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这个男人,越是生气,便是越是冷静。
方才他走过来瞥向自己的那一眼,她已从他眸中读到了冷漠与厉怒。
心中一颤,她不由自主的迈开步子,朝着眼前的男人行去。
霎时,立于清浅身旁的宿冷离在她移动步履的一瞬,便伸出手去擒她的手臂。而前方的连澈却是以极快的速度闪至她身旁,单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轻垂于身侧的另一只衣袖翻飞轻动间,一枚银针直直的朝宿冷离的眉心处射去。
电光火时间,宿冷离挥挑起手中的剑锋一档,那枚银针竟是以相抵的力道跌落于他的靴旁。
连澈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嗓音沉戾得犹如来自地狱,“朕的女人,你要不起。”
他知道,这男人亦爱着她。方才赶来之初,看到他们二人在一起之时,他胸中顿时便燃起了狂烈的妒恨与怒火。
他想踏平幽黎国,将宿冷离践踏在脚下。死,于这男人而言,亦是不可以。他要折了这男人的手脚,让他尝遍世上最厉酷凌辱的刑罚。
而她,他甚至是疯狂到想要将这女子捏碎,而后刨开她的心看看。但终究,他亦舍不得。
他想用锁链将她禁锢在自己身旁,不给任何男人觊觎她分毫的机会。她所有的美,所有的好,只可在他一人身下绽放,只可唯他一人所拥有。
看了眼连澈怀中的女子,宿冷离挑眉道:“怎么办?你的江山和女人,孤王都有兴趣。”
正待清浅惊讶他的话语时,她身旁的男人已闪身上前,执着软剑朝他的咽喉处攻去,“那便要看你有没有命拿。”
宿冷离已极快的速度挥剑挡下了他的攻击,二人瞬间打斗纠缠在一起。
双方如弘的剑气从各自的剑身处倾散而出,一攻一守间,四下的花木与碎石,瞬间皆成翻飞之态,急速的朝周围四散而去。
似乎宿冷离的武功相较于从前,已是精进了不少。如今,二人的身形体格不相上下,他竟也能连续挡下连澈的数招毙命之击。
然而他却不攻只守,几个回合下来,他已被连澈逼至了五角凉亭处,若是再退一步,下面便是冷寒彻骨的潭水。
千钧一发之际,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相向而站的二人,同时执起了手中的剑向对方的咽喉刺去,而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双方皆嵌了一枚暗器。
手腕轻抬间,银针与飞刀同时射向了对方的眉心。
连澈眸光一凝,以极致的速度闪过了飞刀的袭击,手腕灵活一挑,他执着寒铁软剑回转剑尖,直指宿冷离的咽喉。
宿冷离却是猛的将身子朝后一倾,银针从他飞逸的发丝中疾速穿过。将脸侧向清浅所在的方位,他眉眼弯弯如月,薄唇轻动间,她读懂了他倾吐而出的暗暗之语。
我爱你。
深幽的潭水溅起零碎的浪花,清浅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待她疾步走向潭边时,只剩一池幽蓝的潭水,水中瞬间没了宿冷离的身影。
身旁,响起了男人寒凉的嗓音,“下潭追,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清浅抬起头,眸光凝向连澈。而她迎上的,却是一袭疏冷探究的目光,一如这冷寒入骨的潭水。
身子一僵,她只觉自己的心慌乱的颤抖了起来。刚迈开步子朝他而去,他却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了冷冷的几个字。
“回永颐殿。”
一路上,连澈行在最前方,池宋,温玉与秦暮云等人则是紧随其后。而清浅,便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步履缓慢,略显局促的行在最后。
看着前面的众人,一时间,她竟觉得自己就像是多余的。
到了永颐殿外,所有人都随着连澈踏入了殿内。而清浅却是站在殿门不远处,低着头,她用脚尖蹭着方才落于地上的树叶,将地面磨得沙沙作响。
正待她犹豫着自己是否也要进入殿内时,池宋已来到了她身旁,躬身一揖,“瑾妃娘娘,皇上传唤您进去。”
缓缓跨入永颐殿的殿栏,清浅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自己,连彦竟然也在。
而秦暮云与温玉等人的目光皆是冷漠疏离。
若是眼神能刺穿人的身子,她现在怕早已是千疮百孔了。
看向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她走过去福了福身子。
而这男人并未理会她,只是朝温玉道:“宿冷离可有找到?”
