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舒煜面色不变,微微一笑:“倒不是我多有本事,而是禁军统领头脑清楚,是个明白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比大哥,心宽啊!”
这话暗指大皇子不将弟弟安危放在心里,薄情寡义,若让皇上知道了,少不得厌弃猜疑他。
盛舒爃再也挂不住笑,脸色难看地哼了一声,掉马离开。
“二哥,我也去帮忙找找!”盛舒煊不放心地开口,“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盛舒煜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我去通报父皇,你自己小心!”
盛舒煊不再多说,狠狠一鞭抽下,马声嘶鸣,飞快地往树林深处跑去。
黑衣刺客隐藏在树上,一个人小声问道:“只有一个小孩,头儿,怎么办?”
头领沉吟片刻,冷声道:“主子让我们务必弄得像场意外,别管另一个,杀了五皇子!一死死一对,未免太巧,恐节外生枝。”
所有刺客于是不再管其他,在树林间穿梭,盯着“五皇子”追去。
盛舒焰紧紧捂着口鼻,直到再也听不见一点动静,才慢慢放开手大口喘息,咬咬牙从石缝里爬出来,使出吃奶的劲儿飞快跑了起来。
盛舒焰好歹习武两年,虽然年龄小也能勉强撑住,脚步飞快,片刻不敢停下。这里距离人群已经没有太远,盛舒焰一路专拣树丛,他心思可比清扬要多,这场刺杀看样子是某一个“好哥哥”安排的,贸然露面,只怕遇见的不是救人的,而是刺客同伙。
得得马蹄渐渐传来,盛舒焰一个前扑滚进路边草丛,趴在地上屏息凝望。
盛舒煊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十来名侍卫,盛舒焰大喜,连忙冲出来,挥舞着手臂大喊:“四哥!我在这里!”
盛舒煊猛地一拽缰绳,好悬没有一蹄子踩死弟弟,连忙从马上跳下来,拎起他上下打量:“你怎么搞的?出了什么事?清扬呢?”
盛舒焰喜极而泣,抽了抽鼻子,一抹眼泪,苍白的小脸顿时更脏了,哽咽道:“四、四哥快去救她…清扬为我引走了刺客…”
一听到刺客,众人面色皆大变,那十来个侍卫更是一脸大祸临头的惶恐表情。
盛舒煊将他丢给侍卫,飞速上马:“带五弟去见父皇,将事情一五一十报给父皇知道!五弟再有什么不测,你们就自行了断吧!”
刺客渐渐逼近,傅清扬却再也跑不动了,踉踉跄跄地爬上山坳,脚下一软咕噜噜滚了下去。
一支箭噌地射在脚边,擦得她腿巨疼无比,鲜血一下子浸透了裤脚,傅清扬心里暗叹,不再徒劳挣扎起身。
几个黑衣蒙面人落在周围,堵死了她的全部退路。
傅清扬满面不甘,抬头瞪视着他们,冷冷开口:“你们好大的胆子!谁派你们来的,大殿下?三皇子?还是敬妃娘娘?”
头领缓缓从背后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慢慢对准了她,哑声道:“这个问题,你到了地底,自然知道!”
傅清扬心都快要透出喉咙,拼命镇定下来,脑子转得飞快,忽然一咧嘴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魔音穿耳,震得这些刺客齐齐一愣。
傅清扬边哭边嚎:“麻麻救命啊——老天无眼!我怎么那么倒霉!一只兔子都没猎到还要被人当猎物射了!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坏人,欺负弱小!连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头领猛然大惊,放下箭上前,狠狠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怒声骂道:“混账!这是那个丫头,不是要找的人!”
刺客们顿时面面相觑:“那怎么办?”
“怎么办?”头领狰狞一笑,眼中流出残忍的笑意,“自然是杀人灭口!”
追了半天没完成任务,心里自然憋屈愤恨,头领也没兴趣亲自动手了,背过身满面森冷。
傅清扬哭声一顿,惨白的脸上尽是绝望,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趴伏在地上,看着瞄准自己的箭矢,慢慢闭上了眼。
“啊——”
傅清扬猛然睁开双眼,少年鲜衣怒马仿佛破云而出,一身银甲闪闪发光,如同远古战神降临,手中双戟悍然挥舞,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痕。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嘤嘤嘤,电脑坏了,打开后有电脑管家和鼠标,但是其他所有图标都没了,黑屏,重启也没用,所以更新晚了!
