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条线,其实是为了防止那边的东西过来的,而梁为期葬在这里,说不定就是为了镇压某种邪物的。
但事情还是有许多古怪之处,宋志存就道:“这样吧,我先进去,龙局殿后,你们跟在中间,大家多加小心,沿途记得做标记,避免走散迷路。”
龙深道:“还是我走前面吧。”
他也没等宋志存说话,当先一步就往里走。
这个男人话不多,却总以行动来担当。
冬至看得心头抽紧,毫不犹豫跟在后面
在他之后,刘清波,李映等人也陆续入内。
脚下的土地有点潮湿,踩上去微软,龙深的脚步并不快,众人得以边走边留意四周环境。
“这条通道,好像是人为打出来的。”不知谁说了一声。
但其他人也都发现了,头顶四周很宽敞,不像盗墓贼匆匆挖就的盗洞,刘清波用剑从墙壁土层上刮了一点土下来,拿到鼻子下面闻。
“有点腥。”
走在他后面的李映闻了也道:“有点腐臭味,土也湿软,应该就像那帮盗墓贼说的,附近有河流,所以有水汽。”
这里的一切充满未知与莫测,大家起初还有点议论的热情,走路时间一久,都自然而然沉默下来,除了轻微的脚步声与众人的呼吸声,几乎一点杂音也没有。
但路却越走越宽敞,一开始是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在他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现在这条通道已经足以容纳三个成人并行了。
众人心里头的疑问,也越来越大。
这条通道既深且长,在当时,没有机械帮助的情况下,不是一个小工程。
建造者到底是梁太后,还是梁为期,或者另有其人?
梁为期就算再受宠,在当时举国都是党项贵族的情况下,他一个中土道士,又怎么能够主持建造这么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
如果不是梁为期,那么建造者又是出于什么初衷?
按照时间计算,那帮盗墓贼走了一个多小时遇到危险,大家的脚程比盗墓贼快,现在差不多应该也快到达他们嘴里的危险地方了。
众人的心不知不觉提起一点点,不过修行者的心理素质毕竟有别于普通人,没有一个人因为心里的疑问而缓下脚步。
就在这时,龙深忽然停住身形。
走在他后面的冬至吓了一跳,忙跟着停下。
刘清波赶紧刹车,没好气道:“你干嘛!”
他问的是冬至,回答他的却是龙深。
“小心前方左右。”
就在龙深前面不远,两边土壁竟靠着一具具躯体。
他们自然已经死了,而且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但尸体没有彻底腐烂,有些手臂白骨森森,手臂以上的肩膀却还留有残肉,青白泛蓝。最可怖的是五官仍在,眼球却因为面部五官的失水而凸出,欲掉不掉,诡异之极。
这些尸体姿态各异,有些靠在墙上,下巴扬起,像是临死前还在往上看,有些则蹲下来双手抱头,还有一些,半身嵌入土壁里,甚至还有一些几乎全身都已经在土壁里面,只有一只手伸出来。
饶是冬至他们已经不算初出茅庐,仍旧看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咔擦一声,顾美人点燃了一截黑黝黝的木头,略有点呛鼻却带着草木清香的味道很快钻入各人鼻孔。
“这是我们那里一种木料,可以祛除瘴毒,强身健体,我怕尸体多的地方细菌多。”
这些尸体毕竟已经死了许多年,身上的衣物头发早已腐烂殆尽,看不出朝代地域。
众人跟在龙深后面,从中间穿过,古怪的感觉在心头萦绕不去,仿佛被这些尸体团团围住。
刘清波觉得一阵恶心,他忽然明白自己刚才剑上沾的泥土为什么会腥臭了,因为那正是尸体的味道,血肉与泥土混在一起,日久天长,连带泥土也无法幸免。
迟半夏走在队伍中间。
她忽然觉得自己路过的那具尸体好像动了一下手指,再猛地回头去看,却更像是错觉。
“怎么了?”走在她后面的向永年察觉她的异样。
“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
虽说如此,她还是暗暗提高了戒备。
忽然间,前面有人惨叫一声。
声音惨烈凄厉之极,在有限的空间内迅速传开,效果加倍,堪称音响。
“你们在这里等着。”
龙深抛下一句话,当先往前走去。
冬至想跟上去,却因他的话,不得不留在原地。
殊不知就在这时,他们队伍之中也发生了变故!
