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她寻他的这段时日里,如荆棘藤蔓般,在她心中无限缠绕滋长。
将她的心包裹得严严实实,几乎喘不过气。
她只觉自己分分秒秒,都在苦痛中煎熬。
看着眼前略有失神,且情绪低落的女子,连曦用筷子夹了一份菜肴,放入她碗中,“这段日子,你都吃的甚少。莫要在寻到七弟前,你先病倒了。”
眸光缓缓转向他,竹烟温婉的笑了笑,“方才,抱歉了。”
总之,不论如何,她马上便要见到连澈了。
执起手边的碗筷,竹烟开始用膳。
*******
入夜。
客栈的小二将沐浴的水桶与晚膳备好后,便拿着赏钱笑吟吟的退出了厢房。
连澈缓缓行至床榻旁,将倚着床栏小憩的清浅横抱而起。
怀中女子将脑袋轻轻的靠于他肩头,小手环上了他的脖颈。
看着她乖顺的模样,连澈心中一动,他低头,在她额际轻轻的印下了一吻。
抱着她踏至屏风的后方,透着橘暖色光芒,轻轻摇曳的烛火旁。是一只精致的小香炉,那浅白的薄烟盈盈缭绕而上,倾散着淡淡的幽凝之香。
雕花木桶氤氲着暖雾的水面上,则是飘荡着妍艳如火的花瓣。
将怀中女子放下,连澈大掌轻轻拥上了她的肩头。方才,郎中开的膏药送到了,他涂抹捣鼓了半天,终是弄好了。
只是这衣裳,也不免沾染了些许膏药。
木桶旁的烛台上,那悠悠燃烧的烛火,偶尔会发出噼啪的爆裂声,而后那盈柔的光亮,会更明媚几许。
二人相对无言,连澈轻拥了她片刻,便与她稍稍拉开了些许距离。他墨濯般的眼瞳深凝着眼前女子,似有轻漾的光芒在他眸中轻轻流转。
大掌轻抚着她的背脊,缓缓滑至女子的腰间,他修长的指缠上她腰间的束带,轻轻一挑,束带便随着她玲珑的身段滑落。
指尖嵌上她的衣襟缓缓向下,他褪掉了她的衣裳,指间轻离的一瞬,衣裳便悄然委地,躺落在她脚边。
连澈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清浅却微微的急了,她抬起小手,轻抵上了他的胸膛。
他霸道的拿开了身前女子的小手,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一副不容有拒的模样。
待自己的中衣教他缓缓褪掉后,清浅的肌肤便直接触到了空气。不知是因那气息中映透的微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的身子竟是不由的紧绷了几分。
静立在连澈身前,她身上仅剩一件肚兜。
眼前男人如此轻柔的动作,是从未有过的。
连澈似乎并不急,他大掌绕至她身后,轻抚上了她光裸的背脊。微凉的身子清晰的感受到他暖热微砺的触碰,清浅不禁轻轻颤抖了几许。
他修长的指顺着她柔滑的肌肤向上,触至她脖颈处的肚兜绕带,他轻轻一扯。
顷刻间,女子的上身便不着一缕,光裸的呈现在他眼前。
连澈眸光灼灼的看着眼前女子,那炽烈的光芒好似要将她吞噬掉一般。
目光凝至清浅印着暗红吻痕的胸口处,那上面,映刻着一道浅淡的疤痕。虽已完全愈合,但那道浅白色微微高于周围肌肤的印迹,却是再也抹不去。
即便她被关入大牢,险被侮辱,且打入浣衣局为奴为婢,她也不曾背叛自己。
看着她身中一剑,却又倔强的撑起身子来。
