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么回事?”
桑彤撇了撇嘴:“也没什么大不了,好像是因为T市换了什么领导,这会儿子新官上任,严打呢!公司怕我们不检点被抓到把柄,连累到米亚被人盯住,所以严令我们私下里规矩点!”
桑彤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随口说:“这段时间业内好像挺不太平的,连恢弘都中招了,我们米亚自然要避开风头低调行事…”
韩左左面色一变,抓着她焦急地问:“你说什么?恢弘怎么了?”
桑彤很少见她这么激动,不由怔住了,呐呐地说:“我、我也不清楚,就听说好像恢弘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检察院已经在调查了…”
韩左左的心猛然一沉,面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桑彤奇怪地看着她,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问:“你这是怎么了?恢弘出事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桑彤怀疑地瞅着她,眼神一转,贼兮兮地笑着问:“该不会你那位神秘‘四郎’就是恢弘的艺人吧?”
韩左左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欲多说,淡淡地转移话题道:“对了,这段时间我不在,骆二爷没再继续骚扰你吧?”
桑彤果然被转移了注意,脸上立马浮现出愤愤的神色:“别提了,那个流氓就跟一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撕都撕不掉!他也就今天没来,你都不知道有多烦人,赶都赶不走!”
桑彤一说起来就怒不可遏,巴拉巴拉地倒了满腹苦水。
韩左左有一茬没一茬地听着,偶尔应和两句,思绪却转到了郎熙的身上。
休息时间结束,桑彤不得不继续拍戏。
韩左左拍了拍她安抚道:“还好现在天气没那么热了,你再辛苦一段时间,等杀青了,我跟公司申请给你放个大假!”
桑彤满脸哀怨,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说:“那你记得没事了多来探班啊!”
韩左左在片场实在待不下去了,立马匆匆地离开,刚一上出租就给郎熙打电话。
等了许久才有人接听,韩左左急忙开口:“你在哪儿?恢弘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是不是?你怎么不告诉我,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刚接通就是噼里啪啦一长串的问题,对方可能有点反应不过来,顿了片刻才犹豫着开口:“那什么…嫂子,老大现在在开会!”
韩左左瞬间沉默了,半晌淡淡地问:“你是哪位?”
对方声音很年轻,听到这儿立马激动地自我介绍:“嫂子我是邱霖啊!老大的得力助手第一干将!嫂子你一定听老大提起过我对不对?我对嫂子可是仰慕已久了,今个儿可算听到活的嫂子说话了,哎呀,我太激动了,没吓着嫂子您吧?”
韩左左额头青筋直跳:“邱助理…”
“嫂子!”邱霖十分不快地抱怨道,“您跟我还见外呐?叫我阿霖就好!”
“阿、霖!”韩左左嘴角一抽,勉强平静地问,“郎熙在开会?”
邱霖狗腿地说:“是啊,等会议结束了,我就跟老大说…嫂子您有什么吩咐?”
韩左左真想一大耳刮子将邱霖抽到天边去!
嫂子,嫂子,嫂子…谁是你嫂子!我是你姑奶奶!
不过这个时候,韩左左腹诽归腹诽,还是担忧地继续问:“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听说恢弘有点麻烦…”
“嫂子,您别担心!”邱霖语气轻松地说,“之前我们就已经布置好了,恢弘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再不济还有周老将军帮衬着,嫂子您就安心吧!”
不知道邱霖到底是真的那么自信,还是得了郎熙的示意,不管韩左左如何试探,都绝口不提现如今面临的困境。
韩左左又气又急,只得冷着脸挂了电话。
邱霖放下手机,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转过脸对着郎熙谄媚地笑:“老大,我的表现您还满意吗?”
郎熙闲闲地坐在椅子上,食指一下下,不急不缓地敲击着桌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闻言缓缓地开口:“阿霖?”
邱霖的额角唰地滑落一滴冷汗,干笑着说:“嘿嘿,老大,我也不是什么外人,这不是和嫂子拉拉关系,亲近点她才不会对我生疑么!”
