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世界啊…还真是了不起的理想。”巫马雪加喝了一口咖啡,发现已经凉掉了,接着刚刚的话题道。
“嗯哼~”不予置评的表情。
“你认识赖加吗?”巫马雪加识相地没有继续刚刚那个令人想狂扁她的话题。
闻人霜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样看我。”巫马雪加皱起眉,强迫自己不要想什么东西,因为他有窥心术。
“哦,没什么,只是听你提起这个名字,然后有了一些感应。”闻人霜抬手叫了一份黑森林蛋糕。
巫马雪加看着他美滋滋地吃蛋糕的模样,忍不住想起了赖加。
那时,他说,你可以选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约我出来,让我在阳光下死去。
他说,于我来说,这是最美的死法,如果可以有一个杏仁糖泥的蛋糕,就更好了。
“唔,还真是深情呢~”尖尖的耳朵动了一下,闻人霜笑眯眯地抬起头来,伸舌舔去唇边的蛋糕。
…巫马雪加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又忘记这个家伙有窥心术了!
“偷看人家心里想什么是不礼貌的!”她忿忿地站起身,跑到柜台边,然后小小声地问,“有杏仁糖泥吗?”
“杏仁糖泥?”可爱的柜台小姐愣了一下,转身从柜台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真奇怪呀,居然真的有人买这种东西。”
“嗯?”巫马雪加疑惑了一下。
“真巧,就这么一个,是我们糕点师傅心血来潮做出来的,说这是生日蛋糕的原形,古代欧洲人用这个当作生日蛋糕的。”柜台小姐笑眯眯地解释。
“哦哦。”巫马雪加忙小心翼翼地接过。
拎着装有杏仁糖泥的袋子走出咖啡厅,便看到闻人霜正站在门口伸懒腰,美男就是美男,连伸个懒腰都引来几个女孩的频频侧目。
“好久没有变成人形了,都快忘记怎么走路了~”闻人霜哼哼唧唧地声音飘了过来。
“你不回去找东方晓吗?”
闻人霜张开的手臂顿了顿,然后交叠着枕到脑后,笑眯眯地转过身来,“我不要,我在吃醋,这一回,我要等她来找我。”
还真是坦白咧…
…可是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吃醋啊。
人家就算回来,也是来找宠物的吧…
“嗯哼,我听到你在腹诽哦~”闻人霜皱了皱鼻子,然后视线落在巫马雪加手中的蛋糕袋上,讶异,“杏仁糖泥?”
巫马雪加不争气地又红了脸。
“问你哦。”闻人霜忽然走到她面前站定,看着她的眼睛。
“什么?”被他突然严肃下来的表情吓到,巫马雪加紧张地看着他。
“如果赖加一定要死,你是宁可他死在别人手里,还是死在你手里。”闻人霜看着他的眼睛,问。
“为什么…一定要死?”巫马雪加抖了抖唇,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回答我。”
巫马雪加怔怔地看着他,明白这个突然出现的狐妖并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一定要死,我宁可他死在我手里。”巫马雪加终于镇定了下来,说出口的声音竟是冷静无比,不带一丝颤抖,“因为,我答应过他的。”
闻人霜的神情缓和了下来,然后又笑了起来,“怎么转了世,还是一样的单蠢。”
“你!”巫马雪加跳脚。
“走吧,我们去救他。”闻人霜笑眯眯地拉住她,“…再不去估计他就真的玩完了。”
“什么?!”巫马雪加惊住。
闻人霜没有再回答她,拉着她的手消失在原地。
杏仁糖泥(一)
巫马雪加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瞬间移动。
很奇妙的法术。
冬日凛冽的风里,带着烟与火的味道,黄昏时分,夕阳隐没在厚重的云层里,出现在巫马雪加面前的,是一栋正雄雄燃烧着的废弃小楼。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巫马雪加疑惑。
闻人霜没有回答她,只是眯着眼睛看向小楼前的一株大树。
大树下,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男子,他半倚着树干,似乎在打盹,被风扬起的紫色长发几乎挡住了他的脸。
虽然如此,闻人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纳斯加…
前世今生在这里交汇成一点,该出现的人一一粉墨登场。
