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罪有应有。”花朝神色淡淡地道,虽然她背后的主使之人才是罪大恶极,但她为虎作伥双手染满了鲜血也是不争的事实,紫玉阁会拿她来泄愤也在情理之中,挑不出什么错来。
“是啊,她是罪有应有,我倒是不是同情她。”慕容夭夭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讪笑道:“虽然这么在背后说梅白依不好,但是我现在真的有些怵她了,我们也算是自小相识,虽然知道她心眼不大,也只是一些小恶作剧罢了……没想到她下手会这么疯狂,当时客栈里好多人看到了,梅叔叔的脸色也不大好。”
花朝倒没觉得奇怪,大概是因为从她们第一次见面时起,梅白依便她抱有莫大的恶意吧。
“说起来,我还跟悦来客栈的掌柜打了个赌,他凑热闹在东流镇开了悦来客栈的分店,结果瑶池仙庄这边的热闹一结束,客栈的生意就冷清了下来,我说他开不长吧,他非说只要有瑶池仙庄在这里,他的客栈就不可能歇业。”慕容夭夭换了个话题,又叽叽喳喳起来。
花朝沉吟了一下,却不得不佩服那位悦来客栈的掌柜眼光独到,苏妙阳既然打定了入意要让瑶池仙庄入世且正名,这热闹迟早是少不了的。
不过……
“你可和那位掌柜定了赌约的期限?”
“定了,一个月为期。”慕容夭夭龇牙一笑,“今天就是赌约的最后一天了。”
花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就好。”
即便苏妙阳真的再安排出什么热闹,也不可能在今天之前。
慕容夭夭赢了赌约,花朝也觉得挺高兴。

四、处心积虑

此时,莺时已经端了茶点走到了门外,他在外头站了一阵,觉得圣女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此时也应该交待完了,便敲了敲门,“圣女,茶点准备好了。”
听到敲门声,花朝应了一声,“进来吧。”
心中却是满意的,除了一门心思要爬上她的床这点比较讨厌外,莺时是越来越知道分寸了。
莺时便端了茶点进来。
慕容夭夭喝了茶,又吃了点心,兴致颇高地继续拉着花朝聊天,仿佛要将她们分别的这些时日没说的话通通说了。
花朝极有耐心地听着,一时听她抱怨她的外公一门心思地给她比武招亲,一时又说起她爹娘整天粘粘乎乎的她简直没眼看,一时又说她以后也要找个像她爹那样的男人。
哪怕是一些极细小的琐事和八卦,花朝也觉得有趣极了。
慕容夭夭这样的小姑娘,一看就是被众人宠爱着捧在掌心长大的,是真正的天之骄女,但她并没有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聪慧又善良,和她相处,让花朝觉得分外的轻松和愉悦。
说来也奇怪,其实她和慕容夭夭真正相处的时间也就是在紫玉阁的那几天,但她却始终记得这个小姑娘雪中送炭的举动,和劝她同她一起离开未果之后怒气腾腾的样子。
对着这样的小姑娘,任谁也硬不下心肠的吧。
花朝觉得,慕容夭夭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姑娘了,合该得到所有人的宠爱。
坐在一旁的孟九见花朝眼中的温柔和暖意毫不作假,眉眼也温和了下来。
在一旁伺候的莺时表面一如往夕般的恭顺,可是内心有多惊讶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从来没有在圣女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温暖纵容的微笑,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还暗暗掐了自己一下,疼得他恭顺的脸差点破功。
那厢,花朝又被慕容夭夭的话逗笑了。
莺时暗自纳罕,圣女这一小会儿笑的次数已经超过了他见到她之后的所有笑的次数……
不,应该说,自他被派遣来伺候这位尊贵的圣女大人开始,他就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真心的笑容。
往日里即便是笑,那笑容也从不达眼底,毫无温度。
正说笑着,清宁来报,说瑶池圣母知道圣女有客到访,特意准备了丰盛的午膳,因怕娇客不自在,已经命人将席面送过来了,如今人就在院门外候着。
花朝脸上的笑容浅淡了一些,“让他们进来吧。”
慕容夭夭看了看花朝,轻咳一声,拂了拂裙摆正襟危坐,拿起茶杯装模作样地啜饮了一口气,眼神却是好奇地往外瞄。
不一会儿,便有两名女侍领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领头的女侍一人捧着精致的琉璃壶,另一人拿着工序繁杂的精致糕点,她们曲膝见过圣女之后,便开始安排人将膳食摆上桌。
“诶是她们?”慕容夭夭有些惊讶。
花朝侧目,“夭夭见过她们?”