郎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哦,是吗?”
郎熙的一双眼浓浓的全是不满,他还没被爱称为阿熙,邱霖竟然越到了他前头!亲近?哼,亲近!他的女人,用得着别人去亲近吗!
邱霖苦逼着脸,双手捧着手机,虔诚地奉到他面前:“老大,您为什么非得瞒着嫂子啊?您越不告诉她真相,她不是越担心吗?”
郎熙摇了摇头,沉声道:“告诉她,只会让她白白担忧!”
邱霖不以为然:“嫂子那么精明能干,可不像不能扛事的啊!老大你就算告诉她了也没什么,说不定她还能帮点忙呢!”
郎熙淡淡地说:“她很聪明,会发现在这个时候保住恢弘要多大的代价。”
邱霖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了郎熙的意思:“老大你对嫂子真是…唉,嫂子要是知道您为了她保下恢弘,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一定会很感动的,到时候她还不就死心塌地跟着你了!”
郎熙漠然地摇头:“不,她会内疚。”
邱霖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跟在郎熙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个老大有多么强势,悍然的外表下其实有颗非常纯粹的心,别人说他冷情冷性,其实他不过是将所有的热情,都投给了自己在乎的人而已。
若真是无情无义,只凭借雷霆手段,又怎么能得他们这么些人的忠心追随?
邱霖心生感动,微微笑着叹道:“老大您真是体贴,嫂子实在太幸福了…唉,如果我是女的,肯定也要死心塌地爱上你了!”
郎熙面色微变,匪夷所思地瞪着他,语气沉重地说:“别这么惊悚,我不好你这口!即便你是女的,也没有她好!”
邱霖笑容一僵,心里的感动感慨叹服什么的,全部化为了浮云,风一吹立马消失无踪。
郎熙轻飘飘地开口,毫不留情地在邱霖心上又补了一刀:“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永生永世你都没有机会的!”
邱霖捂着碎成渣的小心脏,凄楚无比地大叫:“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邱霖:老大,我现在去变、性还有用吗?
郎熙:没用了!
邱霖哭哭啼啼:为什么为什么?她到底哪点比我好?
郎熙:胸前两点!
邱霖哭声一顿:什么…
郎熙悠悠解释:你这辈子,拍马也赶不上她的胸器!
邱霖:…
于是,这是恶搞小剧场~
代表大左惩罚邱霖,谁让他胆敢肖像她家的四叔!
52、
韩左左探听不到具体情况,郎熙最近也愈发忙碌,已经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人了。
新学期正式开始,开学初的事情向来很多,不仅要做上学期的评价总结,还有新学期的各项安排,以及课程的选修等等,全部堆到面前亟待解决。
可是即便这段时间再忙,韩左左每晚都会回到郎熙的公寓,不为其他,就为了在这个艰难的时候能陪在他身边,让他安心。
韩左左在娱乐圈混了那么久,好歹掌握了一些人脉关系,私下里打听着恢弘的情况,详细的□虽然不清楚,可从那点零星的消息也能看出恢弘的境况并不乐观。
公检法部门的人进进出出,调走了最近几年的财务档案,并且一趟又一趟的传讯恢弘高层。
整个恢弘人心惶惶,连带着业内也是风声鹤唳。
连向来笃定的郎熙都觉得头疼,孙洪亮这第一把火烧得实在太旺,势必要起到足够的威慑作用才会停手。
邱霖年轻气盛,一直以来都是精神勃勃、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些日子委实辛苦了,下巴上都生出了青茬,抱来资料给郎熙的时候忍不住再次劝道:“老大,恢弘吃进去我们太多资金了,再拖下去只会把我们彻底拖垮…”
郎熙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闻言淡淡地说:“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若这个时候放手,就是坐实了罪证。”
邱霖愁眉苦脸地走来走去,显得有点暴躁:“那怎么办?要不去问问周老爷子?现在风声吃紧,人人避之不及,我已经把之前有来往的那群人都走过了一遍,可没一人能给个准话!”
