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时拿出来,三指撵着卡。盯着看了半晌。
那个叫霍腾的在追她。说不定两人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这门禁,他留着也没用,改天他亲自到剧组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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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予深回了一趟别墅,给奚嘉收拾了两大箱春夏的衣服。季清时那边也有给奚嘉新买的衣服,不过季清时眼光不行,那些衣服没眼看。
今天奚嘉穿的灰色开衫配白色裙子,原本她脸色就苍白,穿成那样,一点都没活力。
奚嘉的小马系列家居服,他带了三套。那条彩虹尾巴和独角兽,也装进行李箱。
衣服整理好,莫予深想起,重要东西没带。
床头柜抽屉里,满满都是。
每一盒都是大号,全是奚嘉买了送他。塞到他手里时她还会说,老公,我只爱你一人。
莫予深回到季清时公寓,已经凌晨三点。
折腾了一晚,不觉得累,反倒踏实。
莫予深关了房间的灯,把奚嘉搂在怀里。
奚嘉连着七八天没怎么睡,又吃了药,这会儿就是天塌下来,她也睁不开眼。好像感觉有人抱她。
她眼皮太沉,睁不开,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里。
怀抱是熟悉的,气息也是。
被亲着,唇上的感觉很真实。
奚嘉喊了一声,“老公。”
她以为在做梦。
“老公,你把那句话再说一遍,大点声,我今天想听你录音,听不到了,就在梦里听听。”
莫予深心头,像被重物敲了几下。他只能用身体将她内心的缺失和不安填满。
奚嘉眯上眼,她做春梦了,如此真实。
后来又累又困。那些疑惑随着入眠,没了痕迹。
奚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来,身边是空的,房间也陌生。
床头上贴着一句话,望着那张纸,她嘴角扬了扬,很淡。她应该是人格分裂了,竟然这么说莫予深。
奚嘉起床,手指碰触在那张纸上,犹豫半晌,没舍得揭下来。
无名指空空荡荡。新的笔记本上只有一句话:我跟莫予深离婚了。
奚嘉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眼神空洞。
两个小时后,她才站起来,腿上终于有了力气。
家里阿姨给奚嘉准备了清淡的小菜和粥,奚嘉只吃了几口,她给季清时发消息:【二哥,我下午去马场,找杨杨。】
季清时:【早点回,我有个事得请你帮忙。】
奚嘉:【?我?】
季清时:【嗯,吹牛吹大了,说你是知名编剧,朋友的阿姨找我,要跟你约稿,你帮帮我。】
奚嘉:【还是算了,我都听不到人说话,万一到时写出来一般,不是打你的脸?你就说我在国外,忙着比赛。】
季清时:【我马上开会,晚上回家详谈,你早点回来就是。】
奚嘉没直接回绝。
她也想找点事做,又怕到时让季清时难堪。那就晚上回来再说。
奚嘉换了一条鲜亮的裙子,去了马场。
武杨早早在门口等着,肩头扛着一块白板,手里拿了几只白板笔。
奚嘉从车上下来,看他那放荡不羁的样子,莫名想笑。
武杨在白板上写了:欢迎领导莅临指导。
奚嘉拍拍他肩膀,“今年年终奖翻倍。”
武杨擦了又写:【去哪视察?】
奚嘉:“到河边走走。”
两人不紧不慢朝那边去。
路旁,去年枯萎的狼尾草丛,从远处看,泛着似有若无的新绿。
奚嘉把无名指在武杨眼前晃晃,“我离婚了。昨儿离的。一会儿我要骑马,庆祝我恢复单身。”
武杨脚下像被定了个钉子,奚嘉走出了五六米,他还在原地。落在白板上的笔,不知道要先写竖还是先写撇。
奚嘉:“今天你得送我个包。”她侧脸,没人影。
“杨杨!”奚嘉回头喊。
武杨举起手里的白板。
奚嘉嘴角扬了扬。
上头写着‘自由女神’。
奚嘉继续朝河边走,武杨追上。
奚嘉像是自言自语:“我所有笔记都给我二哥了,云盘密码也给了他。通讯录里除了家里人,就只有你跟叶秋。我的过去,从昨天重新开始。”
“刚才来的路上,我翻看手机备忘录,里头还记了不少。在剧组,有个叫余安的小姑娘对我特别特别好。她是孤儿,生日在大年三十。我给季清时留言,让他帮我照顾着点余安。”
“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也许她能替我多陪陪妈妈。”
“我那三匹马,你帮我好好照顾。”
武杨的脚步又落下。
奚嘉没再管他,她一人走去河边。
武杨去了河边的土丘,从上面能看到奚嘉。她蹲在岸边的台阶上,拿手撩着河里的水。
午后的阳光,照着整个马场、河边、土丘。但没一丝暖意。
武杨拿出手机,考虑许久,还是给余安发了消息,这是年前新办的号码,就为了给她发一个生日祝福。
【谢谢你对奚嘉的照顾。也照顾好你自己。】
余安本不想回,但这是唯一能知道奚嘉病情的途径。她问武杨:【奚嘉姐现在怎么样了?】
武杨:【彻底听不见,跟莫予深也离婚了。】
余安盯着那行字,久久没回神。
“余安!倒热水!”周明谦胃疼。比昨天更厉害。今天饭都没吃下去。
喊了一遍,余安没动静。
周明谦转脸,上下瞧着这个小助理。她现在跟奚嘉学会了,竟自动屏蔽他。
“余安!”
