只是床婢,我也愿意。这样还不行么?”
莫语晴身子紧紧靠上这个让她恋慕不已的男人,手臂桎梏的圈着他的腰身。
连澈神色微绷,眉间一拧,“放手。”
他淡然若水的嗓音已萧冷寒漠到极致。
女子听得他的言语,咬了咬唇,却是将手臂圈的更紧了。
连澈微微顷转了身子,大掌攥上了女子的衣襟,将她扯离自己。
她却死死的圈着他的腰身,丝毫不肯放松。
连澈眸中映出一抹强烈的厌恶与冷戾,他用力一攥,只听得衣衫撕裂的声音传来。
女子的衣襟教他的大掌撕扯了开来,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而那丰盈因她身子与连澈身子间的紧靠,几乎就要从肚兜中跳跃而出。
莫语晴小脸顿时晕红一片,她轻咬唇瓣,眸光盈盈的探向了他。
连澈将大掌从她肩头拿开,看着她随着气息起伏,呼之欲出的丰盈,他冷冷一笑,言语中满是淡漠与凉薄,“床婢?抱歉,你的身子无法勾起我的任何兴趣。”
他目若寒霜,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尽管连澈的话语足够让她满腔的炽烈化为悲戚,将她的自尊践踏到谷底。
可她却仍是心有不甘的死死圈着他的腰身,不肯放手。
第一次用心去爱,去为之付出的男人,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哪怕是伤痕累累,痛到麻木。
她仍愿爱着。
连澈不再看她,将眸光挑向不远处,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道:“莫要以为我不知道,那日清浅与竹烟窗外的黑影便是你安排的。”
莫语晴身子轻轻一抖,目光缓缓瞥向男子精致完美的侧脸。
沉默了半晌。
圈于连澈腰身的力道渐渐消失,她小手缓缓垂落身侧。
身子软软的朝地面跌坐而去。
她温婉的小脸上,尽是颓然灰败之色。
连澈不再言语,只是径自迈开了步子,走出了后院。
女子缓缓抬眸,目光紧锁于那抹高大颀长,渐行渐远的身影。
眼眸微微盈动了几许。
一颗泪珠,缓缓从她眼角悄然滚落。
正文 110110.花嫁佳期
经历了如此多危难与险阻,此次出宫,终是顺利的追回了被劫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