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方园忘了这茬,呆愣在原地。
“没有作品吗?”叶甜微笑。
巫方园只感觉一股热血冲到头顶,然后低头,从包里翻出一个锦盒,豪气干云地说,“有!”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巫方园打开那个看起来华贵无比的锦盒,露出里头那一串陈旧的贝壳手链。
…然后众人再次沉默。
走出TWO的时候,巫方园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理想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
离开的理由(一)
迎面的风带着丝丝暖意,巫方园有点无精打采地沿着人行道慢慢走,低头看了看手指间亮闪闪的戒指,她鼓了鼓腮帮子,有点泄气。
…面试肯定是失败了吧。
正走着,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高跟鞋急促地踩着地面的“蹬蹬”声,然后巫方园感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臂。
回头一看,站在她身后的女人,正是刚刚在TWO里当面试官的叶甜。
现在是怎样?又玩冤家路窄和狭路相逢?
“放手。”巫方园皱了皱眉,甩开她。
叶甜收回手,挑了挑修得很精致的眉毛,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不知道尹宣在找你?”
“哈?”巫方园觉得这场面有点滑稽,“请问你以什么立场来问我这个问题?”
叶甜皱了皱眉,“当年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我没有必要跟你交代这些。”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巫方园觉得有种莫名的愤怒,她到底为什么要当街被这个女人盘问这些。
“是啊,像你这样被宠坏的大小姐,的确没有必要向任何人交代什么。”叶甜嗤笑,“我倒是好奇,好好的风图不待着,你为什么会心血来潮跑来TWO面试?”
“我来TWO面试的理由刚才在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你不是面试官,我也不是应聘者,没有必要跟你讲得这么详细吧。”巫方园怒极反笑。
“你认识阮郁?”叶甜看着她,忽然道。
阮郁?巫方园觉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啊!是他…”巫方园猛地想起来樊元初介绍给她的那个雌雄莫辨的私人形象设计师。
原来刚刚面试会上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是他啊,难怪会觉得面熟。
“果然。”见巫方园承认了认识阮郁,叶甜的笑里带了轻蔑的味道,“看来你对进TWO很有把握呢。”
“喂!你什么意思!”巫方园被她话里的潜台词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叶甜淡淡瞥了她一眼,“不要以为认识阮郁就可以跳进TWO的大门,你知道这次是Yuan要收徒吧,你觉得他会看中你那串破贝壳?”
闻言,巫方园差点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只得磨着牙忿忿地瞪着她转身折回来时的方向,高姿态地走进TWO的大门。
什么?!
破贝壳?!
巫方园牙齿咬得“咯嘣”响,气得直发抖。
这个时候,在阮郁的私人办公室里,他正惬意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用座机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嘿,Yuan,你猜我在面试会上看到谁了?”
“谁?”
“等一下啊。”阮郁拿起手机,按下录音播放键,然后将手机靠近听筒,手机里传出清晰的对话声…
“为什么要来应聘这个工作?”
“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要给他做世界上最漂亮的手链,让他可以闻到海的味道,天空的味道,花朵的味道…各种各样的味道…”
“为什么呢?”
“他…身体不太好。”
“哦。”
“你有作品吗?”
“诶?”
“招聘资料上有写,没有作品就没有资格参加竞聘。”
“没有作品吗?”
“…有!”
“啪”地一声,录音终止了。
阮郁将听筒放回耳边,听筒那头一阵沉默,久久得不到回应,阮郁笑道,“你知道她的作品是什么吗?”
话还没说完,他的办公室门便被人踢开了。
“还给我!”巫方园双手叉腰,怒气腾腾地杀了进来。
“小姐,你不能进去!”秘书小姐委屈极了,忙转身向阮郁解释,“阮先生,我拦不住她…”
“没关系,你去做事吧。”阮郁挥了挥手,扭头看向巫方园,“你怎么又回来了?面试结束了呀。”
“把我的作品还给我!”没有了秘书小姐的阻拦,巫方园直接冲到阮郁的面前。
“按规定,必须等应聘结果出来之后。”
“你也在笑话我么?笑我不自量力把那串贝壳当作品来竞聘?”巫方园瞪圆了眼睛。
“为什么这么说?”阮郁不解地问。
“我要设诉贵公司的面试官叶甜小姐,她污辱我的作品!”巫方园气势汹汹地道,“那串贝壳也许在你们眼里看起来很可笑,可是有人告诉我,那是他此生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它有它的价值,如果在不懂得欣赏那份心意的人手里,那才是糟蹋了它的珍贵!”
“嗯,我会跟叶甜小姐沟通的,请你回去等消息,好吗?”阮郁一点也没有被巫方园的杀气吓到,依旧淡定地道。
巫方园眨眨眼睛,摸摸鼻子,只感觉一顿拳头都打进棉花里了,有力气也没处使,只得又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阮郁看着门被关上,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喂,听到没有?”
