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热吻被敲门声打断。
“请进。”夏沐放开纪羡北, 端坐好。
夏沐没料到总监会亲自过来,还给了个大信封,里面至少两万块。
就算对总监好几百个不顺眼, 她也是淡笑着:“总监您那么忙, 怎么敢劳您大驾。”
总监皮笑肉不笑的:“应该的应该的。”
他也替自己委屈的慌, 明明是老板安排他带着夏沐去跟黄总吃饭,这可好, 昨天上午被老板劈头盖脸一顿骂,让他来医院看夏沐一趟。
他昨天一早去了香港那边,晚上又匆匆往回赶。
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都纳闷,老板从来都不把拿钱套近乎的人放眼里, 因为老板不缺钱。
就是当初他们集团的一姐萧影,每年萧家要给集团投那么多广告费, 也不见老板对萧影照顾多少,都是下面的人给萧影开了绿灯。
所以夏沐到底是什么背景,竟让老板一时改了风向,甚至有讨好的嫌疑。
到病房看到了纪羡北, 他恍然大悟。
老板不是讨好夏沐也不是害怕纪羡北, 而是因为纪羡北外公家那边的权势, 老板做了个顺水人情。
现在这个社会就这么现实,你要路路通,生意才能做大。
纪羡北离开病房前还亲自给他倒了杯水,他瞅着面前的玻璃杯,下不去口。
“总监, 您吃水果。”夏沐拿了洗好的车厘子。
“不用客气。”
夏沐在总监对面坐下,总监清了清嗓子:“你肠胃伤的不轻,在家好好休养休养,也不急着上班,等金融峰会时,你直接去采访就行。”
夏沐一顿:“去金融峰会采访?”
“对,峰会给了我们集团几个名额,我给你争取了一个来,你这么努力是你应得的,这段时间在家好好准备一下。”
夏沐客气道:“谢谢总监。”
“这就见外了。”
总监又坐了一会儿,借口还要回公司开会就离开了。
纪羡北进来时,夏沐正在削苹果,“不是说了,一天只能吃一个。”他在她边上坐下。
“给你吃的。”
“受宠若惊。”
一向都是他给她削苹果,她吃苹果从来不削皮,说她们小时候不管吃什么都不削皮,也没有专门的水果刀。
夏沐把削好的苹果给他,凑在他唇边亲了下:“谢谢老公。”
纪羡北看着她:“谢我什么?”
她搂着他的脖子:“你去找我们老板了对吗?”
“没。”
“还骗我!”夏沐说:“天上不会掉馅饼的,不然总监不会委屈巴拉的又是给我送钱,又是给我金融峰会的访问名额。”
纪羡北:“你可以自信点,说不定就是你们老板赏识你。”
夏沐没再跟他争辩,直接亲上他。
纪羡北也没心思吃苹果,直接扔到果盘里,把她抱在腿上,两人情不自禁的吻在一起。
直到护士来打针,他们才放开对方。
夏沐问护士还要打几天的针,护士说要连着打三天,之后看主治医生的,夏沐点点头。
纪羡北看着她:“这几天你就别想着出院的事了,什么时候调理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家。”
扎好针,纪羡北坐在床边给她揉着手背。
“没事,不怎么疼,你去忙你的。”夏沐找个靠枕放在背后,“我也要编辑我的新闻稿了。”
“不是昨天就编辑好了?”
