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我想要逃离这个充斥了血腥味的房间。
可是…我开始痛…明明身上没有一点伤口,我却开始痛,痛得骨肉分离…痛得天旋地转…
捂着腹,我跪坐在地,满面煞白,好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
腹部仿佛被划开了一道伤口,那样椎心的痛…双手捂着腹,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却好痛…
双手捂着腹部根本不存在的伤口,我痛得连一步都走不了。
“笑笑!”身后,蓦然一声如雷的惊吼。
[火烧洛阳:生死关安若心存牵挂 别离苦王允透露真相(上)]
来不及了…
我僵住,缓缓转身。
入目的,是一双血色的眼睛,恍若地府里逃出的恶鬼一般,董卓死死盯着地上那气息全无的女子,满目血红。
那双血色的眸子,明明映衬着那躺在地上气息全无的女子,却又仿佛空无一物。
我呆在原地,在凉州的时候,那样深刻的依赖与宠爱,那时的我们,从来也不曾想过,再见面时,竟会是如厮境况。
我知道,他仍是没有认出我,因为他的血色双瞳里,看到的,只有地上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子。
而我,又该怎么面对他?
“我要让你手上沾满‘笑笑’的鲜血,我要董卓恨你入骨…我要你们永远不能在一起…你只能是貂蝉,义父大人的貂蝉…笑笑之名,我将用我的鲜血将它擦去,不留一丝痕迹…”
貂蝉的诅咒骤然在我耳边想起,我狠狠打了个寒噤。
“仲颖,她不是笑笑…”捂着腹,我张口,急急地欲解释。
下一刻,我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大步向前,满面寒霜,他一贯温暖的大手紧紧掐着我的喉咙,我张着口,却是连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感觉着他指间的温度,我看着他。
颈间的压力几乎将的颈骨捏碎,我尝到自己喉间血的味道…
怔怔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宠得我无法无天的男子,我咧了咧嘴,想给他一个笑,眼中的泪却是先滑下了来。
在他眼中,我看到一个满面鲜血,辨不清面目的女人。
我挣扎,泪水沿着我的面颊上滑下,冲开斑斑的血迹,划下一道细细的痕迹…
双脚离了地,我听到了自己颈间骨头断裂的声音,很清晰…吃力地仰头,我看着那个满身杀意的男子,泪水,仿佛绝了堤。
腹部很空,很痛…
仿佛一个小生命从我的腹中被生生地取走了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

有没有试过,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是怎么样一种感觉?
我的脖子掐在他掌中,下一秒,说不定我便会死在他手中…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却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记清楚他的模样。
上一回,在凉州护城河里,他失去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模样?
血红的双眼,满身的杀意,不见一丝温暖…像恶鬼一般令人心生恐惧…
可是,我不怕。
我真的不怕。
他是仲颖啊,他是仲颖啊,我怎么会怕他呢?
呼息逐渐开始凝窒,我看着那陷入绝望的男子,心里的痛一点一点变深…
我想告诉他,他的笑笑没有死…他的笑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为什么,放任自己绝望…
为什么…认不出我…
那一日,洛阳城外。
我说,如果你认不出我,我也不会认你了。
你面色阴沉,问为什么。
我告诉你,因为…仲颖怎么能认不出他的笑笑呢?
你缓和了神色,告诉我:好,如果迷路了,那就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来找你。
现在,我就在你面前。
你…为什么认不出来我?
泪水怎么都止不住,从眼底深处缓缓流出…冲刷着面颊上的斑斑血迹。
然后,我看到董卓的手微微僵住,眼中的血红渐渐褪去…
仲颖…仲颖…你认出我了吗?
