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那天, 任彦东收到向秘书发来的邮件,跟他确认, 要不要参加二月十六号在北京举办的某金融高峰论坛。
邀请函在年前就寄到了公司, 当时忙,他就把这事儿搁在了一边,后来忙着求婚,就给忘了。
今天主办方又给各公司秘书发确认函, 他们那边安排座位和演讲嘉宾。
任彦东没立即回复,他合上电脑去找盛夏。
盛夏正在花园里,帮着园丁一块修剪花草。
她拿着剪刀, 也像模像样的剪着,很是认真。
“盛夏。”
“这儿呢。”
盛夏摘下帽子,冲他摆摆手。
任彦东:“过来, 跟你说个事儿。”
盛夏放下工具,又去水管那边冲洗手, 最后还拿着水管对着自己的凉鞋喷,喷着喷着,就玩上了瘾。
小时候每到下雨, 她就踩水坑,有时还直接跳到小水坑里,鞋子全湿透了。
“盛夏, 别玩儿了。”任彦东在等了两分钟后,见她依旧没有要放下水管的意思,只好无奈提醒她。
“来了。”盛夏关了开关。
她快步走过去,“什么事?”
任彦东把高峰论坛的事情简单一说,时间、地点,还有两个主持人是谁也告诉了她,这次主持人没有夏沐,不过她作为记者,肯定会过去采访。
盛夏点点头,“然后?”
任彦东原本打算不去,又怕盛夏以为他心虚。
他还是决定:“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盛夏嘴角有丝坏笑,“这么乖?”
任彦东:“...跟你说正经的。”
盛夏:“去吧,这是公事,反正之前你不是也正常出席?你说以前那些感情在遇到我时,就已经翻了篇,我信你。”
顿了片刻,“我以前敏感,老是患得患失,甚至是羡慕嫉妒夏沐,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不爱我,只是因为合适才跟我在一块。”
她说:“现在不一样了。你爱我,我在你心里是最特别的那个,这就是我的盔甲,坚不可摧,就什么都无所谓。”
她问任彦东:“问我之前,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任彦东如实道:“没打算去。”
他很少感情外露,今天的话多了些。
或许是因为她那句,因为他爱她,她从此有了盔甲。
他说:“我只羡慕过纪羡北。”
盛夏:“因为夏沐喜欢他?”
任彦东摇头,“因为夏沐一开始不喜欢他,他能坚持三年。”
对他们这样现实、又什么都看透了的人来说,最不屑一提的就是所谓爱情,一文不值。
纪羡北遇到夏沐时,已经三十。
在三十岁的年纪,还能遇到一个让自己犯贱的女人,一犯贱就是三年,还无怨无悔,这得多大运气。
那时,他觉得上帝偏爱纪羡北。
直到他遇到盛夏,一个他愿意去取悦、愿意天南海北追着跑的女人,以至于现在,为了她,他心甘情愿去改变自己。
“那现在还羡慕纪羡北吗?”
“早就不羡慕。”
盛夏:“我都让你此生无憾了,你不得把我当宝一样捧着?”
任彦东腾出一只手,掌心朝上。
盛夏两根手指在他掌中点了点,他把她的手指握在手心。
这是时隔一年后,他第一次敢在她面前说起夏沐,她的表情没多少波澜,他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不过还是怕她心里会有点不舒服,他小心翼翼拉着她的手,放在了他左边心口处。
盛夏笑了,“知道你这里只有我。”
任彦东拿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他在戒指上亲了下。
盛夏还是决定让任彦东去,她只是希望一切成为一个常态,而不是让任彦东刻意去躲着谁,那样反而把一些人和事弄得很特别。
之前是她敏感,原本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她的心境,大家都尽量避免提到夏沐,一个行业会议,在她这里,都弄得草木皆兵。
沈凌约她喝咖啡那次,说起去年她考研时:
‘任彦东在你考研那天正好参加了金融会议,这你知道吧?任彦东的心思都在他手表上,过一会儿瞄一眼,夏教授也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手腕上有宝贝。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你考研。’
不过当时沈凌没跟她说,当时的主持人是谁,她猜测着,应该是夏沐。
盛夏不确定,就问了任彦东,“去年我考研那天,你参加了金融峰会,主持人是?”