郎熙十指顿住,他比谁都清楚眼下的危机,沉默许久才说:“我把资产转移到你们名下,一周之内缓解不了,你就带着他们走。”
邱霖陡然变色,怒声问道:“你就这么看我们的?同富贵不能共患难?老大,你、你…你不走,我们绝对不会走!”
邱霖吼完这段话,稍微冷静了下来,沉吟片刻,双眼蓦地一亮,击掌道:“对啊,大不了我们先走就是!当初收购恢弘就是以越哥的名义…将恢弘明面上交到他手里,我们去M国避避风头,等过几年再回来…”
郎熙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我走不掉!”
邱霖急得团团转:“怎么走不掉?你是…为了嫂子?”
邱霖扶额叹息,无奈地说:“你不去问问怎么知道嫂子不愿跟你走?她那么深明大义,一定会明白你的难处…”
郎熙漠然地说:“这个方法放到最后,我们还能支撑几天!”
邱霖无奈,抹了把脸重新振奋起来,离开办公室之前认真地说:“老大,我们跟了你那么久,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明哲保身!再说,我们参与军火交易本来就不算违法,又不是单纯的走私,就算被那帮子混蛋过河拆桥,大不了进去蹲几年,反正不会要命!所以,你别想着自己一个人担下全部责任!”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郎熙怔怔地靠在椅背上,许久才轻轻地叹息出声。
郎熙直到很晚才下班回去,倒不是因为真的有那么忙,而是不想面对韩左左的追问,他不善于说谎,可沉默以对会让她更加担心。
回到公寓,郎熙惊讶地发现韩左左还没睡,窝在沙发上,只开了一盏小灯,正眯瞪着眼睛看电视。
韩左左听到声音猛然一惊,急忙转过头笑着说:“你回来了?”
平淡无奇的四个字,像妻子等待晚归的丈夫,有种平凡宁静的温暖,却让他眼中的神色瞬间复杂起来。
郎熙的心脏好像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一口,骤然一紧之下,是轻微的疼和麻麻的痒,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应对。
韩左左面带微笑,双眼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忧。
“郎熙,我等了你很久,差点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郎熙慢慢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低低叹道:“你在这里,我怎么会不回来。”
韩左左苦涩地笑起来:“我知道我说这话你肯定又要敷衍我…可是郎熙,我们之间关系那么密切,难道对于你,我没有知情的权利吗?我明白你不想让我担心,可你不告诉我,我会胡思乱想,我会害怕…”
韩左左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强势勇敢,坚强果断,极少有示弱的时候。所以现在,那双总是冷静的猫儿眼盈满了迷离,她这样脆弱地看着郎熙,轻声说“我会害怕”,就让他钢筋铁骨铸就的防线,顷刻间分崩离析。
“对不起…”
韩左左伸手捂上他的唇,摇了摇头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选择了你,就不怕陪你面对任何困难…可是我怕你什么都一个人承担,让我在糊里糊涂之间就失去你。郎熙,我不想总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你的消息!”
郎熙握住她的手,细细轻吻着她的掌心纹路,许久才下定了决心般说:“如果…我不得不离开,你会不会跟我走?”
韩左左愣了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郎熙仰起头看着她,幽深的眼底是细小的光芒,带着几不可查的期望。
韩左左皱了皱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真如外界传言,恢弘进行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郎熙固执的与她对视,平静地问:“回答我,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韩左左有些哭笑不得,摸着他的侧脸,颇为无奈地说:“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突然之间你就说要我跟你离开…郎熙,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有我的亲人,朋友,还有我刚刚开始的学业和事业!你毫无缘由地让我抛下这一切跟你走,你让我怎么答应?”
郎熙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暗下去,垂着眼漠然问:“你把我排在第几?”
韩左左愕然:“什么?”
郎熙冷声开口:“亲人、朋友,学业,事业…你把我排在第几位?还是说,你的心里,根本就没考虑过我?”
