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者,衣沐白对皇后乃是一见倾心。
听得男人此言,林诗乔猛的坐直身子,急急开口,我只不过是尊皇上旨意,将温玉谋逆一事找机会泄露给了衣沐白而已。
当日他在金銮殿上参温玉一本,后又拿不出任何证据,结果被皇上当着众大臣的面罢免其职,并予以杖责。
如此来看,莫不是他对此事怀恨在心,便去找了皇后娘娘,妄想能有娘娘撑腰,为其保住官位。
霎时,一道猛然而来的巨响,竟是吓得林诗乔容色俱惊。而桌上的那只紫玉茶杯,则已教连澈捏得粉碎。
眸色倏然冷寒到冰封的极致,男人沉声而语,若不是朕承诺过定保你性命,此刻你早已死了千百遍。莫要以为朕不知道,那些谣言正是你收买了宫人,将之散播而出的。
见对面女子不再言语,连澈沉寂了片刻后,再度森冷开口,若有下次,朕有的是办法来让你生不如死。
此时,藏在内室中的清浅听得二人的言谈后,不禁大惊。这段时日以来,她之所以与连澈发生争执,便是因衣沐白参奏温玉谋逆一事。
可连澈偏袒温玉,甚至不究其因,便罢免了衣沐白的官职。但原来,这一切他早便了如指掌,更是知晓温玉反叛一事。
心中微凛,正待清浅暗自思量连澈何以要保这女子一命时,挽晴楼大堂内那热闹的锣鼓之音忽的戛然而止。
此时,正有数名手持武器的官兵从大门处闯了进来。而从窗外看去,通往挽晴楼的几条道路上,行人与摊贩已是消减了不少。且路上尚在奔走的百姓,也是几欲沿着街边的飞檐谨慎而行。
倘若细细一观,便不难发现,这挽晴楼实则已是被官兵重重包围了起来。
见领头武将带兵而入,挽晴楼的掌柜忙快步迎了上去,不知官爷今日到访此地,是有何事?略显谨慎的看了眼冷目观探的武将,他噙笑而语。
缓缓打量了一番楼内所坐之人,武将周焕轻扬了下颌,冷冷道:我是奉乃温将军之命前来捉拿藏匿在此的朝廷重犯,你等还不速速退让开来!
听得男人此番言语,掌柜竟作顿悟之状再度开口,原是温将军有令在先,既是如此,我等定当配合官爷捉拿这重犯之人。
一席语毕,他忙朝身旁的小二渡了记眼色。不消片刻,挽晴楼内所有的窗棂外便齐刷刷的落下一面铁栏栅,而几处大门也皆被来此的官兵们堵了个严实。
轻凝了一眼楼下之景,扮作手执龙珠女子的芙映心中暗暗冷笑了几许。若是换做寻常百姓见得这般情景,大抵都会神色慌张的起身避之或是仓惶离去。
可如今这一桌桌所谓的香客,却是并无半分避惧之色,而是不言不语的静坐在这大堂之中。想来,这批香客许是原本就与这群官兵有所勾结,所以才会这般不予避讳的留在此处。
心中微微一凛,芙映不尽想到了此时正在三楼雅间内的清浅。若是温玉当真已背弃连澈,那么此刻身在厢房内的女子与方才进入雅间的连澈都将会有性命之忧。
而这一切,实则便是来人想要封锁挽晴楼,以捉拿重犯之名,将皇帝在此诛而杀之。
不再多想,芙映趁着众官兵欲往楼上搜寻之际,灵巧的闪身拦在了周焕身前。瞥了眼立在堂中的掌柜,女子轻轻一笑,官爷,我们是乃在此表演之人,此番官爷将要搜寻茶楼,怕是一时半刻也不得结束。
我这边还有接下的另一单生意,不知官爷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先行离去,以免误人时辰。
此时,已有埋伏在露台上的暗卫趁着方才官兵闯入之际悄悄潜入了三楼。而芙映的这番说辞亦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目的便在于趁官兵还未上楼之时,让暗卫用锁魂链缠开窗棂外的铁栏,以助清浅一臂之力。
略显不耐的看了眼说话女子,周焕冷声而哼,在本将未擒到重犯之前,谁也莫想离去!