任彦东:“夏沐。”
盛夏这会儿能理智冷静的去看待之前的那些事,倘若他心思不在她身上,大概就不会在会场还惦记着她考研。
也不会连那天中午的宴会都没参加,直接离场,去她公寓楼下等着送她考研。
不过在此之前,她是当局者,没法静下心来好好感受一些小细节。
而他,也从来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盛夏抬手抱了抱任彦东,“过去,你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我肯定也有委屈你的地方,不过你从来都不抱怨。不管对错,你都揽了过去。之前我妈说过,她都受不了我的一些小习惯,可我却很有底气的跟她说,三哥能。有些感情,我自己都忽略了。”
任彦东别开视线,看着花园那边,用力捋着她的后背。
气氛有点感性,盛夏缓和了一下,她说起夏沐,“以后,你们也不用那么避讳提起夏沐,别把她当成洪水猛兽。我没那么脆弱,在我这,有些事一旦过去了,我就能面对。我真要是那种一直活在过去的人,就不可能不计较你的前任,对不对?”
她随口问道:“要是你参加的话,那天有没有演讲?”
任彦东点头,每次都邀请他演讲,不过他都婉拒了,已经好几年没做过演讲。
盛夏:“那到时我看网络直播。”
任彦东思忖片刻:“想不想到高峰论坛现场去看?”
盛夏自然想去现场,不过,“那么高端的会议,我能进去?”
任彦东颔首:“能,到时你跟我坐一块,远东有两个邀请名额,那个名额让另一个股东授权给你去。”
盛夏担心:“我跟远东没关系,这能授权?还是算了,别让媒体抓着不放,到时说你公私不分,影响了你的形象。”
任彦东说了句:“到时就有关系了。”
盛夏不明所以:“嗯?”
任彦东没接茬,松开她,下巴对着花园那边微扬,“接着修你那些花花草草去。”
盛夏也没多想,欢快去玩她的水管去。
任彦东回了向秘书邮件,他和盛夏一块参加金融论坛,另外,他上台演讲。
至于演讲的主题,他会根据盛夏感兴趣的领域来。
以往的高峰论坛,任彦东的位子都是紧挨着沈凌,主办方已经习惯了这么安排,如今多了个盛夏,这位置安排起来就伤脑筋。
中间位置,本来就那几个座位,也都心照不宣的固定给那些人,现在把谁放边上都不妥。
任彦东怕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为难,他提前把这些处理好,给向秘书的邮件发出去后,他就打了沈凌的电话。
一通电话下来,沈凌明白了,就是让他给主办方主动说明一下,他的座位随便安排,原先那个让给盛夏。
沈凌弹了弹烟灰,“我无所谓,放哪个犄角旮旯都行,一会儿就给你办妥。”
他好心提醒任彦东,让盛夏过去,有风险。
“夏沐这次不主持,不过她要过去采访。”
任彦东:“我知道,盛夏也知道。”
那就行。
沈凌想了想,“让盛夏去也行,等她哪天自己提起夏沐都无所谓了,你跟她之间才能真的没隔阂,不然老是避讳着也不是个事儿。”
烟抽完了,沈凌把烟头丢到烟灰缸,拿茶水浇灭。
他跟任彦东说:“你等一下。”
搁下手机,沈凌拿上烟灰缸去了洗手间,他把烟灰缸洗得干干净,还用毛巾擦干,放在了茶几上。
顺手拿了粒口香糖丢进嘴里,又左右闻闻衬衫,没烟味,他才放心。
任彦东猜到他干什么去了,“还是死性不改?”
沈凌笑,“你说什么?”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被赶出来几次了?”任彦东退出邮箱,端上咖啡去了阳台上。
沈凌因为抽烟被老婆赶出卧室这事儿,群里无人不知,他们已经懒得去调侃,反正沈凌脸皮厚。
对于睡沙发一事,沈凌不以为然,“这叫夫妻情趣,你懂个p!”
