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囧的还是,帮他洗漱完了之后,何书墨整理顾凛行李箱,在箱子里一堆男人黑的东西里发现自己落在上海被他带回来的米分红色小内裤时,当时正好曹鞠华带着训练馆的一群人涌进病房来看顾凛,何书墨只能到处把内裤藏藏掖掖,没地方藏硬塞进口袋里,简直想当场地遁。
***
时间过得很快,就这样,康复的三个月时间跟坐了火箭似的,一下子就飞逝而去了。
顾凛出院的很早,因为手术成功,康复训练也进展的相当顺利,出院的时候除了右手上打着石膏缠着几圈白色绷带,跟进去的时候没任何区别。
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他痊愈速度快得吓人,不出三个月,何书墨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于是这三个月里,她几乎每天都是下了课直接往顾凛家里跑,还让他把所有工作都推了,每天公寓和训练馆两点一线,好好休养。
时间跨进12月尾巴的时候,三大火炉也终究败给了节气,渐渐湿冷起来。
何书墨这是第一次在南方过冬,简直刷新了她活了18年来对冬天的印象。
在秦岭-淮河这条线以南,这个没有集体供暖的城市,冬天,简直就是地狱啊!
她从小就怕冷,在家乡的时候基本上是入了冬就完全不出门的那种人,整个寒假都窝在家里,吃零食睡懒觉看电视,倒是何律新还喜欢冰天雪地的出门作死,舔舔冰溜子看看会不会把舌头冰住,浑身只穿线衣线裤跳进雪里各种花样游泳的姿势拍照,还曾经跟人打赌,从5楼往下跳结果没死。
此时,宿舍里都在聊冬天的话题,她说到这儿,宿舍里三个姑娘基本上大眼瞪小眼跟听鬼故事似的,曼琳直接不可思议地猛摇头表示不信:“怎么可能呢?你哥,从5楼跳下来,没死?”
何书墨缩在被窝里,抱着暖水袋:“对啊,连皮都没破,因为外面地上有雪啊…”
“雪?”曼琳作为一个没在家乡没怎么见过漫天大雪的上海人,表示想不通:“那得是多大的雪啊…看样子我今年最好去东北旅游一下,没见过大雪的我人生不完整啊,啧啧,要是能去趟俄罗斯也行。”
秦晓雨也躺在床上,正在给男友打毛线织围巾:“书墨说得没错,我上次看见一个视频,俄罗斯有个男的从8楼跳下来都没死,从雪堆里爬出来,拍拍屁股就跟着警察走了,你哥也没死,是不是因为有战斗血统啊?”
“怎么被你说的,何书墨她哥跟孙悟空似的…”白月笑着从面膜的两个洞里看着大家:“哎,对了,书墨,你哥是不是长得很帅啊?八分之一混血呢。”
何书墨想起自己老哥那个形象,简直要笑死:“八分之一,混成这样,基本上我们俩看不出来混血了,我爸身上倒是能看出来点儿,我爷爷那是真帅,当年抗美援朝的时候他也去了,虽然是志愿军里的文工队员,抱着手风琴唱喀秋莎的时候,迷倒一大片呢…”
“天哪,还有这种事,跟小说一样。”曼琳听着来了兴趣,直起身朝着上铺说:“后来呢?”
“后来他带着我奶奶回俄罗斯了,包括我姑姑也是,我爸倒是因为工作留在这儿了,不然遇不到我妈,也就没我哥和我了…”何书墨忽然回忆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基本上都是从老爸嘴里念叨着的时候她零零碎碎跟着听到的,所以印象也一直很模糊。
忽然有点想家了。
何书墨瘪瘪嘴,从被窝里摸出手机,给顾凛发短信:“晚上我能去找你么?”
最近他的手才算是全好了,但这几天他工作上有事,又去了一次不知道哪儿的高度机密,今天才回来。
她还一直担心着,顾凛小拇指上会不会留疤这件事呢…
手机“嗡——”了一下,他回短信:“好,晚上想吃什么?”
何书墨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天哪,等了这么久,她终于要吃到传说中的顾凛的厨艺了?
