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我?”纳斯加扬了扬眉,“朋友?还是敌人?”
“你不记得我了?”赖加的脸色绝对称不上是看到朋友的表情。
“哦,抱歉,我把心弄丢了,所有连同那颗心的记忆都没有了。”纳斯加挥了挥手,说得不痛不痒的样子。
赖加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床上的巫马雪加。果然,她紧紧蹙着眉,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紧紧揪着床单。向天匆匆按响了床头的警铃,医生跑进来的时候,巫马雪加已经全身都在抽搐了。
一干人等全都被赶出了病房。
蛇族纳斯加(二)
“纳斯加是吧,所长叫你来干什么?”向天看着坐在走廊长椅上的纳斯加,似乎是他一进来,巫马雪加的病情就加剧了,这中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纳斯加收回打量着赖加的眼神,笑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来,正低头放在掌心逗弄着,“据说有恐怖的妖兽盯上了她的妹妹,要我来保护她。”
恐怖的妖兽…
向天白了赖加一眼,那个家伙居然还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就是在说他么!
纳斯加的掌心里,那一条不足他手指粗的黑色小蛇正嘶嘶地吐着信子,他微微转动着指尖,那小蛇便随着他的手指起舞,他的手指向哪儿,那小蛇的头便昂向哪儿,小小的眼中泛着诡异的光。
正在纳斯加要将手指向赖加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了,出来的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居然是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巫马雪加!
纳斯加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指向赖加的手,继续低头逗着小蛇玩。
巫马雪加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眼睛居然还是闭着的!仿佛梦游一般…
向天见她跑出来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扶她,“你出来干什么!”
巫马雪加挥手甩开他,仍然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向天被她大力一甩,居然撞上了墙摔在了地上,侧头一看,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都是跟他差不多惨状…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巫马雪加刚刚那股怪力是怎么回事!正在向天疑惑担忧的时候,巫马雪加已经绕过赖加,站在了纳斯加的面前。
纳斯加停止了逗弄掌心的小蛇,疑惑地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穿着病号服的苍白少女,这才认出来她竟然就是白天在大街上拉住他的那个奇怪女孩。
此时,她正闭着眼睛,仿佛被什么牵引着走到他面前站定,然后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她俯下身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贴在了他空荡荡的心口处。
纳斯加稍稍怔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皱着眉嫌恶地想要推开她。她却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喂!你下手轻点!她就是所长的妹妹巫马雪加!”见他大力拉扯着她,向天大叫起来。
纳斯加闻言,收了手上的力道,转而挑起她尖尖的下巴,用冰冷的视线在她脸上巡视了一番,然后冷笑起来,“她是怎么回事,花痴吗?见到男人就贴上来?喂,我说你们所长让人保护她是幌子吧,想给妹妹找个男人吗?”
向天愤怒起来,“你闭嘴!放下你的脏手!不准污辱她!”
纳斯加松开手,笑吟吟地张开双臂,作无辜状,“我倒是想放开我的脏手,可是你的小公主不肯放开我呀。”
一直沉默着的赖加上前一步,将意识模糊的巫马雪加从纳斯加的怀中拉了出来,然后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按在怀中。
他紧紧抱着她,面上的表情一片冰冷,仿佛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座冰雕。
是他的错。
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的无知和愚蠢,她就不会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会受到今天这般的污辱。
可是现在,他竟然什么都不能说,因为纳斯加为她挖出了自己的心,而他,一直都在索取着,却从来没有为她付出过什么。
他收拢着双臂,低垂着头,静静地抱着怀中不停挣扎着要扑向纳斯加的少女,柔软的黑色短发拂在少女的脸上。巫马雪加忽然怔忡了一下,然后竟然渐渐安静下来,她缓缓仰起头,茫茫然睁开眼睛,看入一双微微泛着红的银灰色眼眸中。
“赖加…”她喃喃。
“嗯。”赖加轻应着,僵直的唇边牵起一抹淡得几乎分辨不清的笑容。
巫马雪加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到他眼角的时候,终是无力的垂了下去,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赖加紧紧抱住她下滑的身体,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极其阴寒的气息迅速逼近,带着十足的恶意。赖加抱着巫马雪加躲过了攻击,回头一看,纳斯加仍笑眯眯地坐在长椅上,手中那条黑色的小蛇却正昂着头对他吐着长长的信子。
“你干什么?!”向天唯恐伤到巫马雪加,急忙用长棍将他们隔开。
“我没有告诉你们吗?所长下的是诛杀令。”纳斯加甩出一张相片。
向天接过,那张相片,竟然与巫马文给他看的那张一模一样,相片里的人正是赖加。
“想杀我,就凭你?”赖加淡淡地看着他。
“我不管你们怎么斗,把巫马雪加还给我。”向天伸手。
赖加低头看了一眼倚在自己怀中已经陷入沉睡的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交到了向天手中。
也是,不能伤了她。
眼看着向天抱着巫马雪加,将她送回病房,纳斯加逗弄着手中的小蛇轻轻笑了起来,“还真是深情呢”,说着,看到赖加有些复杂的神色,又摸了摸下巴道,“怎么,你果然认识我?”
