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在哪里!”董卓似乎没有看到我,只是咬牙上前揪着那胖太守,隐隐有着怒意。
“哼哼,这是太守府,岂容你这宵小之徒乱闯!”那胖太守犹不知大难临头,尚在摆着官威。
董卓咬牙,狠狠一脚便将他踢翻在地,“你这狗官,再不还我笑笑,我让你死无全尸!”
“哎呀,来人哪,来人哪!有刺客!”那胖太守立刻如杀猪一般叫了起来,虽然害怕,却仿佛高官厚禄的诱惑更为广大,竟没有将我交出去的意思。
我微微有些心惊,太守府人多势众,虽然董卓骁勇,可是三拳难敌四手,如何是好?
董卓却是动也没动,只是站在原地冷笑起来。
随着那胖太守杀猪一般的喊叫声,不一会儿,便冲进来一群人。
只是那些人并非太守府的守卫,而是一群手执弯刀,衣着怪异的男人。
我微微有些心惊,看他们衣着如此怪异,定不会是汉人,莫非便是凉州边境的羌胡人?如此说来,羌胡人入侵并非虚言?还是那胖太守真的乌鸦嘴,竟被他给说中了,如此一来,内讧不要紧,岂不被这些羌胡人占了便宜?凉州百姓可要遭殃了。
我竟然忧心起这汉朝的家国天下来,汗。
“你们…你们…”看着眼前一群的凶神恶煞,那胖太守肥得流油的身子吓得直打颤。
董卓也不惊慌,竟是大笑起来,“人已经来了,太守大人想要如何?”
呆在樊稠怀里,我也有些讶异,忽然想起历史上董卓似乎一向与凉州边境的一些游牧民族交好,莫非这些人皆是董卓引来的?
[自在飞花:恶太守伏诛府衙 郭奉孝一语成谶(下)]
“笑笑在哪里?”咬牙,董卓重复道。
那胖太守此时却只有打颤的份了,连话都说不出口。
“也罢”,董卓咬牙,“杀了你,搜了这太守府,自然便可以找到笑笑了。”
“你不敢杀我,我是凉州太守,我是大汉朝的太守!”那胖太守蓦然惊叫起来,一身的肥肉抖动得如秋风扫落叶。
“董兄弟,你不方便杀他?”一旁一个手执弯刀,留着一脸络腮胡的大汉上前笑道,“不如由兄弟代劳如何?”
董卓微微抿唇,“兄弟言重了”,语毕,竟是手起刀落,眨眼间,那颗肥硕的头颅便直直地滚落在地,连最后一声惊叫都咽在喉中未曾出口。
抱着我的樊绸混身一个激凌,随即似乎突然想起了郭嘉的忠告,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却已是惊呼一声,有些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董卓杀人,那样绝决,一丝犹豫都不曾有。
“笑笑?!”是董卓的声音,带着欣喜,我听得他的脚步声大步上前,只一瞬间,我便回到那个我待了三年,已经熟悉到捂着眼睛也可以认得出来的温暖怀抱里。
只是鼻端的空气中还带着血的腥味,我甚至能够从他抱着我的手中闻出那股特殊的腥甜气味。
我轻轻轻颤前从董卓怀里抬起头,看着颓然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接了那么多戏,演了那么多死亡的场景,或悲凉,或壮烈,或哀戚,或惨不忍睹,可是,那都只是演戏而已,都是假的,我从未这样真正直面过死亡,从未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的头颅从脖子上滚落…
董卓似乎发现了我的轻颤着的身子,皱眉看向樊稠,“你们对笑笑做了什么?”
樊稠全然没有刚刚的凶神恶煞之样,犹其是刚刚亲眼看到董卓一刀砍了那太守之后,更是惨白了一张脸。
“没事,他们只是想剜了笑笑的心给皇帝做药引而已。”看着樊稠乍青乍白的脸色,我微微感觉有些好笑,唯恐天下不乱道。
闻言,董卓的唇角一下子绷紧了,脸上满是隐忍的怒气。
樊稠闻言早已是面若死灰,我这才轻轻扯了扯董卓的袖子,“笑笑没事,笑笑被捉,还没来得及害怕呢,仲颖就来了,好快的速度。”眯起眼睛,我拼命灌迷汤来缓解刚刚被我挑起的杀意,我可不想真的再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横尸当场,还是我的面前,要知道,我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耶。
董卓这才缓和了神情,“念你刚刚还知道捂着笑笑的眼睛,不让她受到惊吓,我就饶了你的性命。”
我却是怔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站在樊稠身后的郭嘉,他仍是一脸的无辜,可是他说的事竟是全都中了,恶太守死无全尸,樊稠也依他所言保住了性命。
“董兄弟,这凉州与羌胡相交,如今你将这无耻狗官杀了,太守之位由兄弟你来当最为合适!”一个手持弯刀,留着络腮子的大汉大笑在突然嚷嚷道。
董卓一愣,“地方官员一向由朝廷指派委任,怎么可能说当就当?”
