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幅将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假面?爱人》,惊艳又震撼,这幅画里第一次用了抽象和写实相互交融的画法。
咋看,不伦不类。
可因为扎实的功底,色彩的强烈对比,细细看了后,又不觉得哪里突兀。
季星遥是这么说的:“星遥和假面合体,才是一个真实的我。”
这幅画三米多长。
画的左边部分是写实,色彩鲜艳。
画的右边部分是抽象,黑灰白,阴暗的,沉郁的。
左右两边各是一个男人背影,都是慕靳裴。
画的中间位置还有一个女人,是季星遥自己,她把自己分成了两部分,一半是有色彩的,一半是灰暗的。
挡住灰暗那半边脸,她眼里璀璨,可挡住有色彩的那部分,她眼底是阴冷的、充满仇恨的。
这幅画之所以拍出这么高的价格,还有一部分原因,季星遥把自己的内心和人性最真实的那一面剖析在了大众面前。
一个复杂、矛盾,却又如此鲜活的她。
慕靳裴看着画的左边,那个穿着白衬衫的背影,就是曾经季星遥一直想画,又一直没画,最后再也画不出来的背影。
参加这次春拍会的藏品爱好者不会知道,那个背影对季星遥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他第一次去她画室,站在窗边看外面的景。
她说,她想画他。还取名叫孤独。
因为那时候她眼里都是他,所以能感受他的内心。可后来,他们分开了,她对他的爱不知被忘在了何处,只剩恨。
所以,后来她以假面的名字画出来的背影是暗黑的。
假面是他,爱人也是他。
他也一度以为,她再也画不出曾经她心里的那个他。那段时间,他绞尽脑汁带她体验不同的心情。
带她捉迷藏,带她赛车,带她在河边画画,他只想让她找到曾经她心里有颜色的他。
爱、恨,都在她心里,他试着一点一点用色彩填满她内心因为他而变阴沉的那部分。
总有天,它们都会成为彩色,就像小布丁喜欢的玫瑰花园,现在一年四季都是美丽的玫瑰色。
月月和小布丁今天中午就要启程去小岛,第二天傍晚时分能到。
天气晴朗,她们期待着看海上落日。
“星星,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在那流浪。”月月热情邀请季星遥。
季星遥:“我要去北京。”跟Time合作的联名款的夏装出来了,她过去拿几件回来给月月和小布丁,还要再陪陪父母。
其实,她原本是打算陪她们去度假,不过张伯说,天气不错,他就带她们在那多住一段时间,岛上空气好,适合小布丁养病,也适合月月写生。
一周后,她还要到L.T艺术学院入职,抽不出那么多时间,只好作罢。
小岛比想象中还要美,有木屋,有城堡,有花园。
谢昀呈先安排了安保和护理团队过去,张伯带着两个孩子随后。
海水,沙滩,小贝壳,头顶上还有海鸥飞过。
两个孩子撒了欢儿的在沙滩上奔跑,嬉笑声,尖叫声不断。小布丁体力跟不上,跑了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直接躺在沙滩上,甩掉脚上的鞋子。
月月也学着小布丁那样,蹬掉鞋,躺在柔软的沙子上,看一大片一大片环绕在山尖的云朵。
几百米外,张伯正开垦荒地,他来时带来不少种子。
小布丁歇够了,坐起来,两手扒拉沙子把月月的小脚埋起来,“你不是要找你的小精灵,还找吗?我去给你准备晚餐。”
月月:“找呀,我刚刚在想,要怎么找。”
小布丁挠挠她的额头,“好运。”
她起身,去找张伯,她想种下种子,希望秋天的时候,她依旧是健康的,可以来这里收获。
月月也爬起来,她沿着海岸线,迎着落日走,她两手拢在唇边,边走边对着大海喊:“小精灵,你好呀,我叫月月,我是你爸爸慕靳裴的好朋友,他一直在找你,你听得见吗?”
“他想你了!”
“小精灵!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快快长大,早点飞到你爸爸妈妈身边哦。”
“小精灵,你听得见吗?”
