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嘟嘟的胖脸儿水灵灵的,玉雪可爱的样子像极了某个小没良心的,偏这么挤眉弄眼的,聂唯平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小肉团子也不生气,鼓了鼓嘴凑上前,扒拉着他要抱。
聂唯平叹口气,将人拎起来放在腿上,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小家伙挪了挪屁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他怀里,仰着白胖的脸蛋儿笑嘻嘻地说:“叔叔不要生气哦~小姑已经知道错了!”
聂唯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知道错了自己不亲自来道歉,还派这么个小王八蛋,没诚意!
那远想了想,嫩嫩地提议:“叔叔要是还生气,就和小姑上床吧~从床头滚到床尾,就不要再闹别扭了哦~”
聂唯平眼神微动:“你小姑说的?”
“是啊是啊~”小肉团子严肃地点头,认真道,“小姑让我帮她说‘对不起’…”
聂唯平十分正人君子地表示不屑,一脸慷慨地鄙视道:“就她那点子姿色,也真难为她那么自信,真当我没见过世面?就算她洗干净躺床上,也别想就这么一笔勾销了!”
聂唯平嘴上硬气,心里却在琢磨着,小土包子要真是认错态度良好,洗干净乖乖躺床上任他施为…他该从哪儿下口,用什么方式吃,吃几遍比较合适?
小肉团子歪了歪脑袋,不明白姑姑让他帮忙说声“对不起”,叔叔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奇怪的话。
不等那远小朋友开口询问,有患者家属发现聂医生在,立马哭天抢地地找了过来。
“聂主任,求你了,再想想别的办法…钱不是问题,多贵的药都没关系!求你了,再试试…”
聂唯平皱了皱眉,将孩子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叹气道:“对不起,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不是我不想再试,而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早一点转去临海,病人也能少受一点罪。”
聂唯平也很同情这位老太太,唯一的孩子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好不容易抢救回来,却成了植物人。
他们家就老太太和她儿子相依为命,因为是军人家属,能享受到特殊照顾,聂唯平才建议她将儿子转进军总医院下属的临海疗养院,有专业人员照顾,老太太也不至于太辛苦。
家属头发灰白,憔悴的面容满是让人不忍的悲恸:“聂主任,我就这一个孩子,你让我怎么能放弃…他还那么年轻…”
家属的视线移到他怀里的小远身上,伤心欲绝地哀求:“聂主任,您也是有孩子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吗!求你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那远眼睛瞪得溜圆,拉了拉聂唯平的衣角,小声地问:“叔叔~这个奶奶好可怜,她的孩子也要住到临海吗?”
聂唯平摸了摸他的脑袋:“是的。”
小远立马转过头,伸出胖胖的小手,轻柔地帮她擦眼泪,一脸同情地安慰道:“奶奶别哭哦~我爸爸也住在临海,两个人可以做伴!等休息好了他们就能回家啦~”
小孩子稚气的声音和柔软的小手让悲痛欲绝的患者泪如雨下,哭得更加无法自已。
老太太还在哭求什么,聂唯平完全没注意到,向来理智的大脑掀起了惊涛骇浪,心脏不受控制地阵阵缩紧。
聂唯平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抱着小肉团子恍恍惚惚地走出办公室。
那远趴在他的肩头,挥舞着小手和奶奶再见。
聂唯平将人带回值班室,目光复杂地盯着他,沉默不语。
小家伙敏感地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问:“叔叔怎么了?”
聂唯平沉默良久才开口,声音低低地带着艰涩的沙哑:“你爸爸…为什么住在临海?”
提到爸爸,小家伙有点伤心,情绪低落地说:“爸爸开车送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去很远很漂亮的地方~小姑说爸爸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太累了,要睡好久才可以醒过来…”
聂唯平的心狠狠一抽,说不清是难堪、愤怒,还是伤感、心疼。
“你爸爸什么时候…开始睡的?”
那远苦恼地想了想,摇头道:“好久好久了,不记得…坏爸爸好懒,都不起来带小远玩!”
聂唯平垂下眼,自嘲地笑起来。
原来如此…
他就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包容?
