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钟旻微愕了片刻,“他也说了一样的话?”
“嗯,他也让我最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暂时不要回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从方才医院门口两人分手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陆知处了,除了从钟泓口中知道他们曾经会过面之外,钟旻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
钟旻沉吟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老爷子情况不太妙,现在正在急救。”
“什么!爷爷他……”钟映水娇呼了一声,“那你们为什么还不让我回去!”
钟旻沉声道:“难道陆没有跟你说,你现在回来,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只会使情况更加混乱而已吗?”原因就在于钟映水所拥有的钟氏股份是众人争夺的焦点,钟老爷子有言在先,股份归属于她将来结婚的对象,也就是说现在谁能主宰钟映水的婚姻,谁就等于掌握了那5%的控制权。
“可是爷爷……”她的声音小了下来,也变得很犹豫。
“如果老爷子没事,你日后回来再见也不迟,如果他万一不行,现在即便你赶了回来,也无法见到最后一面了。”
他的话说得有点无情,却也只是道出事实。
“我……爷爷他情况真的很不好吗?”
钟旻抿唇,“他的意志向来很顽强。”
言下之意,他不认为老爷子这一次会捱不过去。
“……我知道了。”良久的沉默之后,钟映水终于开口道。
虽然从未参与过家族事务,但并不代表她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正如钟旻所说,此时此刻已由不得她感情用事,自己的加入只会为局面徒增混乱而已,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轻轻叹息一声,“爷爷身边现在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吧,二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不能释怀么?”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了。”钟旻打断了她,显然不想多说。
钟映水暗叹,却也无可奈何,“好,你保重,还有,对知处好一点。”
钟旻因为她的最后一句话而愣了半秒。“你……”
“别忘了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若不是心挂亲人安危,她的声音也许会更显得轻快一些,但此刻听来并无怨怼。“站在旁人的立场,假若你们是真心的,那么前面的困难也许会很多。”
“我知道。”静默片刻,钟旻淡淡地作了回答,却也间接回答了他的假设。
“二哥你不要表现得这么酷好不好,如果不是我用情不深,现在就改想方设法地破坏你们了,”钟映水又想叹气了,“他真的很出色,所以二哥,请你认真地对待。”
心底升起浅浅暖意,钟旻唇边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即使语气依旧淡然。“我很认真。”
“那就好,帮我照顾好爷爷,等你们的事情一了,我立刻就赶回去。”钟映水这样说,可她自己也不敢肯定这场家族纷争要到何时才会结束。
收了电话,回到病房门口,便恰好看见医生从里面出来,神色明显是极度紧张过后的疲惫。
“我父亲怎么样了?”钟京平迫不及待地上前,只差没揪着对方的衣领诘问。现在最关心老爷子病情的人只怕是他了,因为老人一旦去世,他也就意味着一无所有。
“钟老先生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还需要好好休息,不能进去打扰他。”
三人闻言,脸上都有着程度不同的放松,孰真孰假,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钟泓望向钟旻,状若随口地问了一句:“映水什么时候回来?”