霎时,便有手持长矛的官兵向露台上的众人攻了过来。而芙映等人便也不再掩藏,只是各自将隐于行头内的武器亮出,并与官兵打斗在了一起。
而那些原本坐于桌前的香客更是毫不避讳的翻出了匿在桌底的武器,一路随着官兵朝楼上攻去。
见得此番情景,那原本悬藏在露台顶端檐梁下的暗卫亦是一瞬闪了出来,开始阻止着朝楼上而去的众人。
而此时,西林雅间中,却已有乔装为小二的死士冲入了房内。眼见来人手持寒凉的长剑朝二人刺袭而来之际,连澈却已敏锐的闪身至林诗乔身旁,且伸手将她护入了怀中。
承着来人凶戾的剑势攻袭,男人一招一式间,竟也是狠绝致命。而那个教他紧揽在怀中的女子,亦是教他保护的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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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愿我如星君如月——她的身份
霎时,雅间内的众人已是打作一片,而这群死士的攻击对象,皆是锁定为连澈。
看着男人环护在林诗乔腰间的大掌,帐幔后的清浅不禁咬牙暗嗔。这男人方才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这会却又这般怜香惜玉,真是叫人好生恼火。
待此事一了,她回宫后定不饶他。
不再多想,清浅以极快的速度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取出了备好的磷粉。悄悄的将帐幔四周抹上磷粉,女子小手用力一攥。
将帐幔揉捏在手中摩擦了几许,不消片刻,那磷粉便顺着帐幔徐徐燃烧了起来焘。
顷刻间,那抹有磷粉的地方便迅速的借着火势一并燃起,而那火势正以极快的速度将整个帐幔包围。
下一秒,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吸引了房内所有人的注意。立于内室的清浅则是大力将帐幔撕扯而下,朝着房内的死士抛丢过去。
瞬间,那群猝不及防的死士便敏锐的闪至了一旁。见得此番情景,连澈迅速将林诗乔往怀中一压,而后一个疾步闪至了通往露台的窗棂旁芄。
眉目一凛,清浅急中生智将手中的荷包撕扯了开来。只是那么即逝的一瞬,便有翻飞出花火的炫光朝一众死士徐徐而落。
此时,更有不少磷粉待沾染上死士的衣袍,才猛地燃烧了开来。随着房内不断传来的哀嚎之音,竟是有数名死士身上已烈焰如海。
看得这番混乱之景,清浅只觉耳畔已被嘶吼哀鸣全然占据。慌乱中,女子本能的闪避着朝她攻袭而来的死士。
这几年,她曾私下在芙映处习得防身的一招半式,只是未想到今日竟是在这番情势下派上了用场。
此番,若是放眼望去便可察觉,不仅是挽晴楼外已被官兵重重包围。就连这西林雅间的窗台下,竟也埋伏了数名手持长矛的官兵。
如若此时有谁一跃而出,那落地之际便是九死一生。纵使有谁能拼尽全力成功突围,但也会是重伤缠身,难逃一死。更何况,如今连澈怀中还护着一个林诗乔。
随着房内的浓烟翻滚得愈发狂烈,清浅只觉双眸染上了一抹生疼的刺辣之感。
其实,她这番粗浅的防身之术又怎能真的敌过眼前死士的狠戾攻击。恍惚间,她已是踉跄着步履被逼退至了内室门口。
身子猛的一颤,只见一名死士竟是徒手向她擒来。蹙眉眯了眼眸,女子将小脸一侧,本能的想要闪躲着他的攻击。
可下一秒,并没有想法中的疼痛向她袭来。只是那电光火石间,有三枚闪着寒光的银针扎入了眼前之人的眉心。
眼观这银针已是入骨七分,可见这施针之人的霸道狠戾。而此时那个本是目露凶光的男人,竟是一瞬倾倒在地,似已没了生气。
看着瞬间死在清浅面前的男人,剩余的死士竟也心中寒颤了几分。此刻,那些本欲冲向女子的众人,皆是心有余悸的退闪至了一侧。
摄于连澈的毙命之招,他们亦不敢轻易上前发动攻势。
见得此番情景,清浅迅速的朝后避退了数步,以为同这批死士拉开些许距离。心中忽的有什么一闪而过,清浅微凝了唇角,莫不是她已教连澈看出了端倪?
