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一鞭抽在马腹上,马儿吃痛,立刻撒开四蹄奔跑了起来。
山坳里寂静得可怕,只有鞭子挥动的声音和马儿奔跑的声音。
书生的半边身子都被血染透了,他面色苍白如纸,眼睛里却泛着骇人的光亮。
不…不能死在这里…
青月还在等他回去呢。
他答应过她,考中状元就会回去找她。
他不能食言。
而且他学会了做鱼,她还没有尝过呢。
箭掠过风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响起,身后有人纵马追来,马车后板已经被射得跟刺猬一样。
书生不管不顾,不敢回头,只不停地策马向前,力道之大,将马腹都抽出了血痕,然而随着鲜血的流失,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纵使他拼命瞪大眼睛,却还是渐渐看不清前方的路了,然后马车不知道撞上了什么,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他被撞得飞了出去,狠狠地落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想跑,却连一个指头都动不了。
身后一直追着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近在耳边,迷迷糊糊间,他隐约看到几个人骑着马围了上来。
“他娘的,不是说是个软趴趴的书生吗?怎么逃起来这么利索,吓得老子一身冷汗,还以为失手了呢…”其中一人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
“是个狠的,一箭穿心,早该死透了,居然还能跑这么远。”有人跳下马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拔出了箭,看了看,啧啧有声。
箭被拔出的时候,书生的身体动也没动,连血都没有流出来。
“我的个乖乖,血居然都流干了…他到底死了没?”有人惊叹。
书生瞪大眼睛,眼中却渐渐失去了光亮。
青月…
青月…
对不起…
我可能…
回不来了…
见不到你,我死亦不瞑目。
几人对着书生的尸体研究感叹了一番,然后七手八脚地把他的尸体扔上马车,连着马车和那车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个时候,正值初夏。
午后的阳光已经开始带着灼人的热意了。
青月在屋子里翻看书生寄回来的信,那封信是一个月前寄出的,信上说他已经考中了状元,不日即归。
青月很高兴。
看完信,青月将信折叠好,放在了抽屉里,抽屉里已经满满当当放了一叠的信,全是书生陆陆续续寄回来的,内容大多是一些在京都的见闻。
比如说,在京都遇到了一个姓李的善人,住进了免费的客栈,客栈还提供免费的膳食。
比如说,原来林水县无人食用的鱼肉,在京都极为盛行。
又比如说,他拜了客栈里的牛大师为师,学习了烹鱼之术,已出师,待他归来之日便可烹鱼于她品尝。
大约都是诸如此类的内容。
放好信,关上抽屉,青月突然发现天暗了下来,似乎要下雨了,想着外头还晒着书生的手稿,便忙跑出去,将那些书稿都搬了回来。
天阴了一阵,大雨便落了下来。
青月关好门,将刚刚搬进来的手稿一本一本重新放回了藤筐内。整理好所有的书稿之后,青月便坐在桌边,拿起桌边一本看了一半的手稿,继续看了起来。
书生离开之后,她因怕他留下的那些手稿受潮,便时常拿出来晾晒,然后…便发现了这本手稿。
很奇特的一本手稿,与书生所默写的其它手稿不同,这是一个话本小说。
题目叫,遇狐。
讲的是一个书生救回了一只白狐,然后白狐化身成了美人,留在了书生身边红袖添香,内容并不算有趣。而这本手稿令青月感兴趣的原因是,它被仔细包好了,藏得很严实,看到这本被藏在藤筐最里面的手稿,她便不由得想起有一段时日,他总是偷偷摸摸在写什么。
原来竟是在写这个?
联想到书生有时不自然的神情,她不难想象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那个木头大约觉得她便是那“狐仙”吧。
真是个木头啊。
想起书生遮遮掩掩的样子,青月便忍不住想笑。
笑着笑着,她突然感觉心口一痛,很剧烈地,抽痛了一下。
…怎么回事?