“找不到她。”钟旻淡淡回道,神色未变。
第41章
正当钟鸿钧为遍寻不获钟沁而心急如焚时,此刻她却正和另外一个人坐在一间茶艺馆的包厢内密谈。
“有什么事你就快点说吧,我的时间很宝贵。”雍雅的面容很沉静,但那涂满丹蔻的手指却不时拨着旁边的垫子,泄露了她内心的不耐和焦躁。
陆知处打量够了对方,这才缓缓浅笑,不疾不徐:“我无意浪费钟夫人的时间,只不过今天要说的事情对你来说很重要。”
钟沁的丈夫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年轻守寡的她没有选择再嫁,却不时传出她和某某名流的桃色韵事,夫家没有给她留下多少遗产,钟沁今天的地位完全是靠自己的心计和野心得来的,但她有一个缺点,就是挥霍极巨,又喜欢流连世界各大赌场,往往一出手就是几十上百万,即使有再多的金钱也不足以应付她的挥霍,这也是她对钟氏大权归属谁家念念不忘的原因。自己没有希望坐上那个位子,那么至少也要尽最大可能多捞些好处。
听到陆知处的话,钟沁高高扬起细眉。“哦?说来听听。”
陆知处微微一笑,对她不以为然的脸色视而不见。“我知道钟夫人这次准备将赌注压在钟泓身上,但你有没有听过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
钟氏家族最大的弱点就是每个人之间互不信任,彼此勾心斗角恨不得将对手狠狠踩在脚下方才甘心,这其实也是很多豪门世家的特点。而陆知处现在正是希望利用这些人的心理来达到目的,即便像这样最简单的挑拨,对于人心也足以掀起洪涛巨浪。
钟旻在刀光剑影之间游走时,他则需要在台面下为他尽可能地铲除障碍。
钟沁冷笑一声:“你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个而已?我怎么会不了解我那个侄子的性格,只不过这种事情无非是互相利用,我不在乎当那只走狗,只要能得到足够的好处。”
陆知处一笑:“听说钟泓曾许诺为你付清你在赌场的巨额赌债,还有保证将来在钟氏一个董事的位子,所以你才答应帮他,这就是交换的条件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钟沁喜欢游走于世界各大赌场早已不是一个秘密,她并不担心被抖搂出来。
“钟泓能为你还清赌债,难道也能为你摆平赌债之外的麻烦吗?”
钟沁终于脸色一变,“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钟夫人在赌场和别人发生争执结下梁子,事后才知道对方来头不小,还有黑道背景,不是吗?”
钟沁一开始漫不经心甚至不耐烦的神情终于绷紧,她面若寒霜,“为了钟旻,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但那又如何,你想借此来要挟我?”
对方一急,自己就不必急了。陆知处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拿起茶杯轻吹了吹,小啜一口,再慢慢放下。“钟夫人说错了,我不想要挟你,只是想告诉你,钟泓无法为你解决的麻烦,钟旻却可以替你解决。”
“不可能!”钟沁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反驳。
“别忘了,”陆知处提醒她,“钟旻的母亲是陈家的人。”
陈家的现任老大,就是他上次在别墅见到的陈江,而陈家在黑道上的势力,就如同钟家在商界的影响。
见她霎时无语,陆知处续道:“除了为你解决那桩麻烦,我们同样可以提供给你足够的金钱让你后半生无忧,甚至,你也可以拥有自己的公司。”
钟沁狐疑,“你的意思是?”
他微微一笑,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在百慕大登记注册的一个离岸公司,里面有相当于钟氏目前五分之一资产的资金,只要你愿意,它就是你的了,相信以钟夫人的商才,不必我再多作解释了吧。”
所谓的离岸公司,其实是在某几个国家的司法管辖区组建的公司,其相关资料可以完全保密,无须建立对注册地政府的财务帐目,更无须交税,只要交给注册地政府一笔年费即可,而这种公司早已得到世界各大银行的承认,正因为它的便利和隐秘,所以经常为大型跨国公司和拥有高额资产的个人所使用。
这样的公司,钟旻他们早在很久以前就已注册了两三间,便于公司间的资金调动,一些不方便在台面上公开的交易和资金流通,大可通过它来操作,而陆知处现在展示在钟沁面前的,就是其中一间。
这间公司原来只是一个空壳子,是他从荣华和日文科技那边借调资金并将其注入。
这写事情,由于刻不容缓,陆知处没有和钟旻商议过,日后如果钟旻不悦怪罪,自己实在也无话可说,但此刻他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到这个,坐在他面前的是钟沁。
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钟沁忍不住心中暗震,接过陆知处手中的文件,一页页仔细看过,末了,才抬起头。“里面的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你一时间从哪弄来那么多钱,这真是钟旻的意思?”
“不,是我擅自做主,”陆知处痛快地承认,“以后老板若是追究责任,我可以一力承担下来,钟夫人不必担心这份和约没有效力。”
钟沁并不笨,毕竟也是在钟氏做事多年的人,很快就想到了重点。“你的筹码很重,所以你的交换条件该不仅仅是只要我站在你们那一边而已吧?”