温玉上前一步,躬身一揖,“皇上,这灵雪潭水似是深不见底,越往下,水便愈发的寒冷入骨。”
“臣找了水性极好的暗卫下水打探,才发现潭的底部有一个洞,这个洞想必是通往外部河流的,但山庄河支众多,很难寻出他是从那一条支流出去的。”
连澈眸光一沉,眼中尽是寒戾的肃杀之意。眼梢一挑,他看向了禁军统领,“连吉是何时失踪的?”
禁军统领看了眼殿中的女子,朝连澈一揖,“回皇上,佐领军卫连吉在昨日午时禁军换班之后便失踪了。到现在,他人都未出现过。”
“皇上,方才私闯幽莲山庄的逆贼身上,所穿的便是佐领军卫的盔甲。”
清浅暗暗瞥了眼温玉,这人果然和自己不对盘,连吉的盔甲是何种样式,但凡在宫中的人都知道。
他却故意这样说出来,便是提醒大家她和宿冷离有不寻常的关系,否则两人怎会单独在灵雪潭见面。
侯在门口的池宋看了眼殿内的众人,行至了连澈身旁,“皇上,殿外晴妃娘娘的贴身侍婢梦荷求见。是关于连将军失踪一案。”
清浅一惊,这梦荷此时前来永颐殿是何意?莫名的,她心中生了抹不详的预感。
而她却并不知,此时自己脸上任意一个细微的表情,皆全数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里。
梦荷一进大殿,便颤抖着跪了下来,向连澈请安。
连澈并未看跪伏在地的女子,只是淡淡道“宣晴妃与瑾妃的贴身侍婢芙映。”
待芙映随在晴妃身后进殿之时,晴妃一眼便瞧见了跪于地上的梦荷。脸上不禁生了丝错愕之色,她朝连澈行过礼后,便站到了一旁。
连澈瞥了眼她,眸光缓缓划过跪地女子,“梦荷,将你所知道的,如实道出。”
梦荷抬头,眸色怯怯的看了眼龙椅之上的男人。他正居高临下,用帝王专属的弧度审视着自己。
那威慑力让她不禁浑身一颤,再度垂下头,她开口道“皇上,昨日酉时,奴婢经过花园时,看见了瑾妃娘娘,本欲上前行礼。却不想娘娘神色略显慌张的进了一片树林的后坡,那个地方是山庄的荒废之处。奴婢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前。”
看了眼身旁的清浅,她顿了顿,继续道“奴婢瞧见她与一名银发男子搂抱在一起,亲昵的说着什么话。”
“奴婢隔得较远,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奴婢听得并不真切。但地上却躺着连将军的尸体,死状极惨,是身首异处。”
她话音刚落,在场之人便无不被梦荷的言语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按梦荷所言,这苏清浅只怕是与宿冷离有染,否则今日又怎会这般助他逃脱。
宿冷离临走之时,曾情深似海的凝向她,而那唇语的含义,当时在场之人无不了然于心。
听完梦荷的陈述,清浅心中大惊,随即将眸光移向了地上的女子。她不是先行离去了吗?又怎会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莫非她之后又折了回来?
高座上传来了男人冷冷的嗓音,“苏清浅,你还有何话可说?”
清浅苦笑,竟是不知此时该如何进退。
此时,她能将连吉险些凌辱了自己的事,全盘托出吗?
轻扫了眼殿内在场之人,每一个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一切,让她再度忆起了苏柏年谋逆的那一夜。
众人的目光亦是如此,只是现在,换了地点,换了些人。但大家眼中投射出来的情绪,一如那夜。
嫌恶,冷漠,视她如大逆不道之人。
垂在身侧的小手紧紧的握了握,她咬牙看向了龙椅上端坐的男人。他正轻扬了下颌,垂眸看着她。
他会相信自己吗?