“啊!!!”
冬至身后,突然有人大叫一声。
他迅速回头。
刘清波与李映反应更快,他们已经跑向后面。
欧阳隐,那个擅长起卦的人,身体正一点点往下陷,原本踩上去还算夯实的土地对他来说却好像变成豆腐一样,众人亲眼看见这一幕,都赶紧伸手抓住他。
“刚才有一只手拽住我的脚往下拖,现在还在拖着我!”欧阳隐脸色惨白,他的两条手臂被众人紧紧抓住,但拽住他的那股力量实在太大,他的身体纹丝不动,脸色越来越白,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越来越大的疼痛。“我、我的腿……”
第56章
这时候,又有一只手从地上钻出,抓向谢清柠的小腿,刘清波眼明手快,直接一剑削过去,惨白的手掌落地,瞬间化为白骨。
“何方妖孽!”他大喝一声,剑锋劈在地上,直接划出一道深痕。
几秒之后,黑色液体从深痕下面汩汩冒出。
那头宋志存挽起袖子,对所有人道:“你们让开。”
欧阳隐的小腿肚以下,已经全部陷了进去,并不是众人的力气不够大,而且下面拽着他的力量实在太大,大家没敢使出全力,生怕保不住他的腿。
宋志存走到欧阳隐面前,看了对方疼痛流泪的表情,跪了下来,一手按在地面,一手则缓缓伸向泥土里。
脚下的泥土虽然有些湿润,但依旧是夯实的土地,刚才欧阳隐的身体被扯进去之后,也不是没有人想把他身旁的土地挖开,但都不可能像宋志存这样,轻而易举地,手就一点点伸入地面,渐渐没过手肘。
突然,他的手往下一沉,好像被人拉住!
众人的心跟着往上提,只见宋志存皱起眉头,手臂微动,好像在土下与什么东西较劲。
“不要光顾着看别人,注意自己脚下。”龙深的声音响起。
冬至回头一看,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前面是什么情况?”他小声问。
“一个日本人死了。”龙深回答得轻描淡写。
被龙深一提醒,大家都提起十二万分警惕,不时望向四周。
“头顶!”迟半夏惊呼一声。
众人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一只惨白的手从头顶伸出一半,静止不动。
迟半夏:“刚才我也抬头看过,当时什么也没有!”
刘清波的反应最直接,他举剑把那只手斩下来,白惨惨的手一落在地上,腐化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剧,在众人的围观下迅速变成森森白骨,而头顶没在土壁内的其余躯干,却依旧一动不动。
宋志存面上微微出汗,肩膀绷得很紧,估计是在使暗劲。
“起!”他大喝一声,竟托住欧阳隐的脚底,直接将人给托上地面。
泥土随着欧阳隐双腿脱离困境而连带被挖出来,大家这才看见,土里果然有一只手,但这只手显然已经被宋志存生生掰下来,像刚才那样,迅速变成白骨。
欧阳隐挽起裤腿,脚踝上面五个指印清晰入目,深紫泛黑。
李映见状凝重道:“这是尸毒,得赶紧拔掉!”
他又转头看向宋志存:“宋局,您……?”
宋志存摆摆手:“我没事,从前特意练过手,可抵御尸毒。”
他张开手掌,果然没事。
李映从包里拿出装糯米的布袋和符纸,以符点火,伸进布袋里搅拌,然后将整个布袋按在欧阳隐腿上。
欧阳隐吃痛低呼,又咬牙强忍住。
宋志存道:“欧阳,现在离出口不远,这次培训,你就不要参加了,先回去养伤。”
欧阳隐抬头:“宋局,我可以坚持,我想参加。”
热敷了一会儿,李映拿开布袋,只见上面的黑印非但没有变淡,反而有逐渐扩散的趋势。
宋志存当机立断:“小叶,你现在立马带着欧阳回去找人,分局那边有位陈道长,让他给欧阳治伤。”
叶承连连点头:“好的,陈道长我认识!”