余安沉浸在悲伤里。她的生日愿望,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就落了空。
周明谦盯着余安的眼睛看,呆滞,悲伤。
她没亲人,无牵无挂,唯一惦记的就是她的钱。这是卡上的钱被盗刷,银行发来消费提醒?
周明谦起身,看了眼手机屏。
之后,他跟余安成了同款表情。
周明谦不关心奚嘉是不是已经离婚,跟他P关系没有,他想知道,那条信息前半句是几个意思。
什么叫,她彻底听不见?
周明谦坐下,给余安拿了张凳子,“坐下说。”
不说也不行。这已经不是秘密。
余安:“奚嘉姐在进组前,就生病了。”
周明谦:“偏头疼?”
余安摇头,把她知道的说给周明谦,一字不落。
越往后,周明谦越不想听,心理生理都排斥。
他不想知道,她每天写写写,不是她闲着没事干。
他也不想知道,她因为没有了记忆,才忘了他要她改剧本这事。
他更不想知道,她是因为听不见,才没及时回应他。
周明谦靠在椅子里,眯上眼。
失忆的那个人是他多好。
这样,他就能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对奚嘉嗤之以鼻,是怎么打击嘲讽她,又是怎样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毫不留情大吼指责她。
此刻,他就像躺在手术台上,手术进行到一半,他的麻药失效了。那滋味,生不如死。
“周导。”
那边,向落和霍腾的戏份结束,可不见周明谦有任何动静。有人喊周明谦,不知道这条能不能过,等他发话。
余安收起手机,拍拍周明谦,“周导,喊停了。”
周明谦点点头,睁眼,撑着椅子扶手坐起来。
伏总过来,看周明谦脸色不对,“怎么了?”
不等周明谦开口,余安抢过话头,“伏总,周导的胃疼了一周,这两天饭都吃不下,吃药也不管用。我觉着,还是回北京看看吧,这样拖下去也不行。”
伏总责备道:“你怎么也不早说!”
余安抿抿唇,“周导不让我吱声,怕耽误拍摄。”
伏总跟周明谦搭档不少年,他了解周明谦,拍戏就是周明谦的命,万不得已,周明谦不会离开监视器半步。现在这样,明显是撑不住。
伏总擅自做主,让余安给周明谦定回北京的机票。
周明谦揉揉胃,“没那么矫情,用不着回北京。我明天到县医院看看。”
余安:“票我定好了。周导,还是回北京看,这里医疗条件不如北京。”最主要的是,北京那边有剂良药。
药到病除。
☆、第五十五章
季清时让奚嘉帮的那个忙, 奚嘉犹豫。
一顿饭下来,她还是没考虑好。
季清时:【那位阿姨遭遇不比一般人,她跟初恋结婚, 初恋在跟她结婚不久就有了婚外情。私生子比她跟初恋孩子还大一岁。她离婚后还带着一个巨婴。她抑郁过,吃了好几年的药才缓解。现在她想找个人倾诉。】
奚嘉看着消息,矛盾、纠结。
季清时:【也许,你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她吐完苦水,你第二天就忘了, 她没有心理负担。嘉嘉, 看在那个巨婴的份上, 帮帮这位阿姨。】
奚嘉抬头问,“巨婴?什么意思?”