“嗯。”电话里,有人轻应。
“怎么谢我。”阮郁顺杆爬。
“年终奖乘以二。”
“哈哈,成交。”阮郁爱财,已经不是秘密了。
从面试会上灰溜溜地回来之后,巫方园着实颓了好一阵,直到第二天,她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你好,巫小姐吗?”甜美的声音在电话彼端响起。
“对,你是…”
“TWO总机,请你明天开始上班。”
“咦…呀!”巫方园从惊疑到惊呼,随即忙不迭地点头,也不管人家是否能看到,“嗯,我知道了,谢谢,我一定会准时报到!”
挂了电话,巫方园坐在沙发上开始傻笑,笑着笑着,忙又转身拨苏小小的电话去报喜。
“喂喂,小小,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你要结婚了?”苏小小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巫方园一头黑线,苏小小那个家伙最擅长的果然就是泼冷水了。她撇撇唇,然后又甩甩脑袋,继续兴高采烈地道,“我明天开始要去TWO上班啦!”
电话那头,苏小小沉默了一下,“他们公司缺人缺成那样了?”
巫方园磨了磨牙,再次选择性无视她的话,“出来庆祝吧!”
“不行,我答应老公今天陪他去看电影。”斩钉截铁的拒绝。
“有异性没人性,你知道吗,我在TWO看到叶甜了!”
“什么?那个罗圈腿?”苏小小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果然异性相吸,同性是相斥的,尤其是美女,更是一山不容二虎,想当年的校花之战是多么的惨烈呀。
“嗯!我还跟她在TWO大门口吵一了架。”
“支持你去TWO上班,气死叶甜。”苏小小下达了最高指令,然后悠哉地挂了电话。
巫方园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觉得这话听着耳熟…那个时候在宿舍外面看到尹的时候,她好像也是这么说的,“拿下他,气死叶甜”…
不行不行,不能想,巫方园甩甩脑袋,转而又拨通了张晓雅的手机,结果手机居然关机,她只得试着拨通了她的宅电。
“哪位?”张晓雅的声音慢吞吞地响起。
“我啊!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手机辐射对宝宝不好。”
“哦,晓雅,我明天开始要去TWO上班了,出来陪我庆祝一下嘛。”
“不行,医生说前几个月要好好保胎。”
“…”
巫方园坐在沙发上,嘴角直抽搐,一个要陪老公,一个要养宝宝,感情只有她最闲得慌呀。
摸了摸手机,巫方园发了一会呆,终于狠狠心,发了一条短信给樊元初,内容如下:“区区,我明天要去TWO上班了。”
只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出来庆祝吗?”樊元初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
巫方园欢呼,“啊,果然还是区区最好!”
终于有人陪她庆祝了…
樊元初低低的笑声通过电话线传到巫方园耳中,带着某种酥酥麻麻的味道,如沐春风。
“去海洋茶座吧,二楼有餐厅,吃过午饭去看电影好不好?”巫方园对死党的怨念彻底迸发了出来。
不就是看电影嘛!有什么了不起,她也有人陪!
不就是生宝宝嘛!有什么了不起,她也…
呃,不对。摇头制止了不该有的念头,巫方园收了线,站起身,喜滋滋跑回房间换了衣裳,拎包出门。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巫方园现在就是满面春风,身轻如燕。
结果路上大塞车,赶到海洋茶座时,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近半个小时。
巫方园急匆匆跑上二楼餐厅,四下环顾一番,然后目光落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樊元初正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样子。
感觉到巫方园的视线,他侧过头,然后笑了起来,“园园。”
巫方园忙跑了过去,点头哈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路上塞车了。”
“没有关系,我也刚到。”视线从她的手上滑过,她的手指上,那枚戒指亮闪闪的,让他的心情莫名的愉快起来。
他扶了扶眼睛,微笑。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等了很久呢。”巫方园感觉松了一口气,然后心安理得地坐下,“没有点东西吃么?”
“我不饿,等你过来一起吃。”
巫方园点点头,“跑得我渴死了。”说着,看到他面前摆着一杯没喝过的红茶,毫不客气地伸手捞起那只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樊元初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她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喝了个底朝天。
冰凉的茶水从喉头滑到胃里,带起一阵凉意,巫方园愣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
“园园…”
“你是傻瓜吗?等了很久就直接讲好了,什么都不说,我又不是你肚子的蛔虫。”巫方园竖了竖眉毛,凶巴巴地瞪他,“你不知道你已经瘦得风一吹就会跑了吗?干什么摆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自己身体不好还三餐不及时!”