欧阳隐有些不甘心,可他也知道,这么下去自己非但走不了路,还会拖累队友,只能在叶承的搀扶下起身。
“抱歉,是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宋志存拍拍他的肩膀:“我们的确要求大家不怕死,但不是要你们做无畏的牺牲,先把伤养好再说。”
李映把糯米袋绑在他的小腿上,道:“这可以暂时缓解尸毒,但你必须尽快根治,不然很快会蔓延全身。”
“多谢!”欧阳隐的目光扫过同伴们,他拱了拱手,既是道别,也是鼓励。
大家也都拱手回应。
两人离去后,众人继续前行。
没多久,他们就看见一个人靠在墙边,七窍流血,眼睛圆睁,下半身还在土里。
“刚才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有一口气在,不过已经说不了话了。”龙深道。
毫无疑问,这个日本人应该也跟欧阳隐一样,受到了毒尸的袭击,但他没有欧阳隐的运气,也没有宋志存在,最后只能凄惨死去。
“这么说,那些日本人来得也没比我们早多少。我们现在赶紧追上去,说不定还能遇上他们!”刘清波道。
张嵩撇撇嘴:“有什么危险让他们先去趟雷不是正好,这帮人从头到尾就没安好心!”
龙深没有说话,他依旧维持着不紧不慢往前走的步子,但每隔一段路都会提醒大家,小心头顶或脚下。
经过欧阳隐的事情,众人也不敢再掉以轻心,都手握武器,以戒备姿态随时准备出手。
水流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就在前方数十名处,通道蓦地来了个急转弯,一条开阔的大河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龙深摸上通道侧面一处土壁,敲敲打打。
“这里应该原本才是通道,被封死了。”
大家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头顶有一条缝隙,像是原本的石门位置。
“那我们要不要把封死的门强行打开?”刘清波问。
龙深摇摇头:“照日本人的路走就好。”
他当先走上前,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众人赶紧跟上。
河水湍急,河面很宽,手电筒扫过去,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对岸。
但与此同时,他们的立身之处却忽然变窄。
在通道拐弯之后,大家相当于是走在悬崖峭壁上,浪高水急,不时溅上来打湿脚面。
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带着水汽迎面扑来,冷得让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脚下的通道仅供一人侧身通过,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容纳半只脚踩上去,惊险万分。
虽然众人基本都会水,可谁也不想一个失足掉进河里去洗个澡,谁又知道河里会有些什么东西呢?所以大家无不走得很慢很稳。
进入悬崖之后,众人的次序就有所变化,冬至依旧跟在龙深身后,但身后的人却变成了巴桑。
别看巴桑个头壮,他其实有点恐高,虽然身体贴着墙壁,总有种下一秒就要掉河里去的错觉,但他不肯露怯,依旧紧紧跟在冬至后面,只是脚步挪动难免慢了很多。
后面的顾美人倒是没有催促,但冬至发现了巴桑的异样,伸手过去,捉住他的手腕。
“我走得稳,你跟着我。”
巴桑心头感动,没有挣脱。
但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河面上突然蹿起硕大无朋的黑影,挟着腥风朝众人扫来!
脚下立足之地仅有半寸,左右都是同伴,任是他们本事再大也逃无可逃,当即就有几个人被扫落水中。
但龙深反应更快,几乎是在有人落水的时候,他已经飞身掠去。
手中白芒亮起,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斩向黑影。
冬至和巴桑眼睁睁看着顾美人被扫下去,都下意识伸手去拉她,结果黑影啪的一下打在河面,水浪激起数米高,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卷落水中。
“是蟒,一条巨蟒!”有人惊呼起来。
手电筒在水中明灭起伏,偶尔映亮怪物身上局部的鳞片,证实了对方的身份。
冬至听说过,世上最大的蟒叫亚马逊森蚺,大概有五六米长,成年男人那么粗,还能吞食巨鳄。
但亚马逊森蚺,跟眼前这条蟒比起来,那只能是小巫见大巫,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他在水中扑腾,一面紧紧抓住顾美人,带着她游向岸边,后者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正好被巨蟒的尾部扫中脑袋,已经不省人事,差点就要被河水冲走。
另外一边,龙深正与巨蟒展开激烈的搏斗。
对方体型硕大,上半身甚至还没有露出真容,仅仅将尾部浮出水面,仿佛猫捉老鼠,逗着眼前新来的猎物。
但它很快发现,这些猎物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欺负,这让它想起不久之前的不愉快回忆,有几个“猎物”,也是这样从它眼皮子底下溜走。
而现在,龙深持剑斩向巨蟒尾巴,一剑就斩出一道血痕,疼痛与血腥彻底激起了巨蟒的凶性,它终于从河面上缓缓伸出头颅,想看清猎物的模样。
“它有三个脑袋!大家小心!”陈旬喊起来。
黑暗中,六只红色的“灯笼”上下游移,明灭不定,幽幽发光,诡谲而又可怖。
刘清波不甘示弱,在水中努力寻找巨蟒翻腾不止的躯干,一旦发现,一剑就斩上去。
但他的一剑,与龙深的一剑,威力明显不同,剑身与蟒身相撞,却没有切入血肉的感觉,反而被坚硬的鳞片弹开。
刘清波不由吃惊,他自忖这一剑已经用上了全力,就算剑气不如龙深,凭飞景剑的威力,也不至于连鳞片都砍不进去啊,难道龙深手里的剑更厉害?