韩左左紧紧拧着眉头:“不是这样的!郎熙,这些根本没法儿比较…为什么一定要取舍?这明明就是互不相关、毫无冲突的!不管是亲人朋友还是你,为什么不可以共存?”
韩左左顿了顿,知道他突然问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有原因的,压下心头的沉闷,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柔声问:“郎熙,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郎熙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坐在她对面,沉默许久才慢吞吞地开口:“外界传闻没错,恢弘暗中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虽然无法见光,却也是得到许可的,本来相安无事,可孙洪亮新官上任,要敲山震虎,自然选择恢弘开刀…”
郎熙话还没说完,韩左左就白了一张脸,惊慌失措地抓住他问:“你、你怎么会…”
韩左左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其他我不想知道,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会没事的!”
郎熙默默地看着她不语。
韩左左只觉得大脑嗡一声,像是有千万根铁锤一起重重敲击在大脑上,震得她头疼欲裂。
韩左左张了张口,才发现嗓子堵得厉害,努力挤出变调的声音,那控制不住的颤抖声线泄露出满心的惊惧。
“爷爷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郎熙的眼神缓缓柔和下来,低低叹息着将她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让她镇定,淡声说:“继续待在国内支撑,结果会怎样我也不知道。”
韩左左仓皇之下大脑一片空白,可这不妨碍她抓住他话里的救命稻草:“你说的是继续在国内…你出国,去M国是不是就能避免最坏的结局?”
郎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神色平静地解释道:“公检法已经查封了恢弘所有的账目,即便我提前填补了漏洞,那些人有心之下未必不能找出蛛丝马迹…孙洪亮之所以拿恢弘当做杀威棒,就是因为我的身份。周广荣的儿子都被打压了,其他人自然能被震慑住。”
郎熙低下头,摸了摸她的头发淡淡的继续道:“这个时候,他必然以保住周家为先。”
周广荣考虑的,永远是整个周家的利益。
韩左左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所以…你只有逃出国这一条路可走了是吗?”
郎熙沉默了片刻,颤声问道:“那么,你愿意跟我走吗?”
韩左左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甚至连一句敷衍的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像掀起了滔天的怒浪,翻滚着将所有思绪交织错乱。
韩左左为难地咬住唇,她舍不得郎熙,可也没法自私地丢下母亲…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有她熟悉的一切,突然之间让她抛下全部,跟着郎熙去一个陌生的国度,要她一时间如何做出抉择。
郎熙的面色渐渐浮上一抹明了,一直以来坚毅凌厉的眉眼,此时竟然现出深切的凄惶。
郎熙的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许久才哑着声音轻轻地说:“我明白了…你放心,不一定就会走到那一步,现在还没到最后关头,恢弘也还撑得下去…”
“不!”韩左左飞快地摇头,却依然不去看他,“不要这样,别为了我牺牲那么多…”
韩左左慢慢远离他的怀抱,皱着眉勉强笑了笑,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茫然的双眼盈满了泪水,却绝强地不肯落下。
“郎熙,你对我实在太好,从一开始就处处为我着想,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你…不不,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是心甘情愿的…可是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付出!”韩左左伸出手阻断他的开口,如风雨飘摇的孤舟,茫茫大海中寻不到依靠,“给我点时间,一点点就够,让我好好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韩左左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向着门口走去,郎熙猛然变色,冷声开口道:“别走!”
韩左左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过脸,带着浓浓的疲惫哀求道:“求你,别跟过来!放心,我不会有事,我只是…需要一个人待会儿,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韩左左猛地拉开门,落荒而逃般踉跄地离开。
郎熙想追上去,却始终没有迈出脚步,乌黑深邃的眼睛里,全是无望的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修改了后面的大纲,砍去了部分情节,直接进入爆发…
于是四叔被逼无奈要远走他乡,大家猜猜,四叔如此恳求大左跟他走,大左会不会答应呢?