季清时:【阿姨的儿子,有自我封闭倾向, 不说话。】
奚嘉:“我再考虑考虑。”她心里边也痛苦, 也走不出来,实在找不到最好的一个状态, 去给别人排遣悲伤。
季清时点点头, 没勉强。
他找了几颗药递给她。
奚嘉服下药, 又喝了几口水,盯着水杯看。静默片刻,“我下午骑马时, 想不起莫予深长什么样了。想到现在,还是记不起。”
马蹄声, 她听不见。
爱着的人,再也记不起模样。
她命里最重要的,一样一样,都失去。
奚嘉搁下水杯,去了楼上。
季清时望着空空的楼梯,药瓶的瓶盖忘了拧好。
他餐桌旁坐了半天,直到莫予深回来。
莫予深从母亲那边过来,跟母亲交代好,见到奚嘉该说些什么,母亲要备课,没时间做饭,让他到饭店吃点,他急着赶来,没顾得上。
餐桌上还有剩菜,是奚嘉吃剩下的,莫予深拿去厨房加热。
季清时把瓶盖拧上。“嘉嘉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这也意味着,她的记忆再次衰退,病情加剧,比预想中还要快。
有钱有什么用。
救不了她。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走向绝望。
莫予深正要关微波炉,手僵在半空。
季清时:“她可能等不到药研发出来。”
“不会。”莫予深关了微波炉。
季清时也天天这么骗自己,骗了好几个月。这段时间,他不想不黑,也不想天亮,就想时间能定在那里。
“对付莫濂,你那边还缺多少资金,要多少,我这边有多少。”季清时岔开话题。
莫予深转头问季清时,“这个怎么用?”他指指微波炉。
季清时:“......”
升级换代,他就不知道要怎么用。
说他是巨婴,一点都没贬低他。
季清时去了厨房,碰触几个按钮。
莫予深接着刚才那个话题,“不需要,我这边不缺钱。”
他和莫濂之间的对峙,已经白热化。
莫濂试图用药厂牵制他,让他放弃莫氏的管理权,从此退出莫氏董事会。他收购莫濂私人名下的公司股份,逼莫濂放弃打药厂的主意。
如今,谁都没让步,僵在了那里。
季清时:“跟向教授谈的怎么样?”
莫予深今天跟向教授又见了一面,合作模式谈妥,但合作条件苛刻,他理解向教授,那不是他一个人的成果,是整个团队的心血。
这样严苛条件的合作,有莫濂和父亲在那,莫氏董事会,很难通过。
季清时:“你得找莫濂软肋下手。”
莫予深:“他那个人,没软肋。”
季清时不信。是人就有软肋,只不过莫予深从心底厌恶莫濂的存在,跟莫濂有关的,莫予深懒得多看一眼。
“这事交给我,我去查。”
季清时把褪黑素交给莫予深,“记得给嘉嘉吃,我过几天要出差。”
莫予深拿过药瓶,顺口问了句,“去哪?”
季清时瞥他,“去哪也用不着跟你汇报。”他拿上风衣离开。
莫予深把奚嘉吃剩的饭菜都吃了,她喝剩下的半碗汤,他也全部喝下。她吃的饭菜,已经淡到没了油盐。
阿姨从楼上下来,跟莫予深说,奚嘉已经睡着。她刚在楼上陪着奚嘉说了会儿话,奚嘉从小就是她看着长大,也是她一手带大。
不用言语,也能交流。
奚嘉吃了药的缘故,很快入睡,她轻轻推奚嘉,奚嘉也没醒来,她这才放心下楼。
莫予深:“阿姨,这汤里一点盐都没有。奚嘉现在怎么吃这么清淡?”她以前吃药期间,虽然吃的清淡,但油盐都是正常,最多她不吃荤,只吃素。
阿姨微微叹气,“嘉嘉现在吃的治病的药,对各个器官都不好,不能多吃盐,不然代谢不出去。”
莫予深点点头,觉得刚刚咽下去的那口汤,咸的J人。
手机响了,莫予深上楼。
屏幕上显示‘莫濂’。
这是莫濂第二次给他打电话。
转到二楼,莫予深接听。
莫濂:“说说你的条件。”这样下去,他私人名下的公司,就被莫予深全部吞下去。那是他最后的退路,不能丢。
莫予深:“你离开莫氏。”
“呵。”莫濂挂了电话。
莫予深将其号码拉入黑名单。给了他机会,他不要。