虽然身上的伤并没有完全痊愈,但是在龙佩的滋养下已经很久都没有发作过了,怎么会突然心口痛?
青月蹙了蹙眉,捂着胸口久久没有动弹。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很快放晴了。
青月走到院子里,看着天空出现的彩虹,若有所失。
日子这样一天一天过去,青月的生活极有规律,只是书生一直都没有回来,也再没有书信寄回来。
她在院子里等过了一天又一天,距离收到最后那封信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书生还是没有回来。
明明说过,不日即归的不是吗?
此时的青月却是不知道,她的书生,已经回不来了。
这日,青月正在院子里晾晒书生的手稿,门突然被踹开了,董珍珍带着一帮子的丫环仆役闯了进来。
看到青月,董珍珍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
“你这个贱人,把我表哥藏到哪里去了!”董珍珍大步上前,一巴掌便甩了过来。
青月本来正看着董珍珍系在腰间的那枚玉佩出神,心道这不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那块凤佩么?感觉到扇过来的巴掌,她当然不可能白白受了,便微微后退一步,躲了开来。
见自己的巴掌落了空,董珍珍更怒了,“给我抓住她!”
青月蹙了蹙眉,也有些不愉了,看着扑上来的仆役,她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凭着本能正欲出手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俞不凡的声音。
“表妹你这是干什么?”
董珍珍回头看向正走进院子的俞不凡,面上带了一丝狐疑,“不凡表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俞不凡皱了皱眉,语气也带着些不耐烦,“我去董府找你,舅妈说你带着一大帮子人风风火火地出府了,这才追了过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来找双木表哥。”董珍珍说着,瞪了青月一眼,“我派去京都接表哥的人说表哥已经回林水县了,可是我却一直没有等到,一定是这个贱人把表哥藏起来了。”
俞不凡眉头皱得愈发的紧了,他冷哼一声,“表妹的心变得还真快,你的双木表哥中了状元,我在你眼里就不打紧了是不是?”
董珍珍闻言,一下子羞红了双颊,“表哥!”
俞不凡甩袖而去。
董珍珍看了青月一眼,跺了跺脚,忙追了上去。
院子里站着的那一大群丫环仆役面面相觑了一番,忙也跟着董珍珍跑了出去。
青月站在院子里,不明所以地看着一大群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完全视她如无物,不由得有些恼怒。
不过想起董珍珍佩在腰上的那块玉佩,青月的脸色又好了起来,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看来,今天晚上还得再去一趟董府。
下午的时候,青月正在整理那些手稿,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路小跑着冲出房间去开院门。
打开门,青月脸上的欢喜一下子消失不见。
站在门外的,不是她的书生。
是俞不凡。
俞不凡看到她急匆匆地打开门,眼带喜意,双颊生晕,原本就十分出众的容貌更是美得惊心动魄,饶是惯常在花粉从中打滚的他,也忍不住心里扑通了一下。
然而在看到他的时候,她脸上的欢喜与期待都不见了。
“你来干什么。”她冷淡地看着他。
俞不凡想起自己的来意,又想起之前她一脸欢喜与期待的神情,心中突然有些不忍,然而现实不允许他多想,他谨慎地回头看了看,见身后并无可疑的人跟过来,便忙推开青月,挤进了院子里,又快速地关了院门。
“你干什么?”青月戒备。
俞不凡塞了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荷包给她。
青月一脸疑惑地打开,里面装的竟然是几张面额为二十两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
“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好好听着。”俞不凡看着她,一脸严肃地开口,和往日里那副纨绔的模样相去甚远,“楚林回不来了,你不要再等了,带着这些银钱赶紧离开林水县,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回来了。”
青月完全莫名,“你在说什么?”
他吃错药了吗?