“前任太守昏庸无能,激起民怨,死于羌胡人之手,如今凉州陇西郡临洮县的董卓大人可与羌胡达成和平协定,必可胜任太守之职。”樊稠忙不失时机弯身道,“此事在下一定会命人速报朝廷”。
我回过头来,看着一脸谦恭地拍着马屁的樊稠,轻轻哼了哼。
“哈哈,如此甚好,有董兄弟作阵,兄弟们自然不会来为难…”大厅之内,那些羌胡人皆笑道。
董卓一直紧绷的嘴角这才微微有了笑意,“多谢兄弟们帮忙,今晚在这太守府,不醉不归。”
众人皆扬着手中的兵器欢呼起来。
我却是微微抿了抿唇,这大厅之内尚且躺着一具尸体,他们如此狂欢的模样着实怪异。
“你们还不将这些脏东西处理掉!”樊稠眼力倒是不弱,忙不迭在吩咐躲在门外早已吓是哆嗦的府衙众仆。
几个胆大的男子这才上前,抖拌瑟瑟地抬了那尸体出去,不知要处理到何方当肥料。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樊稠,见风使舵这一招他倒是挺有经验嘛,樊稠…樊稠,樊稠!我蓦然睁开眼,樊稠?!是跟在董卓身边的四个武将之一?
樊稠已经出现,董卓也要当上凉州太守,这是不是表明一切与历史的进程越一越接近,近到…令我害怕。
[自在飞花:新太守走马上任 郭奉孝辞别凉州(上)]
被董卓小心地抱在怀中,我回头看时,郭嘉已经不在樊稠身后,四下张望了一下,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太守府。
刚刚这里还是屠宰场一般,只一会儿,宴席已经开了,府衙的厨子一个个心惊胆颤地端酒上菜,宛如董卓真成了他们的新主子一般。在这个成者王候败者寇的乱世,见风使舵的人或者可以长命些吧。
夜幕很快降临,太守府里吃喝的众人或放声大笑,或纵情高歌,总之是酣畅淋漓,董卓也喝了不少,小麦色的脸庞有些泛着红,连褐色的眼眸也带着微醺的色彩。
我乖乖待在他怀里啃着手里的鸡爪,也不吭声。
“笑笑,刚刚没有吓到吧。”鼻间传来一丝酒气,董卓不知何时已经低下头来,看着我道。
我抬头看向他,因为酒的关系,他淡褐色的眼眸上仿佛被蒙了一层雾,好看得不可思议。
“没有。”弯唇,我笑,心里却有忐忑,历史已经步上正轨。除了,我的出现。
“董兄弟,这奶娃娃是谁?”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喷着酒气走上前,一掌重重拍在董卓肩上,笑道。
“她是…”董卓开口,却又停了口。
我仰头望他,我是他的谁?这话,不怎么好解释呢。
“哈哈,兄弟,她该不是你养着的小媳妇吧!”旁边一个浓眉的汉子抬头灌了一口酒,哈哈大笑起来。
“就是就是,从刚刚开始便一直抱到现在,左手酒坛,右手娃娃,哈哈…”
董卓微微抿唇,将我抱得更紧些,似是些怒意,“不要拿她开玩笑,笑笑才三岁。”
众人见董卓一脸不悦,也就不再多说,“喝酒,喝酒!不醉无归。”
客厅里一片狼籍,酒气熏天,我趁着董卓有些心神恍惚的时候,悄悄拿了一大块烧猪肘溜出府去。
屋外天已经黑了,刚出府门,竟看到郭嘉正坐在府门前。
“怎么不进去?”走到他身后,我道。
郭嘉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我在等小毛…”
“小毛?”我愣了愣,对了,他那头命根子一般的小毛驴。
“那是师傅…师傅他老人家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郭嘉一脸的动情,竟是眼泪汪汪的。
他师傅只给他留了那么一头又小又瘦的毛驴?那么看来他师傅也是个穷光蛋嘛,我头痛地抚了抚额,在他身旁坐下,看他眼睛晶晶亮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手里的烧猪肘,便抬手大方地撕了一半分他。
“你在这儿傻等有什么用”,撕了一块肉丢进嘴里,我故意刺激他。
“小毛会回来的”,郭嘉低头没命地啃着那肉,含糊不清地道。
“你怎么知道董卓会来杀太守?”看他啃得一嘴的油,我又问。
“为你啊。”丢了三个字出来,他又继续去与那烧猪肘奋斗。
“为我?”