“不错,”陆知处一字一顿,缓缓道:“我想要你手中所有的钟氏股份。”
钟沁手中所持有的钟氏股份并不多,在她那里也不可能有多大作用,但到了钟旻手中,却能如虎添翼。
离开与钟沁谈话的地方,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又是一天倏然而逝。
陆知处的目的地是钟旻在香港的宅子。每次到香港,他大多是住在那里的。
几个小时之后,他下了车,拿出钥匙轻车熟路地打开眼前的门。
门没有锁,显然有人在里面,一推开,里面是满室的明亮。
而钟旻坐在沙发上,灼灼视线正好对上甫进门的他。
黝黑而深不见底。
陆知处心中莫名一动,却没说什么,只是停住脚步,静静地站在那里。
彼此对视。
自从前天在医院门口分手之后,两人的时间彼此错开,此前没有再见过一面。
而现在对方就在自己面前,却仿佛有什么横亘在了两人中间,让他突然生出一种疲惫感。
“你去哪了?”钟旻淡淡开口。
“见钟沁。”陆知处并无意隐瞒。
“你挪用了荣华和日文科技的部分资金。”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陈述。
“是的。”他抹了抹脸,却抹不走眉间那抹深深的倦色。“我让张绍跟你说一声,事情紧急,来不及和你商量,很抱歉。”
“仅仅是这些而已?”钟旻毫不放松咄咄逼人。
“是的。”其它的,陆知处不想再多说,在外面马不停蹄地奔波了一天,衣袋里还揣着钟泓给他的那盘带子,他觉得很累,如果对方无法理解自己的用心,那么解释再多亦是多余。
第42章
钟旻眉间掠过一丝怒意,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语调更冷了几分。“私调资金的事情,我给你解释的机会。”以他的脾性,此刻还没有拂袖而去,也算罕有了。
对方闻言,眼底掠过一丝迟疑,片刻之后,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波动起伏。“没有什么解释的。”
话方落音,肚子已被狠狠一拳击上,陆知处不及防备,刹那间的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腰,然而对方没有给他片刻喘息的时间,随即又揪住他的领子,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陆知处反应也不慢,迅疾地伸出手想要格开,脚跟着屈起踢向钟旻,不料对方似乎早已预知了他的动作一般,提前半步捉住他的手腕,一翻一覆,猝然之间已将人压倒在沙发上。
唇随即覆上。
如同夹带着多时压抑的怒火,炽热的气息伴随着冰冷的接触席卷而来,划过每一寸齿缝,似要将对方的全部攫掠。
下巴被紧紧箍住,他不得不扬起头与之唇舌交缠,陆知处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之间,几近窒息。“你……”未竟的话消失在钟旻被怒火烧得灼灼发亮的眼神中。
看起来两人似乎在很享受地缠绵,但实际上,两人的力道相差无几,想要完全压制住陆知处,钟旻也吃力不小,一场本来属于情人之间的普通接吻,每次到最后,就如同现在,又变成了厮杀般的较劲。其结果是,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也似乎没有哪一方占到便宜,除了陆知处一开始毫无防范被打在肚子上的那一拳。
许久之后,两人分开,眼神犹自纠缠着彼此,却包含了太多复杂的讯息。
“陆知处,你知不知道我很厌恶你这个毛病,”钟旻看着他,微微冷笑,“什么都不说,就以为可以牺牲一人保全大局,看似很伟大,其实愚蠢至极!”
陆知处喘息未平,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说了又有什么用,对事情毫无助益的,我不会去做,只要你足够信任就可以了。”
抓住他肩膀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钟旻觉得自己像是在面对一个冥顽不灵的人。“信任?一个不信任别人的人有资格说这个词吗?就像上次不声不响就想一走了之,你又什么时候想起过信任我?在你心目中,荣华只不过是一个暂时栖息的地方而已吧!”