即便是相信,似乎也不能说。这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只会是一个笑话。
她确实险些被连吉凌辱,连吉也确实被宿冷离因护她而杀,而她亦确实帮了宿冷离去到灵雪潭,助他成功逃离。
可连吉被杀之事,眼下只有自己和梦荷知晓。一时之间,她只觉自己百口莫辩。
芙映眸光飞快的环过殿中众人,站了出来,朝连澈跪下道“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一瞬投向了跪地的芙映,因为大家皆不知晓,接下来她又会说出什么让人震惊的话语。
“说。”连澈轻凝了眉,淡淡开口。
芙映头一低,开口道“皇上,昨日酉时,奴婢陪瑾妃娘娘在花园散步,因气候生了丝凉意,但娘娘又还想多逛一会。因此奴婢便先行回去给娘娘拿衣裳,但奴婢拿了衣裳回来之时,却不见了娘娘的踪影。”
稍稍顿了顿,她继续道“奴婢寻了半晌,都未寻到娘娘的踪迹,在花园小道后门的入口处,奴婢瞧见了梦荷,她正神色慌张的径自走着。奴婢便上前寻问了她,是否有看见瑾妃娘娘。”
“梦荷当时对奴婢说,她确实看见了瑾妃娘娘,她说娘娘身子有些不适,已先行回了兰心苑。”
“奴婢听了她的话之后,便回到了兰心苑,却并未看见娘娘。于是奴婢便在四周寻了一番,后在兰心苑不远处的长廊处遇到了娘娘,她正朝兰心苑的方向而来。”
“之后奴婢便一直陪在娘娘身旁,未曾离开半步。若是依梦荷所说,娘娘怎会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梦荷在说谎。”
这突如其来的逆转,面对二人截然不同的说辞,竟是让在场之人分不清孰真孰假。
跪于地上的梦荷不禁大惊,她仓惶的朝连澈叩首,随即开口道“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皇上不信,便可派人去那片荒废之地查看一番。”
“即便连将军的尸体被处理了,但泥土里的血迹也是很难清理的。而且昨日奴婢看见瑾妃娘娘穿着的,是一双绣着牡丹花开的粉色绣鞋。”
“因那处是废弃的荒芜之地,所以常年无人打扫,地上皆是润湿的泥土。若是去过,绣鞋上必是会沾染泥土的。且绣鞋为缎面,走在那样的地方,有些磨损也是极为正常。”
连澈微眯了眼眸,即刻派了温玉去那处荒废之地查看,而后他又吩咐池宋道“去兰心苑将梦荷所说款式的绣鞋拿来。”
片刻后,池宋带着清浅的绣鞋回到了大殿。
将其中的一只绣鞋摊于掌中,他呈给众人看了一圈。绣鞋从表面上来看,并不是一双新的,因为鞋底有一些磨损。待众人都看过一番后,他朝连澈躬身一揖,“回皇上,这绣鞋完好无损,并且鞋的周边细缝中并无梦荷所说的那种湿润泥土的印迹。”
“再则宫中的绣鞋皆是手工缝制,给每位娘娘宫中的鞋子,皆无一双是完全一模一样的绣花图案。”
梦荷颤抖着,贝齿都磕出了声响,慌乱的看向连澈,她急急道“皇上,这绣鞋定是被做了手脚。”
此时,温玉也回到了殿中,他朝连澈禀告道“皇上,臣已派了百名禁军每一寸每一寸的查找,并未寻到连将军的尸体。同时在泥土里也并未有发现血迹。”
听得他所言,梦荷彻底的瘫软于地,再也任何语言。
连澈看了眼清浅,嗓音沉幽,“苏清浅,朕只要你一句话,连吉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清浅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心口一紧,她微微颤抖着应道“没有。”
他依旧看着她,不曾移开过视线,沉了眉目,他扬声道“梦荷诟陷皇妃,立刻拖出去杖毙。佐领军卫连吉擅离职守,刑部即刻立案调查。”
帝王的审.判之音,掷地有声的响彻大殿。
正文 275275.不知礼数
你说的,我便信。
清浅忘不了大殿中他看着自己时,那淡薄如云的眼神,和笃定沉幽的嗓音。
这两日,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人,每每去永颐殿找他,便会被池宋挡在殿外,他似乎很忙。
在这期间,清浅曾私下问过芙映为何要帮自己。如此维护她,便已犯了欺君之罪。
而这女子却只是轻笑着摇头,只叫她不要想太多,而后便三缄其口。
从那日后,宿冷离的事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但似乎一切又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
宫中的所有人,甚至就连池宋,都对她的态度与以往有所不同。
亲眼见着被带有血迹的裹尸布盖着抬走的梦荷,一旁晴妃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仇视。
而另一边的温玉,看着自己的那目光,就似在告诉她,他更希望此刻被抬出去的是她而不是梦荷。
清浅苦笑,想必此时,自己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叛徒。
之前她跟随山岚雀到废弃的木屋,发现连吉与梦荷的私情,再到后来宿冷离的出现。
那一日所发生事,至今还历历在目,就与上次醉雪楼一样,为何秦暮云的山岚雀消失不见后,宿冷离便出现了?