“董卓侠义,有很多羌胡朋友,所以他定然不会被困羌胡,而且那恶太守竟然不知死活动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以董卓的暴虐凶残,定然不会饶了他。”许是吃人家的嘴软吧,郭嘉尽职地解释。
虽然不满他称我为“东西”,虽然不满他说董卓暴虐凶残,但他却仅凭这些便下了那样的定论,看着眼前满嘴是油的郭嘉,我不得轻轻喟叹,如此年纪,竟能看透人心,着实可怕。
正说着,突然有什么声响传来。
我抬头,一下子傻眼,一头小毛驴正在府门前不远处打转,那分明便是郭嘉的命根子小毛嘛!
又被他说中了。
“小毛!”郭嘉早已跳起来迎了上去,将手中仅剩的一小块肉递到小毛嘴边,那小毛驴竟然伸长舌头舔了舔,一口吞了下去。
我哭笑不得,会吃肉的驴子?
“我该走了。”转过身来,郭嘉抬袖拭了拭嘴上的油渍,道。
“走去哪儿?”我站起身,有些讶异。
“四处游历啊,师傅说我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的。”郭嘉笑道,“反正神女也见过了,师傅的遗命也算完成了。”
“给你讲个故事吧。”没头没脑地,我笑眯了眼睛,道。
“什么?”郭嘉一愣,难得的傻样。
“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有个七仙女,地上有个董永,有一天董永在河里发了下凡的七仙女在洗澡,董永爱上了她,便偷偷藏了她的衣裙,没有那衣裙,七仙女便无法返回天庭,于是便留在了人间与董永成了一对快活夫妻。”笑眯眯地,我没头没脑地道。
“嗯?所以呢?”郭嘉听得一头雾水。
呵呵,果然不是个正常的孩子,听故事就听故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嘿嘿,不过本姑娘讲这个故事还真恰恰是有意思的,哈哈,还有这恨不得自诩小神童的家伙猜不透的东西啊,“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想让小毛再离开你的话…”我故意拖长了声音。
“嗯?”郭嘉果然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
“就把它的毛剪了藏起来,哈哈…”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郭嘉微微一愣,转头有些古怪地盯着小毛仔细看了许久,似乎在思量那话的可行性一般。
我仿佛看到了小毛眼里对我极为强烈的怨念,嘿嘿。
“嗯,我该走了。”郭嘉打量了许久,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道。
“对了,那一日,你没有说完,你师傅让你对神女说什么?”止住笑,我正色道。
“何处来,何处去…”转身,郭嘉牵着小毛驴扬长而去,只淡淡留下一句话在风里飞扬,潇洒得很。
何处来,何处去?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无法言语。
许久,转身,竟看到董卓站在我身后,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仲颖?”我轻唤。
“嗯,回家吧。”董卓笑着上前,一把抱起我,转身走进太守府。
太守府…家么?