闻人霜忍不住轻笑,宿命这种东西,真的是很玄妙。就如他,明明赶在所有人之前,第一个遇见了东方晓。结果呢,结果他却因为必须遵守时空法则,而无法在她面前维持人形,结果他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迦斯出现,看着她被哥哥闻人白吸血,看着她变成血族,再看着她遇到洛特…
不管有多少的不甘心,终也只是无可奈何而已。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幸福,看着她悲伤,看着她陷入危险,看着她的喜怒哀乐一步一步按着命运朝着即定的结局一幕幕上演,他却无法参与其中。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一个知道了太多的旁观者。
有时候,知道得多了,也是种痛苦。
巫马雪加也看到了纳斯加,然后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她苍白着脸,强行压抑住要迈向他的脚步。
“赖加在里面。”闻人霜看着她手里拎着的那盒杏仁糖泥,轻声开口。
“什么…”巫马雪加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那片雄雄大火,“他…在那里?”
“嗯。”
巫马雪加脑袋里轰然作响,满脑子都是那一天夜里,他微微带着苦笑的神情。
他说,“我很怕火。”
那么强悍的人,居然说,“如果可以,我不希望用那种方法死去。”
…死也没有关系。
他只是不希望死在火中。
那么卑微的念头,却也无法实现吗?!
巫马雪加咬住唇,拔腿冲向那栋摇摇欲坠的小楼。
白色的身影微微一晃,纳斯加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巫马雪加低吼。
纳斯加晃了晃手里代表着宗教裁判所的徽章,浅紫色的眼睛里闪着冷冷的光芒,“这是你姐姐的命令,可怜的小公主。”
“我说,让开!”巫马雪加咬牙。
纳斯加不悦地眯了眯眼睛,“不要坏我的事,否则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见鬼的除魔者。”
“纳斯加,我们来续续旧吧。”那厢,闻人霜一步三摇地晃了过来,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
纳斯加神色一变,他看似轻轻地揽着他的肩,可是他竟然动弹不得。
“你去吧。”闻人霜对着巫马雪加抬了抬下巴。
巫马雪加胡乱点点头,转身飞奔进了火场。
“喂!那楼已经快塌了!”纳斯加气得大喊。
“你在担心她么?”身后,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笑道。
“我连心都没有,拿什么担?”纳斯加回头斜睨了他一眼,却不明白刚刚那不舒服的感觉到底是为了什么
闻人霜松开手,耸了耸肩。
枯木在火中“哔剥”作响,巫马雪加被烟雾迷住了视线,眼前烟雾缭绕,什么都看不清。
“赖加,赖加,你在哪里!赖加…”一脚踏到一块燃着的木头,巫马雪加感觉脚心一痛,差点被绊倒。
“雪加?”烟雾中,响起一个低低的声音。
巫马雪加忙循着声音走了过去,看清眼前的人后,她差点掉下泪来。
赖加半躺在地上,胸口钉着一根木桩,有血不住地从伤口涌出,脖子上也有一个极恐怖的伤口,似乎有人曾经试图砍下他的头颅却没有能够如愿,血色糊得他全身都是。
“你…你不是说了只有我可以杀你的吗!”喉咙里哽住,她哑着声音冲他大喊。
“嗯。”他居然微微笑了一下,“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巫马雪加冲到他身边,咬牙含泪拔出了插在他心口处的那支木桩,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他身上,拉上拉链。
不一会儿,外套就被血浸透了。
“快走吧,楼快榻了。”赖加试图站起身,却一直站不起来。
“十级的妖兽都像你这么没用吗!随随便便就被人家捉住!”巫马雪加恨恨地骂。
赖加只是笑。
“还会笑!不痛吗!”巫马雪加瞪他,眼睛里的泪水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痛。”赖加想摸她的脸,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污。
巫马雪加没有在意他的动作,扶着他站起身。赖加倚着他,忽然脸色一变,抬手划出了一片结界,一根燃烧着倒向他们的柱子被隔绝在了结界之外。
这么一动,赖加又倒了下去。
巫马雪加拉不住他,随他一起倒了下去,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见碰到了他的伤口,巫马雪加慌忙起身,“有没有压到你?”