这样的她,竟是让他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看着眼前男人专注深幽,好似含了火一般的目光,清浅只觉窘迫,她忽的抬起小手,捂上了他的双眼。
可这男人,竟是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清浅微微一惊,小手本能的抓上了他的衣袖。行至雕花木桶旁站定,连澈将怀中女子缓缓放入了水中。
这男人力气甚大,她索性便也不想反抗了。只是,这般情景,让她实属颇为窘困,万般无奈下,清浅阖上了眼眸。
兴许不去看,那羞赧的情绪会缓和些许。
一阵温热的水轻轻撩至她身,连澈滚烫的大掌和着水,在她背脊上缓缓滑过。
透着盈盈香气的水花,不断的教他大掌撩拨着暖上她身,待他大掌移至她腰臀处时,他忽的托起了她的身子,顺势将她的单裤褪了下来。
全身都光裸着,清浅咬了咬唇瓣,困窘的将双腿紧紧合上,僵硬的坐在木桶中。
连澈却不以为意的继续替她清洗着身子,待他大掌挽着暖热的水抚至她胸前时,清浅微微的缩了缩身子。
连澈看着木桶中女子的反应,唇角不禁轻扬了几许,大掌和着水抚上她胸前的丰盈,柔滑软腻在他掌中随他而动,他甚至感觉到了她胸尖的微微变化。
眸光更加深暗了几分,他忽然坏心眼的用指轻撩上了她的胸尖,只是那么一下,木桶中的女子便缩着身子颤抖了开来,随即她张开眼眸,红着小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连澈却是蕴了抹妖孽般的浅笑,随即将大掌抚上了她的肚腹,用暖热的水轻轻环护着。
尽管羞赧不已,可清浅仍是继续阖上眼,一动不动的坐于木桶中。他和着温水轻柔的抚触,让她的身子渐渐放松了开来,已没了之前的那般紧绷。
连澈大掌缓缓移至了她紧合的大腿处,见她似乎有些抗拒。他并未急,只是不断的撩着温水浇至她双腿处,让她适应并放松。
片刻后,他大掌缓缓移至了她合拢的双膝处,一遍又一遍的和着木桶中的水轻抚而过。
待清浅似乎不再那么抗拒时,他轻轻的分开了她的双腿,大掌撩上些许温水,从她大腿内侧轻抚而过。
那微砺的触感和着水的温度从她腿间一遍遍而过,清浅只觉生了丝微微的麻痒。
待连澈确定将她全身都清洗过一番后,他直起身子,拿起了一旁椅子上宽大的白色棉巾。
将木桶中的女子扶站起身,他用宽大的棉巾将她一裹,随即动作轻柔的替她擦净身上的水渍。
顺手拿起一旁的干净中衣,他简单的替女子穿戴好,将她从木桶中抱了出来,放置到床榻上。
清浅整理好自己的中衣,套上了一条干净的单裤后,便下了床榻,行至圆桌旁坐了下来。
那个男人收拾一番后,也踏至圆桌旁,依她而坐。
二人静静的坐在桌前,用着晚膳。之前一直忙着赶路,他们一天几乎都没吃好。
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清浅只觉自己确实有些饿了。她执起手边的筷子,毫不客气的拣选着自己爱吃的菜便吃了起来。
只是,咀嚼时,却会牵动脸上的伤口,将之扯的生生作痛。
想吃又不能吃的感觉,真坏。
一旁优雅用膳,默不作声的连澈瞥了眼微微犯难的清浅,将桌上的一碗粥,推至她面前,而后眸光看向她。
仿佛在说,你还是老实点,喝粥便好了。
清浅心中顿时闷堵了几分,她赌气的将盛着粥的小碗,端得离自己更近些。
给病人就吃如此没营养的食物吗?