轻轻抬起头,女子情不自禁的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男人。待她视线触及到男人审视般目光的一瞬,清浅心脏蓦地一颤。
不知不觉中,现已转至了晌午时分。而那隐藏在云朵之后的浅阳亦是透着窗棂斜斜的轻耀而入。
眸光轻探间,那道旖旎的华光竟是悄然灼了清浅的眉眼。恍惚中,她只觉越过眼前二人,那对面的楼层之上,正有一袭轻泛银耀的发丝在窗棂拂过的微风中盈盈而逸。
待女子眼瞳随那发丝流转飞散的弧度缓缓而凝之际,她的心竟似骤然停止了跳动般。不肯撼动视线分毫,清浅目光定定的凝着那抹身影。
直到那人手中聚散着耀目之华的箭尖已是晃得她眼梢轻溢出生疼的泪光,它才直直的乘着风向离弦而出,并朝林诗乔飞速击来。
忽的恍悟过来,清浅惊惶的朝那女子身旁奔去的一瞬,连澈竟是敏锐的闪身而过。
下一秒,男人怀中的女子安然如初,可那支箭却是猛的划过他的手臂,直直***了墙壁之中。
霎时,连澈那绛紫衣袖便教湿濡的鲜血染上了一抹暗彤之色。
此刻,随着楼道内的死士悉数被擒,芙映与几名暗卫率先闯入了西林雅间。而那一道被押解而来的,竟还有被她们软禁在宫中的奇医女子韩霜。
眼见芙映等人已是到来,清浅的心终是依依放缓了些许。可下一刻,立于露台之上的温玉对手下官兵的那番话语,则是让她的心再度灼烈了起来。
挽晴楼私藏逆谋之人,本将奉皇上旨意,即刻将此楼查封。你等如见逆谋者,速斩杀之。一个人头一百两黄金。
听得男人此言,清浅惊怔不已。这温玉果真是已谋反,欲将这挽晴楼内所有的人赶尽杀绝。
甚至他还混肴视听,将连澈当做谋逆之人绞杀在此。若是朝野上下究其皇帝死因,他大可推说连澈是因微服出宫而在挽晴楼内遭遇刺客所害。
如此,温玉便会反转成为剿灭叛党的忠臣,再度立功。而待新帝登基之际,必当更加重用此人。
将过往之事细细回想一番,清浅只觉这所有的一切,都与教连澈环护在怀中的那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究竟是以何人?
对上清浅含满审视的目光,林诗乔微挑了眉梢。小手柔抚上连澈的胸膛,女子唇瓣轻动间,用仅有二人可听到的嗓音缓缓开口,若我死了,她也不会活。
眼见林诗乔此刻依在连澈怀中的楚楚娇媚模样,清浅凝眉之余,不禁忆起了成泰惨死的那夜。
待这女子被作为谋杀成泰最大的嫌犯被带到自己与连澈面前时,她忘不了这女子当时那空洞无绪的眼眸,以及因极度恐惧而瑟瑟轻抖的身姿。
番外篇:愿我如星君如月——连澈之心
此刻,已入子时。可大厅内通明的灯火就如白昼之光般,几乎照亮了厅中的每一处角落。
而那个跪在中央的女子,则是将小手交叠着放于双膝之上,且她白皙的手背上,已被自己的指甲划出了道道触目的血痕。
静观她苍白骇人的小脸,那眉眼之下,竟还凝着几抹暗沉干涸的血珠。如此,与她枯竭的唇瓣相形而依,这女子就似炼狱之鬼般幽骨若惊。
看了眼厅内的众人,温玉快步踏了进来。躬身朝连澈施过一记礼,他开口道:皇上,臣已派兵在将军府内各处搜查了一遍,却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而今日参加婚礼的宾客,皆是帝都身份地位极为尊贵之人。若是一直将他们扣押在此,恐有微词。
今日参加成泰大婚的宾客,除却他自家亲眷外。大多都是帝都富甲与朝中重臣焘。
男人一席语毕,厅中即刻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微瞥了眼喜堂上燃烧的喜烛,清浅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此时,连澈只是皱眉轻凝了唇角,不发一语。眉目一转,女子径自朝温玉开口,若以温将军所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置?轻动唇瓣,她淡淡之言中透着一抹沉静之气。
看了眼连澈的神色,温玉上前一步朝清浅行礼道:回皇后娘娘,臣方才已将所有宾客记录在案。臣斗胆请皇上,皇后娘娘将他们都释放返家。且勒令他们在此案未破之前不得擅自离开帝都,若有违抗圣旨之人,其罪当诛。蒈
眸光转向跪伏在地的女子,男人拧眉开口,而林诗乔罪涉刺杀忠臣,理应压入死牢。待核实案情后,便要依法处置。从他道出此言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这男人对林诗乔乃是含了一抹愤恨之心。
可他话音刚落,那身形虚软的女子便猛的抬起头来,用几欲颤恐到嘶竭的嗓音惊吼道:不是!不是这样的!待我醒来之时,他便已身亡。真的!