小小的声音,被海浪声吞没。
月月的声音也一直在重复,回荡。
北京,此时是午后。
慕靳裴突然从梦里惊醒,刚才他打了个盹,梦里他听到女儿在喊他。
他跟季星遥中午到了北京,从机场直接回画室,季星遥刚才在画那些盆栽,他坐在沙发上眯了会儿。
可画架前,没人。
他转身,季星遥在沙发的另一头睡着了。
季星遥也做了个梦,五彩的沙滩,月月跑着,笑着,向她奔来,大声喊她妈妈。
慕靳裴从口袋里拿出那块女士表,耗时半年,科里终于打捞出了这对情侣表,又花了一个多月修好。
他起身坐到季星遥旁边,轻轻拿过她手腕。
季星遥还是醒了,睁眼,她手腕凉凉的,那块她扔河里的表又回来了。她抬头看慕靳裴。
慕靳裴呼吸不由收紧,怕她拿下来不愿带。
季星遥什么都没说,抬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肩头,眯眼接着睡。
慕靳裴浑身一颤,然后用力把她抱怀里。
初夏的风卷着纱帘,扬起,落下,反反复复。
窗外,今天北京的天跟小岛的海水一样,幽蓝幽蓝。

☆、第九十七章

又是一年盛夏, 暑期来临。
张伯带着小布丁和月月去了小岛度假,季星遥的艺术学院也放假了,她跟慕靳裴回了趟北京。
他们不在北京时, 画室都由尹荷过来照看,盆栽葱葱郁郁,有些开了小小的花儿, 还有不少,藤蔓已经垂到了地上。
也有些没养活的, 尹荷把空盆又移栽上多肉。
一小盆一小盆, 懒洋洋地趴在落地窗前。
季星遥每次来都会给这些盆栽画个全家福,记录下它们成长的样子。
两个多小时画下来, 她已经忘了身后还有人。
她画了多久,慕靳裴就多长时间一动没动,她坐在他怀里,他怕一不小心就影响到她。
慕靳裴不时看看画,不时看看季星遥的侧脸,两个多小时过去也没觉得时间有多漫长。
季星遥画好了最难画的那盆, 收笔,甩甩手腕, 她左右手腕都戴了手表, 另一块是慕靳裴的。
刚才她午休, 他把手表拿下来给她戴上。
“今天就画到这?”慕靳裴问。
季星遥:“等会再画。”
慕靳裴从她身后环住她, 给她捏手。
季星遥顺势靠在他怀里,蹭了蹭他的下颌,“诶, 还有两个月就到小布丁二十岁生日了,到时怎么给她庆祝?”
她仰头看他,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
慕靳裴:“到时我们征求月月意见,她们俩成天在一块,小布丁想要的惊喜,月月最清楚。”
季星遥点点头,“也对。”
慕靳裴手机响了声,是邮件提示音,他正给季星遥捏手,亲了亲她:“帮我打开看看是什么邮件。”
季星遥拿过他手机,邮件主题:爸爸妈妈,我是月月她手指颤了下,赶紧点开正文。
【嗨,爸爸,你好呀。
嗨,妈妈,你好呀。
终于在分开了十四年之后,我们先在邮件里重逢。也终于在我十四岁时,真正的喊了你们一声爸爸妈妈。
你们是不是已经盼了好久好久。
我很抱歉,这一声爸爸妈妈迟了那么多年。
小岛上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一分,爸爸,你那边呢,是天亮了还是刚天黑?星星是在梦乡里,还是在喝你煮的咖啡?
我现在有点糊涂,算不出来时差。
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坐在电脑前。
小布丁早就睡着,谢爸爸也睡了,张伯也是,小岛上安静极了,他们应该早就进入梦乡。
我房间里的灯也早就关了。昨晚我跟张伯说,我会做个好梦,但我还是没睡着,我发了一夜的呆。
我应该睡着的,因为窗前就是玫瑰花园,我坐在这里能看到神秘的大海,还有轻轻的海浪声。
满天的星星,映在海水里,那么美。
但我还是没睡着。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脑海里都是你和星星。我能想得起来的童年,都有你和星星的影子,每一天,你们都在。
事实上,我昨天中午就知道了你和星星是我的爸爸妈妈。张伯和谢爸爸是那样小心翼翼告诉我。
他们怕我难以接受,怕我难过,一个下午他们就开着直升机带我俯瞰小岛。
其实我一点都不难过。我只是花了很久很久去想象,这么多年里,你们该有多难过。
而现在,我是真的有点难过了。但这个难过不是那个难过的意思,爸爸你懂我说的吗?