“再过一遍,把配图一起发给我们主编,虽然这个新闻也没时效性限制,但还是尽量早点发,趁着现在满屏都是沈氏和远东合作的消息。”
纪羡北点点头,把她手放平,他自己也开始忙了。
夏沐倚在床头拿出相机翻看,上午拍的那几张照片,她反复看了好几遍。
不管是沈凌还是任彦东,出现在媒体上的照片都是公众场合,基本都是新闻通稿的配图。
他们俩平时都低调的不能再低调,这张照片一旦发出去,带来的话题度可想而知,肯定会给他们造成不小困扰。
思忖许久,她没有把刚才拍到的照片当做新闻配图,直接把昨天在医院就编辑好的新闻稿发给主编。
没过几分钟,主编发来:【确定要用这个标题?】夏沐:【通不过审核是吗?】
主编:【老板昨天在高层会上提到了你,特别表扬,说你的新闻稿一针见血,有内含有深意,让其他人都学着你点,谁还敢卡你的稿子?我们总监都不敢再对你说一个不字。】夏沐:【…我还没发过稿子。】老板这是瞎说都不带眨眼的。
主编:【你以为老板谁都能当?我们老板是谁?我们老板向来慧眼识英才,老板要不是被我们集团繁忙业务缠的脱不开身,他早就去联。合国当秘书长了。】夏沐:“……”
她们主编是个强势又毒舌的女人,只要她觉得对的,有利于公司的,管你是总监还是经理,照怼不误。
有人八卦说主编是老板的女儿,随母姓。
都这么传,也不知道真假。
夏沐跟主编开玩笑:【美编,你就不怕我把这条信息给老板看啊?】主编:【求之不得,正想着出名一回呢。】夏沐笑了出来。
又言归正传:【美编,我的标题哪里有问题?】主编:【你的标题任彦东会不会有意见?还有里面的一些观点,你这篇稿子明显偏向了远东集团,矛头暗指萧华。】夏沐顿了片刻:【谢谢,这个标题和新闻内容我深思熟虑过。】主编:【那就好,稿子你想哪天发?】夏沐:【……我现在连这个特权都能行使了?】主编:【以后你不用客气,你就当公司是你家开的,你呢就是老板失散多年的宝贝小闺女,可以横着走。】夏沐一点也不客气:【…那就明天早上八点。】主编:【你特么的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夏沐发了个害羞的表情。
主编:【既然一路都给你开绿灯了,那就把你的漂移技术炫出来,以后给我写点像样的有深度的东西,记者这一行,要是人云亦云,你就只能是个奔波劳碌的命。】夏沐:【谢谢美编。】主编:【别拍马屁了,忙去吧。】
新闻稿搞定,峰会的入场名额也拿到,总监还说她这个月都不用去上班,在家好好休养。
一时间所有好事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想起指点她写毛笔字,教她怎么做人的温老先生,温老先生很久之前跟她说过:当幸运来临时,坦然享受,别不好意思,它本来就是你的。
当悲伤不公把你包围,没关系的,你把它们踩脚下,就有办法突围出去。
所以,现在那么多好运来了,她该平常心对待。
夏沐看向窗外,感觉今天雾蒙蒙的北京都特别的美。
也不知道温老先生在另一个世界是否一切安好。
正发怔时,手机铃声响了。
夏沐看了眼来电人,眉头紧蹙,没接,直接摁掉。
纪羡北抬头:“怎么不接?”
“夏航的电话。”
纪羡北知道她跟弟弟关系不怎么样,还是劝她:“接吧,万一要有急事呢?”
夏沐冷嗤一声:“除了要钱,能有什么急事?”
昨天弟弟就打过电话来,她也没接。
这几年,他只有没钱的时候才想起来打她电话。
纪羡北没再劝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家里的烦心事,她不想面对,他何尝不是,这段时间家里也差点吵翻天。
二叔二婶还在闹离婚,爷爷奶奶差点被气出病。
过了几分钟,夏航又打来。
纪羡北催她接,“接吧,没有急事不会这么接着打的。”
夏沐划开接听键,“喂。”
夏航声音跟她差不多冷淡:“听说你回县城了。”
“谁瞎说的?”
“我朋友看见你了,我从市里往回去了,找你有事。”
“我在北京!”
“谁信!”
夏沐眯了眯眼:“夏航,你有病吧!”
“对啊,问你要点钱去看病。”夏航吊儿郎当的语气,又说:“我都买回去的车票了,你在二姐家吧?我正好也去看看二姐,也问她要点零花钱。”
夏沐忍不住发火:“你耳朵不好是不是?我说了我在北京!”
夏航:“发个定位给我看看,不然谁知道,你撒谎可是一套一套的。”
夏沐气的把电话挂了,直接开了手机定位,截图给他:【我没钱给你,要花钱自己赚!我这几天做了阑尾炎手术,在住院,钱花光了!】夏航没再回过来。
纪羡北看她脸色铁青,“怎么了?”