拿着勺子在碗里捣鼓了半晌,她终是挑了一勺,送入了嘴里。
刚入口,她便发现这看似是菜粥的食物,其实融合了许多细小的肉类和虾类,且口感颇好。
挑了满满几大勺送入嘴里,她看了眼一旁仍在不紧不慢的用着晚膳的男人。
他就不饿吗?还能如此优雅从容,这皇家出生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将碗里的粥吃去一半时,清浅忽的发现了粥里有一类她不爱的蔬菜,用勺子一挑,她径自将这蔬菜丢入了连澈的碗中。
连澈顿住,轻瞥了眼身旁一脸无畏的女子。
清浅却是郑重的开口道:“浪费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连澈并未理会她,只是就着米饭将她丢进自己碗中的蔬菜一并吃了下去。
清浅微微一怔,不禁想起了自己刚到重华殿时,夜夜都不曾间断的为他准备夜宵。
即便是她每日都换着花样费尽心思去准备,他都不肯多看一眼。
可如今,这个最稀松平常,且口味不是太好的蔬菜,他却是吃了下去。
看着身旁一脸淡然的男人,她开口道:“池宋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连澈放下碗筷,似乎已经吃好。看了眼她碗中还剩一半的粥,他微微不悦道:“你年岁还小吗?用膳还一边吃一边休息,吃完再说话,也不嫌脏。”
清浅不语,撇了撇嘴,她低下头,继续吃着碗里粥。
待二人都吃好,她本想继续方才的话题。连澈却已起身,径自出了厢房,替她准备汤药。
她喝的药,都是他亲自去弄的。
缓缓转过身,她行至床榻旁坐下,从枕头下摸出铜镜,她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之前,她央连澈重新将铜镜放在房内。
伤口已涂上药,那清凉的药膏缓解了她脸上的灼烫感。将自己的发髻倾散开来,那轻垂而下的发丝将她的伤口遮住了些许。
片刻后,连澈回到了厢房中,将一碗汤药端到了她面前。
清浅心中不禁哀叫,这药,是极苦的。
白天时,她曾喝过,药到嗓子眼时,她差点便呕了出来。接过他手中的药碗,清浅并未多言,而是咬了咬牙,仰头一口灌了下去。
连澈忽的伸出手,将几枚干果递至了她面前。
她一怔,原来,这一切都落入了他的眼中。拿起一枚他手中的干果,清浅将之塞入了嘴里。
轻含在口中,那苦涩的气息瞬间缓解了不少。
目光落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清浅感受着口中由苦至甜,她好像没有从这个男人那里听到过半句哄逗的话语。
“白天的时候,我已发了讯号给池宋。想必不出几日,他们便会寻到我们。”连澈薄唇轻动,缓缓开口。
清浅将眸光转向自己手中的小碗,之前从颜铭处,她得知了谷云天的情况,包括他的背景。
那么云依…
稍稍犹豫了片刻,她试探性的开口道:“谷云天所做的事,云依并不知晓…”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连澈忽的开口,生生打断了她的话语。
清浅急急道:“云依,就不能饶她一命吗?”
连澈嗓音微沉,“朕自有分寸。”
听得他的言语,清浅微微一怔。她知道,这一刻,他是一国之君,他有自己的原则。谷云天勾结部族罪恶滔天,更何况他与云依本就是罪臣之后。
谷云天要谋害他,死不足惜。
但云依,她一定要救。
不想再理身旁的男人,她起身将小碗放置在圆桌上,随后褪掉绣鞋,爬上了床榻。
这男人,总是可以在不经意间气到人。
躺在床榻内侧,清浅将身子一转,面向墙壁阖上眼小憩。而连澈,也再未与她开口说话。
片刻后,她依稀听到了他整理衣物的声音和浅浅的水声。
今日所经历的事,让她已无暇再去考虑更多。她只觉已有睡意开始袭来。
夜里,清浅一直都是浅眠着,游离在半梦半醒间。
她只觉自己跌进了个温暖的怀抱中,背脊正靠着一个暖热宽阔的胸膛。
四周,似乎还倾散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
梦中,一个男人从背后拥着她,轻啄她的脖颈。
是她熟悉的亲昵与触碰。
只觉眼皮甚为沉重,她终是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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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一下惊醒,清浅下意识的坐了起身,眸光朝一旁探去,那人已不在。
急急的挪至床榻旁,她套上绣鞋,推开雕花木门走了出去。
将四周环过一番后,她目光探向了楼下。
连澈正身着一袭月白的中衣缓缓朝门口走去。而客栈的门口,则是立着两名男子。
还未行至门口处,那名身形清瘦的男子便忽的奔向他,投入了他的怀中。
正文 233233.不原谅又如何
撞上熟悉的胸膛,鼻端萦绕着熟悉的气息。竹烟小脸紧紧的贴合着,他的模样,不似在宫中那般清傲,而是透着微微的疲态。
即便是与他贴的如此近,她心中的纷乱却是依然未有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心绪有些激动,她小手紧紧的捏上了男人的衣袖。
一夜未眠,天还未亮,她便听见护卫向连曦禀报,已有了他的下落。听得这个消息的一瞬,她欣喜若狂,心脏激动的乱跳。
只是,他与那个女子在一起,并以夫妻相称。
在来的路上,她一直死死的压抑着自己的心绪。这段时日,她曾想象过千百遍与他见面的情景。
她想冲到他面前,亲口质问他,是否已变心。
可方才见到他的一瞬,心中设想过的千言万语,却是哽咽在喉。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想。
他,平安便好。
轻抬眼眸,那女子,正披散着发丝。站在不远处的二楼,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一袭轻缓的力道,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右手抚上竹烟的肩头,连澈低头,淡淡的看了眼她。便径直绕过,走向了连曦。
竹烟立在原地,转身看向了他。方才那一眼,她知道他在生气。
是因为自己私逃出宫吗?