这三个月因为他手不能碰水,家里请了家政来做饭,偶尔何书墨去顾凛家的时候,还亲自系围裙下了几次厨房,都是惨不忍睹的回忆…
不过她也算是有特殊技能的,每次把饭做得很难看很难看,但是味道都会很好吃。
最起码,比何律新的黑暗料理强多了,那次自己亲哥出差回来,打电话叫何书墨带着顾凛去何律新公寓吃饭的那次,简直差点吃吐了,顾凛更是连看都没看那一盘盘黑漆漆的不辨食材的“菜”。
“我想吃你(*/w╲*)”何书墨驾轻就熟的回了四个字和一个表情。
没错,她跟顾凛交往三个多月的成果就是,脸皮用来伐木也是妥妥的。
过了一会儿,顾凛还没回短信,何书墨坐直身子想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手机铃声大作。
来电显示是何爸爸,何书墨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自从上了大学,一般打电话询问生活之类的都是妈妈打过来,然后把手机递给爸,何爸才会说上几句,她们家的家风一直朴实稳重,相当传统,从小父母管教得就很严厉,包括何律新对妹妹也是一直严要求的,更别说父亲了,除非有什么大事,不然老爸不会直接亲自出面的…
何书墨想起刚才跟曼琳她们聊的那些话,忽然有种很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下床,找鞋,急急忙忙地拉开阳台的门,何书墨被一阵冷风吹得骨头里都疼。
“喂,爸?”何书墨裹紧棉睡衣,一边接通了电话。
“何书墨,有件事爸爸必须现在跟你说说。”意外的声音冷静。
“啥事儿啊?”她听见电话那端自己老爹很严肃的声音,顿时有点被吓到。
“那个,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家里已经帮你跟辅导员请好假了,剩下的退学手续你自己之后给办好,然后赶紧回来…”何爸一字一句地说完,何书墨只觉得猛地被这句话砸中,简直不能思考。
“爸,你说什么?退什么学啊?”她瞪大眼睛。
“我跟你妈已经决定,带你一起去俄罗斯了,就算不移民,你大学也要在那儿读,新学制的学校,也就四年,读完你想回国也可以…”
“不是,你…”何书墨越听越想不明白,急得咬牙,什么鬼,难道表达能力不好真的是家族遗传:“爸你先把话说清楚啊!去什么俄罗斯啊?”
电话里一阵让人胆战心惊的沉默,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一样。
一片沙沙的杂音里,她竟然隐约听到老爸叹气的声音:“你姑妈出事了…”
姑妈?
何书墨心一沉,想起远在莫斯科的姑妈和爷爷,姑妈在当地跟一个俄罗斯男人结婚后来离婚了,现在一个人过也没孩子,最近一次见面,还是高二的时候,她带着爷爷从俄罗斯来哈尔滨过年。
“姑妈她…怎么了呀?”何书墨讷讷地问。
“她前几天出了车祸,导致颅内出血,医院说有可能变成植物人,俄罗斯那边就只剩你爷爷了,我跟你妈必须尽快赶过去…”
“可是我…”何书墨一时口快,但随即愣住,后面“也一定要去吗”几个字没有说出口。
这还用问,她肯定要去的。
姑妈出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她都得去看看,而且植物人的话,还不同与别的情况,需要照料和护理,纯粹去看望有什么用呢?