“不是……”陆知处叹了口气,苦笑,他没想到钟旻会在此时翻起旧帐,“那时候我只是希望自己的辞职能够为荣华带来最小的损失……”
“又是你的牺牲论!”钟旻冷声打断了他,略带讽刺的眼角微挑起,“你陆知处本领何其高强,一桩桩官司都难不倒你,但每次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你所能做的就只有一意孤行!不要忘了,”他盯着陆知处,一字一顿,“你并不是什么孤胆奇侠,我们是搭档和伙伴,而在你身后,是荣华。”
面对钟旻锐利得让人无所遁逃的眼神,陆知处一反常态地沉默起来,良久,才听见他的声音。
“是我错了,”言罢,他低低地笑了,“但既然每次到了最后都能化险为夷,那么让我假装伟大地牺牲一下又有何妨,但是这一次,擅自调用资金,是我认为钟沁手中的股份值得这个价钱,虽然不多,却至为关键。”
他是真的错了,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以为钟旻的怒气来自于自己没有事先与他说明而自作主张,但现在看来,反而是自己从一开始便存了小人之心。
话一旦讲明,心中那块石头似乎也消失于无形,曾几何时,钟旻在自己看来,已是如此重要,能让他不惜牺牲自己利益,而在钟旻看来,想必亦然。
所谓信任,不是毫无芥蒂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倒出来,而是在关键时刻彼此都能足够了解对方,心照不宣。
两人一路走到今天,摩擦可谓不少,但在对外合作上,却是出奇的一致,这或许就是默契。
属于男人之间的默契。
现在冷静下来,两人看着对方有些凌乱的衣着和狼狈的神色,都觉得有些滑稽,陆知处首先笑出了声。
钟旻没笑,反而闷哼了一声。“你他妈给我记住了,不要再自以为是地去当炮灰,我不想一场战还没开打就平白折损人马,还有,”蓦地凑近他耳畔,以一种恶狠狠的口吻道:“我不想看到你再用那种怀疑和疲倦的眼神看着我,如果不信任你,我也不会一开始就把调用资金的权利给你!”
“是我错了。”陆知处不自在地调开视线,脸上掠过一丝赧色。
难得见他这副模样,钟旻不由挑高了眉,似笑非笑。“陆大律师也会跟人道歉,真是稀罕,不过能不能给点实质性的?”
陆知处一怔,“什么实质性的?”
“这样,”扯过他的领带,薄唇贴上,继续方才未完成的事情,另一只手则灵活地解开扣子,探向衬衫之下的肌肤。
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笑意和暖意,陆知处也伸手抱住他,心中不无感谢。
有些人的性格是,一旦解开的结,就不会再在细节末枝上斤斤计较,纠缠不休,钟旻就是这样的人,而这种人,似乎更适合做大事。
手不经意掠过衣袋,碰触到一个小小的熟悉的硬物,手指停顿了一下,终究若无其事地滑开。
陆知处叹息般地呻吟一声,缓缓转醒。
一觉之后,精神果然好了许多,只是肚子上被钟旻重击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不由无声地苦笑了一下,那家伙下手不用这么狠吧,即使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当时的愤怒。
微侧过头,那人兀自沉沉睡着。
自己从意气风发的学生时代,到后来入狱,出狱,在黄胖子那里做事,这么多年过来,早已看遍无数的人情冷暖,对于任何人都难以轻易相信,然而惟独钟旻,却是唯一的例外。他与钟旻的关系,既似朋友,又如情人,在摩擦之间互相磨合,每次争执之后对彼此的了解与信任又更进一层。两人的性格都属于强悍的一类,但却还能彼此相容到现在,联袂迎敌,打拼天下,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了。
回过神,陆知处轻轻地挪开他还搁在自己胸膛上的手臂,起身穿上衣物,手顺势摸了摸衣袋,那盘带子还在。
他望向床上,只见男人翻了个身,毫无防备的睡颜愈显沉静。
犹豫了一下,陆知处拿出纸条写下几行字,将它压在床边的烟灰缸下,转身打开房门,又悄然阖上。
一切进行得很安静。
片刻之后,本应酣睡的人缓缓睁开眼,视线对上陆知处方才消失的方向,清淡如烟,却看不出任何思绪。
钟泓在等一个人。
他知道他等的人一定会来,而且就在这两天。
当自己掌握了主动权之后,一切就不必急了,该急的是对方,所以他现在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转动着高脚杯杯中圆润荡漾的液体,惬意地欣赏着。
看起来这一局棋,自己已经赢了五六分了,不是么?