“嗯,刚刚便是她们引我和小胡子爷爷里来的。”慕容夭夭点头。
花朝心中便有了数,果然是苏妙阳让慕容夭夭来见她的,这两名女侍都是跟在苏妙阳身边伺候的,也算是半个心腹了吧。
膳食的确十分丰富,满满摆了一桌子,皆是外头不常见的菜肴。
慕容夭夭一脸垂涎三尺的表情,“上次在瑶池仙庄吃过席之后,我就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再来吃一顿呢。”
孟九扶额,自家小小姐这副模样,好像飞天寨和慕容府苛刻了她似的。
花朝莞尔,招呼慕容夭夭和孟九入席。
瑶池圣母重口腹之欲,庄上养着的几个厨子手艺的确不错,据说是早年宫里出来的,因此也算宾主尽欢。
用过膳,清宁和莺时重新上了茶水,结果便是这个时候出了岔子,清宁上茶的时候手微微一抖,一整杯茶水都洒在了慕容夭夭的裙摆上。
慕容夭夭一下子站了起来,虽然茶水并不烫,但沾了茶水的裙摆湿答答的重得很,很不舒服。
清宁似乎吓了一跳,慌忙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连连磕头道:“圣女恕罪!圣女恕罪!”
花朝冷冷地看着清宁趴在地上拼命磕头,白皙的额头磕得红肿了一片,她还是不言不语,神色喜怒不辨,这清宁若当真如此笨手笨脚连杯茶都倒不好,如今坟头的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哪里还轮到跪在她面前求她来恕罪?她倒是想看看,苏妙阳想要干什么。
清宁心思重,行事一贯谨慎,做事也很有章法,此番若说不是苏妙阳的吩咐她都不信。
“花朝,算了吧,他也不是故意的。”慕容夭夭见清宁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求情道。
听了慕容夭夭的话,花朝神色放缓,对清宁道:“好了,起来吧。”
清宁这才停下磕头,却仍是跪着不敢起来,此时额头上已经青紫了一片,还渗着血,看起来分外的瘆人。
“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莺时,带他去上药。”花朝怕吓着慕容夭夭,蹙眉道。
遣走了不知道目的何在的清宁,花朝看了看慕容夭夭湿哒哒的裙摆皱了皱眉,一时吃不准苏妙阳到底想干嘛,但让她就这么穿着湿衣服也不行,万一感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夭夭,你穿着湿衣服容易着凉,先随我去换身衣服吧。”她提议道。
慕容夭夭当然不会拒绝,非但没有拒绝,她还相当兴奋,“太好了,我早就想看看你的闺房了,我们都这么要好了,我都不知道你闺房是什么样子的呢,等下次你来慕容府或者飞天寨找我,我也让你看我的闺房。”
与慕容夭夭的天真且毫无危机感相比,孟九的神色却有些复杂,在不知道这瑶池仙庄深浅的前提下,依他的性子是不愿让慕容夭夭离开他的视线的,但她湿了衣裳,这样冷的天气若是就这样回客栈一定会着凉……
花朝似乎是察觉了孟九的纠结,对他道:“小胡子爷爷,我先带夭夭去换衣服,请放心,我会陪着她的。”
孟九只得点点头同意了,慕容夭夭一个小姑娘想来也不会有人会这般处心积虑的算计她,尤其是冒着同时得罪飞天寨和慕容府的危险。

五、奇怪的慕容先生

慕容夭夭身材高挑,花朝的曳地长裙她穿着刚好及地,非但看不出不妥,反而意外的合适。慕容夭夭对着镜子臭美了一下,笑嘻嘻地抱着花朝的胳膊,凑近她八卦兮兮地道:“那位跟在你身边的小公子叫什么名字啊?”
“嗯?你说莺时?”