你应该懂,你肯定懂,因为你是我的爸爸,我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一直一直以为,星星是我的姑妈,是我爷爷奶奶不小心把星星给弄丢了。
因为不论是我的爷爷奶奶还是我的爸爸妈妈(小西和松松),他们每次跟我视频,都会叮嘱我,要听星星的话,要爱星星。
我以为他们派我到星星身边,是要弥补他们对星星错失的爱。
当然,我这么认为,还因为小布丁就长得像她的Landy姑妈,而不止一个人说我跟星星长得像。
我很傻,是不是?哈,我也觉得有点。
我早就应该想到,我是我自己找了很多年,你念了很多年的小精灵。
因为我们每次玩简易电话这个游戏时,你总是来回重复那么两句,爸爸很爱你,爸爸很想你。
你总想利用这么短的游戏时间,把你所有的爱跟想念都倾诉给我。
还有星星,我现在这么大了,快赶上她高了,可只要出门,她总是要牵着我,好像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直到现在,每晚洗过澡,星星还会给我吹头发,我们还有很多亲子装。
可是我反应迟钝,没有领悟到。
现在是凌晨四点十八分,我感觉大海跟蓝天相接的尽头,开始泛白了,太阳可能要升起了。
我打字速度其实很快的,可一个小时过去,我就说了这么多。
刚才,我又发呆了。
我的大脑还是有一点点乱,没了灵感,不知道要跟你和妈妈说什么。你要是不嫌弃我嗦,我就说说我们在岛上的这个暑期,有多有趣。
昨天谢爸爸来了岛上,他说他这几天不忙,陪我们玩几天,还要陪我们出海钓鱼,我跟小布丁激动坏了。
还有几天就是谢爸爸四十五岁生日,我跟小布丁打算在游轮上提前给他庆生,这是我和小布丁给他的惊喜。
感谢他那么爱我们。
小布丁准备自己做大餐,用我们去年收获的粮食,还有我们菜园里的各种蔬菜。这些都是张伯带着我们种下,现在,我们丰收了。
说到谢爸爸的生日,小布丁昨天还惆怅了一会儿,因为谢爸爸四十五岁了,可还是玩心不改呀。
我和小布丁,我们都希望有个人陪伴着他,就像你有星星陪着。
可谢爸爸说,男人四十一朵花,他的花期起码十五年,所以他还有至少十年的潇洒时间。
谢爸爸还说,单身的快乐,我们想象不到有多好。
小布丁不赞同,因为有个男生在追小布丁,小布丁觉得,真正恋爱的快乐,才是很神奇的,绝不是谢爸爸一直换女友能体会到的。
我和小布丁问谢爸爸,他懂不懂爱情,有没有爱过谁?
谢爸爸望着辽阔的大海,然后指了指。
他的意思,他爱大海。
我和小布丁不是小孩子了,他骗不了我们。于是我们欺负他,非让他说实话。
他说那就是实话,因为他是浪子。
其实,他就是在敷衍我们,哪里有人会把大海当成爱人。
谁都爱大海,我跟小布丁也爱。
但这样的爱,不是爱情的爱。
谢爸爸品着一杯加了牛奶冰块的红酒,在海边走着,我跟小布丁走在他身后,踩着他踩过的脚印。
我问谢爸爸,为什么红酒要加牛奶冰块?很奇怪的味道。
谢爸爸没吱声,我想,可能是海浪声盖过了我的声音,可我又觉得,谢爸爸他听到了,因为我们离得并不远。
小布丁跟我说,她六岁认识谢爸爸那会儿,谢爸爸就这样喝酒红,或许还要早。
也许,红酒加牛奶冰块那是爱情的味道,只有谢爸爸才能品出其中不一样的滋味,那是独属于他的。
那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昨天谢爸爸穿了一件酒红色衬衫,张伯称呼他三十岁的年轻帅小伙儿~谢爸爸纠正,说怎么是三十岁呢,顶多二十八。
我和小布丁笑得差点掉眼泪。
他好臭美。
不过在我心里,谢爸爸也真的很年轻呢,他和你还有星星一样,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你们一点都没变。
小布丁也这么觉得。
我们问谢爸爸,保持年轻的秘诀,他说心情好,锻炼。
所以我跟小布丁决定明天早上开始,我们就早起跑步锻炼。小岛有环岛健步道,专为张伯修建的,现在我和小布丁也可以用上了。
张伯还说,运动能长个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期待是真的。我和小布丁昨天量了身高,她一米六一,我一米六五。
期待着我们一年后能够再长高一些。
前几天,裴老师还给我发来一张照片,她跟慕爷爷出游的牵手照,她说,也许能给我灵感。原本我是想着给他们还有你和星星,画你们四人的全家福,现在可以加上我啦,我要把自己画的美一点。
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其实,我不喜欢吃布丁,张伯说,妈妈也不喜欢,那你呢?