“你听好了,楚林死了。”俞不凡道。
青月一愣,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
俞不凡面色僵了一下,有些不耐烦地道,“有些事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不要多问了,我也不能出来太久,你好自为知吧。”说着,他转身将院门打开了一条缝,仔细看了看外头,这才拉开院门闪身而出,大步走了。
青月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样子,皱紧了眉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书生他真的…
只这么一想,她便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再不敢去想。
将俞不凡和董珍珍说过的话来来去去想了几遍,青月决定今晚先去一趟董府再说。

六、天罚
夜色沉沉,一道如鬼魅一般的影子出现在董府的屋檐上,她速度极快,几息之间便已经摸到了董珍珍的院子里。
院子里十分安静,除了守夜的丫头外什么人也没有。
董珍珍竟然不在院子里。
她犹豫了一下,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找了过去,摸到主院的时候,她听到了董珍珍的声音。
“娘!你看爹!他凭什么打我!”
很委屈的哭叫声。
董老爷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青月因为隔得太远听不见,她几步跃到了那个声音上方,掀开了一片屋瓦。
屋子里的光立刻透了出来,青月低下头凑近那个缺了瓦的地方。
屋子里,董珍珍哭得一脸狼藉,正跪坐在地上撒泼,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一脸怒气地坐在一旁,想来便是董老爷。
董珍珍身旁站着一个胖得跟葫芦一样的妇人,她一脸心疼地去扶董珍珍,“你爹是让你不是再去闹事了,你说你今天带着那么多人去楚林家里干什么?要不是不凡跟着,你要闹出什么事来?”
“我去找表哥有什么不对!那个贱人肯定知道表哥在哪里!”董珍珍不服地哭叫道。
“珍儿啊,你好好听你爹的话嫁给不凡,不要再去想楚林了,你不是向来都喜欢不凡的吗?”
“我不!俞不凡那么花心,他今天还凶我了!他一个七品芝麻官的儿子算什么东西!我要嫁给楚林当状元夫人!”董珍珍不依地哭喊。
董老爷气得摔了桌上的茶杯,“想当状元夫人?你没那个命!”
“为什么没有!我跟楚林有婚约的!”董珍珍尖叫。
“你这不成器的东西!想当状元夫人?好,我这就一把勒死你,让你去地府陪你的状元郎!”董老爷气得兜头又是一个耳光。
董珍珍被打得头昏眼花,当下怔住,“…爹,你说什么?”
董老爷意识到自己气怒之下说了什么,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了。
“爹?你说楚林死了?”董珍珍也不撒泼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董老爷身旁,一脸不敢置信地问,“他为什么会死?”说着,她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是你对不对?是你杀了表哥?因为你害怕当年…”
董老爷反手一个耳光,打掉了董珍珍未说完的话,然后对着一旁的妇人吼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想气死我是不是?我看她是想当状元夫人想疯了!给我把她带走,关到清醒为止!”
那妇人忙不迭地拉了还要说什么的董珍珍,一路又拉又哄地劝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黑沉沉的夜色里,青月一动不动地趴在屋檐上,久久没有动弹,仿佛已经和那黑色的夜融为了一体。
…她的书生,真的死了?
许久,那个妇人又回到了房里。
“老爷,我已经劝过了,珍珍只是一时想不开,过段日子就好了。”她絮絮叨叨地劝说着,倒了杯茶给董老爷。
“哼,都是你宠出来的好女儿。”董老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妇人一脸的诺诺,随即又有些担心地道,“今天不凡来府中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大对,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知道又如何,当年那件事,他爹也有份。”董老爷阴沉沉地道,随即又道,“你给我管好珍珍的嘴,要是透出一星半儿,我们一家子都得给楚家陪葬。”
妇人忙应了一声。
“哼,这次险些就出大事了,要不是楚林那小子考中状元的捷报送到了我这里,等那小子真的去翻案就晚了,真是咬人的狗不叫,那小子平日里不声不响逆来顺受的,居然还在手里藏了当年冒玉商行的帐本,他就等着中了状元去翻案呢!”董老爷恨恨地说着,随即声音里又透出了几分得意,“可惜连老天爷都帮我,他居然撞到了李潜手里,要不是李潜,我还真不知道这小子心那么大。”
“老爷也不用担心,反正他都已经死了…”妇人道。
“是啊,提心吊胆了这么些年,果然还是死人最让我放心。”董老爷喝了一口茶,颇为惬意地叹了一口,“这下好了,楚家死绝了,再没人跟我为难了。”
“是么?”一个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个女子的声音,听着倒是悦耳,可是在这漆黑的夜里,就显得有些瘆人了。
“谁?!”董老爷一下子站了起来,惊慌之下打碎了手边的茶杯,轻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愈发的令人不安,他大声叫了起来,“来人!来人!有刺客!抓刺客!”