清浅暗嗔自己当时过于惊慌,甚至忘了问他,是否真的与秦暮云有关系。
抬眼一看,她已行至了永颐殿前,正想迈开步子踏上台阶之时,她便瞧见了刚从大殿中走出来的秦暮云,而她也同时发现了自己。
秦暮云抬眼便看见了台阶下的女子,稍稍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朝着清浅走了过来。行至清浅面前站定,她轻声道:“没想到妹妹竟是能让芙映这丫头,这般死心塌地。”
那日回了碧柳苑后,她坐立难安,便想起了梦荷。入夜后,她便私自约了梦荷单独见面。
在自己的多番威胁下,那女子终是颤抖着告诉了她,有看见连吉与苏清浅在花园后的荒废之地。
而后,她便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梦荷,并让这女子将这些告诉连澈。
因为她还不能确定连澈到底有多爱苏清浅,在手中未掌握充分的证据之前,她不能贸然站出来。
但终有一日,她会站在连澈的面前,亲手将这女子的真面目揭露出来。
清浅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为何会说这样的话?莫不是她知道芙映说的是谎话?
若是知道,那她必然也知晓连吉的死因真相。如此说来,这山岚雀果真是她派去的,难不成她是与宿冷离串通好的?
她是连澈的好友,而自己在宫中也只与她关系最为亲厚。因这女子年长自己四岁,所以她一直很尊重,真不知应如何给那人说。
轻轻笑了笑,清浅开口道:“芙映乃是皇上亲自指派的人,必然是会尽心尽力的伺候。”
“再则,我与她平日里相处和睦融洽,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这感情自然也好。”
看着莞尔一笑的女子,秦暮云微沉了眉眼,“若妹妹是来见皇上的,那姐姐便先行告辞了。”
清浅并不想问,为何方才秦暮云会从殿内走了出来。她只觉这男人似乎是刻意在躲避她。
趁着池宋转身的一瞬,清浅疾步踏上台阶跨了进去,全然不顾身后阻扰她的池宋。
刚在殿内站定,她便看见了坐于红木椅上的连澈,与他相邻而坐的,则是连彦,还有立在一旁的温玉。
三人的目光正落在忽然闯入的女子身上,女子身后跟着的,是想阻止她进入的池宋。
连澈微沉了眉眼,“未曾通报便私自闯入,这般不懂礼数。”
连彦看了眼清浅,忙开口道:“臣弟看皇嫂有些急切,想必是有重要的事禀报,才会擅自闯入。”
摆了摆手,连澈示意清浅身后的池宋退下。
清浅看向一旁替自己说话的连彦,他也正看着自己。眼梢微挑,他示意她赶紧说。
修长的指执起桌案上的茶盏,他略显不耐道:“有何事?”
清浅教他忽然而出的话语顿住,眸光直直的看向离自己最近的男人,他却收了目光,不再看她。
清浅不禁握了握隐在袖中的双手,因为他似乎不愿见自己,她才会这般擅自闯入。
而现在,温玉与连彦都在,难道让她直接问他,这两日为何不见自己?亦或是问他,是否还在为宿冷离的事生气,所以这两日才不来看她?