你也不喜欢,是不是?
我们都不喜欢,但我们都爱着。
我还有个小小小秘密,我们班有个男生偷偷跟我表白了。哇哇哇哇哇,你就当没看到吧。
哈哈哈。
说了这么多,好像都是废话呢。
我总想跟你说多一些,即便我的文采一点也不好,但还是想说很多很多,想告诉你我现在在想什么,把我知道的,我现在脑子里涌出来的,全都告诉你。
想让你知道,我很爱你,跟你爱我一样多。
或许,还要再多一点。
我爱星星还要更多,有多少颗星星,我就有多爱她。
对了,你和妈妈的故事,张伯都说给了我。
如果我的手臂足够长,能跨过大海,能越过高山,能伸到北京去,我想给你一个拥抱,拥抱曾经那么孤独的你。
我也想给星星一个拥抱,拥抱曾经那个无助的她。
谢谢妈妈那么勇敢,把我生下来,让我成为众星捧月的那个可爱的小月亮。
我从不孤单,我拥有的比所有人都多。我不知道烦恼是什么,不懂失落是什么滋味,甚至连挫折是怎样的感受,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和妈妈不要自责,你们没丢下我。
你和星星,你们足够我骄傲一辈子。
我如此幸运,成为你们的女儿。
天边已经泛起了云白,小布丁房间的灯也亮了,她应该很快就要来喊我起床去跑步,我是没力气跑了,不过我可以围着环岛小路散步,欣赏大海的日出。
一定美极了。
好啦,就写这么多了。
等回家,我和妈妈品着你煮的咖啡,我们一家三口坐在露台上,我们聊上一天一夜。
还有两周我们的假期就要结束,先让这份邮件把我的想念带给你们,你们也要准备好迎接你们的小可爱哦。
——永远爱你们的,小精灵月月。

 


第98章 番外一
月月八岁那年,小布丁十四岁了,也是在这一年,小布丁的病情得到控制,后续还得继续用药,但不用再去医院。
等这个暑期过去,她就可以到学校正常上课。
按照她的知识掌握情况,上中学完全没问题,可她只有八岁孩子的身高,在一群中学生里,她就是一个小不点。
谢昀呈征求她的意见,“告诉爸爸,你是选择跟你年龄相仿的一群孩子学习,还是选择跟你身高差不多的一群孩子学习?不管你怎么选择,爸爸都支持你。”
小布丁坐在谢昀呈腿上,好半天都没吱声,她不时扒拉扒拉谢昀呈头发,不时挤挤他的脸颊,还又把他嘴角弄成一个笑脸状。
谢昀呈知道,她这是心里纠结的不行。
他说了说他自己的看法:“如果你选择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学习和成长,你得有一颗强大的心脏,爸爸信你,你会做得很好,因为很多时候,你比爸爸还要强大。”
小布丁不乱动了,认真听着。
“不过这样以来,你收获的快乐可能就要少一点儿,你会把很多很多时间都浪费在别人对你的一言一行上,即便他们是无心的,只是好奇你的身高,你还是会有压力。”
谢昀呈又说了说另一种选择:“如果你跟月月这么大的孩子一起学习,从某个角度来说,可能是浪费时间,因为她们要学习的知识,你早就学过,还是最好的老师给你授课。”
谢昀呈难得如此长篇大论,“不过你从来都没享受过课堂,虽然只是掌握了这个年龄段的课本知识,可是跟同学们在一起游戏时的快乐,是任何老师都没法带给你的。所以呢,也不是浪费时间,因为你学到了什么是集体,什么是团队。”
“如果是我,我会这么选择。”
小布丁眼睛眨也不眨看着他,“怎么选择?”她连呼吸都屏住。
谢昀呈:“先在低年级待一年,等彻底适应了校园生活,你可以跳级,跳到中学去,到时老师会这么介绍,小布丁小朋友是从小学三年级直接升上来的哦。”
“他们会很欣赏,你因为生病耽误的时间,都在这一年补上来了。而且你的钢琴水平,她们没谁比得过。你可以想象一下,那些初中的小伙伴儿是怎样崇拜的眼光看着你?”他抵着小布丁的额头,“这样是不是很酷?”