日子一天一天地滑过,虽然我一再阻止董卓当上太守,可洛阳下发的任命文书还是到了凉州,董卓一夕之间由一个痞子无赖混混的天煞孤星变成了凉州太守,而我的阻止也只能被当成是小孩子在闹别扭,无论我多么努力想改变,只是以我三岁的模样,终究还是作战失败,董卓最终还是当上了凉州刺史。
而我们的家,也由那间破破的茅草屋迁徙至太守府衙。
董卓一向主张与凉州边境的游戏民族交好,甚至是鼓励通婚,货物的买卖交换也相对的自由起来,一来二去,凉州竟也渐渐不再像过去那么荒凉贫瘠,竟渐渐富有起来。
虽然太守并不是什么大得夸张的官职,但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凉州,董卓操练自己的兵马,倒也是有声有色。
只是我,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董卓的下场我从开始看三国志的时候便已经知道,我便开始用尽一切办法想找出那被董卓收起来的大衣和手机,与那个时空取得联系,虽然这听起来十分荒谬,在这个连通信设备都没有的时代,怎么可能会联系到异时空的人,只是初到这个时代时,我的确听到了手机在响,更何况,连穿越这种事都发生在我的身上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无数次缠着董卓撒娇询问,他都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只得身体力行,自己翻箱倒柜地寻找。
直到我能够到所有的橱柜时,我已经十五岁了。
原以为时间会很难挨,原来却也不是,十五年竟是仿佛一瞬间就过去了。
[自在飞花:新太守走马上任 郭奉孝辞别凉州(下)]
坐在床头,我静静地低头摆弄着床上那犹如摆地摊似的一堆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左手边第一件是已经破了几个小洞的白色小袄,那是三岁那年的雪天,董卓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左边第二件是一个小巧的手雕木偶娃娃…
自那三岁那年之后,每逢雪天,董卓都会遵守他的诺言送我一份生日礼物,从未食言过,于是这副身体从三岁开始,到如今十五岁,已经积攒了零零碎碎、花花绿绿许多的生日礼物,比凉州城里任何一个孩子都要多。
董卓说到做到,我得到的,真的比任何人都多,都好。
低头摆弄着那个手雕木偶娃娃,我心里突然间有些酸楚,“何处来,何处去”,郭嘉那一日离开前所说的话这十几年一直都在我耳边响着,董卓的下场我不是不明白,只是当初是冷冰冰以一个局外人的姿态去看这一段历史,而如今,我却是身临其境,并且那个所谓十恶不赦、天怒人怨的董卓是疼着我,宠着我,把我当宝贝一般守护了十五的仲颖啊!
这十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当初被董卓藏起起来的手机。我想尽快离开这个乱世,我要回到原本属于我的时代,就算是再被老妈逼婚也没有关系。
因为…我不想到最后,当我能够回去的时候,我去已经失去了回去的勇气,怕…留下太多的牵挂和不舍。
眼光忽然落在角落里那一个有些破旧而不起眼的拨浪鼓上,事隔十几年,想起那个倒霉又无缘的小相公、小药罐我还是忍不住地想笑。
“小姐,你的零食。”门忽然响了一下,铃儿端了一些牛肉干和水果进得卧房,站在门口冲我微笑。
铃儿是我十岁那年在市集捡回来的,当时已经十六岁的她正被一群痞子欺侮,许是因为她那灿若星辰的眼睛吧,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我竟是为她强出头,差点被那些痞子打死,当然,当我蓬头垢面,甚至带着伤痕拉着铃儿回太守府的时候,董卓大怒,将那些痞子统统捉了回来,关进了府衙大牢,据说到现在都没有放出来…呃,倒是颇有些公私不分的味道。
铃儿自此便是念念不忘我的救命之恩,又因她父母双亡,无处可去,便留在了太守府专门侍候我。而贪吃如我,每天饭前饭后的零嘴自然不可少,一来二去铃儿也明白了我贪嘴,不用我吩咐便会准备一些类似于牛肉干、鹿肉干、水果块之类的东西供我消遣。
我笑眯眯地抬头招了招手,让她走近,伸手接过她手中端着的盘子放在膝上,伸手便捡了一块切好的水果放入口中。
“小姐,今天下雪了。”站在我面前,铃儿笑道。
又下雪了?我弯了弯唇,今天董卓该送我那件我想要许久的东西了吧。“帮我把那小木箱拿来。”指了指放在梳妆台上的小木箱,我道。
铃儿依言取来。
我从乱糟糟摆了一床的物件中伸手拿了那一枚有些粗劣银制的发钗,那是董卓亲手做的,在我十岁那年初雪的时候送我的生日礼物。抬手将那银钗插入鬓发间,转身对着铜镜嫣然一笑,呵呵,果然不输当年安若的风采。
铃儿知道我定是又去讨礼物了,便转身便桌上的牛肉干统统倒进我系在腰间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绣袋里,“大人在前厅议事,你小心不要打扰了他。”铃儿笑着道。
“嗯。”我笑眯眯地点头,掂了掂腰间的绣袋,那袋子是我画了花样让铃儿帮着做的,粉黄色的绣袋,系在腰间倒也别致,想吃零食时随手可取,呵呵,方便极了。
“这些东西我帮你收进箱子里吧,你去吧。”铃儿笑着开始帮我整理,我乐得清闲,转身便走了出去。
十五年时间,董卓惯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笑。那个差不多忘了安若本性的笑笑…
“小姐。”刚拐过走廊,便听到樊稠的声音。
停下脚步,我不大想理会他,我可忘不了这个家伙可曾经伙同那混蛋太守一起想剜了本姑娘的心当药引呢!