“放开她!”一个低喝骤然传来。
随着那声音,一柄银枪直直刺来,董卓侧身闪过,放开了我的脖子,奄奄一息间,我被带入了另一个怀里。
我吃力地抬头,是赵云。
“别怕,没事了。”他低头看我。
再抬头,赵云眼里变得冰冷,我相信如果可以,他会取了董卓的性命,不仅仅为我,更重要为婉儿。可是想必他也明白,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我,他不是董卓的对手。
我张口,满嘴都是血的气息,轻颤着苍白如雪的双唇,我气若游丝。
赵云紧着逆鳞的手微微一紧,抱着我转身便离开。
董卓怔怔地看着我离开,只是站在原地,竟是没有上前。
我奄奄一息,连挣扎的气力都没有,只能看着董卓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那么孤单,那么苍白的身影。
蓦然,董卓上前几步,终又停了下来,缓缓垂下手。
不知是否错觉,我看到了董卓紧握的手中有血滴下…
那刺目的血,滴入门口纯白的雪上,触目惊心。
冰冷的雪花迎面而来,第一次发现,雪,是如此的冰冷彻骨。
赵云抱着我一路疾奔,逃离了太师府。
董卓终是没有追来。
“大夫,大夫!”抱着我,赵云寻了一家医馆,用脚踹门。
半晌,也没有回应。
寒风刺骨,每一次呼吸都牵着颈间刺骨的疼痛,回眼看着赵云一路走过,一路上都是银白的积雪,那积雪上,是我身上不断滴下的鲜血。
突然间有些好奇,人的身上究竟有多少血,可以一路流了那么久都流不完?我的身上,赵云的身上,都是我口中涌出的血,我怀疑我的脖子差不多快断了。
腹部的疼痛还是那么清晰,清晰得令我难以忽视,明明什么都没有,明明是不存在的伤口…可是,我好痛。
“大夫,大夫!开门!”换了一家医馆,赵云踹门踹得咚咚响。
在一路踹过三家医馆之后,“吱哑”一声,门终于开了。
“大夫,她受伤了。”赵云忙抱着我上前,“救救她吧”。
开门的是个老大夫,睡眼朦胧地看了我一眼后,竟是慌忙转身便要关门。
“大夫!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赵云一脚撑住门,咬牙,俊秀的容颜上隐隐有了怒意。
“你看这姑娘,分明快死了,怎么可以让她进我的医馆,坏了我的名声!”那老大夫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说着,避之唯恐不及地甩手关上了门。
“没事,我带你回糕点铺子。”低头看我一眼,赵云微微弯了弯唇,难得地给了我一个微笑。
呵呵,赵云的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别怕,就快到了,就快到了…”抱着我,他越走越快。
“郭嘉,郭嘉!”一脚踹开门,赵云扬声大喊。
我无力地垂着头,靠在他怀里,口中的血怎么也止不住,刚刚,或许他只要再晚来一步,我便真的会被董卓掐断脖子了。
可是…我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不会的,不会的,董卓不会的…
“怎么了…”门里响起郭嘉带着困意的声音,他揉着眼睛走出房来,随即一下子清醒,“若若!”
“快来看看能不能治了。”赵云急急地将我抱进房间,放在铺了软垫的榻上。
从未在郭嘉面上见过如此惊恐万状的表情,我想我伤得真的很重。
喉间的刺痛一阵阵传来,我张口,便吞下满口的血腥,我不知道我口中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那血的腥味令我作呕。
“快去请大夫啊!”第一次见郭嘉发怒的样子,清清瘦瘦的样子没有什么说服力。
“没用的,她伤得不轻,你看着她,我去找王允,在洛阳那个家伙应该会有办法。”赵云道。
郭嘉忙点头,眼睛看起来红红的。
我死死扯着赵云的衣袖,不松手,他皱眉,回头看我,“怎么了?”
直觉地,我不想找王允。
貂蝉的决绝,令我对他心生惧意。
“若若,你别怕,你不会死,他去去就回来。”郭嘉吸了吸鼻子,还是一样爱哭。
我咬牙,还是不松手。
没有理睬我,赵云强行松开我的手,转身出门。
那个家伙,还是一样的可恶。
思绪渐渐模糊起来,我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别睡,别睡啊…”郭嘉眼里落下泪来,“不要死…”
我睁开眼,怔怔地看着郭嘉,眼前这个家伙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何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小时候在凉州便被我引得嚎啕大哭,现在长大了,还是哭…明明聪明绝顶,怎么有时候却傻得令我咋舌…可是,他是在为我哭呢。
想抬手,发现自己使不上劲,我费力地扯了扯唇,算给他一个安慰。
“为什么要做笑笑,伤心就可以哭,为什么他一厢情愿地便叫你笑笑,哭也不丢脸啊,伤心有什么好丢脸的!”他的眼睛掉得更凶,“你以为整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笑容去想念一个人,你以为你真的那么坚强吗?你以为别人都是笨蛋吗!”