“没事,只是我们暂时出不去了。”赖加靠着结界壁坐起身,看着她笑了一下,“我竟然闻到了杏仁糖泥的味道。”
巫马雪加闻言,四下里看了看,刚刚一直拎在手里的纸盒已经掉在地上被压扁了,她忙捡了起来,打开一看,不禁有些沮丧,“被压坏了。”
赖加没有动静。
巫马雪加抬头看他,却看到他正怔怔地看着她手里的杏仁糖泥,火光中,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里竟是蒙上一层浅浅的薄雾。
赖加低下头,将沾了血污的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奈何他满身都是血,已经寻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了,怎么擦都擦不去他手上的血迹。
鼻子里一酸,喉间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巫马雪加垂下眼帘,将被压扁的纸盒放在自己的膝上,然后捉住他的手,拉起自己的裙子,一点一点将他的手擦干净。
“吃吧。”她将纸盒放在他已经被擦干净的手里。
赖加低头,咬了一口。
没有味道。
记忆里,应该是香甜的味道,可是…他已经不是人类了,他变成了以血为生的吸血鬼。除了血液,任何食物对他而言,都是没有味道的。
明明喜欢阳光,却不得不永远栖身在黑暗之中。
明明喜欢甜食,却不得不永远以鲜血为食。
“好吃吗?”巫马雪加问。
“嗯。”赖加狼吞虎咽,一点优雅也不见,吃得像个孩子。
巫马雪加伸手,抱住他。
“会怕吗?”她问。
头抵在她的肩上,赖加摇头,“原先会,现在不了。”
看到她,他便什么都不怕了。
“傻瓜一样的。”巫马雪加抱紧了他,然后到他身上的濡湿,惊慌起来,“怎么回事,血为什么还在流?血族不是有自我愈合能力的吗?”
赖加默然不语。
情急中,巫马雪加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忙将头发拨到一边,“要喝血对不对?你失血太多了,应该控制不住想喝血才对,喝我的吧。”
赖加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不见,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拉下她的手,紧紧抱住她。
巫马雪加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闭着眼睛等了许久,他也没有咬上来。
“赖加,你喝我的血吧。”她试图推开他。
赖加不松手。
事实上,他的确快要控制不住了,生命随着血液一起在流失,等血流光了,他估计也要玩完了。
可是…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咬她!
绝对不会。
巫马雪加被他紧紧抱着,心里又气又急,不知道他在执拗些什么,“你少喝一点不行吗?就喝一点点。”
赖加根本不理她。
万般焦急中,火忽然灭了。
巫马雪加抬头,看到结界外面的房子只剩下一个焦黑的框架,然后她看到向天拎着水管冲了进来。
“巫马雪加!巫马雪加你在哪里!应我一声!应我一声啊!”向天一边灭火一边大叫。
巫马雪加张了张嘴巴,刚要回答,便看到一道人影一闪,然后她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对上了一双含笑的湛蓝眼睛。
洛特?