樊稠苦笑着走近我,手里拿着一件貂皮大氅,“小姐,穿上吧,不然大人又要生气了。”
我没有理他,转身便直直地去到前厅,站在大门口,歪着头看董卓与几个乡绅在厅里议事。
“嗯,今天就到这儿,大家留下用饭吧。”董卓忽然开口停止了议事,我明白他一定是发现我了,便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等他将礼物奉上。
辞别了乡绅,董卓转头看向我,随即眉头微微皱起,站起身快步走向我,“怎么穿这么少站在雪中,还不快进来。”
我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看他向我走近,然后仰头看着他紧抿着唇拉着我有些冰凉的手将我带入怀中。
呵,那个熟悉得已经不得再熟悉的怀抱果然还是一样的温暖。
“又任性了,不是让樊稠给你拿了大氅吗?”董卓浓密的眉头皱皱的,不悦的样子让他本来就显得威严的脸庞有些可怕,可是我知道他那微褐色的眸中定是一贯的纵容温和。
十五年时间啊,呵呵,足够我吃定他了。
见我不为所动,董卓终是叹了口气,将我如小时候一样抱在怀里捂着,“每次都这样,当真生病了可怎么是好。”
我弯了弯唇,伸手,“礼物呢?”
皱着的眉头松了开来,董卓笑了起来,“要什么?”
“你知道的。”我似是撒娇一般。是的,他知道的,我只想要回我的手机。
一抹不知名的情绪从他眼中一闪而过,快是令我无法看清,“这个,满不满意?”他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皮袋。
我微微一愣,眼光立刻没骨气地胶在了他手中的小皮袋上,忘了原本要讨回手机的意图。
“你不是一直想有属于自己的弓箭吗?”董卓晃了晃手中小皮革袋子里的弓箭,一张不足一尺长的纯金小弓,弓上雕着奇异的花纹,与之相匹配的,是皮革袋子里的三根银箭,每根银箭上都连着细细的软丝,可以在射出后快速收回,十分的漂亮。
我伸手从他手中接过,竟是趁手得很,不由得越发地喜欢了起来。自从十岁那年为了救铃儿被痞子打了之后,我便琢磨着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还是学得一技防身比较合算,便使出了浑身解数让董卓教我他的长项:射箭!
五年时间,我也算得是箭无虚发了,可恨董卓说是怕我受伤,除了平日缠着他练习之外,从不肯给我弓箭。
“这金弓银箭是我托人请洛阳的名匠打造的,世上只此一套。”见我爱不释手,董卓似是有些得意地笑道。
我将那弓箭收入怀中,因为小巧之故,竟也看不出来。
“谢谢仲颖。”我弯唇,笑,尽量忽视心底的那一抹晦暗。
十几年来,每当我向他讨生日礼物时,他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他总能顾左右而言其他,亲自雕刻的木偶娃娃、亲手打造的银制发钗…每一样东西都让我无法拒绝,于是,一拖便是十几年…
而如今的我,就算找到了手机,真的还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么?
[自在飞花:赠手镯樊稠堕情海 识嫉妒笑笑明心意(上)]
坐在亭院里,我细细端详着手中的金弓银箭,颇有些爱不释手,远远见着樊稠向亭子走来,我没有理会他。
“小姐。”樊稠走进了我。
“怎么了?”抬头觑了他一眼,我道。
“嘿嘿…这个…”樊稠搓了搓手,竟是有些扭捏。
“你想说什么?”从腰间的绣袋里拿了一小块牛肉干丢入口中,我道。
“呃,小姐,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铃儿吧。”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镯来。
咦?我一下子来精神,站起来,颇有些不怀好意地盯着樊稠看,直看得他脸上生晕。
“其实…定情信物那种东西,还是自己亲自交给当事人比较好啦…”我笑眯眯地难得给他好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