“没事。”夏沐不想多说。
纪羡北走过去抱住她,像哄孩子一样:“乖,没事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打完点滴,我带你出去吃饭,这边附近开了一家粥铺。”
夏沐:“没事的,都习惯了。”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跟针刺的一样。
打过点滴已经快十二点,纪羡北说带她去吃粥,夏沐也没反对,心情不好正好想出去转悠一下。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
两人下去,出了大门,热浪迎面扑来。
保镖早就把车停在门口,纪羡北拉开车门先让夏沐坐进去,他刚要绕到另一边,“姐!”
纪羡北循声转身,一个高个子少年朝这边跑来。
纪羡北瞅着眼前血气方刚的大男生,眉目间酷似夏沐,刚才还又打电话,是夏航无疑。
夏沐从车上赶紧下来,惊诧不已:“夏航,你怎么来北京了?!”
夏航冷哼一声,看了眼纪羡北,问她:“他谁啊?”
没等夏沐说话,纪羡北开口:“我是你姐男朋友,纪羡北。”
“男朋友?”夏航表情陡然冷下来:“我打的就是你!”说着上前几步,刚要抓纪羡北衣领,被反应快的随行保镖拦住扯了过去。
夏沐大喊:“夏航,你干嘛!”又叮嘱保镖:“你们不许打他。”
她走到夏航跟前,还是那句:“你怎么来了?”
夏航气哼哼的,没空回她,质问道:“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你都快喝死时他怎么不管你了?他又不是窝囊废,怎么还让你去喝酒!”
夏航激动不已,没了理智:“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那晚就是他逼你喝酒的,你喝完了他还不放过你是不是?有钱了不起啊,我他妈的照样弄死他!”
又连着爆了几句脏话。
夏航梗着脖子,恶狠狠的看着纪羡北,他在老家的身高是拔尖的,很少有人超过他,但跟纪羡北一比,还矮了几公分。
他还是不服气:“有种你就让人放开我,老子跟你单挑。”
纪羡北被气笑了,十几岁的小屁孩,他也没跟他一般见识,“单挑你也挑不过我,不过我是你姐夫,比你大十几岁,不会跟你动手。”
“夏航,这里是公共场所,你别闹了!”夏沐知道夏航的驴脾气,犟起来十头牛拉不住。
她抱着他的手臂,示意保镖松开。
她尽量心平气和跟夏航解释:“你知道我性子,从小到大谁能逼的了我?真要是他逼我喝酒的,你觉得我会妥协?我连死都不怕,我还怕什么?他当时不知道我喝酒,是我没跟他说,他也已经找过那个人算账了。”
夏航眨了眨眼,没吱声,眼里的怒气明显减了不少,人也安静下来。
夏沐看着弟弟,他身上的汗臭味,刺鼻难闻,他是几天没洗澡了?
尽管从小到大都看这个弟弟不顺眼,后来简直恨不得踢死他,可刚才他冲过来为了她要打纪羡北时,那一瞬,她心情五味具杂。
她心口发闷,又问:“夏航,你怎么来的北京?”
“飞机。”夏航爱理不理的,火气压下去一些。
他也是偶然看到了那个视频,真没想到是自己姐姐,当晚他就乘车去了市里,可太晚了,没有去省里的火车,只能等到第二天。
他在火车站呆了一夜,第二天去了省里,又从省里到北京,为了省钱,买了硬座,十几个小时,他到北京后浑身难受。
下了火车他打电话给夏沐,本来想问她现在住哪家医院,到了嘴边又把话咽下去,还不知道她躺在床上能不能动,不想她操心,就瞎说八说的问她要了定位。
夏沐看着他:“电话里怎么不直接说你来北京找我了?”
“说不说还不一样?找不到你我自然会说!”顿了下,夏航又说:“以为你快要死了!”
他现在都不能去想那个视频,看完视频后他就一个想法,她要是死了怎么办?