“我认识的纳斯加,虽然是个讨厌的家伙,却也比你好上许多,曾经那么骄傲的人物,怎么就甘愿做了宗教裁判所的走狗呢。”赖加沉声道。
“走狗么?”纳斯加一点也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我只是跟那个泼辣的姑娘做了笔交易,她应允我,只要我将你送进宗教裁判所,便可以给我找一颗合适的心。”
“心?”赖加愣了一下。
“嗯,没有心,总感觉胸口凉凉得难受。”纳斯加笑着说,然后毫无预兆地放出手中的小黑蛇,那小黑蛇骤然变成巨蟒,将赖加紧紧的裹住。
赖加却没有挣扎,也没有躲避。
那一天,在他与克洛怡的婚礼之上,是眼前这个蛇族男子,他满身是血地抱着死去的茉伊拉出现在他面前,唤醒了他所有的记忆。
让他没有错得更加离谱。
“你知道吧,其实我很感激你。”看着他,赖加忽然道,“比起在皇宫中锦衣玉食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我更喜欢与茉伊拉同眠在泥土之下,等待她重生的机会。”
浅紫色的眼眸淡淡地看向赖加,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任何的波动。
果然…一点…都不剩下了。
对于茉伊拉的记忆…
一点,都不剩下了。
此时的赖加,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他再也不用担心这个男人会一直缠着茉伊拉,可是他眼里的空洞,他消退的灵力,都令他无法忘记他为茉伊拉所做的一切。
那一天,是这个男人,当着他的面,掏出自己的心,放入茉伊拉的心口处,换取她重生的机会。
那时,他是那样清楚地看到了那双浅紫色的眼睛里那深切的悲哀。
“十级的妖兽,说得有多么可怕,却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啊。”纳斯加笑着走近赖加。
“只要将我送进宗教裁判所,你便可以得到一颗合适的心么?”赖加问。
“是这样没错。”纳斯加心情甚好地捆住他。
从监视器中看到纳斯加轻易绑住赖加的镜头,巫马火野惊诧万分,她回头看向巫马文,“父亲,你…”
“惊讶为什么一个废了大半灵力的蛇族可以捉住一个十级的妖兽?”巫马文笑着接口。
巫马火野连连点头,父亲让她将捉拿十级妖兽的事情交给一个连心都没有,且灵力一般的蛇妖时,她还表示了反对,她却怎么也没有料到,那蛇妖居然成功了。
“这个世界上,可以除去那只妖兽的,只有你妹妹和那条蛇,雪加那孩子心慈手软,定是下不去手,所以只有让它去了。”
“为什么?”巫马火野不服,一点除魔能力都没有的雪加,凭什么可以得到父亲这样的评价!