言语间,她扬起已被自己抓得血痕遍布的右手,慌乱道:我不知为何那把使他致死的匕首会来到我手中,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此刻,这女子看向自己手掌那惊惧颤怕的神情,就若她正握着那把带血匕首般。甚至于她还用力的甩打着手腕,好似要将那匕首从掌中丢开。
见得此番情景,清浅实难相信眼前这女子会是谋杀成泰的凶手。莫说成泰是男子且功夫了得,而他更是这女子的新婚夫婿,且二人今日刚拜过天地。
古时女子以夫为纲,若她真杀了成泰,便是凌迟的死罪,甚至要牵连全族。
从方才起,无论怎样盘问这女子,她都沉默不语。但在听过温玉的一番话语后,林诗乔意识到了此罪会累及家人。才会给出这般激烈惊恐的反应,而她甚至是因俱吓过度,已是有了些许失常之举。
瞥了眼身旁侍卫,温玉示意将林诗乔暂时控制起来,以免这女子会作出伤害自己之举。
不知温将军对此案有何看法?收了目光,清浅再度朝温玉开口。
轻探身子,温玉凝声应道:回皇后娘娘,臣以为此案当属林诗乔的嫌疑最大。在成泰从沧濂府下聘回帝都时,臣便从他口中得知,他本要娶的女子是乃林家二女雅音。
但那女子竟是在下聘前夕与情郎私奔,却不想惨死在途中。而林诗乔在得知此事后,竟主动请求代替姐姐嫁与成泰。
眸色沉冷了几许,他继续道:且不论林雅音之死是否与成泰有关,但若林诗乔认定是乃成泰所为,而她自小又与二姐关系亲密。那么她想借机替姐姐之死报仇雪恨,杀了成泰也不无可能。
听得温玉这番言语,清浅不禁微凝了眉间。如此看来,温玉只怕是已认定林诗乔与成泰之死脱不了干系。
以温玉的脾性来看,若是林诗乔落在他手中,这男人定会将酷刑司那套逼供的手段都用在这女子身上。如此,只怕未到开审之前,她便已去了半条命。
若这凶手并非是乃林诗乔,而是藏在这一众宾客之中。可若今夜将之放走,日后要想再将其缉拿归案,必是难上加难。
此时,温玉忽的朝连澈行礼请旨道:臣还请皇上能将此案交由臣亲自审理,臣定要速破此案找出凶手,为成泰报仇。
听得男人略显激愤的灼灼之言,清浅即刻凝声将之打断,温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可单凭温将军的一己揣测,想必是难以服众。温将军与成将军共同辅佐皇上多年,亦是朝中重臣,而平乱之时,你二人更是立下了赫赫战功。
两位将军素来私交甚好,而如今成将军惨死,温将军必然痛心疾首。此种情势下,由你来审理此案难免会因情绪所扰,有失偏颇。
甚至还未等清浅将话说完,温玉便将之生生打断。强压住心中的不悦,他开口道:臣自问为官以来,一直严格遵循律纪刑法,从不曾有过失职之过。皇后娘娘所出此言,可是信不过温玉?
霎时,厅中的气氛竟是如将离之箭般压抑沉闷,正待众人猜度清浅会如何应对这男人的咄咄之言时,一道低幽沉冷的嗓音忽的响彻大厅。
压抑着心中的狂怒之火,连澈微挑了眼梢,够了!你等速将林诗乔压入天牢,未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提审。
待林诗乔被两名侍卫押解下去后,清浅转眼看向了已轻倚在位座之上的连澈。
看着这男人轻阖眼眸小憩的模样,她心中不觉微微一紧。这段日子来,朝中事务颇为繁忙,而那邻近的月风国似也渐有动荡之势。
她知道,其实接连十几日来,他都未曾好好休息过。虽然每日他依旧会陪着自己一道用膳入睡,可每每她夜半醒来之时,都会发现这男人正独自批阅着奏折。
此刻,同在这大厅之内的衣沐白在深深凝过一眼清浅后,便径自站了出来。朝连澈行下一记礼,男人略显拘谨的开口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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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帝都街头,除却那微亮的月光浅浅的环耀着青砖街面,街中已是鲜有行人。
可那街边打烊的商铺却有几家高悬起了红彤的灯笼,在如此静寂沉幽的春日之夜,这几抹如鸿之光竟是让人心中微微一暖。
小手轻挽着连澈的手臂,清浅与之一道缓行在这罕有人迹的街道之上。二人身后数步之外,则是有芙映,池宋与一干护卫等远随在后。
虽说他们皆是一刻不离的关注着前方二人的动静,可如今谁也不敢抗旨靠近。
有多久,我们没有如现在这般肆无忌惮的行走在街上了?紧了紧小手挽在男人手臂的力道,清浅斜倚身子将脑袋靠上了连澈的肩头。
自他们从神武将军府出来后,已是丑时。可她与连澈因今日之事却是并无半分睡意。让男人遣散了随行仪仗,她便与之徒步行在了去往皇宫的道路之上。
悠然的踩着步履缓缓前行,他们谁也没有提及昨夜发生之事,只是这般颇有默契的静静感受着夜的幻魅。
抬头望了眼方被云层遮挡而去的银月,清浅凭着心中一闪而过的思绪打趣道:若是一会我们行的乏了,便随意找家客栈投宿可好?