小布丁笑了,“好像很不错。”她小心翼翼问道:“我可以跟月月在一个班级吗?”
谢昀呈:“可以,如果你决定了上三年级,我明天就去月月读的那所私立学校给你申请,等开学,你和月月就是同学,但是不是同桌,我不保证,这个要听老师的安排,好不好?”
小布丁连连点头,跟月月一个班级就足够。
谢昀呈继续给她心里疏导:“你跟月月的兴趣班肯定不一样,她喜欢画画,你爱钢琴,你们有一半时间是要在不同教室上课,所以是不是同桌也没关系。”
小布丁终于不再纠结,手心的汗也慢慢干了。离开学还有一段日子,可仿佛也不是很长。
“爸爸,我想去看看张伯。”
“好啊。”
张伯现在长居小岛,只有冬天,小岛风太大又冰冷时,他才会来城里住上几个月,开春,他又回到岛上。
谢昀呈把小布丁抱起来放床上躺好,给她盖上被子,“晚安。”
“晚安。”小布丁眯上眼,突然又睁开,“爸爸,那个…”
谢昀呈的手已经落在台灯开关上,又顿住,“怎么了?”
小布丁两手在被窝,不由抓了抓被角,“楚尧爸爸,马上就要做爸爸了,是吗?听说,是个小妹妹。”
谢昀呈缓缓点了点头。
小布丁笑着:“哇,那一定很可爱。晚安咯,爸爸。”
谢昀呈想宽慰她几句,可小布丁已经紧紧眯上眼,不时眼睫毛会动一下,他什么都没再说,关了灯离开。
暑期还剩两周时,谢昀呈带小布丁和月月去了小岛。
正逢张伯种的土豆成熟,张伯负责挖土豆,小布丁和月月每人拎着篮子,跟在后面捡。
她们赤着脚,认真劳作,手上脸上都是泥,衣服上也没能幸免。
谢昀呈在一边看着,偶尔,会给她们拍个视频。
“爸爸,你也来捡土豆。”小布丁热情邀请。
谢昀呈没那个兴致,他往前走了几步,随手摘了一个西红柿,这些西红柿也是张伯自己种植。
纯天然。
他没洗,搁在衬衫上擦了擦就咬了一口。
又酸又甜。
张伯已经挖出很多土豆,他停下来歇了歇,等着两个孩子。
谢昀呈还在吃西红柿,津津有味的样子。
他瞅着谢昀呈:“你今天多大了?”
谢昀呈笑了声,“怎么,您要给我介绍对象?”他又咬了一小口西红柿,“三十九,马上就成年了。”
张伯:“你还真打算跟我一样呢?”
谢昀呈反问,“跟您一样有什么不好?”
张伯拄着铁锹,望着风平浪静的海面,也对,有什么不好?心里守着一个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没什么不好。
谢昀呈指指这一大片菜园,“以后您这些有人继承了,我争取培育出第五代西红柿,草莓味。”
张伯摇摇头,无奈一笑。
谢昀呈吃完一个西红柿,又摘了一个。
日落山头时,他们收工。
随行过来的阿姨给月月和小布丁洗澡,换上了干净的裙子,红色背带裙,姐妹装。
月月回房拿出两个漂流瓶,她递一个给小布丁,“帮我忙。一会儿我们去海边把这个漂流瓶放走。”
小布丁被精美的瓶子和里面的彩色信纸吸引,“哇,这么漂亮,在哪儿买的?”
月月:“我奶奶给我制作的,不过里面的信纸是我自己画的,信是我写的,写了中文英文和西文,不知道小精灵能读懂哪一个,所以我都写了。”
她抱着她那个漂流瓶,“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海边。”
小布丁紧跟着她出了房间,“你还在找你的小精灵?”
月月点头,“嗯。我总有一天会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