“那是前世欠下的债。”巫马文笑着走出门去。
雪加从小便有心口痛的怪毛病,任何医院都查不出病因,直到雪加三岁那年,宗教裁判所的前任所长见到她,终于查出了所谓的病因。而那个病因,他对谁都没有说过,自宗教裁判所前任所长过世之后,这更成为了一个永恒的秘密。
那位前任所长有一个惊人的能力,他可以看透人的前世。
那一天,宗教裁判所的前任所长告诉巫马文一个关于守护天使和妖兽的故事,故事里,还有一条献出心脏的蛇妖。
东方晓(全)
冰冷的,粘稠的液体正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巫马雪加困惑地睁大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却发现自己手里正握着一根尖锐的木桩,而木桩的顶端上…沾满了那些殷红粘稠充满着铁锈味的液体。
“那么你呢?”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他这样问她。
“我?”她迷茫的声音,然后那声音似乎带了笑,“我当然也希望能够杀了你啊,杀了你,把你放在那间充满了腐朽之味的陈列室里,我就会成为最伟大的除魔者,爸爸妈妈就会像喜欢姐姐一样喜欢我了…”
“那么,你就杀了我吧。”他这样温柔地告诉她。
他允许她杀了他,他只允许她杀了他。
“你可以用木桩钉入我的心脏,或者…砍去我的头颅。”他抵在她耳边,轻言细语,教她如何杀了他。
巫马雪加倏地瞪大眼睛,看清了那被她用木桩钉入心口的人,竟然是…
“赖加!”惊喘着,她汗津津地睁开眼睛,惊惶四顾,这才发现自己仍躺在医院的床上。
惊魂未定地躺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慢慢地坐起身。她低下头,摊开手掌,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掌心看。
掌心里,那湿冷粘稠的感觉竟是那样的真实,挥之不去。
她大概睡了很久,看了看时间,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连一直陪着她的向天也不知去哪儿了。巫马雪加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掌心,温暖的感觉渐渐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意。
喝光了杯里的水,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感席卷上心头。
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她干脆下床披了一件厚厚的长外套,套了一条羊毛裙,穿上雪地靴,推门走了出去。
想起那令她昏倒的心绞痛,她又想起了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戴着墨镜,有着深紫色长发的男人。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偶遇他的那片街,她在街口呆呆地站了一阵,感觉到周围有路人在指指点点,巫马雪加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奇怪,忙低头拉了拉衣襟走进了街角的咖啡厅。
一走进咖啡厅,巫马雪加便注意到了坐在临街玻璃窗旁的位置上那个穿着橘红色羽绒衫的少女,那女孩年纪与她相仿,却面色苍白,身上没有人类该有的气息。
简而言之,她不是人类。
虽然没有除魔的天赋,但这种基本的辨别,巫马雪加还是可以做到的。
出于职业习惯,她暗暗地留意上了那个少女。
一杯、两杯、三杯…巫马雪加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数着那个苍白少女将免费续杯的咖啡喝到第十一杯,且看起来仍没有停止的打算。
百无聊赖间,巫马雪加的视线绕到了那个少女的膝上,她膝上蜷着一只雪白的小狐。
此时,那雪白的小狐正牟足了劲儿蹭着少女,毛茸茸的样子看起来煞是惹人喜爱,而那少女却仿佛无知无觉似的,视线正透过玻璃窗痴痴地看着马路对面的一间公共厕所。
巫马雪加虽然不理解她盯着公共厕所发呆的古怪行为,可是却在她身上感觉到了吸血鬼的味道。
但巫马雪加却又不能确定她便是吸血鬼,因为阳光正透过玻璃窗照射在她的身上,而她却安全无恙,且没有半点不妥。然后她联想到了那个不惧怕阳光的血族,魔宴同盟的大法官离。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巫马雪加走了过去,笑着打招呼。
她还是决定探探虚实。
“嗯。”穿着橘红色羽绒衫的少女抬头看她,扯了一个浅浅的笑。
少女膝上的小狐却是突然扭过头来看向巫马雪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在那双黑亮的狐狸眼睛看到了熟稔的感觉。
“你的宠物很可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巫马雪加道。
“是吧。”少女的笑意却因为她的夸奖而加深了,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她低头抚了抚那白色的小狐,“多亏有它一直陪着我。”
白色的小狐动了动尖尖的耳朵,很乖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这么漂亮的小狐,在哪家宠物商店买的呀?”