他是赖加的朋友吧…
杏仁糖泥(二)
再一次体验了一把瞬间移动的感觉,巫马雪加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坐在宽敞的车厢里。满身是血的赖加坐在她旁边,斜倚着身子,脑袋无力地靠在她的膝上,黑色的短发被血糊成一缕一缕的,胡乱散落在她的膝上。
“赖加,赖加…”巫马雪加慌忙推了推他。
赖加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银灰色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
这时,一只修长苍白宛如上好的玉石雕成的手覆在赖加的脖子上,巫马雪加惊了一下,抬头便看到一张跟那只狐妖小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小霜?”她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摇头,“不对,你不是小霜,你是谁?”那只狐妖的头发是黑色的,眼前这个却是白色的。
明明长了一张跟那只狐妖一模一样的脸,这张脸上却是极其缺乏表情,比之小霜那总是喜笑颜开的脸,当真十分怪异。
这个男子没有开口,倒是车前的驾驶室里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别担心,他是闻人霜的哥哥闻人白,他的治愈术很强的,赖加不会有问题。”说着,他笑眯眯地转过脸来。
原来是洛特。
巫马雪加稍稍放下心来,低头看了看洛特,他脖子上的伤口果然越来越小,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小白,他…”巫马雪加有些担心地看着赖加的眼瞳微微发红。
“你叫我什么。”一个平板的声音。
巫马雪加愣了一下,都是因为小霜,她竟然随口就…轻咳了一下,她忙改口,“闻人先生,他为什么看起来还是不舒服的样子…”
“你以为他是什么,他是血族,自然需要血液维持生命,如果再不进食,谁也救不了他。”闻人白难得说了一句长长的话,然后仿佛因为说话超支似的,转过身闭口不语。
“现在找血源已经来不及了。”洛特接口。
进食?
巫马雪加立刻明白过来了,忙将自己的手腕送到赖加的嘴边。
赖加定定地看着她,尖利的獠牙从他的口中龇出,眼中的红色更盛。
“喝啊。”巫马雪加焦急地催促他。
尖利的獠牙咬破了自己的唇,赖加无力地偏过头,却是怎么也不肯向着她的手腕咬下去。
“你在坚持什么!再不喝血你会死的!”巫马雪加气得大吼。
赖加的唇微微动了动,“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如此丑陋的模样…他不想被她看见…
衣袋里,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有些僵持的气氛。
“你说过只有我可以杀你的!现在我还没有允许你死,你凭什么去死!”巫马雪加没有去理会手机铃声,兀自低头忿忿地咬破自己的手腕,然后将滴血的手腕强行送到他的唇边。
殷红的血液涂满了他苍白的唇,看起来有种诡异的美艳,那双银灰色的眼睛盛满了哀恸。
“你这样,到底在惩罚谁呢。”前座,洛特叹息。
巫马雪加的眼里满是泪水,她伸出另一只手,缓缓覆上他的眼睛,“喝吧,求你了。”
手腕微微一痛,赖加终于张嘴咬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巫马雪加感觉到自己的掌心里,有冰凉的液体滑下。
他在哭。
许久,他松了口。
巫马雪加缓缓收回手。
赖加仰面躺在她膝上,银灰色的眼睛里一片空茫,仿佛什么都没有了。
手机铃声不知响过第几遍了,那个打电话的人仿佛不知道妥协为何物似的一直打一直打,巫马雪加终于掏出手机,在看到屏幕上不停地跳跃着“小天”的字样后,慌忙按了接听键。
“巫马雪加,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手机刚接通,便传来向天略带嘶哑的吼声。
“我…我在…”巫马雪加吱唔了一下。
“你在那里别动,等我!”向天说完,没等她开口便挂了电话。
巫马雪加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手机有定位功能,忙喊住洛特,“快停车,让我下车!”她若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引来大批的除魔者。
洛特早已经听到了手机里的对话,又岂会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立刻一个急煞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巫马雪加咬了咬唇,将赖加扶起来,让他躺在座椅上。赖加也任她摆弄,全无半点反应,仿佛灵魂已经自那具躯壳中抽离一般。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只得弯腰站起身,临下车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赖加一眼,他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
向天靠着手机定位找到巫马雪加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昏黄的路灯下,她正一个人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发呆,身上没有外套,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羊毛衫,脸色苍白,羊毛衫上都是血迹。
那些血的颜色让他慌了心神,匆匆下了车,他取下头盔大步走向巫马雪加,直到走近她察觉到她身上血迹都不是人类血液的味道时,才稍稍安了心,可是随即,她手腕上的伤口让他再一次将心悬了起来。
“你被吸血鬼咬了?!”向天一把拉起她,查看她手腕上两个明显的齿印。
巫马雪加垂下头,不语。
“是他?”看她这副模样,向天立刻明白了。
“不是。”巫马雪加下意识反驳,然后觉得自己的反驳有些多余,便不再开口。
向天冷眼看着她,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裹住,“你以为你自己的身体很好吗?好到可以无偿献血?好到可以穿成这样在这里吹冷风?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吧!”