啥?真是败给他了,这样能哭,好吧,趁我没有力气反驳你,就给你多骂几句吧,我可是知道你已经腹诽很久了呢。
神智渐渐开始游离涣散,我在想貂蝉这一步棋,的确走得够狠,够绝。背负着笑笑的名,以生命为赌注,董卓…会疯掉。
好冷,好冷,我瑟缩着,感觉全身都在抽搐,恨不能倦成小小的一团,任谁也不能发现我的存在,真的好冷…
仲颖,仲颖,仲颖…
都说人快死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自己最牵挂的人。
现在,我满脑子都是那个名字,仲颖…
捡到我,是他灾难的开始。
我想,我真的是他的克星。
为了我,他甘于人下,被那肥太守踩着脊梁下马。
为了我,他挥刀砍下那肥太守的头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杀人…
铃儿的复仇,王允的出现…残缺的婚礼…
洛阳的重逢,天下的欲望…再死一次的痛楚,从坟墓中重生…
往事一幕幕浮现,最终,一切,都只化为那一双浅褐的双眸,孤傲而凶残,但突然间,却是温和起来,他温和起来,轻声唤我,“笑笑…”
他的眼睛开始温和,那浅浅的褐色,浅浅的温和,他对我说,“笑笑”。
那是天底下最漂亮的眸色呢。
仲颖…
“不准死”,恍惚间,有人将我裹入怀中,“我还活着,你就不准死。”那个声音温和而霸道。
[火烧洛阳:生死关安若心存牵挂 别离苦王允透露真相(下)]
朦胧间,我看到郭嘉清亮的眼睛发着红,我看到那一个白衣的男子眼里的孤决。
恍恍惚惚,我仿佛走入一片黑暗之中,蓦然抬头,看到满天星斗,耳边有鸣响的警笛,有喧闹的人声…
“安若,安若…”人群在尖叫。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我的穿越之旅,结束了?
看着头顶人潮涌动,我开始疑惑。
“不准死,我还活着,你怎么能死。”
突然间,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蓦然,眼前的一切又开始模糊,幻化为了泡影…我伸手,抓不到…什么都抓不到。
“爱是什么东西?那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你跟我讲了那么多,却原来都是废话,人若死了,还谈什么爱?如此,还不如将你紧紧绑在身边,恨我好,怨我也罢。”
“知道么?董卓他快疯了…”
“你真的可以离开?不顾他的存在?”
“死心吧,这里有你牵挂的人,就算那个人不是我,只要有你牵挂的人,你便永远别想从这个乱世离开,永远别想回去自己的世界…”
“你逃不掉的…”
耳边,一直有一个人在说话,温和的,平缓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
我的心开始涩涩的,那种心仿佛被泡在苦雨中的酸涩…
死?我以为我会死。
我以为这一回,我会死。
结果,上天再一次让我活了下来,活着见证这不可避免的乱世,活着见证这越来越混乱的人生…
我睁开眼,看到一双充血的眼睛。
那双温和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见到我醒,他咧了咧嘴,居然笑了起来。一向温和如他,即使只是表相的温和,但这是第一次,我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他犹如恶魔般的笑。
“你知道我从哪里来?”张口,我的声音意外的清晰,仿佛不曾受过伤一般,仿佛只是睡了一觉,然后醒了过来。
“也许没有跟你说过,郭嘉的师傅便是我师兄。”他随手拿过一旁的玉碗,舀了一勺碗里粘稠的汤,递到我唇边,微笑。
那汤冒着热气,仿佛知道我此时会醒来一般。
我却是有些呆愣,郭嘉口中敬仰无比的,那个无所不能的师傅,是王允的师兄?