“小乖是我捡到的,准确来说…”那少女的笑容忽然落寞起来,“是和我一起在垃圾堆里被人捡走的,只是…捡我们的那个人已经失踪五年了,我一直在等他。”
“你一定会等到她的。”许是她落寞的笑容让巫马雪加心生不忍,她忙出言安慰。
“嗯。”她笑了一下,然后忽然僵住,不敢置信似地看着前方,黑色的眸子倏地焕发出色彩,“小乖,他…他回来了…”她喃喃着开口,语气因为激动而在微微发抖。
巫马雪加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向对街的方向,在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女孩到底发现了什么的时候,那女孩已经双手按着桌面急急地站起身,然后飞快地跑出了咖啡厅。
那只被她叫做“小乖”的雪白小狐从她的膝上落了下来,“叭”地一声掉在地上。那女孩却仿佛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似的,脚步丝毫未作停顿,就那样直直地冲向对面的大街。
粉团似的小狐晃了晃脑袋,侧头看向那少女离开的方向,黑亮的眼睛里藏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然后它眯了眯眼睛,懒洋洋地自己爬了起来。
“谁的宠物掉了?”服务员走了过来,捏着小狐颈上的皮毛,将它拎了起来。
那小狐挣扎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它看起来有点无助。
“啊,是我朋友的,她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的。”巫马雪加站起身,笑着接过那小狐,抱在怀中。
雪白的小狐在她里乖乖待着,不动了。
抱着小狐,巫马雪加转过身,透着玻璃窗去寻找那少女的身影,却见她正满面凄惶地站在大街中央,无助的四下张望。
交通堵塞起来,司机们被迫停车,纷纷伸出脑袋来骂,那少女却充耳未闻似的,仍然站在马路中央左顾右盼,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
突然间,有一辆刹不住车的轿车直直地冲向那少女,巫马雪加感觉手上一疼,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背已被那小狐尖利的爪子划出了两条长长的血痕,而那小狐正弓着身子要飞扑出去,一副护主心切的模样。
好在这时有人拉住了那少女,那辆车险险地贴着她飞驰而过,巫马雪加忙低头安抚护主心切的小狐。
小狐已经恢复了平静。
惊讶于它的人性化,巫马雪加再次抬头时,看清了那个在关键时刻拉住少女的人。
那个人竟然是…宗教裁判所的祭司迦斯大人?!
那个微笑着站在女孩面前的他穿着白色的套头毛衣,灰褐色的休闲裤,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斯文懦雅且温和无害,与那个总是穿着圣十字制服的气场逼人的祭司判若两人。
不知道那苍白少女说了什么,迦斯笑了起来,笑容明净而温暖。
巫马雪加见过这个男子的笑容,他对所有人都微笑,他的笑容总是温和有礼,却又淡漠疏离,仿佛长在脸上的一层面具。
但此时此刻,他对着眼前的少女,却是笑得那般温暖怡人。
巫马雪加想起来刚刚那个女孩说“他回来了”,莫非这个宗教裁判所的祭司大人,竟然就是她要等的人,那个…捡到她的人?
看着他温柔地替她抚去所有眼泪,看着他将她拥入怀中,巫马雪加感觉到自己怀中被遗忘的小狐微微颤了一下,然后趴在她怀里不动弹了。
“她来接你了。”巫马雪加看到那女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便拉着迦斯走进咖啡厅,不禁有些高兴起来,忙低头对着小狐道。
小狐却是一点也不领情的样子,它轻轻松松地从巫马雪加的怀中跃下,四足踏地,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柜台后面。
“你好,我叫东方晓。”小狐刚离开,那女孩便已经走到了巫马雪加面前,她挽着迦斯的胳膊,苍白的脸庞因为开心而幸福的表情而显得生动许多,“他就是刚刚跟你说的,那个我一直在等的人,你真是我的福星,说可以等到便真的等到了!”