抱歉抱歉~这盆狗血撒得太晚了,大家久等了orz…
第38章 得救
刺客们见来了救兵,顿时慌张大乱,却并不恋战,立马飞身逃走,没来得及跑的,被盛舒煊迅速制服,很快咬破口中药囊服毒自尽了。
盛舒煊如同无数狗血电影中的酷炫男主,偏不早一刻,非得卡在生死关头才踏云逐月缓缓而来,吊足了人的胃口,方如救世主一般闪亮登场。
傅清扬整个人虚脱地躺在地上,默默竖起中指鄙视,已经无力吐槽。
盛舒煊料理完刺客,连忙跑过来跪在她旁边,看着她满身脏污,头发散乱,紧张地皱眉问道:“受伤了?伤在哪儿?”
不说还好,刚刚太紧张没感觉,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全身都疼,腿上被箭擦伤的地方尤其钻心。
“别动!伤在右腿了,疼疼疼…”
傅清扬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张小脸乌漆抹黑,狼狈至极。
盛舒煊简单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伤到筋骨,松了口气道:“没事,养几天就好了。”
说着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在了马背上。
傅清扬靠在他胸前,疼得嘶嘶抽气,连忙说话转移注意力:“五殿下呢?”
盛舒煊大手从她额头一把呼噜到脑后,将她散乱的头发拢在一边,闻言叹道:“小五没事儿!幸亏我不放心回头找你们,半道上遇见小五…不然你这条小命可真就没了!”
傅清扬勉强扯了扯嘴角:“那是我机灵…”
“机灵个屁!”盛舒煊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傻啊!竟然还敢引开刺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大义特了不起?”
傅清扬气得掐了他一把,有气无力得哼哼道:“我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看着五殿下出事…四哥,谢谢你救了我!”
“哼!”盛舒煊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沉默片刻,在她耳边低低开口,“就算你自己逃命也没什么…你还小,有些事不需要你去承担。”
热热的呼吸喷在耳际,带着少年清爽的气息,和无法直言的关怀。
傅清扬心下感动,勉强笑道:“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就算为了家人,我也得去承担…”
盛舒煊沉默不语,半晌长长叹了口气。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附近?”
傅清扬皱了皱眉:“我不知道啊…说起来四哥来得可真是及时!再晚一点,我就真得见阎王了!”
一提到此,傅清扬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盛舒煊奇道:“你不知道我在附近,怎么想起来激怒刺客转移他们注意力?若不是你这片刻拖延,我还找不到机会一击即中呢!”
傅清扬深感无力:“…我不知道你在附近,我只知道但凡反派最后被灭,都是因为话太多…”
盛舒煊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傅清扬无力地摆摆手,两人代沟太深,根本不在一个频道,解释不通。
春风和煦,鸟鸣悦耳,林中两人共乘一骑,若是平时,说不得心情惬意,享受非常。而现在…
傅清扬忍了又忍,忍不住郁闷开口:“能不能跑慢点…”
盛舒煊一边马不停蹄,一边低头问道:“你受伤虽不严重,可也要尽快回行宫找太医看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傅清扬满脸通红,实在难以出口。
自打出来就没上过厕所了,一路逃命倒是出了不少汗,可都这会儿了,早就有点憋。更何况刚刚生死关头…差点被吓尿了好么!这么骑在马上颠来颠去,尿意更加汹涌,傅清扬苦不堪言,唯恐再颠下去就要忍不住开闸放水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盛舒煊努力控着缰绳让马儿跑得平稳,低声笑骂:“笨蛋!马上就到行宫了!”
傅清扬羞愤欲死!
围场刺客出没,皇帝震怒,百官心惊,哪里还有狩猎的兴致?一声令下,命禁军统领继续搜寻,调派人手彻查此事。
消息传回到行宫,一众女眷立马惶惑不安起来,庄皇后连忙开口道:“可有人受了伤?”
回禀的小太监道:“五殿下受了些皮外伤,正在侍卫的护送下往行宫来。傅小姐仍然下落不明…”
庄皇后放在膝上的手一紧,镇定地站起身,有条不紊地命令道:“传我旨意,行宫守卫戒严,有任何可疑立即回禀!莲蕊,传太医,让随行太医准备好,一会儿五殿下送过来,先给殿下看诊!其他任何人,无令不得出入行宫!”