原来从一开始,对他的好就是有目的的!
聂唯平在这一行什么阴暗龌蹉没见过,被欺骗被陷害也不是没有过…可从来没有哪一次让他如此愤怒!
之前不是没有疑惑,他以为是家里出了变故,才会留下她一个人辛苦带着孩子生活,为了不惹起她的伤心事,对于那些,他绝口不提。
他以为终于找到一个人,愿意忍受自己的坏脾气,能体谅自己无能为力竖起的尖锐防备,能明白自己不得不磨硬的心肠,未来短暂又漫长的岁月里,有这样一个人日夜相伴,便不会让他陷入无尽的黑暗。
可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奢望罢了…
其实早该发现的,一直以来,都是他自作多情,即使到了现在,亲密无间后,他已经打算带她回家,她却依然当他是个外人!
那娜拎着小包回来,见到冷着脸的聂唯平还有些不好意思,以为他还在生气,便主动开口道:“还有二十多分钟才上班,你要不要眯一会儿?”
小远扒拉出自己的衣服,唧唧喳喳地撒娇:“小姑~快点帮我换衣服~”
那娜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将他身上的T恤脱了,给他套上自己的衣服,背着聂唯平悄声问道:“有没有说?”
小家伙拍着胸脯,鬼鬼地点了点头。
那娜松了口气,帮他穿好鞋子,抱下地,然后拍了把他的屁股说:“别跑远,在外面玩一会儿我送你回幼儿园!”
那远乖乖答应,乐颠颠儿地跑出去玩了。
那娜瞄了瞄聂医生的脸色,却发现他正双目沉沉地盯着自己,心里一跳,鼓起勇气开口道:“聂医生,对不起…刚刚我是气昏了头才会胡说八道的!我知道你对我们很好,真心疼爱小远…”
“你好像从来没提过…”聂唯平淡淡地打断她,“小东西的父母去了哪里?”
那娜愣了愣,然后脸色迅速难看起来,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颤着声音道:“家里出了意外…”
“他爸爸在临海疗养院是不是?”
那娜脸梢一白,咬着唇点了点头。
“一年多前,我兄嫂开车带着父母出门,雨天车子打滑…只有哥哥一个人被抢救过来…”
那最绝望黑暗的一段,噩梦般压抑痛苦,从来不敢去回想,此刻却被人扒开伤口,□裸暴露在眼前…
那娜摇摇欲坠地跌坐在床边,苍白的脸上是无尽的伤痛。
聂唯平的心跟着狠狠一痛,别开眼不去看她,平静地开口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了?接近我、讨好我也是为了让我救你哥?”
那娜心神大乱,此刻满满的全是亲人逝去的难过,闻言点了点头,坦言道:“车祸时,我哥把嫂子压在身下保护…撞倒的电线杆砸在车上,有根钉子扎进了他的大脑,很多医生都说没办法取出来…我知道聂老专家是国内最好的脑外医生,可是他身体不好提前退休了…”
“然后你就想到了他的儿子?”聂唯平已经明白了,低低笑着摇头,感叹道,“你也不过如此…”
“你是唯一的希望了…小远不能没有爸爸…”
聂唯平语气骤然冷到冰点,勃然大怒道:“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她的耐心,她的体贴,她对自己无条件的好与包容…不过是为了他那点名头!
如果连她都是不可信的…这世上还有谁值得相信?
那娜愕然抬头,一开始又不熟,要怎么去求人救命?
聂唯平的双眼锐利得像是要将她刺穿,夹带着无尽的愤怒,冷冷嘲讽道:“你为了你哥还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你应该早点说的,兴许我还会去琢磨琢磨能不能帮你…可你偏偏用这种方式!装了那么久的无辜善良,连我都被你骗了!你可真够能忍的啊,为了你哥什么都可以出卖!你知不知道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一想到我居然跟你这种人肌肤相亲过,我都恨不能跳进戊二醛里泡掉一层皮!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去帮你
?”