随着董老爷喊的这一嗓子,董府里一下子灯火通明,热闹了起来。
董老爷看到闯进房中的护院,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他冷着脸恶狠狠地道,“给我仔细搜!”
“搜什么,我这不就来了么。”青月淡淡说着,慢慢从门口走了进来。
董老爷站在里三层外三层的护院中,看着那个慢慢走进房中的女子,微微一愣,“你是谁?”
明亮的烛火映衬着女子绝美的容颜和曼妙的身姿,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刺客。
“今天上午董小姐去拜访了我,我想着,应该礼尚往来才不失礼。”青月微微笑了一下,道。
“你是和楚林住在一起的那个女人?!”董老爷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面上一下子露出了狰狞的笑意,“我本来也打算去找你的,没想到你竟然蠢得自己送上门来,给我抓起来!”
护院得了命令,将青月团团围了起来。
他们并没有很谨慎,毕竟只是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
“是谁杀了楚林?”青月没有在意那些护院,只看向董老爷,问。
“还等什么,给我抓住她!”董老爷恶狠狠地道,“不用怜香惜玉,抓住了她,她就是你们的,随你们怎么摆弄都行。”
那些护院闻言,眼中立刻亮了起来,立刻便气势汹汹地扑了过去。
然而只一个瞬间,形势便逆转了。
那些护院倒在地上,无声无息地死了。
没人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
董夫人尖叫一声,晕了过去,董老爷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白了脸。
他抖抖索索地看着青月,“你…你是谁…”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就是和楚林住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啊。”青月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好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是谁杀了楚林?”
“是李潜!李潜!就是当年主审那桩案子的那个知府,他现在是通政使,是他告诉我楚林的事情,并且派出杀手的!”董老爷慌忙道,他面上惊慌,心中却在琢磨着祸水东移,而且李潜如今是通政使,正正经经的正三品京官,这女人要是不知死活摸上门去,下场可想而知。
董老爷算盘打得不错,可是他不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对,他的算计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你说谎。”青月淡淡说着,抬手折断了他的左臂。
董老爷惨叫一声,脸色煞白。
“我没有…没有…”惨叫过后,董老爷忙继续否认。
“你说谎。”青月抬手,将他的右臂也折了。
董老爷再次惨叫,失禁了。
房间里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夹杂着血腥味和尿骚味。
“是我!是我!是我派出的杀手!”董老爷哭喊,涕泪满面。
“我知道。”青月抬手,继续折他的左腿,然后在董老爷的惨叫声中淡声道,“我是问,那些杀手是谁,在哪里。”
董老爷抽搐着泪流满面,姑娘你早说清楚啊…
“是黑虎寨的人,我出了一千两银子买楚林的命,姑娘我都说了,你饶了我吧…”董老爷哭着道。
“楚林是怎么死?”青月不理他,继续问,顺便去折他的右腿。
董老爷抽搐着,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是在他回林水县的路上…黑虎寨的人伏击了他…用箭…”
“哦。”青月点头,然后转起身,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从一个护院手身上找到了箭囊。
她抽出一只箭来,又重新走到董老爷面前蹲下,“是这样子的箭吗?”