想起小学的时候,她经常寒暑假去莫斯科找爷爷奶奶,虽然也就短短的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对小孩子来说,更说像是离开家门出去远行的旅游,但只要一想起来那段时间,还是扑面而来的亲切…
“昨天跟你爷爷通电话,你知道的,他也有点老糊涂了,一直念叨着想见孙子和孙女,想让咱们陪着,他这么大岁数了,女儿忽然变成这样,他一个老头子怎么能挺得住呐,把他们接哈尔滨来,我跟你妈也想过,但是你姑妈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坐飞机,只能我们过去,别说四五年,十几年也有可能留在那儿…”
听着电话,何书墨一时间鼻子酸酸的。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听见何爸更加力不从心的声音:“老头儿这么大年纪了,咱们能陪几年陪几年吧,你爷爷说想见你和律新,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全家都去了,我跟你妈也不可能把你一个小女孩留在南京,你才刚18岁,我放不下心,正好你上大学也早,就上了半学期,唉,道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现在正忙呢,有什么事你先找你哥…”
…
电话挂断之后的十分钟,何书墨站在阳台上满脑子浆糊。
最后她还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
从露台望出去,天彻底黑透了,因为阴天,阴霾的黑云里一颗星也没有,月亮也被遮成了一个毛毛的轮廓。
这个最后一节没课的美好一天,窝在被子里睡觉的傍晚,就这么被一通电话破坏了,何书墨听到了简直可以被称为噩耗的消息,一时间无法反应。
随即因为冷,她打了一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穿得太少了,裹紧了随便披上的棉睡衣,看见手机的提示灯闪了闪。
对了,顾凛的短信。
用有些发僵的手指按亮屏幕,她点开未读消息,看见她刚才“我想吃你”那条胡闹短信的回复。
“这种话,以后当面说。”
也许因为她很久没回,底下他又发了一条…
“还有,飞机票买好了,星期六带你去北京。”
第49章 [48.雪,一片]
星期六带她去北京…
坐上地铁的何书墨思绪纷飞,觉得满脑子的想法全都具体化了,成了一条条黑线,乱乱地缠在脑子里,像是无数触角越缠越紧,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收到顾凛的短信之后,她回了个“马上到”,然后洗脸化妆,把自己收拾妥当,从学校出来。
几乎是刚走到地铁站,她就接到了何律新的电话。
一反常态的,她哥今天竟然相当话少,而且何书墨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他情绪低落。
“我肯定也要去的,咱爸妈也老了,虽然爸的工程项目已经调到圣彼得堡了,但是,能分担一点是一点…”何律新说着,似乎在想别的事似的,感觉注意力不是很集中:“恋爱什么的,肯定没有家里事儿重要。”
何书墨当时在等地铁,听见自己话痨哥哥这句话,怎么听也不像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哥,你怎么了?你恋爱了?”
“不是!”何律新有点心虚似的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说的是你,你要是去俄罗斯上学了,顾凛怎么办啊?”
何书墨无语:“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还想问你怎么办呢…”
“昨天我跟咱爸试探了一下,他还是对顾凛印象有点差,说有这么随随便便带你出去过夜的男朋友,他更不敢把你一个人扔在南京了。”
何书墨听见何律新这么说,简直更气结,郁闷得胸口堵得慌。
“我跟爸说顾凛的好话了,但是他老人家不信啊,你知道,咱爸金牛座,固执得跟块石头似的…”何律新听见何书墨没话了,继续说道:“算了算了,这事儿现在不重要,自从听说咱姑妈的事之后,我老是做梦梦见小时候,不知道哪次她来哈尔滨,带咱俩去中央大街买马迭尔冰棍吃,还有帅老头儿的事,那年咱们出国给他带了月饼,他咬了口,眼泪哗哗的跟咱们唱歌…”
此时,坐上地铁的何书墨又想起来何律新刚才电话里说的那些事,心更乱了。
那年咬了一口的蛋黄月饼,现在还留在自己手边上的、那本翻了太多遍有点旧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有絮絮叨叨的不怎么流畅的中国话,何书墨想起来蓝眼睛帅老头儿的一些细枝末节的往事,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多年没见过爷爷了。
奶奶去世之后,他身体越来越差,人也有点糊涂,不方便来回坐飞机奔波了,偶尔去俄罗斯看他,但是上了高三之后就因为学业繁忙就再没去过…
所以,现在自己必须得去看看。
可是,顾凛怎么办?
何书墨坐在座位上,听着地铁行驶时的呼啸声,又按亮了手机屏幕,看了看那条短信。
周六他要带她去北京,是见家长的吧,估计她是没时间去了…
问题一想到这里,心又往肚子里沉了沉,恨不得暂时停止跳动,搁浅在一片凉凉的血液里。
去俄罗斯重新上大学,就算不是老学制的五年或五年半,只有四年吧,四年…她在莫斯科,而顾凛在北京或别的城市,总之在中国,她就是隔三差五地回来见他一次,也很困难。
而且四年之后,她真的能回来了吗?