我隐约有些想笑,以为自己的来处很神秘,还一直努力找寻回去的方法,却原来知道的人也不少啊。
“只要有牵挂的人,便永远无法从这个乱世离开,永远无法回去自己的世界吗?”回想起刚刚耳边的低语,我喃喃开口。
“是。”他笑了起来,笑得温和,却有些哀伤。
一直怨天尤人,一直寻找回去的途径,却原来,只是因为我心有牵挂…
我张口,吞下那递到唇边的汤,温度刚刚好,不冷也不烫。
“我跟貂蝉,有关联吗?”咽下口中的汤,我蓦然询问。
王允拿勺的手微微一定,“为什么这么问?”
“她是我的前世?”看着王允,我说出心里猜测许久的事。
“你们,命格一样”,皱眉犹豫了一下,王允说得有些迟疑。
“换句话说,我们是同一个人,只是存在于不同的空间,比如我,来自于未来?”扯了扯唇角,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王允没有开口。
“难怪我会痛。”我皱眉,喃喃自语,我同貂蝉…果然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吗?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貂蝉死了…我还会存在吗?
前世都已经死了…我这个今生,应该不复存在啊。
“貂蝉她…”抬头看向王允,“怎么样了?”
“貂蝉很好。”王允看着我,轻轻抚上我的脸,给了我一个狡猾的答案。
这个答案令我心生不快。
因为他口中的貂蝉…是我。
“我睡了多久?”
“半个月。”
他又舀了一勺来递到我唇边。
我张口,吞下。
半个月?我足足躺了半个月?
“郭嘉和赵云他们呢?”
“在糕点铺。”王允拿帕子拭了拭我的嘴角。
我微微偏头,伸手去接帕子,手肘不小心碰触到王允的左臂。
王允手微微一抖,帕子飘落在地。
我狐疑地抬头看他,却见他面色煞白,额前有冷汗渗出。
“你怎么了?”
“天冷,受了风寒。”明明面色苍白,他却是神色如常地道。
“司徒大人”,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
我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是个婢女,有些面熟的样子,手里捧着一只玉碗,碗里是热腾腾的汤。
小眉?
这不是昭德殿的婢女小眉?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她,随后四下打量着这个地方,难怪如此熟悉,这里莫不是…婉公主的寝宫,昭德殿?
我是从这里被掳走的,如今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又回到这个地方了吗?
“这汤,还需要每一个时辰准备一次吗?”小眉低头,恭敬地问道。
“不需要了,准备一些清淡的菜色。”王允淡淡吩咐。
“是。”小眉端着汤低头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准备一次?我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玉碗,不知道我何时会醒来,所以一个时辰更换一次吗?所以我醒来才能喝到热汤?
半个月,天天如此?看着他充斥着血丝的双眼,我微微皱眉。
“司徒大人还真是浪费食物呢,如此暴殄天物不怕遭了天遣?”弯了弯唇,我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将勺子再度递到我唇边,他淡笑,“没关系,我命犯天煞,不怕天遣。”
我一怔,嘴唇不自觉地轻抖,勺子里的汤泼了出来。
“呵呵”,他笑了起来,抬袖来擦我的脸,纯白如雪的衣袖沾上了污迹,他也不在乎。
我愣愣地看着他,随即注意到门口走进一个女子。
一袭华丽的宫装,艳若桃李,是婉公主。
只是如此打扮的婉公主让我有些不习惯。
见到她,我便突然想起了赵云,想起了那一个雪夜,想起了董卓掐着我的喉咙,他那如同从地府中爬出的恶鬼一般的模样,却是叫我的心生生地开始疼…
后来,发生什么事了?郭嘉找回了王允?王允带我进了宫?
“公主。”王允站起身。
“听小眉说她醒了,便来看看。”婉公主看着我。
“嗯,刚醒。”王允点头,“多谢公主收留。”
“不必客气,王司徒为我刘家竭尽心力,本宫如此份属应当。”婉公主笑得雍容。
收留?