“你好,我是巫马雪加。”巫马雪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对着迦斯行了个礼。
迦斯点点头,浅浅微笑,看样子是不打算和她多说。
巫马雪加十分识趣的没有多讲,这个叫东方晓的女孩明显不是人类,而迦斯却是宗教裁判所的祭司,这样的立场,不管怎么看都不适宜当面讲破。
“小乖呢?”东方晓四下看了看。
“刚刚我看到它跑到柜台后面去了…”巫马雪加指了指柜台。
东方晓忙追了过去,柜台后面是厕所,可是它居然不在里面。
“都怪我,我不该那么粗心把它一个人留在这里。”她皱着眉,恼悔不已。
“它会自己回来的。”迦斯抚了抚她的脑袋,声音十分温和,让人忍不住要信服他所讲的每一句话。
东方晓仍旧不死心地进了厕所彻底查看一番,仍然没有找到她的小乖。
看着东方晓跟着迦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咖啡厅,巫马雪加有些好奇地走了厕所,细细查看了一下,也没有找到那只小狐,正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男厕所的门却开了。
一个穿着黑白条纹高领毛衣的男子走了过来,脑袋后面扎了一条松松散散的马尾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长了一张能够颠倒众生的脸,俗称的祸水妖孽相。
此时,他正倚在男厕所对口,冲着巫马雪加笑。
那眼神…绝对的熟悉。
“小…乖?”鬼使神差地,巫马雪加喃喃地叫出了那只小白狐的名字。
“我更喜欢你叫我小霜。”闻人霜笑盈盈地走到她身边,“时间真快,连小天使都转生了呀。”
因她这句话,巫马雪加彻底迷茫了,“你…真的是那只小白狐?”
“嗯啊~”闻人霜爽快地承认。
狐妖!
巫马雪加下意识要掏剑,却想起来她的剑还在医院里,没有带出来。
她居然分辨不出来他的真身,他的力量一定非同小可…她这是什么运气啊,随便上街溜达一下就可以碰到这样高级的妖兽。
正在巫马雪加纠结着开始思索眼前这只狐妖的力量值的时候,闻人霜忽然伸出胳膊,结结实实地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抱住。
巫马雪加在他怀里石化成一樽雕像,他这又是什么毛病啊…见人就抱…
不期然地,她想起了赖加,那个家伙也是,一见她就抱,仿佛上辈子就认得她似的。
“茉伊拉,我终于找到东方晓了。”正在她要推开他的时候,她听到他这样讲。
语气里带着满足,带着喟叹。
然后她忽然有些不忍心就这样推开他。
…也许因为那一句“终于”?
“你喜欢她?”她问。
他没有回答。
喜欢吗?
他无法回答。
已经不是喜欢可以形容的了,那其间,还有那么长久的期盼、寻找和等待。
巫马雪加忽然有点了解刚刚他躲起来的用意了,眼看着东方晓为另一个男子而露出幸福的表情,他心中定然十分难受吧,可是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告诉她,还要眼睁睁看着她跟着迦斯离开?
“因为,在她面前,我无法维持人形。”他低低地道。
他可以看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巫马雪加呆住了。
“嗯,我有窥心术。”他埋首在她肩头,吃吃地笑,“连这个也忘记了么?”
巫马雪加这才想起来,刚刚他似乎叫她“茉伊拉”?对于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赖加也这样叫过她。
“茉伊拉,是谁?”抬起头,巫马雪加看向他魅惑人心的脸颊。
闻人霜定定地看了她半天,然后抬手挠了挠脑袋,“怎么说呢…嗯,你的前世,这样讲明白吗?”
…果然是上辈子就认得吗?
巫马雪加黑线了一下,作为一名从小便生活在有妖魔鬼怪的世界里的除魔者,要她接受这种论调其实也不是很困难。
只是…当这种状况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有感觉有些怪异。
“茉伊拉…我是说我的前世,是什么样子的?”巫马雪加有些好奇。
“唔,善良,单蠢,以拯救世界为己任。”闻人霜简单概括了一下。
巫马雪加瞪大眼睛,她没有听错吧,她说的是“单蠢”,不是“单纯”。
“我们一定要在男厕所门口讨论我们的前世今生么~”闻人霜的声音嗲兮兮地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