感谢【夜影】和【娇羞乱扭】炸的销魂霸王票,感动得泪眼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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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韩左左恍恍惚惚地跑出来,才发现天色真的很晚了。
好在郎熙的公寓距离市中心不远,这里属于T市最繁华的地段,所以即便已经到了深夜,周围也是车来人往,没那么清冷静谧。
韩左左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夏末秋初的夜晚比白天凉爽许多,走的时间久了,让人不由生出些许寒意。
韩左左漫无目的地沿着路边往前走,穿过小树林,不知不觉走到了人工湖那。
这里依然不变,夜晚的湖边安静极了,能听到风吹水流的细微声音。
韩左左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看着清幽的湖面映衬着不远处的灯火,波光闪动,不由想起曾在湖边,初吻被郎熙蛮横地夺取,那时也是这样的夜晚,周围一如此刻这般清冷无人,可那时的月光明亮,皎洁迷离,而今晚,高悬的圆月却让人平生出一丝寂寥。
第一次亲吻,就被如此凶狠地掠夺,现在想想,那时候的郎熙虽然势不可挡,却是全然没有半分技巧,只凭借着本能,笨拙青涩丝毫不亚于自己。
想着想着,韩左左不自觉露出笑容,心里却泛出一阵阵的苦涩。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自私,除了在乎的人,其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她却比大多数人活得辛苦,因为她勇敢无畏的外表下,隐藏着战战兢兢的胆怯,在意的东西很少,便深怕放在心里的有一天会失去。
所以她总是站在前方,从小到大,都是强势的保护姿态,守护着自己在乎的那寥寥数人。
时间久了,身边的人渐渐习惯了她的强势,以为她永远不会彷徨,如长亮不灭的灯塔,风雨再大,也能给别人明确坚定的指引。
可是,韩左左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小姑娘,她不允许自己伤春悲秋,不代表她没有年轻女孩的细腻心事。
最渴望依靠的,往往不是向来软弱的人,而是一贯坚强的人…因为坚强久了,别人也就习以为常,忘记她也会怕、也会累、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所以逼得她不得不一直扛着坚强的面容,做所有人的依靠。
所以其实,韩左左心灵深处,一直都在渴望着一个任她放松软弱的肩膀。
直到遇见郎熙,才知道,原来她不用一直坚强下去,她也可以如别人那般任性,享受着年少肆意的权利。
是郎熙,给了她强大沉稳的依靠,让她在累的时候可以尽情休息。也是他,给了她坚定信念,让她勇往直前地走下去,不再惧怕跌倒,因为总有一双有力手臂护在她身后,随时能够扶她一把。
韩左左舍不得亲人朋友,可她更贪恋郎熙带给她的温暖和安定。
如今,这份全无保留的守护被放在了天平的一端,另一端是她作为子女的责任义务,是现实的束缚。
韩左左紧紧抱着自己,只觉得摆在眼前的选择,是前所未有的艰难。
韩左左对着湖水想了一夜,天际泛白的时候,湖边广场渐渐聚集了晨练的老人。
领队的老人拧开随身携带的收音机,悠扬的音乐和着鸟鸣,有着说不出的平静。
韩左左看到一位头发半白的大爷提着晨练用的剑匆匆走过,怀里还抱着一件衣服,走到领队的老人身边,将衣服给她披上,两人说了几句,相视一笑便跟着音乐慢悠悠地练起了太极剑。
那亲昵的姿态再自然不过,是数十年相扶相持积累的默契,虽然平凡无奇,却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情深不渝。
韩左左突然想起不久之前,她坚定的对郎熙承诺过,绝不离开他。还有异国他乡的墓前,她对着安眠的女人发誓,一定会让郎熙幸福…
韩左左怔怔地看着不远处悠闲晨练的年老夫妻,直到一段结束,停顿休息的时候,才猛然跳起来奔跑离去。
初秋的清晨泛起了轻薄的雾,韩左左的心脏剧烈跳动,胸腔被什么涨满了一般,有种即将炸开来的闷痛,却无法停下奔跑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