“他叫莺时啊。”慕容夭夭眼睛一亮,点点头煞有介事地道:“比起那位清宁公子,的确是莺时公子的相貌更出色一些。”
花朝失笑,这小姑娘真的是非常喜欢美人啊。
“换好衣服我们早些回去吧,不然你小胡子爷爷该着急了。”
“知道啦,在你这儿能出什么问题,小胡子爷爷总是这么爱操心。”慕容夭夭可爱地皱皱鼻子,道。
两人离开更衣间,往前院去的时候,要经过一条走廊,刚踏上走廊,花朝的脚步便微微一顿,下意识握住了慕容夭夭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慕容夭夭好奇地探出头,便看到一个身着青灰色大氅的男子正站在走廊上,一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虽然从这个角度只看到一个侧面,却让人忍不住心生惊艳之感,这惊艳与先前莺时给她的惊艳不同,别有一种岁月的沉淀醇厚之感,偏又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
“慕容先生,你为什么会在我院子里?”花朝看着那个站在走廊上的男子,冷声道。
慕容先生侧过身,拢着袖子微微一笑,道:“不要紧张,我只是来看看你,上次给你的秘籍,你练习得如何了?”
“还在参悟,尚未有什么进展。”花朝回答,心里的警惕却并没有因为他看似寻常的询问而有所松懈。
慕容先生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高深的武学秘籍总是难以参透,你不要懈怠,总会有所得的,如果有哪里不明白,也可以来问我。”
花朝不动声色地道:“多谢慕容先生教导,我这些时日总觉得筋脉中有晦涩之感,不知何故?”
“大约是你太过急于求成之故,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稍稍缓一缓便好。”慕容先生偏头思索了一番,回答道。
“是。”花朝点头应下,“今日我有客人来访,这便先告辞了,慕容先生你自便。”
慕容先生却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一双含笑的眸子看向被花朝护在身后仍好奇地探出头来的小姑娘,“这位是?”
“是我的客人,烦请慕容先生让一让,她家长辈还在外头等着呢。”花朝看着慕容先生,意有所指地道。
慕容先生却浑不在意,一径笑眯眯地看向花朝身后的慕容夭夭,温声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似慈爱长者一般的发问,让人无法心生恶感。
慕容夭夭虽然心大,但也不蠢,纵然喜爱美人,也不是毫无节操的,何况这男子出现得诡异,虽然他始终面色温和,但慕容夭夭潜意识总感觉这男子并不如看起来这般好性子,因此龇牙一笑,道:“这位公子好生无理,我小胡子爷爷说了,似你这般见面就问人家小姑娘名字的登徒子,合该打出去才是。”
慕容先生似乎是被她逗笑了,翘起唇角道:“那你小胡子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呢?”
“说了,但我小胡子爷爷还说了,这般说的都是别有用心的登徒子!”慕容夭夭反唇相讥。
慕容先生也不生气,非气没有生气,还笑得更欢了。
“好了好了,是我的不是,快去吧,别让你家长辈等急了。”慕容先生看了一眼始终护着慕容夭夭的花朝,又弯起唇对慕容夭夭道:“还请小姑娘原谅在下的孟浪,可不要向你家长辈告状啊。”
说着,便拱拱手,转身离开了。
花朝生怕这奇怪的慕容先生再做些出不合常理之事,见他离开,赶紧带着慕容夭夭去前院找孟九。
路上,慕容夭夭好奇地道:“刚刚那人是谁啊?”
花朝一顿,似无意一般道:“那位先生是瑶池圣母的座上宾,来历颇为神秘,说起来他还与你同姓呢,也是复姓慕容,瑶池仙庄里上上下下都尊称他一声慕容先生。”
慕容夭夭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奇怪了,“居然和我同姓?唔……说起来他似乎有点面善啊,我仿佛在哪里见过他。”
花朝闻言,眼中划过一丝惊色,莫非这慕容先生当真和慕容府有关?
慕容夭夭想了想,没有想出来在哪见过他,便心大地丢到一旁,又问花朝道:“我刚刚听你们说,似乎是他传授了你一本颇为高深的武学秘籍?”
花朝点点头。
慕容夭夭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半晌才叹口气道:“背后这样说似乎不好,但你还是小心些,那位慕容先生看起来不简单,而且越是高深的武学秘籍,越需要人指点,他这样丢给你一本秘籍让你自行参悟……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
花朝经过刚刚的试探,也是心中有数,因此笑着点点头,看着她真诚地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
慕容夭夭愣愣地看着她,脸颊一片绯红,她轻咳一声撇开头抱怨道:“哎呀,花朝你太会撩了啦!”