他百思不得其解,其余众人也各上法宝,连迟半夏也给巨蟒下了降头术,不过似乎因为蟒身过于巨大,一时半会还没有效果,李映的符箓装在防水袋内,倒不至于弄湿,但是符法对巨蟒显然也效果不大。
这条三头蟒实在太巨大了,当一个物体的体积大到一定程度时,许多伤害在它身上就相当于九牛一毛。
更何况是一条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了不知多少年的庞然大物!
巨蟒似乎被众人的“小动作”激怒了,它其中一个脑袋弯下来,朝陈旬喷出一口黑雾。
宋志存眼明手快拽住他的领子往后一拖,但陈旬仍难以避免吸入一些,不由咳嗽几声。
混乱之下,宋志存没来得及多留意,将陈旬放在一旁,便跃上蟒身,伏低身体,但巨蟒身上的鳞片和黏液实在是太滑了,他很难站稳,没几下又被对方甩动的尾巴甩入水中。
他看出来了,这条巨蟒本身有点伤,可能是早前日本人留下的,可能是更早留下的,这伤让原本沉眠水底的巨蟒不像往常那样安静,他们赶上了最糟糕的时候。
众人在这条巨蟒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它刀枪不入,连刘清波的剑都无法在它身上砍出伤痕,李映等其他人的攻击更没有什么效果。
巴桑倒想召唤雄鹰来攻击,但他们现在身处地底深处。
对这条神话怪物一般的三头巨蟒来说,唯一有威胁的,是龙深。
龙深手里的剑,连巨蟒抵御刀枪的鳞片都能砍出血痕,这使得它对这个男人异常忌惮,三个脑袋嘶嘶扭动,张开獠牙朝龙深喷出黑雾,龙深避开黑雾,整个人从蟒身上滑下去,但他顺势用剑从巨蟒脖子上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巨蟒吃痛,身体扭动越发剧烈,河水被它搅出巨浪滔天的动静。
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多人只能在河里勉强保持稳定,更不要说出手攻击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上蟒身,而且竟稳稳站住,还灵巧而飞快地往上攀越,一时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林瑄!
冬至很快认出他。
只见林瑄手里拿着一柄锤子,攀着蟒身步步往上,每几步就在蟒身上钉入一颗钉子,钉子细长如针,对巨蟒来说如蚊子咬咬,无关痛痒,但林瑄却因此借力,在钉子上一跃而上,最终到达巨蟒中间的那个脑袋,然后举起锤子,狠狠敲向它的其中一只眼睛!
原本林瑄跟着过来,众人都没当回事,心里未尝没有把他当成外人来暗自防备的想法,不过林瑄成天笑嘻嘻,见谁都是未开口三分笑,加上岭南林家当家人的身份在,大家也不好对他摆脸色,不过要说多亲近,就谈不上了。
林瑄也不以为意,除了三不五时逗逗冬至之外,就是跟宋志存交流得比较多,至于龙深,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都是一样的话少。
砰!