庄皇后这般镇定,殿内的骚乱渐渐平息了下来。
不多会儿,侍卫护着五殿下匆匆而来,太医立马涌上去处理伤口。
盛舒焰透过人群看向庄皇后,歉疚地开口:“母后,是儿臣不好,连累了清扬…”
庄皇后连忙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气道:“不怪你,你没事就好,焰儿安心养伤吧!”
皇帝大步走了进来,一张脸满是肃杀寒意,怒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盛舒焰小脸上闪过一丝杀气,立马消失不见,换上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轻声泣道:“父皇息怒,儿臣不孝,惹父皇动怒…儿臣和清扬原本一处狩猎,谁想到和侍卫失散,便遇到了刺客,那些刺客口口声声要置儿臣于死地,还说务必要弄得像一场意外…”
紧接着,盛舒焰将当时情况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皇帝雷霆震怒,下旨彻查此事,负责围场守备的将领全部革职查办。
终于盛舒煊抱着清扬平安回来,庄皇后松了口气,连忙让他将人放下诊治。
傅清扬伏在榻上请罪:“皇上赎罪,清扬没有保护好五殿下,让殿下受惊…”
皇帝摆了摆手,缓声道:“何罪之有?清扬拼死为焰儿引开刺客,方能让他成功脱险!如此忠君良善,有勇有谋,不愧出身安定侯府!”
傅清扬连忙谢恩:“陛下谬赞,清扬惶恐,这都是姨母教育的好!”
皇帝叹了口气,握住庄皇后的手道:“皇后贤良,朕之幸也!”
庄皇后微微一笑,开口道:“清扬和焰儿一起在我宫里,我向来视他们如己出,这俩孩子平时也跟姐弟般在一起玩乐,清扬大上一点,姐姐爱护弟弟也是应该。”
庄皇后眼波微转,淡淡继续道:“刺杀皇嗣,其心可诛!围场守备森严,怎会混入刺客?幸而陛下没事,若龙体有恙,大盛还不得乱了套?”
皇帝面沉如水,冷冷下令道:“传朕旨意,跟随五皇子的几名侍卫守护不当,杖责四十流放。禁卫统领降三级,罚俸三年,以儆效尤!着刑部、大理寺严查此事!”
盛舒煊出列道:“回父皇,儿臣愿协助调查!儿臣捉住了两名刺客,只可惜他们口中藏毒,已经自尽身亡了!不过刺客总会留下些线索,儿臣这就先行告退,带他们去那里查探!”
皇帝准了,沉声道:“去吧!”
龙颜震怒,行宫里人人噤若寒蝉。
庄皇后笑着劝道:“陛下息怒,忙了这会儿,还是好生歇息吧,就是焰儿受了这番惊吓,也得安稳将养几日。狩猎怕是不成了,不如在行宫停留几天,陛下再命回朝?”
皇帝面色稍缓,点了点头道:“皇后所言甚是!让太医好生调理,都退下吧!”
说着皇帝带领一干大臣浩浩荡荡离开了。
傅清扬腿上的伤势比较严重,被箭矢擦掉了一溜边的肉,已经被太医处理好了。
庄皇后挥退闲杂人等,命人将盛舒焰送回他的房间好生照看,拍了拍清扬的头叹道:“没想到他们竟敢下此毒手,多亏了你,不然中宫一系都脱不开干系!”
傅清扬小声道:“好在如今已经没事了。姨母心里应当有数,这件事恐怕难以善了,安贵人知晓,必要借机发作,夺回儿子。”
庄皇后淡淡一笑:“无妨,安贵人不成气候,你先安心养伤吧。前朝后宫,怕是有的热闹呢,这些事就先别想了!”
行宫休养几天,便打道回朝了。傅清扬伤势未愈,行走还不利落,宫里必有一番纷乱,倒不利于养伤,庄皇后便让人送了她先回府。
安定侯府早就乱作一团,从听到刺客开始就心惊肉跳,幸而傅怀远第一时间打发人回府报喜,二小姐平安无事,老太太才没坚持去行宫寻人。
随行的还有宫里太医,傅怀淑将人安置好了,才急急忙忙地赶去清扬的院子。
华老太太已经坐在床边,心疼得拉着她手嘘寒问暖,傅清扬感动不已,笑着劝道:“祖母可别这样,太医都说我没事了,休养几日就可下地行走…若累的祖母身子不好了,那可就是我的过错了!”