我微微一愣,然后便想通了。
那个女子背负着笑笑之名而死,如今董卓想必是满世界追杀我吧,而皇宫,竟是唯一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呢。
毕竟,谁也不会料到,我会躲在婉公主的寝宫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点,王允与董卓倒是不谋而合,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呢。
这是我第三次进宫了。
第一回是阴差阳错被小毒舌捉了进来,第二回是董卓为保我安全亲自将我送入昭德殿,这一回,竟是王允又将我送了回来。
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像是一个不断循环的圆,那般的讽刺,却又是无奈。
此时,看着婉公主,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女子一直心怀算计,但却又是那般的无可奈何。
“公主殿下。”小眉匆匆跑了进来,在婉公主耳边说了些什么。
婉公主微微一怔,随即回头看向王允,“司徒大人借一步说话。”
王允点头,扶我躺下,“刚醒来,再歇歇吧。”
我乖乖躺下,闭上眼。
耳边听到他们离去的声音,我复又睁开眼,掀开锦被,坐了起来。
除了身子有些乏力外,身上竟是感觉不出任何的不适。
“小眉,出了什么事,公主那么样急?”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低声谈论。
“听说刚刚董太师的兵马出了城,碰到一队商旅,结果…那些人都被杀了,他们抢了女人和财物,割了上百颗人头悬在马车上一路进了洛阳城…听说,那血染了一路…”那个叫小眉的婢女轻颤着嗓音道。
“什么?无冤无仇的…”有人轻呼。
“是啊,听说那些人被生生掐断了脖子,死状极其恐怖。”
我咬唇,直到咬得口中有血腥味流转。
侧头,正对着铜镜。
我微微愣住,对面的铜镜里,是一个女子姣好的面容,白晰光洁的肌肤之上,连一点瑕疵也无。
那是一张皎若明月的脸。
那…是我?
我缓缓抬手,抚上脸,对面铜镜里的女子也缓缓抬手,抚上那无瑕的容颜…
[火烧洛阳:容颜改安若美人如夕 永安宫吕布得见笑靥(上)]
看着那张脸,我却是有些恍惚,连我自己也开始怀疑,那张脸…究竟是谁?
那是我的脸,却也是貂蝉的脸…
王允治好了我的脸?他怎么治的?
“闭嘴。”门外,一个冷冷的声音,那些婢女们立刻噤了声。
我转身,看向门口。
进来的是小毒舌,如今的献帝刘协。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脸色依旧苍白,瘦小的身子仿佛随时会淹没在那华丽的帝王袍里。
“貂蝉死了么?”看着刘协,我问,我想我需要一个答案。
“是笑笑死了。”他看着我,强调。
“这样啊。”我点头,喉间有些干涩。
“什么时候死的?”我问得异常平静。
貂蝉死了?那为什么我没有死?如果我同她果然是同一个人…如果她是我的前世,那么她死了,为什么…我会没事?
“你进宫的那一天早上,董卓差不多杀光了宫里所有的御医。”刘协的声音有些冷。
我突然发现,他似乎长大了许多,没了小毒舌的风范,越来越沉默苍白了。
“我收到消息,董卓引了数十名武士来杀弘农王”,冷不丁地,刘协开口,“王司徒和皇姐都不在宫里,兄长危在旦夕,我身为皇帝,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看着我道,声音仍带了几分稚嫩。
是调虎离山?在宫外大肆杀人,然后另派人手趁机进宫铲除刘辩?!
看着眼前的刘协,这个当了一辈子傀儡的小皇帝,看着他,从傲然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孩童,到沉默苍白的少年,到隐忍无助的帝王…许多,原不该是他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事情。
我一向是心疼这个孩子的,可是那样无力的苦楚,将会伴随他整个人生吧。
“你有什么打算?”挺直了小小的脊梁,刘协看着我,问得有些突兀。
我暗叹,还是不够圆滑啊,他可以表现得更自然一点,但我还是遂了他的心愿,开口:“我想去见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