反正那个时候他慌了。
比当初自己把人捅伤都慌。
大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烤人。
晒了一上午的水泥地泛着热气,空气又闷又潮。
夏航满头是汗,他弯腰低头,掀起T恤前摆擦把脸。
纪羡北:“……”看向夏沐:“先送他回家,让他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夏航没搭理,转身就走。
“夏航,你去哪?”
“不用你管。”
“你回来!”
夏航头也不回,只顾走自己的。
夏沐小跑着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臂使劲拉扯:“夏航,你干嘛!快跟我回去!”
夏航犟的跟头牛一样:“我不去他家,有钱了不起啊,我才不鸟他!”
十七八岁的年纪,冲动固执,就是老子天下第一。
纪羡北本来要过去劝两句,转念一想又作罢,夏航那种性格,他过去了只会火上浇油。
他静静的盯着拉扯中的姐弟俩,一个比一个犟,夏沐让夏航跟她回家,夏航蛮牛一样,说什么就是不去。
他第一次觉得,有个兄弟姐妹是那么好。
可能在有矛盾时,你恨不得弄死他,但关键时刻,能不顾一切维护你的,也或许只有他。
☆、第三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多说两句~
1、关于弟弟夏航这个人,不能用好坏去评论他,毕竟才十几岁,被家里养废了,可他也有善良的那一面。
写他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从小到大的存在,间接影响了夏沐的性格。
*
2、后面还会有夏沐的父母,她父母重男轻女甚至还有很多别的缺点,但不代表他们就无恶不赦,或是会出来作妖啥的,他们有让人心寒的一面,也有人性最正常的一面,写他们正常的时候也不是洗白。
我不会刻意把他们贬得一无是处,只是客观的写他们,写他们什么举动造成了夏沐今天的性格。
后面旺旺带仙贝回老家,就会有父母出场,那个宁静贫穷的小村子,仙贝表示还是很喜欢的~待在那里都不想回北京了~ →_→*
本章200个红包,前50,150随机~夏航使劲甩夏沐的手,没甩开。
他冷冷的看着夏沐:“你受的气那个人也替你出了,你现能蹦能跳的,看样子也死不了,我要回去了,你放开我!”
“夏沐!”夏航又喊一声,两人对峙着。
夏沐退让:“跟我回酒店。”
“你松手,我还能飞了不行!”
夏航这算是应下来了,夏沐松开他:“你等我一下。”
她走向纪羡北。
纪羡北已经问保镖要了车钥匙,放她手里:“别再跟他吵了,找个酒店凉快一下,他这样子弄不好会中暑。”
他把她额头渗出的汗擦擦:“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他终归是你弟弟,也只有他会千里迢迢给你来出气,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别吵,知道吗?”
夏沐用力点点头,看着他:“中午你自己吃吧。”
“你就不用操心我了,下午我要去趟公司,等夏航平静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纪羡北又递给她一把伞,在她侧脸亲了下:“快过去吧。”
去酒店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着,后来是夏航先说话。
“车也是他给你买的?”夏航打量着夏沐。
“这车是他的,我的车没那么贵。”夏沐第一次有耐心跟他说这么多。
“他结婚了没?”
“你说呢!”
沉默了几秒,夏航说:“没结婚最好,你哪天要是做小三被打,那活该,我肯定不会来帮你。”
夏沐睇他一眼,没搭腔。
车里温度冷下来,夏航也舒服了不少,他又一本正经的提醒夏沐:“就你那男朋友,看着也不靠谱,长点心眼,别被人玩弄了感情,到时候有你哭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人话了?”
“一直都会,就是你听不懂人话。”
“…”
夏航瞅着她脸色,到现在都还不怎么好看。
“以为你喝死了。”
夏沐扫他一眼:“祸害活千年,你没听过?”