华老太太叹气,苍老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无奈:“好孩子,以后可别冲动逞强了!总归安定侯府不是摆设,出了事也用不得你这个小女孩一力承当!”
傅怀淑眉头微蹙,随即笑着开口:“老祖宗可是担心得了不得,妹妹这番把我们吓得要死!幸亏上苍保佑,妹妹大难不死,祖母别再担心了,妹妹后头必有大福呢!”
华老太太笑道:“行啦,回来了就安安心心地养伤,外头事儿不必你操心!大姐儿陪你妹妹说说话,我先回去了!”
傅怀淑连忙扶着老太太出门,安慰道:“祖母就放心吧,我会照看好妹妹的!”
不一时傅怀淑折回来,命屋子里所有人退下,这才拧着眉坐在床边,担忧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刺客会找上你?”
傅清扬长长叹气,将事情简单说了。
良久无语,傅怀淑心疼叹道:“原本以为养在宫里是再好不过的尊荣,将来你的前程也能受益…没想到竟会这么危险!妹妹,待你好了,便请旨留在家中吧,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
傅清扬摇了摇头,苦笑道:“哪里有这么容易?安定侯府早就和中宫绑在了一起,岂能是说退就退的?”
傅怀淑皱眉:“家中有兄长,有长姐,哪里需要你去冒险?你也真是,就不害怕吗,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死士!”
傅清扬死里逃生,现在想来依然后怕不已,可当时情况又岂能容她独自逃命?不由苦笑连连,疲倦叹道:“我怎么不怕?我也怕啊,怕疼、怕死…可生而为人,有时候注定不能只顾自己。我是可以逃过一劫,但之后呢?姨母照顾皇子不当,若五殿下在她的看顾下出了事,中宫如何收场?更别说舅舅家、杞国公家、我们侯府,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为了你们,为了疼我爱护我的祖母,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家族覆亡!”
傅怀淑沉默不语,眼圈微红,许久心酸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也要想想,若你但凡出了什么差错,要我们如何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噢耶~盛小四终于又酷炫了一把!你这么刷存在感真的好么?
盛小四挥舞着双戟:不给我刷,我就分分钟刷死你!
第39章 养伤
安定侯府到了如今,早已不复昔日荣耀。傅文斌难当大任,自私凉薄,向来只要自己痛快,便不顾家族利益兴亡,甚至于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从来不曾放在过心上。
而这一辈,傅家只有一个嫡出子孙,偏偏傅怀远还欠缺一份魄力,以至于老安定侯迟迟不敢将家族交给他。
比起其他公侯府邸,安定侯府算得上人丁单薄了。所以当初老安定侯才会选择与庄家联姻,有皇后这一层关系在,将来才有希望。
可偏偏梁太后横插一杠,如今家族重担却要女孩儿们来一力承担。
傅清扬苦笑着道:“放心吧,我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没活够是不会轻易以身犯险的,这次实在是个意外!”
傅怀淑点了点头,忽然话题一转道:“父亲前个儿提了大哥的亲事!”
傅清扬皱了皱眉,淡淡开口:“大哥年纪不小了,如今又高中状元,前程也有了,是该好生说门亲事成家立业了!就不知父亲心里中意哪家闺秀?”
傅怀淑笑容转冷:“逍遥王府的五姑娘,今年刚刚及笄,因是庶出,得了个县君封号。父亲说皇室贵女,出身家教都是没问题的,必然贤良淑德!”
傅清扬面上闪过一抹厌恶:“何必非得和皇亲国戚沾上关系?帝都这么多人家,我就不信没有适龄的好女孩儿?逍遥王久居封地,且封地颇远,父亲又是从何处同他们扯上关系?”
傅怀淑冷笑:“咱府上新进的两位姨娘正是世子送来的,颇得父亲宠爱!”
傅清扬脸色不由更加难看:“祖父祖母如何说?”