他说他老婆,“她知道我会偷偷抽烟,我烟瘾其实也没那么大,哪天她想撒娇找茬了,就拿我抽烟说事。要是她真的介意我抽烟,跟我闹翻了,影响了夫妻感情,我还会抽?肯定不会。”
沈凌不奢望任彦东这样的榆木疙瘩能开窍,“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任彦东这次没过多置评,大概每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不然沈凌结婚那么久,也不会跟他老婆至今还黏黏糊糊的。
他把咖啡放在台子上,这里正好能看到花园。
盛夏正在拿着水管浇花,一边浇着还偷偷瞄向园丁,见园丁没注意她,她立即把水管对着自己的脚冲。
脚下有小水坑,她还用力踩一脚。
任彦东抚抚额,笑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沈凌一个哆嗦,汗毛直立。
他没听错,是那头传来的笑声。
“你在干嘛?笑什么?”
任彦东嘴角的笑意还未褪去,“没什么。”
他端起咖啡,嘬了一口。
沈凌现在才回过味来,他以为:“你让盛夏参加高峰论坛,以后她就在这个行业了?你不是说让她继续深造小提琴?”
任彦东:“只是让她感受下那个氛围。”他没打算让盛夏继续待在金融圈,这是最残酷又最现实无情的地方。
她要从事这个行业,不用几年,灵性也磨光了。
“盛叔叔和夏阿姨那边,你有把握?跟他们说大道理,说不通。”
“不说大道理,我有办法解决。”
但愿吧。
沈凌提醒他,“尽量别让盛夏跟盛叔叔和夏阿姨再有嫌隙,要是那样,盛夏就算去了音乐学院,心里也有疙瘩。”
盛夏背负的比一般孩子多,有些孩子父母离异了,可能过不了多久,父母各自便有了新生活。
特别那会儿盛叔叔和夏阿姨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不找才不正常。
可为了盛夏,他们还真就抵挡住了所有诱惑。
原本这些是盛夏的幸运,可后来,这些反成了盛夏的精神枷锁。
挂了电话,任彦东把手机放一边,很随意的靠在台子上,一直看着院子里边玩边浇花的盛夏。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还是决定一次性把结局章都放出来,九点钟,还有五章。
不过番外要等到七夕(8.7)那天才有,都是三哥和包子的日常。

☆、第六十六章

情人节的前三天, 十一号那天, 他们结束了行程,回到北京。
今天对任彦东来说, 史上最黑暗。
去年这个时候,他千盼万盼, 终于把盛夏从上海盼回来, 结果到家后迎接他的是分手。
手分了,杯子摔裂了。
一个晚上,他一无所有。
到了家,盛夏顾不上吃饭, 一头扎进了书房,还把门反锁了,神神秘秘的, 叮嘱任彦东不许打扰她。
任彦东也没在家待,带上旅游时买的礼物,给盛夏发了消息, 【我出去一趟,晚上十点前回来。】
几分钟过去, 盛夏没回。
任彦东拿上车钥匙,自己驱车前往。
路上堵了一段,到夏教授家里, 已经天黑。
门铃响了,夏教授亲自去开门,门外只站着任彦东一人。
“阿姨。”
“快进来。”
夏教授往后靠, 让出过道给任彦东进来,她不禁又朝外看了眼,也没见着盛夏,“夏夏晚上约了人?”
任彦东把礼物放下,“在书房,不知忙什么,也不让我进去。”他说:“她不知道我过来,我也没跟她提。”
言外之意,就算盛夏今晚不忙,他也没打算让她来。
夏教授明白了,任彦东找她有事单独聊。
家里阿姨给任彦东泡了咖啡,夏教授又拿了些水果来,都是任彦东平常喜欢吃的。
一个小时前,她接到任彦东电话,说要来家里,她就准备了些水果,有任彦东喜欢的,也有盛夏喜欢的。
准备好水果,她给盛夏发消息,问她要不要在家里吃饭,想吃什么。
盛夏没回,后来电话也没接。
“玩的怎么样?”夏教授随意聊着。
任彦东:“不错,夏夏这回玩高兴了。”差点乐不思蜀。
任彦东不擅长聊天,夏教授又不是旁人,他就省去了铺垫,直奔主题,说起盛夏研究生毕业后的打算。
他已经让岳老师帮忙联系音乐学院,等暑假后盛夏就开始着手准备申请资料,明年研究生毕业,正好可以无缝去音乐学院进修。
语毕,气氛凝结。
夏教授脸色微滞,但碍于面子,即便心里头不高兴,她也没表现得多明显。
她淡淡笑了笑,“夏夏让你来当说客?”