撩?
花朝一脸问号。
慕容夭夭受不了地捂脸,“长成这样真是太犯规了!”
花朝愣了半晌,才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失笑。
其实慕容夭夭长得也很漂亮,只是她不自知罢了,美而不自知,才更令人心痒痒啊。
两人走回前院,将慕容夭夭送回正坐立不安的孟九手里,慕容夭夭又拉着她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
送走了慕容夭夭,花朝的脸色沉了下来。
莺时送了清宁回房之后,便回院子伺候了,此番见到花朝面色沉沉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打鼓,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气氛还很好的样子呢……该说不愧是女人心海底针吗?
此时,花朝正坐在梳妆镜前,抽屉开着,里头放着一团黑漆漆的物什,远看并不起眼,但近看却十分精致漂亮,梭形的锤体乌沉沉的不见半丝反光,似铁非铁,重得惊人,这是当初慕容夭夭求着孟九带她在肚胖子那里花了三十两买下的。
现在想来,那时候正是她最彷徨无助的时候,瑶池仙庄的消息像一柄悬在她头顶的利剑,她不知道该和谁说,也不知道该找谁求助。
是一派天真纯善的慕容夭夭向她伸出了手。
花朝伸手摸了摸那流星锤,忽然开口问:“清宁怎么样了?”
莺时忙收回心神,利索地回答道:“没什么,额头上有些皮外伤,上了药就没事,基本不会留疤。”
花朝哪里管他会不会留疤,今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分明就是冲着慕容夭夭来的,若是冲着她来的,她还不会这样生气,可是如今连累了慕容夭夭,她便觉得有些忍无可忍了。

六、她很好

苏妙阳应该不知道慕容夭夭,倒是那个和夭夭共一个姓氏的慕容先生十分可疑,慕容夭夭说他面善……现在想来,指使清宁打湿了慕容夭夭的衣服,大概是为了避开孟九单独见慕容夭夭一面,只为了见夭夭一面就如此大费周章吗?那位慕容先生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从他要想尽办法避开孟九这个行为来看,他对孟九应该还是颇为忌惮的。
花朝想了想,从记忆深处翻出了那位慕容先生的名字,玄墨告诉过她的,他是叫……慕容月瑶?
对,是慕容月瑶。
花朝面无表情地想,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最好都就此打住,若再向慕容夭夭伸出爪子,她拼着现在就和苏妙阳翻脸,也会把他的爪子先剁了。
也该让苏妙阳知道,她虽然被抓回了瑶池仙庄,但十五年时间过去,她也不是当初那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幼童了,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慕容夭夭一点都不知道花朝的担忧,回客栈的路上也是兴致颇高,能够再见到花朝,知道她过得还不错,之前一直替她担心的沉重心情便轻松了许多。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和气场便是这么奇怪,她认识梅白依那么久也没办法成为好朋友,但是和花朝,却是一见如故。
只是……花朝为什么让她不要再去看她呢?她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吗?
孟九将慕容夭夭若有所思又不便开口的样子看在眼里,便让驾车送他们回来的仙侍将他们送到东流镇一个与悦来客栈不算远的街口,就下了马车。
慕容夭夭眼睛亮亮地看着孟九,心道小胡子爷爷不愧是外公最倚重的军师,宝云山飞天寨最聪明睿智的人,竟然一眼看出她有心事,还不便当着瑶池仙庄的人面前说了。
“走吧。”孟九无奈地道:“有什么事,边走边说。”
“嗯!”慕容夭夭走了几步,便侧过头迫不及待地道:“小胡子爷爷,花朝一开始跟我说了很奇怪的话。”
孟九对她藏不住的话性子有些无奈,却还是作侧耳倾听状,“什么话?”
“她让我下次不要再递名帖去瑶池仙庄,也不要再去看她。”慕容夭夭有些纠结地道:“好奇怪啊,明明她也很喜欢我的啊。”
孟九一怔,忽然想起一开始慕容夭夭上前抱着花朝的时候,她似乎是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是在嘱咐她这个吗?