眸光一转,她看向了二楼的清浅。
连澈行至连曦面前站定,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似在等着他解释。
丝毫未回避对面男人审视的目光,连曦开口道:“莫要责备她,一路上为了寻你,她吃了不少苦。”
“待这里的事情了结后,我会回去请罪的。”
连澈微微颔首,“六哥,这一路上来,可有什么发现?”
不着痕迹的轻瞥了眼里面的竹烟,连曦微微一笑,随即将目光转向了他,“一路上,并未有特别的发现。只是,似乎自番外来的商队,较往年而言,增加了许多。”
连澈眸光浅凝,“你也在这间客栈住下吧。”
转过身,他凤眸微扬,看向了立于厢房门口的清浅。迈开步子,他朝楼上踏去,行至竹烟身旁时,他顿住脚步,淡淡道:“稍后与你一谈。”
立于厢房门口的清浅看着楼下几个人,竹烟正望着她。而这女子身后不远处的连曦,则是神色略显复杂的凝着她。
眸光转回到竹烟身上,她眸光轻敛了几分。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此刻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满眼皆是隐隐的哀怨之色。
感受到温热的大掌抚上自己的肩头,清浅将眸光移向了已回到自己身旁的连澈。
眼前男人的凤眸中,蕴了抹微微的薄愠,她刚想开口说什么,连澈便率先开口道:“身子怎么如此凉,若是出来,也应披一件外裳。你总是这般不长记性。”
原本微微失神的清浅,教他忧心轻责的话语斥得回过了神。
还未等她反应,便被连澈霸道的拉回了厢房。
清浅教他摁坐在床榻上,而他则是依着她身旁缓缓坐了下来。
“我已吩咐了小二等会替你送早膳,你自己呆一会。若是无聊,便多趟下休息,将身子养好才最重要。我有些事,去去便回。”
连澈眸光凝向身旁女子,轻声开口,随即他起身,径自朝门口踏去。
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清浅心中不禁想,他应是去找竹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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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榻上小憩了片刻后,天际已泛起了浅橘的朝阳之色。
片刻后,便有小二送来了早膳。清浅洗漱一番用过早膳后,她一直在厢房内等着,可直到她将药喝下,临近晌午了,连澈也未归来。
径自将衣衫和发髻整理了一番,她出了厢房。漫无目的地在客栈庭院内踱着步子,转悠间,她竟是寻到了马厩。
看着木槽中的一堆草料,清浅闲来无趣,便抓起了一把,给马儿喂食。
不远处,一抹身影缓缓向她走来,正是夏竹烟。
较早前,她便看见了清浅,一直是挽着面纱。
而更早之前,当她看着连澈拉这女子回厢房时,她心中的纷乱尤甚。
脑子一片空白,她不能且不敢随意去揣测,只是一想,她便会疯狂。
早早的,她便去到了厢房等待连澈,他之前说要与自己谈一谈,她已迫不及待。
不消多时,他便来了。
原本打算佯装不理会他的模样,但当连澈进来之时,她还是没了脾气,不由自主起身,她行至了他面前。
想开口说点什么,可连澈却径直走入了厢房内,坐了下来。
看着他的模样,似乎还未完全消气。缓缓行至他面前,她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灿儿,如何了?”连澈眉眼淡淡的开口。
她微微一怔,抬眸望向了他。那时,她还不是他的妃。
权臣当道,她与他,极难见上一面。
二人在一起相聚的时间甚短,他们总是静静的坐在一处,相互慰藉。
那时,她在苏府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清浅时常挑她的刺。
但她从未在他面前,抱怨过一句。
她曾问,若日后他们有了孩子,儿女分别叫什么?