这男人此刻的态度,以及方才言语中的责备与不耐,让清浅心中生了丝微微的闷堵。
清浅心下一横,开口道:“臣妾在幽莲山庄住着不甚习惯,想明日启程回帝都。”
“放肆!你是越发的不懂规矩了。”红木椅上的男人彻底怒了。
教男人这番态度压抑得更加堵心,清浅刚想说点什么,男人便再度开口道:“三日后,朕便派人送你回帝都,退下吧。”
清浅教他的话语堵得竟是一瞬没了语言,轻咬唇瓣,她脱口便道:“臣妾遵旨。”
转过身,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永颐殿。
一整日,清浅都颗粒未进。到了晚上,芙映实在有些忍不住,便端了碗清粥来到了她面前,“娘娘,若是胃口不好,就喝一碗清粥吧。倘若就这样睡下,到了夜里,会很难受的。”
从永颐殿回来后,这女子便一直拉着自己聊天,追着问小时候的趣事,甚至还包括自己是如何加入暗卫组织。
一点点的小事,都可让她笑得颇为开心。虽然她是一副眉眼弯弯的嘻笑模样,但自己却知道,其实她并不开心。
她甚至能从这女子眸中读出,用笑容刻意隐去的伤心。
二人聊天中,这女子笑着对自己说,三日后,她便要先行回帝都,因为这幽莲山庄有些清冷,她住着不习惯。
说完这番话后,她便一直坐在窗台前,沉默不语。
微微打了一个哈欠,清浅接过芙映手中的清粥,“竟是有些困了。好芙映,单是清粥怎么能行,我还想吃小菜与糕点。连续几日睡眠都不好,吃饱一点好睡觉。”
兀自挑了勺碗里的清粥,她继续道“我听说吃饱了有利于睡眠。”着眼前已开始喝粥的女子,芙映眸光黯了几分。她知道这女子两日来,几乎都未睡过,若是再这样下去,她身子必会亏损虚耗得厉害。
清浅不知道的是,那日芙映发现了她身上的异样后,便即刻飞鸽传书通知了连澈。
而芙映,则是连夜仿着那双绣鞋,赶制了一双一模一样的,由于二人脚的大小差不多。她便穿着绣鞋走了一夜,将鞋底磨损了一番。
“芙映这就去给娘娘准备小菜与糕点,娘娘稍等。”
这一夜,清浅几乎是将自己吃到撑得快吐了,才肯作罢。
坐于铜镜台前,芙映则在她身后替她将玉簪取下,随即将发丝打散。清浅撩起一缕发丝,用木梳轻轻的打理着,眸光却是定定的看着镜中那张绝美的容颜。
镜中女子盈盈闪动的眼眸中,凝着栩栩如星的秋水,仿若只需轻轻一颤,那秋水便会倾溢而出。
一旁的芙映则是执着棉帕,替她擦净脸上的妆容。在她眼眸生疼得就要溢出水时,因不想让芙映看到,她便侧过小脸,看向了身后的烛台。
那一滴泪,正好错过了映入铜镜的瞬间。
轻轻笑了笑,她开口道“这烛台真好看,不知能否一起带回帝都…”
缓缓起身,她朝床榻的方向行去,“芙映,你也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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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尽管吃了好多食物,但清浅依旧睡得不深。到了后半夜,外面似乎惊起了响雷,天幕中赫然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房中的一切。
她微皱着眉,睡得迷迷糊糊,仍未教这响雷惊醒。
混沌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幅一幅画面,皆是她来到这异世后的经历。与那人的初遇,相处,磨难与交心,以及二人那铭心刻骨的生死相依…
感觉身上忽的压上了什么重物,清浅在迷糊中,被一抹浓沉刺鼻的烈酒气息呛醒。
她惊恐的睁开双眼,房间内的昏暗让她完全辨识不出是谁。
清浅惊得缩了缩身子,正欲伸手推开他用力反抗,却发现竟是使不上力。她的双手已经被男人置于自己的头顶,单手固定住了。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在狠力的撕扯着她单薄的中衣。
如此情景,让清浅心中的恐惧放大到了极致。她双腿剧烈的踢踹着,却不想这男人早已料到她会如此,他膝盖猛的一压,她便被死死的固定住,动弹不得。
逆光而视,她完全无法看清男人的样貌,心中的颤怕让她开始大呼。可窗外暴雨倾打在屋顶上的声响,却是将她凄哀的声音全数湮没。
身子一凉,她的肚兜已被男人粗暴的攥开,抛于了床下。随之便有滚烫微砺的大掌捏上了她的胸前。
感觉到胸上被男人肆意张狂的揉捻着,有隐隐的痛感不断传来,清浅开始狠力的挣动着身子,想要摆脱这令她恐惧的触碰。
一阵裂帛的声响传来,她的单裤已教男人撕扯了开。双腿瞬间被他分开,她被死死的顶压固定住。
惊惧中,她挣脱了男人禁锢在自己双腕的大掌,开始疯狂的去抓打他的脸,那小手挥舞的幅度,就似她已疯癫到了极点般。
尽管如此,那欺于自己身上的男人却是纹丝不动,就这样任由她放肆着。
身子猛的一颤,下身的痛楚毫无征兆的向她袭来,灼烫如火的疼痛让她竭力的尖叫了起来。
没有给予她任何适应,男人便开始狠力的撞击着她的身子。
清浅疯狂的撕扯着他的衣裳,抓挖着他的肌理,试图让他移开身子。一道闪电随着惊雷一道在天幕中倏现,借着那一瞬的光亮,她看清了来人。
是连澈。
此时,她身上已是衣不遮体,几乎全数光裸。止住了挣扎,她怔怔的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