任彦东摇头,“她不知道我来找您,也没决定申请音乐学院。”
夏教授端起水杯,里面是温水,喝到嘴里却是凉的。
“彦东,夏夏现在这样的状态不是挺好?你怎么又心血来潮让她到音乐学院进修?”
夏教授加重了‘心血来潮’这四个字。
任彦东:“阿姨,我深思熟虑过。”
大道理,他只字未提,拿了他学钢琴这事举例,“跟岳老师学琴也不是一时兴起,就是在旅游这段时间,我每天都有练琴。”
夏教授也没长篇大论来说服任彦东,反正只要她不同意盛夏读音乐学院,盛夏还是会听她的。
她挑着重点问了句:“即使深思熟虑,那也是有原因的,让夏夏继续深造的初衷是什么?”
既然不是盛夏自己要求转行深造,那中间必定有什么理由促使。
任彦东就等着夏教授这么问,他知道这么回答不厚道,可也是无奈之举。
夏教授这么多年固有的认知,甚至习惯了掌控盛夏,也不是谁三言两语能让她改变过来,只能捡着她最忌讳的来。
他说:“夏夏要是在金融圈,不可避免的就要遇到夏沐,您也知道,她心里最敏感的人就是夏沐,从练字那会儿开始。”
说起夏沐,夏教授眉心一跳,现在俨然成了她的心理阴影。
每次想起,她都自责不已,若不是她总拿夏沐跟女儿比,还一遍遍的说,女儿大概也不会那么受伤。
夏教授把一杯温水都喝了,心透凉。
她忽然盯着任彦东看,虚空点点他,“你这孩子,你就是故意说了刺激我的对不对?”
任彦东笑了笑,没否认。
夏教授微微叹气,任彦东这是蛇打七寸,知道她的软肋在哪。
说不定女儿现在已经不那么介意夏沐,可她作为母亲,也是不希望自己女儿在感情上有一点点挫败和难过。
她自己感情婚姻失败,就想女儿能幸福。
这些年,不管生活还是学习上,她对女儿都很严苛,但在女儿感情上,她只有一个要求,任何时候,不要委屈自己。
任彦东起身,给夏教授的水杯倒满温水。
夏教授没再执意反对,而是担心,“夏夏要是去了国外,你们又要分居两地,异地恋不好谈,有时谈着谈着就散了。”
任彦东:“明年我就去曼哈顿,留在那陪读。”
夏教授点点头,这样她心里还舒服点。
她又喝了半杯水,缓了缓。
“我之前一直以为夏夏跟我一样,感情只是生活的甜点,可有可无。”
任彦东表态,“阿姨,只要夏夏喜欢的,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之前一年让她那么难过,是我的错,以后不会有第二次。”
正聊着,大门突然有了动静,指纹开锁声传来。
夏教授愣了愣,又眯了眯眼,可真是巧。
外头的人进来了,门阖上。
过了几秒,那人穿过玄关,跟客厅的任彦东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盛爸爸一时懵了,没听说今晚任彦东要来家里。
任彦东的关注点全在那个指纹锁上,这都进出自由了?
难怪今晚夏教授比他想象中要好说话,本来他还想着估摸得聊几个小时,至于结果,他也不好保证。
哪知这才刚说一会儿,夏教授就妥协了。
原来是夏教授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关注点,注意力就不在盛夏那里了。
他赶紧站起来,“盛叔叔。”
盛爸爸干咳两声,“夏夏呢?”
夏教授,“你闺女没来,在家里忙活着呢,就彦东自己来的。”
盛爸爸示意任彦东坐,他自己在在对面沙发上坐下,他双手交握,跟任彦东说:“情况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夏教授:“......”