巫方园说得慷慨激昂,骂得酣畅淋漓,全然忘记了自己才是那个理亏和迟到的人。
樊元初好脾气地听她训话。
“那个…可以上菜了么?”一旁的服务生怯怯的开口询问。
樊元初微笑着点点头。
巫方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恶行恶状,抬手轻咳了一下,微微红了脸。
“我很开心。”他轻轻说。
巫方园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为什么?”
樊元初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他的笑总是暖暖的,仿佛让看的人连心都暖了起来。
离开的理由(二)
巫方园觉得樊元初有些奇怪,平时他固然是逢人三分笑的好脾气,可是今天…他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嘛…巫方园研究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比平时更温柔?比平时…更爱笑?都不对,他平时也很温柔,平时也很爱笑啊。
于是,巫方园纠结了。
吃过饭,他果然陪她去看了电影,电影票是一早准备好的。
坐在电影院里的时候,巫方园有点恍惚,依稀觉得这行程透着诡异,像是…在约会?
注意到身旁传来奇怪的声音,巫方园和樊元初好奇地看过去,却见一对小情侣正旁若无人地吻得如胶似漆…巫方园嘴角抽搐了一下,用眼角偷偷觑了樊元初一眼,忙正襟危坐。
樊元初收回视线,唇角挂了笑意。
那厢战况激烈,这边巫方园如坐针毡,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巫方园再也坐不住了,如弹簧一样跳了起来,“那…那个…我…”
“要吃爆米花吗?”樊元初笑眯眯地从手边的纸袋里掏出一袋爆米花。
“哦…”巫方园悻悻地坐下,乖乖地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巴里。
“可乐。”他将插了吸管的可乐递到她唇边。
巫方园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吃出点滋味来,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开始安然欣赏电影。
一边抓着爆米花往嘴里塞,偶尔就着樊元初的手喝可乐,一边欣赏电影,巫方园渐渐有点融入剧情的感觉了。
“你看人家!”一旁,那个小女生指着樊元初不满地娇嗔,“你看人家多会疼女朋友,你就知道占我便宜!”
“好啦好啦,乖…”
“哼哼…”
樊元初浅笑,回头看了巫方园一眼,却见她直愣愣地瞅着在大屏幕,居然在流眼泪。
大屏幕上正在上演一出生离死别。
…最后的场景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狂风掠过沙地,一个穿着斗篷的清瘦男子站在漫天的黄沙中微笑,屏幕上出现仓央嘉措的诗: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滚动的字幕似乎被那漫天的黄沙一点一点吞噬,然后…电影院里的灯亮了,观众退场。
巫方园抹抹眼泪,吸吸鼻涕,扭头看向樊元初,下结论,“那个男主角是个傻瓜。”
看她挂了满脸的泪,樊元初失笑,有点心疼地抬手替她将那些泪痕抹去,“那你还哭?”
撇撇嘴角,巫方园站起身,“没见过那么傻的嘛。”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天色还早,沿着街道走了一阵,巫方园后知后觉地停下脚步,“对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樊元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嗯,休息。”
巫方园点点头,扭头继续走,一边走一边问,“那你累不累?”
“我很开心。”柔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嗯?”巫方园回头,只觉唇上微微一软,电光火石之间,她的唇扫上他的唇瓣。
双双愣住。
察觉到巫方园想要退后的念头,樊元初伸出手臂,将她圈在怀里。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睛看着她的眼睛。
“想知道…我为什么开心吗?”他弯着唇,轻声道,吐出的气息扫在她的唇上,熏红了她的脸颊。
“为…为什么…”巫方园迷迷糊糊地顺着他的问题鹦鹉学舌。
“因为…”樊元初唇边的笑意愈发的明朗。
“嗯?”巫方园好奇地瞪圆了眼睛,想起这个中午在餐馆的时候就问过他,他却一直没有回答的问题。事实上,她终于想到今天的区区为什么看起来和平时不一样了。
是因为开心,他看起来真的很开心,眼角眉梢的笑意不参一点儿假。
所以说一根筋的动物永远是一根筋的动物,樊元初轻飘飘一个问题就让她忘记了此刻的暧昧气氛,开始纠结眼前这个圈住自己的人为何看起来如此这般开心的问题。
巫方园注意不到的暧昧看在别人眼中,却成了刺心的剑,穿肠的毒。
街对面的一辆蓝色宾利骤然停下,欧文皱眉回头,看向突然按住方向盘的尹宣,“你在干什么?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他的声音在看到尹宣的表情后消失无踪。
因为尹宣根本没有在看他,他正侧头看着车窗外,面色冷凝得可怕。
欧文摇下车窗,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对面的大街,在一家婚纱摄影店门口,有一对相拥着的恋人,戴着眼镜的男子温文尔雅,他怀中的短发女子娇憨可爱,倒把摄影店玻璃橱窗里的那巨幅婚纱照片比得逊色不少。