“当时她说完之后,还让我不要声张,回头告诉小胡子爷爷你呢。”慕容夭夭又补充道。
孟九寻思了一下,面色便有些复杂了起来,果然那位圣女在瑶池仙庄的处境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光鲜啊,不过她既然处境艰难,又知道小小姐背靠飞天寨和慕容府两座大山,却非但没有想要利用小小姐的意思,反而还劝她远离瑶池仙庄,也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花朝那小姑娘不错,若她有难,帮上一帮也无妨。”半晌,孟九感叹。
慕容夭夭听着,慢慢也琢磨过味儿来了,“小胡子爷爷是说……花朝如今的处境不大好?”
孟九怕她多想,便笑道:“也是我瞎操心,不过瑶池仙庄的事情我会查查看的,若是花朝真的有什么麻烦,我们能帮,就帮一把吧。”
慕容夭夭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放下了一桩心事,慕容夭夭便想起了另一桩事:“今天就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了,财掌柜输定了,那把金算盘归我了!”她笑嘻嘻地说着,脸上满是雀跃之意。
孟九摇摇头,表情似是颇为不赞同,眼底却带着纵容的笑意,“小小姐,有话句叫君子不夺人所爱,那金算盘可是财掌柜的珍爱之物呢。”
“哼,还有句话叫愿赌服输呢。”
孟九失笑,作无奈状。
正说着,远远的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喊“慕容姑娘”,慕容夭夭回头一看,不由得扬了扬眉有些纳罕,竟然是袁秦。
因为花朝的缘故,慕容夭夭对这个最近在江湖上风头颇劲的少年,是没什么好感的,但也不好视而不见,只得停了下来。
袁秦跑了过来,问道:“慕容姑娘,你这是打瑶池仙庄回来吗?”
“是又如何?”慕容夭夭挑眉。
“你见到花朝了吗?”
见他一脸急切地问起花朝,慕容夭夭倒是笑了起来,“就是她下岾子请我去的啊,当然见到了。”
“她怎么样,还好吗?”袁秦忙问。
慕容夭夭哼了哼,想起花朝曾经在他手上吃过的亏就气不打一住来,因此颇有些盛气凌人地道:“她如今是瑶池仙庄的圣女,整个瑶池仙庄待她如珠如宝,怎会不好?”
怎么会好……她明明那样恐惧着那个地方。
袁秦心中焦急,又想起之前在客栈听到的那个关于“流霞宴”的消息,心中越发的急躁,他知道慕容夭夭看他不顺眼,也知道她是故意这样刺激他,但也只得厚着脸皮道:“你约了下次什么时候再去吗?到时候带上我一起去好不好?”
慕容夭夭断然拒绝道:”花朝想见你自然会见你,你跟着我去算怎么回事?当初你不是逃婚出来的么?如今花朝再不缠着你,岂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愿,你又摆出一副痴缠的样子给谁看呢?”
袁秦被她怼得面色发白,一时竟无法言语。

七、阿宝

正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拍手的声音,便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傅无伤笑盈盈地拍手道:“慕容姑娘真是越来越犀利了。”
见是傅无伤,慕容夭夭忍不住失笑,“这东流镇还真小啊。”
虽然没什么交集,但对这个江湖上出了名的纨绔公子,慕容夭夭却是没什么恶感的,小胡子爷爷总说流言止于智者,更何听说他最近刚被梅白依当众退婚了呢。
傅无伤看了袁秦一眼,但笑不语。
袁秦捏了捏拳头,到底没好意思当着傅无伤的面再继续厚着脸皮纠缠下去,道了声告辞,甩袖便走,走了几步,突然注意到街对面正牵着小孙子买糖葫芦的老头……阿宝和他爷爷?
袁秦一愣,正欲上前,一辆马车刚好驶过,待那马车过去,袁秦再看,那个卖糖葫芦的摊子前面哪有阿宝和他爷爷,只有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正打滚撒泼要买糖葫芦,看着那膀大腰圆的妇人怒气冲冲地拎起哭闹不休的小孩走远,袁秦抬手敲了一下脑袋,阿宝他爷爷在青阳镇开杂货铺,这爷孙俩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来东流镇,真是魔怔了。
大概……是想青阳镇了吧。
可是找不回花朝,他没脸回去。
也不能回去。
傅无伤笑眯眯地看着袁秦走远,侧头看向慕容夭夭,忽然问:“花朝有没有跟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