四年啊,四年之后她22岁,可他到时候都31了…
好可怕,只要这么一想,她马上要离开,再也见不到顾凛,她真的心乱如麻,都快把下唇咬破了。
不可能的,让他等自己四年,甚至有可能不是四年,这个要求太无理了。
他要结婚的,难道跟他结婚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要分手是绝对不可能的,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想跟他分手,那就等自己去了俄罗斯之后,他终于等不及了,感情淡了,哪天忽然给她发个信息说“分开吧”…
脑洞越来越大,何书墨看着对面车玻璃上映出来的自己脸,才忽然知道自己脸色竟然这么差。
地铁慢慢减速,停站,车门打开,车厢里涌进来一批人,又下去一批人。
何书墨心情差到极点,甚至没力气去想等下跟顾凛怎么说这事…
她不想说,不想开口,好讨厌这种无力感,下陷感,像是周遭变成了棉花,她躺在其中,无法站立,无法坐直,就只能乱晃,力气都使不出来,挥出的每一拳都是白费。
深呼一口气,何书墨不想再坐着,于是站起身,打算朝车门那边走。
刚刚站起来的那瞬间,她只觉得光亮如镜的车窗上映出的人影从视线余光里一闪。
她连呼吸都忘记了。
开玩笑的吧…
这是电影或者漫画吧?
爱的奇迹什么的,男女冥冥中的缘分什么的,都是鬼扯的吧?
不然就太假了。
周围人不是很多,但是环境依旧很嘈杂,那个反侧车门边倚着门的人…
何书墨简直头重脚轻,觉得刚刚满脑子的触角一时间全被斩断,现在只剩满脑子空白,和过电般的滋滋啦啦声。
慢慢回过头,完全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浮现在身后一片漆黑里时,她觉得喉咙干渴得像口枯竭的深井,想说话却只能呆呆张着嘴无法发声。
她的眼睛直接望进一双深邃得仿佛无尽的眼眸里。
那双熟悉的眸子,美到极致,仿佛所有的光都落在他的眼睫。
世界上奇迹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此时此刻,砸到她脑袋上。
顾凛静静地站在车门边,正在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她。
他新剪了头发…
穿得很随意,左手拎着超市的袋子,右手斜插在长裤口袋里,胸前那个单肩斜背的小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背。
一时间忘了说话,仅仅隔着车厢里无数乘客对视,为什么明明只是三四天没见,每次再见到都会这么像是漫画一样。
没错,这跟自己第一次在地铁上遇见他的情景有什么区别?
就连地铁都停得恰是好处。
何书墨呆呆地微张着嘴唇,完全震惊地愣住,觉得身边的人纷纷形色匆忙地路过自己,上车,下车,脚步堆叠,人影憧憧,满耳朵都是报站的那个女声,嗡鸣的感觉停止在他走过来把自己肩膀搂住的一瞬间。
人流中,何书墨觉得像是大海潮水里的一座孤峤,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自己。
直到她被顾凛揽住肩,转身,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跟着人群朝车门外走时,她才从自己的这部爱情电影或是漫画分镜里走出来,走进现实,竟然比电影还浪漫。
他搂住她的肩,何书墨转过脸,就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顾凛似乎微微笑了一下。
***
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虽说是雪其实更像是夜雨夹着雪粒子,淅淅沥沥的,不够干燥,所以雪花大部分落下,就化成了水,扑在脸上凉凉的,即刻融化。
雪花是在快走到顾凛家的时候落下的,所以身上也没积出一层浅浅的白,或是发角被淋湿,她就跟着他进屋里了。
室外温度并不怎么冷,所以空调开了一会儿,何书墨就觉得身体彻底暖过来了,在加上灯光通明的开放式厨房里传来暖人的米饭香,简直让人每个汗毛都暖烘烘的。
何书墨用毛巾擦着有点湿凉的头发,从卫生间循着走廊地板上一列埋着的暖色调地灯走回客厅时,看见顾凛穿着白衬衫,把袖子半卷到手肘,正在动作有条不紊地做饭…
米饭已经熟了,正在电饭煲里保温呢,她用比狗还灵的鼻子闻出来,然后饿着肚子坐在餐桌边上。
传说中顾凛的厨艺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诶,这是什么东西…”何书墨正在揣测时,顾凛走过来,递给她一玻璃杯橙黄色的果汁,隐隐散发着很甜的味道。
玻璃杯里橙黄色暖暖的,上面飘浮着一层黑籽,何书墨猜测这杯是橙汁的时候,刚咽一口就被味道震惊了。
好好喝,有果肉还有蜂蜜冰糖的味道,而且真的不是橙汁,为什么光喝个果汁,她就已经要把舌头吞下去了?