“对…对不起…”她讷讷地道歉。
这时,向天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接通了手机,“老师,嗯,没事,我已经找到雪加了,现在送她回医院,嗯,没什么事情,只是说有些闷,出来走了一阵,迷路了,嗯。”
巫马雪加呆呆地看着他挂了手机。
他在…帮她圆谎?
“看什么?你以为老师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向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知不知道,如果被宗教裁判所知道你和吸血鬼有来往,后果会有多严重!”
“为什么…人类不能和魔族和平相处?”
“你在说笑话吗?身为一个除魔者,你在说什么疯话!”
巫马雪加咬住唇,不语。
“还在等什么?还不回医院?你要等老师亲自来找你吗?”向天瞪她。
“哦,好。”巫马雪加忙点头,掉头就走。
“等等。”他拉住她,然后在她疑惑地目光中从随身包里取出特殊绷带替她绑住伤口,这才拉着她坐上摩托车,离开了街心公园。
回到医院洗过澡,换了衣服,沾有赖加血迹的衣服让向天带走销毁,巫马雪加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自从成人礼那天见到赖加之后,他便以一种强横的姿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明明她是除魔者,而他是血族,他们本不该有任何的交集,就算有…也应该是处于敌对的立场。
可是…一切都失控了…
右手轻轻抚过左腕处的绷带,她不明白赖加为什么宁死都不愿意喝她的血,还有上一回在酒店也是,他一见到她的血便发了狂。
是因为…茉伊拉吗?
因为她的前世?
正想着,她忽然察觉到窗帘无风自动,惊了一下,她猛地坐起身。
“是你吗?”她轻声问。
月色下,窗帘后面显出一个人影来。
“你还好吗?”她有担心地问。
窗帘后的人影没有回答她。
“我记得你跟我讲过守护天使的故事,你说的,便是你我的前世吧。”巫马雪加揪紧了被单,感觉心脏跳动得有些不规律,“虽然我并没有想起来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从你的话中也可推论出来一些,但是你要明白现在的我并不是受伤就会死的守护天使了,你不必介怀的。”
“你在等谁吗?”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从窗帘后响起,然后一个穿着白色长风衣的男人走了出来,夜风扬起了他深紫色的长发。
不是赖加…是他?!巫马雪加瞪大了眼睛,那个令她莫名心痛的男人,那个差点将赖加烧死的男人?
“怎么?看到我很失望?”纳斯加冷笑,“你在昏迷的时候可是热情得很呢。”
“你是谁?”她捂住心口。
“你可以叫我…纳斯加。”他走到床边,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笑得有些轻佻。
巫马雪加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无法控制一般搂住他的脖子。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可是身体却仿佛自己有意识一般要接近他。
“你不是人类…”
“对,我不是。”浅紫色的眼睛隐隐化作竖瞳,他笑眯眯地勾着她的下巴,然后低下头,吻住她。
巫马雪加感觉到他的唇舌在她口中肆虐,可是却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双手甚至抱住了他。
“真是热情的小姑娘,就如此的迫不及待么?”他笑得有些不屑,纤长的指尖将她的衣服挑落,露出圆润白皙的肩。
泪水从眼中滑落,巫马雪加咬住唇,任他一点一点将她的衣服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