在滔天巨浪中,大家还能听见这声动静,可见林瑄用了多大的力气。
灯泡一样红艳艳的眼睛被砸破,眼球和血从巨蟒眼眶里喷溅出来,它嘶的一下狠狠甩动,竟将林瑄直接给甩出十几米远,后者落入河中,生死不知。
一只眼睛瞎掉让中间的蛇头开始混乱,但随之而来的是它更加猛烈的报复,视线之内的龙深成为它报复的对象,三个脑袋同时张开獠牙,齐头并进冲向龙深。
黑雾从巨蟒口中喷出,分作三股,几乎将龙深整个人罩住。
“小心!”不知谁喊了一声,声音很快淹没在滔滔河水中。
龙深的身形陡然拔高,盼着峭壁飞快上升,堪堪避开那股黑雾,脚一蹬,又借力扑向巨蟒,抱住它的颈项,将剑刺了进去。
“我拖住它,所有人先走!”龙深喊道,他的声音因为耗力过度也变得微微沙哑,但力量犹在,仿佛谁也不能撼动分毫。
冬至在水中沉浮,抽剑砍向蟒身,铮的一下,剑身居然反弹起来,可见巨蟒已经修成金刚不坏之身,竟连削铁如泥的长守剑也奈何不了它分毫。
也不知道看潮生与这三头巨蟒相斗,会是谁胜谁负。
普通蟒蛇当然不可能跟蛟匹敌,可眼前这三头巨蟒,已经是神话中才会出现的凶兽,也许看潮生在,都未必奈何得了它。
巨蟒仿佛不耐烦他们在它身上挠痒痒似的举动,硕长蟒身在水中甩动翻腾,将河水搅得天翻地覆,一个巨浪卷来,冬至直接被拍离几米,险险避开巨尾的袭击,但脑袋也被水流冲击过来,弄得头晕脑袋,眼前直接黑了好几秒,顺带喝了几口带腥味的河水,差点没吐出来。
然后他就看见,刚才他们掉下来的地方,靠着一个人,对方双手挥动,像是在做什么仪式。
仔细一瞧,原来是谢清柠。
谢清柠看似双手空空在漫无目的地挥舞,实则手中却有两个细得不能再细的丝线。
两个小孩儿落在巨蟒身上,一步步走得很稳,它们神情木讷,动作灵巧之中又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古怪。
“那是什么!”巴桑骇然。
“傀儡偶师,她是傀儡偶师!”迟半夏为他解了惑。
巴桑恍然,难怪谢清柠先前对自己所长一直讳莫如深,也许正是担心同伴异样的眼光。
此时两只孩童傀儡手持匕首,在蟒身上慢慢走着,似乎在寻找弱点。
谢清柠双手挥舞,眼睛紧闭,眉头拧出好几道褶子。
三头巨蟒在这里不知生存了多少年,它的鳞甲固然坚硬如铁,但也有一些鳞片在岁月中磨损。
孩童傀儡突然站定,小男孩举起匕首,往其中一处狠狠插下去!
匕首入了一半,但转眼竟然又被弹出来,巨蟒左边那个脑袋扭转过来,嘶嘶作响,一口将男童傀儡的脑袋咬下来,又将女童傀儡扫下去。
噗的一下,谢清柠喷出一口鲜血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家都在水中挣扎沉浮,他们诸般能耐,平时对付僵尸恶鬼邪魔都不在话下,现在却对这占据了绝对力量的凶兽束手无策。
听见龙深的话,宋志存也大声喊道:“赶紧设法离开,不要硬拼,我们殿后!”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一群年轻人的心气在现实面前被消磨得差不多,李映带着顾美人他们开始往巨蟒的反方向跑去,但它似乎察觉了“猎物们”的意图,已经瞎了一只眼睛,又被刺了一剑的巨蟒凶性大发,巨尾卷起,又狠狠拍向水面,河水顿时涌向狭窄的河岸,巨蟒拍击不断,河水不断上涌,水位迅速上升,李映他们又被卷入河中,在巨蟒与龙深宋志存搏斗的同时,犹能抽出余力阻拦袭击其他人。
刘清波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弄得满心不甘,心头火起,他抬头遥望龙深还在与巨蟒的三个脑袋激烈争斗的身影,咬咬牙,拿着手电筒,提剑就钻入水里。
打蛇打七寸,打蛇打三寸,对蟒也同样通用,这些诀窍人人都明白,但问题是面对这样一只庞然大物,别说找它的七寸和三寸了,能够在它身上留下伤痕已经是不容易,更不要指望找什么要害了。
巨蟒在水里翻腾,搅得河水浑浊不已,手电筒能看见的范围有限,刘清波只能凭借直觉来判断巨蟒的位置,在幽暗浑浊的水浪中勉力往前游动。
忽然间,一股巨大的暗流涌来,他下意识挥剑抵挡,却忘了剑在水中受到阻力,威力速度减半,暗流迎面而来,将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后推。
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出,抓住他的胳膊往旁边拖。
刘清波一惊,剑下意识要刺出去,手电筒却照出一张模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