他笑而不语,只是淡淡道:“如今局势紧张,还想不到那处。”
她微微不悦,却一时兴起道:“若是儿子,便叫灿儿。若是女儿,便叫星月。因为,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他笑,说她自己明明都是个小孩子。
她本就身子不大好,怀那个孩子到后期时甚为艰难,七月有余,她的身子便已极虚,加之心中郁结。
她便提前生了,且是难产。
尽管如此,她却仍是拼着命,将那孩子生了下来。
当乳娘将孩子抱至她身旁时,她看到那襁褓中的孩子,眉眼像极了连澈。
他来看望她,瞧见那孩子后,他轻声唤,“灿儿。”
她知道,他从未忘记过,和她之间的承诺。
“孩子现在病的很重,太医说因我中了慢性之毒,在怀孕之时,无形中将毒渡给了孩子。太后娘娘一直在亲自照料着孩子。”她轻垂了眼眸,淡淡应道。
“既然母后在照料,想必定会竭尽全力。”
听得连澈的言语,她点了点头。
原来,他还是在乎自己与孩子的。
“竹烟,朕出宫前曾下旨,让你不得出玉萝宫。”他眸光缓缓挑向前方,“可如今,你不仅擅自出宫,还与连曦一同前来。你该知道,这是何罪。”
她心里一惊,忙开口道:“我是担忧你的安危,难道这也有错?”
连澈眸色浅凝了几分,淡淡应声,“这不是理由。”
她随即变了脸色,她怎就忘了,这男人一向原则性极强。
起身站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重重的跪了下来,“夏竹烟领罪。”
连澈扫了眼跪在地上垂首的她,“明日,你便回去。”
她猛的抬头,望向了那个男人,他的眸色,是不容置疑。
与他在一起多年,她深知他的脾性。没有再多问一句,她知道,他决定的事,是不可更改的。
直到天亮,连澈走后。她才径自出来转转。
眼前那女子,似乎在一边喂食,一边同马儿说着话。
缓缓行至清浅身旁,她竟是没有发现自己。
“苏姐姐。”
清浅转过身,望向了来到自己身旁的人,竟是竹烟。
这女子已恢复了女装打扮,许是因一路上甚为辛苦,她似乎清瘦了些许。
温淡的小脸上,不着一色,透着略略的苍白。
竹烟略显莫名的看着眼前女子,尽管她挽着面纱,但自己仍是能隐隐看到清浅眼梢处那道丑陋的疤痕。
她究竟遭遇了什么?莫非容颜有所损伤?
看着身旁女子好奇打量的目光,她竟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清浅轻笑,随即摘下了自己的面纱。
面纱随手落下,但那凝在唇角的浅笑,却并有丝毫褪去。
出门戴面纱,不过是为了更方便些。其实她对自己的伤痕并不十分介意。
看得眼前女子的容颜,竹烟大惊,她未想到,面纱下的疤痕更长。
如此丑陋的疤痕,出现在这女子脸上,破坏了她原本那倾世的容颜。
只是,她如此轻柔且毫不避讳的笑容,那弯弯如月的眼梢,竟是毫无嫌恶刺目之感。
曾经的她,是个极爱自己容貌的人。
虽然同在宫中,她们却相处极少,是什么,让她变得如此不同?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也动心了吗?
甚至是,爱上了她?
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吗?
“苏姐姐,对不起。”竹烟凝着她的双眸,轻声开口,“我知道,如今说再多,都是苍白无力。之前因错怪你而一时冲动犯下错误,而我,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当时我确是以为你参与了逆谋…”
“说再多也无意义。”清浅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语。即便是说了这些,铃香也不会重新活过来,孩子亦是。
竹烟轻垂了眼眸,笑了笑,“苏姐姐,许久不见,你清瘦了许多。”
若不说震惊,是不可能。
那日大殿之上,她确实已没了生机。可如今,她却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莫非这世上,真有不死之药?
清浅并未应她,只是将目光挑向了不远处。
竹烟轻轻的眨了眨眼睫,她似乎并无兴致同自己继续聊下去。
即便是说一些关怀的话语,她也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看了眼清浅,她继续开口,“你离宫的这段时日,我也并不好过。我的孩子…”
“够了。”清浅微微不耐的再次打断了她。
瞥了眼不远处走来的连曦,她淡淡道:“看来有人出来寻你了。”
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清浅眸光轻轻一转。
她没有忘记,同在那日,他说过什么。
曾经,她以为,他们会是朋友。
那些曾与他把酒言欢的景象,她仍记得。只是,她太过痴傻。
他与竹烟早就有情谊在先,他会是这样的态度,也并不为过。
将目光探向行至她们身前的男人,清浅礼貌性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