钟泓嘴角轻浅地勾起一个弧度,眉梢眼角泄露出来的丝丝霸气与自信,与他本身一贯的儒雅温和格格不入,显得有些突兀。
就在杯子第三次见底的时候,那人果然来了。
陆知处一袭风衣黑裤,长身玉立,神情也很淡定,与平时无异,但在钟泓看来,在那种平静的神色下面,势必正内心交加。
“陆律师,欢迎,真是稀客。”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钟泓一身白色休闲服,踏着柔软的拖鞋向他走过来,笑容儒雅一如春风。
“钟先生客气了,你应该早就料到才是。”陆知处握住他伸出来的手,话里有话。
钟泓会给他那盘带子,无非也是要自己来找他,大可不必矫情。
钟泓呵呵一笑,“我说过这个称呼未免太疏远了。”
“那么钟先生的意思是?”
“不用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说,”钟泓一笑,转身走到酒柜前,拿出其中一个瓶子倒了两杯酒,给他递来一杯。“这是1890年份的,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明知钟泓是有意消磨他的耐性,陆知处便也缓下心情,不动声色地接过杯子,摇了摇,鼻子探近,将浓郁的酒香深吸入肺,这才轻啜一口,任液体由唇舌滑入齿颊。
“齿颊留香,三日不散。”陆知处下了评语,钟泓露出一个笑容。
“英雄所见略同,我爱的也是它那种挥之不去的香气,所以之前品酒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它。”
“酒是好酒,不过用来招待我似乎有点可惜了,我不是爱酒之人。”陆知处微微一笑。
钟泓挑眉,“哦?那陆律师喜欢的是?”
“茶。”陆知处的眼神莫名有种光芒闪过,衬得眼角愈发清亮。“茶是饮中圣品。”
“看来我们的兴趣不尽相同,”钟泓莞尔,“不过没关系,兴趣是可以培养的,而以后,我们会有更多这样的机会。”
话到此处,已是满含玄机,陆知处立时顺势问了下去。“以后?”
“不错,”钟泓把酒杯放在吧台上,面向着他,终于不再卖关子。“老爷子有意让你和钟映水结婚。”
这个消息,在陆知处和钟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端倪,但此刻亲耳听到,仍不由暗自皱了皱眉。
见陆知处没有任何表示,钟泓轻笑续道:“你不必怀疑消息的来源,要知道我父亲还是钟家的老大,很多事情老爷子都是交代他去办的。”
“我没有怀疑的意思,”陆知处开口,“不过我记得我上次似乎拒绝过了,映水也是。”
“拒绝的事情难道就不能重新提起么,你要知道,映水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不然也不会在她当众忤逆了老爷子之后,老爷子还任她在外面逍遥自在,乐不思蜀,而且,”钟泓抿唇而笑,顿了一顿,“我也从未见过老爷子像欣赏你一样如此欣赏过一个后辈,在他看来,你和映水,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不仅在家族利益上,也是在外表等条件上。”
“所以我说你应该改称呼了,说不定我们以后就是亲戚,老是称呼我为钟先生岂不是显得很生疏?”
钟泓绝口不提带子的事情,反而还向他透露老爷子的意向,陆知处心念电转,当下也笑道:“这种消息何必劳烦钟先生告诉我,如果老爷子真的有意,他想必会亲自召我面见才是。”
“你是个聪明人,何必跟我绕圈子,”钟泓看着他,微微而笑,两人相距咫尺,此刻对视,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钟旻可以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金钱,权力,甚至比他更多,又或者,你喜欢的是另一种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