那娜满脸惶惑,然后在聂唯平尖锐的字眼中一点点变得青白,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你…”
聂唯平狠下心不去看她,转过身冷声道:“从现在开始,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尽快消失在我面前!”
那娜仓惶站起来想要拉住他,忘记坐在下铺,急急起身时不留神撞到了头,砰一声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聂唯平脚步微顿,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去。
那娜蹲在地上,捂着脑袋难过不已,实在不明白怎么就到了现在的局面!
门被轻轻推开,那娜霍然抬头,却只看到刘护士长慢慢走进来。
那娜失落地垂下眼,抹了把眼泪站起来,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低低喊道:“护士长…”
刘玫摸了摸她的脑袋,长长叹息:“傻丫头,你怎么什么都不说…早说你那么艰难,我们也能帮帮你!”
那娜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刘玫轻声安慰:“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想到刚刚听到的话,刘玫忍不住冷哼,愤愤地骂道:“聂唯平脑子进水了,你别搭理他!那个混蛋早就被医院肃穆绝望的白漂成了心理阴暗的冷血动物!就他那种人,超脱生死,即登大宝,他懂个屁!”
那娜抽了抽鼻子,小声道:“你别这么说他,他是因为误会了…”
刘玫气得戳了戳她脑门:“他都这样嘴贱了你还护着他!我告诉你,男人不能惯着,给他点脸色立马得瑟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那娜摇了摇头:“聂医生是好人,我和他好好解释就行了…”
刘玫看着她,简直都要愁死了。
这么个天真的小白,哪能那么容易就拿下聂唯平!
那娜擦干眼泪,泪痕犹带的小脸上又慢慢焕发出活力和希望:“护士长,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先送小远去幼儿园,回来就找机会和聂医生说明白!”
刘玫愁苦地看着跑走的傻丫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网线抽了…泪奔~
聂医生知道真相后暴走了…他现在有多渣,以后就会被虐得有多惨!别忘了小土包子不仅有天下第一萌团团支持,还有彪悍的护士长和开膛手聂唯安、魏哲、聂老、终极大BOSS…
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聂医生好可怜,人气太低…果然毒舌没人缘么…
感谢【Erica】热情的霸王票~提前祝姑凉们中秋快乐!
48
那娜将小肉团子送回幼儿园,并百般叮嘱他要听老师的话,和小朋友团结友爱,不可以打架,这才匆匆赶回医院。
通常情况,下午科室都不会有太多医生在,有手术的去手术室,其他的有些忙着写病历的就在办公室工作,没什么事的要么回家要么就在值班室休息。
聂唯平下午没手术,那娜是知道的,可是找了一圈居然都没见到人。
还是刘护士长给她指了方向,才在实验室找到他。
聂唯平对照那个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的病人DSA,利用计算机拟出三维模型,然后尝试各种办法企图找到更有用的手术方案。
工作可以让他彻底的平静,不管外界有多少纷杂,只要投入进去,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干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这个被自己放弃了的病人耿耿于怀,只是现在如果不找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怕自己会被那个小没良心的给活活气死。
从各个角度入手,进行到瓶颈那块儿还是没有任何突破,聂唯平烦躁地摘下眼镜,随手丢到桌上,然后捏着眉头苦苦思索。
背后突然传来幽幽的声音:“聂医生…”
实验室那么安静,聂唯平差点给吓出好歹来,回头狠狠盯着来人,没好气地问:“你来干嘛?”
那娜委屈地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聂医生,你还生我气吗?”
聂唯平冷笑:“你觉得呢?”
不提还好,聂唯平一想到自己满腔热情被人利用就气得胸闷。
那娜手足无措地站他面前,微微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踟蹰着开口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聂唯平盯着她,冷淡地说:“我已经消气了…”
那娜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喜色。
聂唯平淡淡地继续道:“我不会对无关紧要的人生气,我已经跟你说了,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那娜脸色一白,急急地问:“可是我…”
“别说了!”聂唯平烦躁地打断她的话,拿起眼镜戴上,又恢复成那个冷锐漠然的样子,“我不想听任何解释!”