“炖高汤的时候要放,顺便给你榨个果汁。”顾凛说完,就重新走回厨房,然后又卷了卷袖子,微垂下头,在腰上系围裙…
姿势性感又居家,简直秒杀少女心好嘛。
而且,炖高汤还要放百香果,他果然是大厨级别的,不像自己亲哥那种糙汉,只知道味道不够撒酱油。
嚼了两口果肉,何书墨才在一阵阵饭香里开始考虑,等会儿怎么跟他说去俄罗斯的事…
今晚肯定要说的,因为星期六他要带自己去北京这事要推掉。
心里又开始乱糟糟的,刚才在地铁上再次偶遇他的时候,那种感觉,此刻体会起来,竟然,还有点苦涩。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缘分估计是世上最玄妙的东西,握不住的话,跟掬水无痕一样,眼前的一切就会很轻易地消圜。
不知道她还剩多久,这样的时光。
她转头开始端详顾凛,他做饭的样子好看到不像话,何书墨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恨不能用手机录像,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
因为满肚子话,憋了一夜,也因为她不想坐着等办法,必须要把一切都紧紧抓牢,她才放心。
锅里咕嘟咕嘟地似乎在炖汤,顾凛弯下腰从柜子里拿盘子,刚站起身,就觉得腰被她从身后抱住了。
她的胳膊很细,此时却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脸深深地埋在他白衬衫的背上。
顾凛一时间不知道她的用意,微微转过头却看不到她的表情。
厨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开放式厨房可以看见对面客厅的落地窗,夜色笼罩,一片漆黑,万家灯火和纷纷扬扬的初雪,似乎都忽然无声静止了。
“那个,咳…”何书墨第一次没有词穷,反而满肚子的话,知道先后顺序,只想全部吐出来:“我自己认为我已经不小了,但我明白,估计很多人都觉得我还太幼稚…但其实我想说,这辈子我只谈一次这样的恋爱,就是跟你在一起,我会拼命的。”
第50章 [49.雪,一片一片]
煲的汤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小火慢炖。
何书墨坐在餐桌旁边,刚才那杯百香果果汁已经见底了,这会儿她开始嚼黑籽和果肉…
刚才情话说得太高端了,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抒情过,简直跟诗人一样。
不过她作为一个情商严重欠费的工科生偶尔来这么一次兴许在顾凛眼里跟小把戏似的,毕竟撩妹段位如果有世界评定的话,估计他得满级还超标。
他好端端站着什么都不干就像是撩妹了,这会儿还在厨房腰上系着围裙里做饭,分分钟上演白衬衫诱惑,何书墨这个手控和锁骨控已经完全移不开眼珠子。
刚才她从背后抱住顾凛,然后有的没的说了一堆,他只是转身搂住她,吻了一下她额头说:“等会儿”…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想索吻,然后饥渴难耐什么的吧?
何书墨胡思乱想的时候,顾凛的饭已经做好了。
“雾草…”她瞪着两眼珠子根本无法相信。
菜做的挺多,但是每样分量都挺小的,三荤两素,还有一碗汤。
距离最近那盘白绿相间的小菜,何书墨还以为是什么呢,定睛一看只是盘生菜而已…
为什么白灼生菜看上去都这么可口呢?
白得透彻跟玉一样,绿得鲜嫩如翡翠一样,在浇上一层浓香的根本闻不出来有什么调味的酱汁,简直拍下来就能登美食杂志!
那只是盘生菜而已啊,生菜不都是拿来配餐在盘子好看的嘛…何书墨这种讨厌蔬菜的人,这会儿都觉得这一小把生菜比大块肉还好吃的样子。
对于菜,她的要求一直是“下饭就行”,普通人估计都是这样的吧。
“你为什么这么会做饭啊?”何书墨咬着筷子尖,面对着一桌子珍馐根本不知道从哪儿下筷子,感觉她动了一下哪道菜就跟破坏了一件艺术品似的,暴殄天物。
“我妈做饭…”顾凛正在盛汤,抬眸,沉吟了一下道:“不怎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