夏航没再跟她斗嘴,转脸看向路边的高楼大厦。
夏沐把夏航送到酒店,开了房间,又去给他买了套换洗的衣服,吃过饭,都已经两点多。
“要是累就睡一阵,晚上我带你出去看看夜景。”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比我们那多点高楼,多点彩灯么。”夏航说:“四点多有回我们省城的火车,我已经订了票。”
夏沐沉默片刻,还是说:“好不容易来一回,把票退了,多住两天。”
夏航扫她一眼,言语讽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我要回去上班。”
“呵,什么时候洗心革面了?”夏沐的话里也掩饰不住的嘲讽。
夏航没说话,双手抄兜,倚在酒店房间的窗边,从这里可以俯瞰北京最繁华的地方,他以前没住过这么好的酒店,连进都没进过。
这么繁华的城市,有天,他也要来这里。
“问你话呢!”夏沐不耐烦。
夏航更不耐:“你干什么啊,一遍一遍的,你烦不烦?”
“什么时候开始务正业了?”夏沐盯着他看。
“谁说我务正业了?混混也要上班啊。”
夏沐:“…”
气的没再吱声。
这个弟弟从小就被家里惯坏了,混世魔王,从来都不学好,初中就辍学,一直在社会上瞎混,出去打工也安稳不下来,不是打架就是跟领导吵,每份工作都干不了几天。
前两年,他在镇上跟一帮混混喝酒,喝醉了跟对方起了冲突,结果把对方捅成重伤,最后赔了人家几十万才把这事给平息。
那笔钱,还是她问纪羡北借的。
就是那次出事,她跟父母的关系彻底冷漠。
弟弟捅伤了人要赔钱,那个被捅伤的人还躺在医院里,可她们家里已经拿不出医药费。
所有亲戚都借遍了,都穷,谁家也没多少钱。
对方家里还狮子大开口,说再拿不出二十万,他们就要去告了,告了后不仅要赔钱,还要坐牢。
在她们那个闭塞的地方,打伤人常有的事,都是私了,没想过报警也更不会走司法程序。
那家大概抓住了她父母疼儿子的心里,说她弟弟已经满十四周岁,只要去告了,弟弟肯定会被抓了送去少管所。
父母一听要坐牢,慌了,就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嫁人,用彩礼钱先把医药费的钱给垫上去再说。
当时父母在电话里说,现在家里就指望她了,说这个弟弟来的不容易,要是弟弟坐牢了,他们两口子日子也没法过了,在村上都抬不起头,以后弟弟连对象也不好找。
那晚,父母第一次低姿态的跟她说那么多好话。
她那个年纪,怎么可能把自己毁了退学回老家嫁人。
父母哭诉不成就骂她,父母在电话里的气急败坏和歇斯底里,她到现在都清楚记得,一辈子也忘不了。
那一通电话,把她跟父母之间本来就少的可怜的感情彻底断了。
就算对弟弟没多少感情,她也不愿看他去坐牢,当时她只有打工存下来的一万五,杯水车薪,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那一夜,她都没合眼。
弟弟的事情没法拖,第二天,她只好硬着头皮去问纪羡北借钱。
她不知道纪羡北听到她一张口就要借那么多钱是什么感受,毕竟他们才刚刚确认恋爱关系没几天。
恋爱后,他经常送她礼物,鲜花,衣服,价格不菲,他送了,她就坦然收下,从来都不会矫情的假客气。
可从来没主动问他要过什么。
他主动给她,和她问他借或是要,两码事。
当她跟纪羡北说出要借20万时,那一瞬,她觉得自己矮了他半截,脸上都刺疼。
她虽然爱钱,爱到谁都没法跟钱比,但她没想过伸手问别人要钱,因为那滋味太难受了。
以前上高中时,每个月回家问父母要伙食费,每次都要被数落那么久,甚至有时还会被骂两句才能拿到钱。
那个时候她就发誓,这辈子都不会伸手问别人要钱,更不会看别人脸色花钱。
夏沐收回思绪,一直看着夏航,又问他一遍:“什么时候醒悟的?”
夏航始终都没回答,“你是不是闲得慌?”又说:“我要去车站了。”他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塞进手提袋。
夏沐站起来:“我送你。”
去车站的路上,夏沐瞥他一眼:“现在在什么地方打工?”
“饭店。”沉默几秒,他又说:“端盘子的。”
夏沐没再吱声,用力握了握方向盘。
连初中都没毕业,除了体力活,好像也没什么适合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