本该是极其悦目的场景,欧文在看清那个女子的模样后却叹了一口气。
“她把头发剪了。”尹宣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看欧文,不像是在跟别人在讲话,倒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欧文有些担心地看向尹宣,按了按他的肩。
“为什么不是眼睛瞎了呢。”他说,眼里幽黑一片。
如果眼睛瞎了,他干脆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的话…心也不会这样痛吧。
也不会…这样害怕…
看着那个短发的侧影,他觉得她突然离他好远,远得明明近在眼前,却再也无法触及。
怎么可以…
他曾亲手替她套上无名指的指环,她分明是他的新娘啊。
怎么可以这样…
略带颤抖的手推开车门,欧文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下了车。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尹宣的视线始终胶着在街对面那一个短发的女子身上,她在笑。看着那样的笑,他感觉自己的心在往下坠,一直往下坠,直坠入那无边的悬崖,几乎跌得粉身碎骨。
似乎是感觉到身后悲伤的注视,巫方园下意识地侧了侧头,然后僵了一下。
是尹宣。
隔着一条街,他正看着她。
巫方园的眉头皱得死紧,他是疯了吗,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引人注目。
“怎么了?”樊元初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站在街对面的尹宣,然后眉头不自觉地微皱了一下。
拉紧了樊元初的手,巫方园下意识不想面对他,转身就要跑。
“园园,等一下!”见她要离开,尹宣忙急急地穿过马路。
巫方园回头,看着那个穿过马路,快步跑向自己的男子,那神色…竟是带着几分仓皇。
她的脚像是被灌了铅似的,竟是再也迈不开步子。
蓦然,一辆轿车横冲了过来。
巫方园惊恐地瞪大眼睛,失声尖叫,“小心!”
尹宣看向巫方园停下了脚步,面色带了几分释然,忙加快了脚步走向她。
她在等他,她留在了原地,她愿意等他。
是的,他有太多的话要告诉她,他还欠她许多的解释。
“尹宣,不要…”巫方园尖叫出声。
她在说什么?
她在说什么?
尹宣看着她的唇形,有点吃力地想分辨出她在说什么。
“砰!”
刺耳的刹车声。
尹宣被高高地抛起,重重地摔落。
松开了樊元初的手,巫方园的表情成了空白。
为什么…
明明她有叫他小心,明明司机有按喇叭…
为什么…他没有躲开?
“园园,园园。”樊元初轻轻推了推她。
仿佛触到了木偶娃娃的开关,巫方园猛地动了起来,她冲过马路,冲到尹宣身边。
“尹…尹宣…”她伸手推他,触到一手的红。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记者闻风而动,欧文拉起巫方园,让救护人员把尹宣抬上救护车。
“尹宣,尹宣…”巫方园忙拉住欧文,“尹宣他…”
“去医院再说吧。”
巫方园点点,跟着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的笛声渐渐远去,樊元初始终站在那一家婚纱店门口,他的掌心还残留着那双手的温度。
为什么开心吗?
因为…你一步一步靠近我,走向我,我几乎以为自己可以触碰到你的心了。
放不开的手(一)
病房外的长廊里,巫方园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你说,他听不见了?”
欧文默默点头。
“为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年前。”
三年前?巫方园瞪着他,要不要这么狗血,要不要这么巧合。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跟我说。”巫方园捏着拳头,声音微微发颤,“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我们要结婚了啊,既然是夫妻,有什么是不能一起面对的?”
“有些话,也许他永远对你开不了口。”欧文默默地拿出一根烟,因为是在医院,所以并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指间,仿佛这样可以稍稍平定一下他的心情,“在他眼里,你的世界永远都是单纯美好,容不得半点污垢。”
“他开不了口?”巫方园咬牙,“那你来告诉我啊,你来告诉我,有什么样的理由,不用说他耳朵听不见所以就不要我了,这样的理由我无法接受。”
“三年前,你结婚的那天,下了一场大雨,你记得吧。”欧文的声音有些遥远。
是,她记得,她当然记得。
那一天,她穿着婚纱满大街找她的新郎。
“前一天夜里也下了雨,我早上开门的时候,他就坐在我家门口,满身都是泥浆。你也知道,他是多么骄傲的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狼狈的样子。”欧文将香烟夹在指尖轻嗅,“我喊他,他没反应,直到我推他,他才抬头看我。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巫方园抿抿唇,没有吱声。
“他说,他的报应来了。”
巫方园愣住。
“也许你不相信,可事实的确如此,而且查不出任何病因,从医学角度来讲,他的耳朵…是健康的。”没有点燃的烟叼在口中,欧文皱着眉,“他说…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