到了卧室,莫予深借着手机亮光,开了台灯,把光线调到最暗,勉强能看到床上的人。
今天气温不低,奚嘉睡觉没盖被子,整个人都在外面。她穿了那件独角兽的家居服。
帽子也戴上。
她侧躺,窝团在床上,像极了小马。
莫予深坐过去,攥着她的马尾,轻轻拽。
奚嘉嘴巴动了动,眼皮太沉,睁不开,接着睡。
莫予深俯身,含着她唇瓣,亲了几秒。
奚嘉想推人,手抬不起来。
莫予深把奚嘉抱起来放腿上,逗她玩了好一会儿。奚嘉朝莫予深怀里蹭了蹭,“老公。”
他拿奚嘉口红在她脸上画了朵玫瑰。
奚嘉感觉脸上痒,想挠,被莫予深按住手。
“老公。”
莫予深在她耳边:“嗯。”
莫予深抱了奚嘉一会儿,将她放床上,给她拉了被子盖好。
他坐在桌前,给奚嘉补笔记。
【明天中午约了秦阿姨吃饭。二哥说,秦阿姨不容易,需要我帮助,我答应了二哥。
PS:我还要对秦阿姨的儿子好点。】
莫予深又取下一张活页纸,用彩笔写道:【希望今晚做个美梦,梦里把莫予深给睡了,哈哈哈,啦啦啦!】
他用双面胶粘好,用力贴在床头。
之后又在奚嘉笔记本上补了一句:【季清时个渣男,还不许我在墙上贴纸!我偏不!】
一切妥当,莫予深去洗澡。
等到了床上,莫予深有点后悔给奚嘉带了小马系列家居服过来,这衣服实在不好脱。
费了不少力气,终于扯下来。
莫予深关了灯,替奚嘉圆梦。
奚嘉紧紧扣着莫予深的脖子,嗅着他身上她最喜欢的气息。害怕一睁眼,梦就醒了,身边空空荡荡。
中间,她也试图睁开,可太困。
身上被重物压着,想睁也睁不开。
只有抵死纠缠,她才感觉莫予深是她的,没离开。
莫予深亦是。
怕她忘了他。
虽然那天,早晚会来。
翌日。
奚嘉自然醒。遮光帘已经拉开,只有层纱帘。阳光透了进来,轻轻浅浅落在地毯上。
奚嘉瞅瞅墙上,看到【希望今晚做个美梦,梦里把莫予深给睡了,哈哈哈,啦啦啦!】她不禁嘴角微翘。
她赤脚下床,取下一张纸,【睡到了。美梦成真:)啦啦啦。哈哈哈。】她把一张纸都贴满双面胶,贴在刚才那张的下面。
奚嘉翻看笔记本,昨天记录的内容并不多,下午去马场找武杨骑马,回家跟二哥聊了聊秦阿姨约剧本的事。
她盯着下面几行字,眉心微蹙,她答应了季清时要给秦阿姨写剧本?
应该吧。
不然她不会这么写啊。
还有,她为什么要对秦阿姨家的儿子好一点?
是个小可爱?
应该不会差了。
看到最后那行,她眼睛微眯,季清时个渣渣。
中午还约了秦阿姨见面,她去洗漱。
到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怎么会在脸上画玫瑰花呢?
这个疑问,奚嘉始终没想通。直到中午时,她不记得。
奚嘉跟秦苏澜约在了季清时的餐厅,她对这个餐厅还有记忆,路也熟悉。
今天餐厅没清场,门口的停车位没了位置。
司机在路口停下,下车前,奚嘉吩咐司机:“不用过来接我,下午我绕着北京城逛逛。”
任何时候,司机都是爽快应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奚嘉往餐厅走,因为听不见,她自走路时格外小心,不时看看身后,怕有车过来,她听不见声。
第二次转脸时,奚嘉脚步停下。
那个背影,有些熟悉。
不知怎么了,奚嘉脚下不听使唤,转身朝那边小跑,“先生,等一下。”
耳熟的声音,莫濂回头,是奚嘉。
奚嘉跑过来,气息不稳,看到男人的脸,她怔了怔。即便莫予深的脸在她脑海里已经模糊,只有个轮廓。可她对眼前的人,没有那种冲动,没有想要抱他的念头。
虽然这个男人的背影,有那么些相似。但不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抱歉,我认错人了。”奚嘉微微欠身。
莫濂最近没关注奚嘉,不知道她近况如何。对她认不出他,他有心理准备,不过还是问了句:“不记得我了?”