还真是在一块了。
任彦东:“夏夏肯定会特别开心,这一幕,她大概盼了二十多年。”
夏教授忽然间就眼眶酸了,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温水。
她和老盛,就是于千帆过尽处,回头时,彼此都在原地。
母亲知道她和老盛复合了,一直摇头,说早干嘛去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让孩子也遭了那么多罪。
她说:再回到二十多年前,我跟他照样还是分,过不到一块,这不是都老了嘛,性子都磨的差不多了。
不说回到二十多年前,就是回到十年前,就以他们的脾气,照样离。
任彦东又坐了会儿,跟盛爸爸聊了不少,都是跟盛夏以后去音乐学院深造有关。
盛爸爸一开始也不是很乐意,后来看任彦东坚决,而夏教授也难得不反对,他就没再坚持,说盛夏喜欢就行。
九点钟时,任彦东告辞离开。
到了车里,他没急着发动车子,给盛夏打了电话。
盛夏听说父母复合,没有太震惊,不过心里甜滋滋的,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她早就感觉父母有情况了,尤其爸爸,每次见妈妈就跟刚恋爱一样。今年也不是特别想让她和任彦东回去过年,大概就是想二人世界。
盛夏岔开话题:“三哥,你快回来,我有个小礼物给你。”
任彦东:“什么礼物?”
盛夏笑了笑,始终没说。
任彦东把大衣脱了放在副驾驶,驱动车子离开。
回家必经的某个路口,今晚集中查酒驾。
车子排成了长龙,半天才挪一步。
车里温度高,任彦东把衬衫纽扣敞开两粒,将衣袖也挽到小臂上。
手臂上的抓痕一道又一道,旧的还没好,新的又摞上去,都是盛夏的杰作。
后背,腹部就更不用说。
她指甲明明是平整的,还能抓成这样。
手机震动,任彦东倾身,从大衣里摸手机,这个口袋里没有,他摸到了户口本,是盛夏的户口本,刚才从夏教授那里要来。
他把户口本放好,拿出手机,盛夏给他发了消息。
宝宝:【堵车?】
任彦东:【查酒驾,到家得十点钟。】
宝宝:【乖巧.jpg】
任彦东看着那个图片上的表情,总觉得家里有个陷阱等着他。
比预想的时间还晚,任彦东到家已经十点半。
他把大衣搭在臂弯,不由又看了眼口袋。
盛夏这会儿在餐厅那边,正靠着中岛台喝咖啡,双腿自然交叠,表情悠闲。
任彦东:“怎么还喝上瘾了,晚上少喝。”
盛夏指指那个杯子,“你的一辈子,我看看好不好用。”
“不是要给我礼物?”任彦东看看客厅那边,没有。
盛夏浅笑:“卧室床头。”
“喝完上楼。”任彦东先去了楼上。
户口本还在衣服里,他转个弯去了书房,把户口本放在保险柜。
“三哥。”
盛夏端着咖啡上来了,在卧室没看到任彦东。
任彦东:“书房。”
盛夏几步走过来,靠在门边,“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也不去找礼物。”
任彦东把保险柜锁上,只能敷衍她:“看个文件。”
他关了灯,牵着她去卧室。
“晚饭吃了没?”
盛夏点头,“吃了点水果。”
床头柜上,摆了几幅画。
任彦东还以为是之前她拿走的留言条,拿起来才发现是他没看过的画。
第一幅,背景是厨房,日历上显示:2月11日。
画里的他正弯腰,捡地上碎掉的心。
边上画了很多小音符,配上一句歌词:啊,我终于失去了你。
第二幅,心粘好了,他放在心脏处,终于可以用了,可又接到一个电话,画的空白处还配了内心独白:【什么?校草是女的?】
他用力摁着心脏,那颗刚粘好的心又破了。
第三幅,背景是‘盛世黑科技’办公室。
画里,q版的盛夏化身成了老板。
他坐在她面前:【老板,我的心还是不太好用,碎片一天掉好几次。】
q版的盛夏:【那是你的胶不好。】
看完,任彦东无声笑了。
原来一晚上她把自己关在书房,是画这些。
还有一幅,他接着看。
第四幅,他手里拿着一瓶‘盛氏亿能胶’,还有一张使用说明书:【每次使用前,请打开衣帽间第二个衣柜门。】
任彦东的反应慢了半拍,看第二遍时,他才感觉不对,大步走向衣帽间。
盛夏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也去了衣帽间。
任彦东打开第二个衣柜门,满满一排白色衬衫,他随手拿了一件,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