嗯。待这声淡淡的应答轻轻回响在女子头顶之际,她竟是微微一顿。未想过这男人会如此爽快的应允自己的要求,清浅轻笑而语,你这可算答应了,但若稍后反悔,便是违抗懿旨。
借着街边灯笼聚散而出的盈柔光芒,连澈垂眸看向了身旁女子倾绝的容颜。这些年,她已渐渐褪却了年少时的娇涩之气,而变得静雅沉凝。
可即便如此,这女子不经意间眉眼生姿的万种风情,却是让她的美貌更甚从前。
扬起手腕,男人修长的指缠上她脸颊轻捏了一记,嗯,你这娘娘的架子是愈发的足了。
听得他似有调笑的言语,清浅微微一愣。她所深爱的这个男人是乃承载着百姓盛世的一国之君,不管未来将会如何,她都想要与他并肩而站,携手相伴。
所以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宫中习字研画,以为能做一个不输于任何女子的苍玄之后。
小手轻拍掉男人的大掌,清浅松开环在他手臂的力道,挑眉应道:这可是自学成才。
唇角凝出一抹娇俏的笑意,女子径自迈出步履朝前方的道路行去。而连澈却是无奈的浅笑一许,随之快步的跟了上前。
番外篇:愿我如星君如月——你的浪漫
行至两条道路的岔口处,二人竟是一同默契的停下了步履,相对无言。转过身,清浅看向了已在一块大石上缓缓坐下的男人。
心中略略一紧,她移步朝男人快速而去。将手轻放在连澈肩头,女子微垂了眼眸。
虽然他们二人谁也不曾提及昨夜之事,但成泰之死却是无以挽回。这男人跟随连澈身边多年,一直衷心为主。如此,君臣间的情分自是不会少,更何况他又死得这般惨烈凄哀。
伸手揽上眼前女子的腰身,连澈将头靠上了她胸口。凤眸忽的幽暗几许,男人沉了嗓音开口道:朕定会为成泰报仇。
将环在男人肩头的力道收紧了些许,清浅小手轻抚着他垂散在肩头的墨发,以示宽慰之心旄。
其实,连澈并不喜衣沐白这人,可他为何又要应允那男人的奏请,由衣沐白来亲自审理成泰被杀一案。
连澈要他以十日为限,若成泰一案不能被破,衣沐白也将因办事不利,被罢免太师一职。
陪伴这男人多年,她又怎会不知连澈心中的度量。他之所以驳了温玉奏请审理成泰一案,一方面是因近日有暗卫来报,说那温玉似有异动嵛。
另一方面,便是温玉今日因过度激愤,而不顾理尊在将军府公然顶撞了她。如此,连澈虽未给予他任何惩罚,但实际上这男人却是借由办案一事,将他搁置了起来。其目的便在于让他好生静下,理性的认清自己的身份与所处的位置。
隐约间,有打更的铜锣之音正远远的朝这边而来。而春日之夜虽已有花树盈盈盛开,但那卷拂着花香之气的夜风,却是仍是带着浅薄的凉意。
不远处,一名男子正提着酒壶晃晃悠悠的朝二人方向缓缓踏来。见有人而来,清浅下意识的放开了揽在连澈肩头的小手,与之稍稍拉开了些许距离。
乘着街边灯笼的暖盈之光,女子抬眼看向了哼着小曲的醉汉。恰在此时,醉汉亦借着光亮看清了眼前女子的模样。
微眯的眼眸忽的一亮,醉汉心中竟是惊顿了几分。他这辈子都不曾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
深吸了一口蕴着幽醇花香的气息,醉汉混着浓浓的酒意竟是傻傻的笑了开来。迈着凌乱的步履行至清浅面前,他惊叹道:这是哪里来的俏娘子,竟是比烟雨楼的花魁还要美上几倍,真乃天女下凡。
醉汉嬉笑之言间,并未察觉到花树姿影下那逆光而坐的男人。不由得目露一丝贪婪之色,他再度调笑道:小娘子,今夜爷就拿你开荤。爷保证让你上天入地,欲仙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