奚嘉看到那人张嘴,“对不起,我听不见。”她指指耳朵。再次抱歉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莫濂今天约了人谈事,就在附近饭店。奚嘉的背影渐远,他收了视线。
奚嘉薅了薅头发,脑子浆糊了。就算那个人是莫予深,她也不该打扰。刚才为什么就跑了过去,她不明白。
现在,她只记得莫予深名字,只记得他是她老公。她就快要忘记他了,那种恐惧感,无时无刻不在。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奚嘉去了洗手间补妆。走廊的尽头,拐弯处,一个男人的身影入目。
奚嘉抬起的脚步又落下。
莫予深也愣怔半刻。虽然早上才分开,但都是她睡着时他们才见面,已经很多天,没这样清醒时遇到。
奚嘉张张嘴,喉间梗了一下,“您好,您姓莫吗?”
莫予深点头。
这给了奚嘉极大的勇气,她应该没认错人,她接着问:“莫予深?”
莫予深望着她,再次点头。
奚嘉一下不知道要说什么。以前她写剧本时,特别是久别重逢,总觉得说一句‘这几年怎么样?’很没意思。
后来她也想了很多见面的开场白。
发觉,真要久别重逢,也只有那么一句可以寒暄。
奚嘉双手放在风衣兜里,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也说了一句很俗的,“最近怎么样?”
莫予深还是点头。
奚嘉淡淡笑着,默了默,她说:“我也挺好的。也不熬夜了。”不用担心我。
☆、第五十六章
奚嘉想跟莫予深多聊几句, 把见面的时间再往后延长几分钟。顿了几秒,作罢。她不知道要跟莫予深说什么。
除了记得他们离婚,再无其他。
奚嘉一直看着莫予深的脸, 希望能多记几个小时。等莫予深视线投过来,四目相对,她又稍稍挪开。
奚嘉指指洗手间方向,言别的话, 说不出口。
莫予深颔首。
奚嘉转身。连转身那个动作,都比平时慢, 彻底转过去前, 她又看了莫予深一眼。
莫予深没离开, 就站在窗口。
他刚才送母亲过来,没急着走,打算在餐厅那边跟她巧遇, 结果提前到这里。
奚嘉在盥洗池那边补了妆, 调整好情绪,这才出来。
窗口, 那个挺拔的身影, 她一眼便认出。
“莫予深。”
她又能喊他一次名字, 又能跟他多说几句。
莫予深回头,淡淡笑了笑。
连带着,奚嘉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你有事吗?”
她以为他特意等她。
莫予深在手机打字, 递给她看:【等朋友,他在洗手间。】
原来是这样。
奚嘉隐约记得, 去洗手间都要等着一块回去,好像女生爱干这样的事。没想到男人也一样。
她和叶秋是小学同学,邻桌,每次下课去洗手间,都是约了一块。
奚嘉想着,那她就陪他站几分钟。
反正跟秦阿姨约的时间还早。
莫予深也在尽力找话题,让她跟他多待一会儿。
【马上天暖了,家里的裙子,要不要收拾些给你送过去?】
奚嘉看着家里这两字,心酸弥漫。她问:“离婚时,我东西没带走是吗?”
莫予深:【嗯。没来得及。那天,我赶着出差。】
难怪。
奚嘉:“不用了,你该处理就处理了吧,我家里衣服多得是,都穿不完。”
莫予深:【你那些东西都贵,扔了可惜,暂时就放在那,哪天你有空过去收拾,等我有空时也行。不着急。】
两人说着没有任何营养价值的话题,却津津有味。
奚嘉还是决定尽快把自己东西拿走,他要是有看对眼的女人,说不定很快就带回家。“那明天吧。”
莫予深继续嗦:【不着急。放几年都行。我也不打算再找。】
奚嘉看看手机,再看看莫予深。既开心又难过。
感情上,她一点都不大方,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的病会成什么样,她还是一拖再拖,想把分开的时间往后拖延。
如今,没法再拖。
莫予深:【我二婚,估计不少人看不上。】
奚嘉被逗笑。
他这样的条件,人也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愿意嫁给他。她也半开玩笑:“你在怨我,把你变成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