要不怎么说,闷骚的男人最可怕呢?你永远不知道他们都脑补了些什么,根本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按照自己的想象盖棺定论了。
那娜鼓了鼓勇气,紧张地捏着手指,小脸上全是豁出去的决然:“两个人在一起要彼此信任,我没有告诉你是我不对!可是我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我是因为害怕…对不起我错了,不该瞒着你,我、我喜欢你是真的…”
不告诉他自己的不幸是因为害怕,害怕回想那段黑暗绝望的记忆,害怕仅剩的那点希望破灭…
越是期待,就越是情怯。
聂唯平的心狠狠一跳,不受控制翻涌奔腾的情愫让他更加恼火,强自平静地说:“是吗,那可真是抱歉了!我不喜欢你,也没打算和你在一起!”
那娜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完全懵了,脑子嗡一声轰鸣,空白一片,讷讷地低声道:“可是,我们…”
“哦。”聂唯平盯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回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男欢女爱,各取所需…你不也想着用身体贿赂我给你哥治病嘛,可见你也不是真的那么在意!”
沉默许久,那娜木木地点了点头,哑声轻道:“我明白了,聂医生…是我不识趣了,对不起!您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那娜说完,仓惶地转身离开,不小心撞飞了推车也顾不上,迈着凌乱的脚步逃一般跑出了实验室。
聂唯平静静地坐在电脑前,许久猛然抬手,拔掉鼠标狠狠掼向对面的墙壁,砰一声砸了个粉碎。
这就是她的喜欢?
这就是她的喜欢!
聂唯平自嘲地笑出声,亏得他还为一句没多少真心的表白心潮澎湃,可她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他小心眼地报复试探一下,她就能说走就走,半点留恋也没有!
聂唯平气愤地将桌上资料揉成一团,发泄般踹开椅子走人。
聂家在老市政府那块儿,以前军总医院还没搬迁的时候,聂老医生为了上班方便买下的房子,一住就是二十年。
聂阜丰十几岁就进了部队,摸爬打滚几年考上解放军医院,因为成绩优秀还被当做委培生送到国外学习,回国后直接在部队医院工作,认识了聂唯平的母亲。
因为学医,聂阜丰三十几了都还没结婚,那个年代,三十岁还不结婚已经很晚了。聂唯平的母亲也属于大龄未婚女青年,在医院工会热情大妈的撮合下,俩人迅速看上了眼。
聂阜丰在医院干了大半辈子,落下个萎缩性胃炎,现在在家休养,便操心起儿女的事情来。
聂唯平到家的时候,聂阜丰正挥舞着拖把吭哧吭哧拖地,未来儿媳妇上门,家里总要打扫一番。
聂阜丰探头往儿子身后瞅了瞅,纳闷地问:“人姑娘呢?”
聂唯平脸色一黑,没好气地回答:“什么姑娘,刚认识没几天,我觉得不合适吹了…”
聂唯平话还没说,一乌黑抹漆的拖把就兜头砸来,敏捷地缩着脖子躲过去,却仍被甩了一头一脸的污水。
聂阜丰撑着拖把气得瞪圆了眼,指着他鼻子怒骂:“刚认识没几天能把人姑娘拐床上去?个混账玩意儿!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你那臭德行,有哪个姑娘受得了!”
聂唯平抹了把脏水,气得要命,闻言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什么年代了都,要是上个床就得结婚,那我不是得娶一后宫?”
“哈,你就可着劲儿吹吧!”聂阜丰轻蔑地打量他一眼,将拖把丢进水桶里,毫不客气地奚落道,“就凭你?还妄想着三千佳丽?你撑死了有仨!其中还包括自个儿左右手!”
聂唯平气得脸色铁青,有这么看不起自己儿子的老子吗!
聂阜丰悠然地斜了他一眼,自得地笑了笑,颐指气使地命令道:“拖把洗干净放阳台晒晒…既然人姑娘瞧不上你…”
“什么叫瞧不上我?”聂唯平死要面子地嘴硬道,“是我瞧不上她!”