“是是是…”董老爷完全理解不了这姑娘的思维,只得继续求饶,“姑娘我都说了,你饶了我吧…”
“你觉得我会饶了你么?”青月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傻子。
董老爷抽搐着,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不是很无助?”青月问,扬了扬手中的箭,在他胸口比划着,似乎在琢磨该怎么下手。
董老爷瘫软在地上,眼中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是不是很害怕?”青月又问。
董老爷默默流泪,终于明白她是故意的,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会杀了他的…
“楚林死的时候,一定也很无助,很害怕吧。”青月眼神放空,喃喃道。
董老爷只觉得全身都在痛,明知道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可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他还是拼命哀求着,“放过我吧…我把董府都给你…都给你…我有很多钱…”
“你很怕死呢。”青月看向他,若有所思。
董老爷忙点头,“是是是是,我最是贪生怕死,姑娘你饶了我…”
话音刚落,董老爷猛地瞪大眼睛,抽搐了一下。
青月手中的箭已经插在了他的胸口。
一箭穿心。
精准无比。
“这么怕死,那你就死吧。”青月看着他,淡淡道。
董老爷抽搐了一下,咽了气。
青月侧过头,看向一旁“昏迷”着,却在不停地颤抖的董夫人。
“你也怕死吗?”青月问。
董夫人颤抖得愈发的厉害了,她知道装不下去了,颤抖着睁开眼睛,“不…不…我不怕…”
“哦。”青月点点头,抱过一旁的箭囊,从中又取出一只箭来,“那你也去死吧。”
董夫人猛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青月居然笑了一下,“你看了那么久,还不明白吗?不管你说什么,都是要死的。”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切都是他做的,为什么要杀我!”董夫人颤抖着大声道。
“楚林又做了什么呢?他又为什么要死?”青月问。
董夫人语塞。
青月把手中的箭扎进了她的胸口,“不用担心,董大小姐也会很快来陪你的。”
董夫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一把捏住了青月的手,“不…不要…你这个毒…”
“楚家死绝了,董家,也该死绝了才对。”青月淡声道。
看着董夫人不甘地咽了气,青月走出了房间,慢慢悠悠地走向董珍珍的院子。
外头一个人都没有。
想来都吓跑了吧。
这时,头顶突然轰然一声,响起一个炸雷,青月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加快了脚步。
天上雷声隆隆,越来越响,威势大得吓人。
青月心中狠狠一跳,似有惊悸之感,那些雷仿佛是特意冲着她来似的,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只稍稍慢了一步,她被那雷击中了。
青月身上的内伤本来就没有好全,被雷击了这么一下,立刻吐出了一口血来,她忍下身上剧烈的痛楚,加快了脚步往董珍珍的院子里走去,然而,头顶上空的雷却没有因为击中了她而有所减缓,仍是对她紧追不舍。
青月立时明白了,那些雷真的是冲着她来的。
她冷凝着一张脸,飞快地向着董珍珍的院子里跑去。
而此时,董珍珍正一脸怒气地坐在床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砸光了,突然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不耐烦地道,“滚出去,别来烦我!”
“杀…杀人了…”琴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苍白着脸惊恐地道,“大小姐快逃吧!”
“你疯了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快滚出去!”董珍珍听了这话哪里肯信,董家在林水县也是一霸,从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哪里有人敢杀上门来,因认定了琴儿在胡说八道,心情正糟糕的董珍珍随手拿起床上的枕头便砸了过去。
琴儿被那瓷枕砸了个正着,额头上立刻渗出血来,她似乎是被砸清醒了似的,猛地想到老爷夫人不知道从哪里招惹了个煞星回来,如今都死了,这个大小姐显然也活不长,她还在这里奉承什么?莫不是奴才当久了真的变成贱骨头了?想到这里,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快意,暗自冷笑了一下,扭头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