傅怀淑道:“老祖宗听了险气得厥过去!逍遥王什么德行,妹妹年纪小不知情,可老太太在帝都活了这几十年,再没有不清楚的!但凡逍遥王能有一星半点儿的出息,圣上也不会对他放任至此!妹妹有所不知,逍遥王是出了名的荒淫无度,残忍阴毒,府中豢养娈童幼女不知凡几,父子同乐都是家常便饭!这样人家的女孩儿,又是庶出,能得什么好?大哥好歹是侯府嫡长公子,高中状元,官入翰林,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若真给大哥娶个这样的嫂子,怕帝都都要笑掉大牙!”
傅清扬冷笑一声,不无讥讽地道:“恐怕在父亲眼中,逍遥王府这般风气正和他意呢!姐姐且放宽心,大哥的亲事,还轮不到父亲如此糟践!”
可到底还是父亲,即便老祖宗老侯爷尚在,也不好越过儿子多管孙辈的事情。
傅清扬沉吟道:“没必要我们傅家子女的婚姻都拿来当做政治工具!回头问问大哥,若大哥心中有了合意人选,咱们才好思量下一步该如何。”
傅怀淑点了点头,无奈叹道:“我倒真心期望大哥能早日成家,有了嫂子帮着操持家业,将来我也能放心。再两年我及笄了,嫁出去恐怕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这个年代,女孩儿在家各种娇宠,一旦嫁了出去,那就是做牛做马!
傅清扬笑着道:“姐姐将来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呢?”
傅怀淑淡淡一笑:“说不得我的亲事也由不得自己。我不求高门显赫、富贵无双,只求对方是个明白人,别随意纳小,干出宠妾灭妻嫡庶不分的蠢事!即便家境艰难一些,到底能落得一片清净!”
有个风流成性不负责任的父亲,傅怀淑是厌极了内宅永无休止的争斗。
傅清扬笑着劝道:“放心吧!大姐侯府嫡长出身,将来婆家断不敢怠慢的!”
傅怀淑长长叹气,低声开口:“有时候真想不管不顾,得过且过,反而活得快活!若不生于王公侯府,倒还能自由自在!”
“平凡家庭里也有数不清的烦恼!”傅清扬笑着摇头,“谁让我们生在这样的环境呢?地位带来的显贵享乐,注定要我们承担它的责任。更何况,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安乐生活,想要将来问心无愧自在逍遥,就势必不能逃避眼下现实!不努力去争取,谁会给你自由?只能等自己爬到了让人不敢随意置喙的高度,才会有随心所欲的权利!”
傅怀淑笑着睨她一眼:“你倒是想得比我明白,难怪傻大胆似的敢和刺客拼命呢!这是为了将来自由,连死都不怕了?”
傅清扬耸了耸肩:“怎么可能不怕死?差点吓尿了好么!可当时情况根本容不得多想…若是姐姐遇上这倒霉事儿,姐姐能不怕吗!”
傅怀淑笑了笑,淡淡开口:“说实话,死我还真不怕!我就怕不能死得其所,憋憋屈屈死了,倒落得可笑可叹!我不求死后哀荣,只求死后能回归天地,来世化作飞鸟游鱼,再不受这高墙禁锢!”
傅清扬知道大姐自幼受母亲影响颇深,性格刚直,却不想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知为何,心里忽然难受不安起来,只觉得这话透出了浓浓的不祥。
傅清扬勉强笑了笑:“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咱们这样年少,且有的好活呢!只看老祖宗这样长寿康泰,就知道咱们也是有福的!说不定将来牙齿掉光,头发全白的时候,咱姐妹俩还一处说笑呢!”
傅怀淑自知自己刚刚太过消极,忙顺着她的话笑道:“可不是么,咱到时也学老太太,老来养养花、逗逗鸟,只等着子孙来孝敬,再不管外头琐事!”
傅清扬这次立功受伤,养病期间不少人来看望。宫里帝后的赏赐自然不消多说,平阳伯府也亲自上门道谢,递上厚厚一封礼单,可见其诚意十足。
傅清扬翻着一本又一本的礼单,细数自己的小金库,差点没乐疯了。直觉自己这伤没白受,梦里都能笑醒几回!
杜赫递给她一方细白绢帕,嫌弃地看着她道:“快擦擦嘴吧,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傅清扬才不上当,白了他一眼,继续数着礼单傻乐。
杜赫摇头笑叹:“真不知你怎么会这般财迷!好歹也是侯府小姐,在宫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至于这么不开眼么!”
傅清扬斜了他一眼,收起礼单哼道:“你懂什么!宫里东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这些可都是我将来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