聂阜丰也没有反驳,只是那眼神,怎么瞧都透着不信,淡淡地继续道:“…晚上你自己热热冰箱的剩饭凑合着吃吧!”
聂唯平气得肺叶子疼,这哪儿是亲爹啊,他分明是捡来的!
他这不是上赶着找虐嘛!
聂唯平不禁深恨自己腿长,居然脑子一抽跑回家来,心里对那只罪魁祸首的小土包子,不由更气了!
那娜恍恍惚惚地挨到下班,任凭刘护士长怎么旁敲侧击都一个字不说。
天气越来越热,下班的时候太阳还十分热烈。那娜去幼儿园接了小远,小家伙疑惑地问:“叔叔呢?”
以往那娜上白班,都是和聂唯平一起接孩子。
那娜勉强挤出个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叔叔有自己的事要忙…走吧,我们回去!”
那远小朋友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小姑是不是和叔叔还没和好?”
那娜叹了口气,没吭声。
小家伙撅着嘴不满地嘟囔:“叔叔真小气!我跟丁晓杰都和好了~”
那娜捏了捏他的手心,表扬道:“小远真是好孩子!”
那远立马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
做好晚饭聂唯平还没有回来,那娜看了看表,犹豫着决定还是再等等。
七点多,那远小朋友饿得嗷嗷叫,那娜无法,只好让小远先吃饭。
小家伙握着勺子往嘴里扒拉米饭,嚼吧嚼吧咽下,然后张开口吃下小姑喂自己的菜,心满意足地打着小饱嗝。
吃饱喝足后,小家伙摸着肚子问:“小姑~你不开心?”
那娜收拾了碗筷,摇摇头笑道:“小姑没有不开心!”
那远不高兴地撅了撅嘴:“我知道的,小姑不开心~都是叔叔不好,欺负小姑~”
那娜拧开水龙头,将小碗小勺子洗干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哽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快十点聂医生还没有回来,那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孩子撑到十点早就困得东倒西歪,迷蒙着眼睛被那娜抱回房间。
小家伙躺在床上勉强睁了睁眼,含含糊糊地抱怨:“怎么不睡大床呀~不要一个人睡…”
那娜眼圈一红,俯身亲了亲他的小脸,轻声呢喃道:“对不起,小远…小姑没用,我们又要搬家了,以后…又要委屈你了…”
小家伙睡得很沉,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微微嘟着嘴巴,呼噜出一个口水泡泡。
偌大的房间因为少了一个人变得空荡荡,那娜在桌边坐了许久,才将冰冷的饭菜端去厨房倒掉。
其实两人住在一起后,因为家里有小孩,聂唯平就将两人的值班表拿去,特意和她错开时间,避免同时夜班没人照顾小远。那娜不是第一次独自在家,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难过。
在这里住的短短时间,是那娜在车祸后过得最愉快的生活,即便和聂唯平吵吵闹闹,每天被他欺负得心情郁闷,却还是开心轻松的。
那娜躺在聂唯平的床上,黑暗中眼泪一点点往下掉,快乐的日子那么短,可回忆却如此漫长,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小幸福,此刻全部呼啸着涌上心头,怎么也回忆不完。
她用尽所有的勇气说出口的表白,被粉碎得那么彻底,原来果真不该奢望太多么?
聂唯平年轻英俊,前途无量…是她自作多情了,才会把他的好心同情当做了爱。
可是…她是真的喜欢上了啊!
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他。
那娜虽说现在生活窘迫,可她也是在幸福家庭中被娇养着长大,父母恩爱,哥哥对嫂子也是百般体贴。少女情怀,她也曾想象过未来的爱情,对方一定要像爸爸和哥哥那样温柔细心,对自己宠溺爱护。
所以一开始,聂唯平偶尔的示好对于她来说是完全不够的。
这样小心眼又毒舌的男人,脾气那么坏,动不动就欺负得自己眼泪汪汪…半点都不符合她的理想标准。
可她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接触越多,越是喜欢,渐渐地就再也无法逃脱,即便不敢相信他对自己的心意,还是控制不了地被他吸引。
聂唯平不温柔不体贴,还时常欺负自己…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