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秦,怎么聊这么久啊。”一个娇娇俏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袁秦未说出口的解释。
梅白依自园子里走了出来,笑盈盈地走到袁秦身旁,歪了歪脑袋看向花朝,“这是你妹妹啊,让她一起到鹤轩居里坐坐吧,这样站着聊天倒显得我待客不周了。”
未说出口的解释被打断,袁秦不知道是懊恼还是松了一口气,他觉得此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待以后事情解决了可以慢慢同她解释,可是此时的袁秦不知道,有些机会一旦失去了,便永远不会再回来。
袁秦点点头,也看向花朝,“既然来了,就进园子里坐坐吧。”
他想着,反正他一开始就打算带着她一起离开青阳镇的,如今虽然过程发生了一些偏差,但既然她找来了,那不正好带着花朝一起闯荡江湖,再给她找个好夫婿,岂不比一辈子庸庸碌碌地待在青阳镇操劳要好。
花朝看着眼前并肩而立的两人,点点头,道了一声:“好。”
声音有些发涩。
袁秦却完全没有发觉,只觉得去了一桩心事,先前在旭日城的大街上偶然遇到花朝,他却因为心虚吓得拔腿就跑之后,他就一直想着该怎么去见花朝,见到之后又该说什么,却没有料到花朝竟然找来了紫玉阁。
……一直纠结的心事仿佛已经解决了,他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
“啊对了,我还没有给你们介绍呢。”袁秦笑着指了指花朝,“我这是我妹妹花朝。”说着,又指了指梅白依道,“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梅白依,她是紫玉阁的大小姐,江湖第一美人哦。”说到江湖第一美人的时候,他冲花朝眨了眨眼睛,仿佛回到了那日在青阳镇同郑娘子争论花朝美还是江湖第一美人比较美的时候。
“是啊,赢了我比武招亲擂台的朋友。”梅白依轻哼一声。
袁秦讪讪地笑了一下,悄悄看了花朝一眼,不知道为何竟觉得有些心虚。
说来也当真是他理亏,那时他见到有人摆擂台比武,阵势摆得极大,一时技痒就下场比试了,结果相当轻松地一路打了下去,力压群雄之后才发现……那是比武招亲!而且还是江湖第一美人,紫玉阁的千金大小姐梅白依摆下的擂台……
虽然是江湖第一美人,可他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啊!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再成一次成亲……然而这位梅小姐着实不是省油的灯,他逃跑了几次愣是没有逃出她的手掌心。
如果他告诉花朝他也是想逃的……只是没有逃得掉,不知道她信不信?
梅白依却已经笑盈盈地对花朝道,“花朝你可真漂亮,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及笄礼。”
绝口不问她哪来的请帖,又是怎么进来的。
花朝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花朝比较害羞。”袁秦说着,又对道花朝道:“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等会儿介绍给你认识,渐渐你就习惯了。”
“好了,非得站在园子外头聊天吗?我脚都酸了。”梅白依打断他的话,娇声道。
“好好好,这就进去了。”袁秦有些无奈地说着,带着花朝一边往园子里走,一边又道:“对了,你见过周文韬了么?离开青阳镇之后他竟然无意中找到他爹了,如今已经认祖归宗,他爹是清越派的掌门。”
真的是无意中找到爹的吗?
这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花朝并没有开口反驳,毕竟这本来就是与她无关的事情。
回到园子里,周文韬迎了上来,看了一眼花朝,笑着对袁秦道:“看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花朝原谅你了?”
“滚犊子,花朝好着呢,她从来不会生我的气。”袁秦作势踹了他一脚。
周文韬夸张地躲开,两人笑闹成一团。
花朝站在一旁,看着园子里的热闹,唇边仿佛带着笑意,眼中却是一片茫然,这一切的热闹都是与她无关的,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是啊,她从来不会生他的气。

五、景王爷和美少女

“他们太闹腾了,花朝,去那边坐着吃些茶水点心吧。”一旁,梅白依侧过头,笑着对她道,十分熟稔亲近的口吻,“在这里当是自己家就好,阿秦要帮我招呼客人,一时可能顾不上你,你不要生气啊。”
温柔地将你排斥在外,让你认清自己是外人,花朝或许看不懂她的把戏,但直觉眼前这个笑得十分和善亲切的梅小姐其实是不喜欢自己的。
“好。”花朝点头,准备找个地方坐下。
园子里人不少,但大多三五人坐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一个的小圈子,她一个莫名其妙闯入的外来者自然是不好加入的。
然后,她看到了独自一个人坐着的傅无伤,她缓缓走了过去,轻声道:“傅公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傅无伤看了她一眼,她的唇边带着礼貌的笑意,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却满是无措和茫然。
果然还是被欺负狠了啊……
傅无伤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面上不自觉带了温和的笑意,“坐吧,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孤家寡人般正可怜得紧呢。”
花朝知道他这自嘲中的温柔与善意,微微一笑,坐下了。
“尝尝这个水晶桂花糕,紫玉阁有个厨娘特别擅长这个,味道还不错。”傅无伤将装着点心的碟子轻轻推到了花朝面前。
曾经有个人跟他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些甜点,心情便会愉快很多。
花朝看了一眼碟子里的点心,那水晶桂花糕看起来晶莹剔透,能够看到内里一朵一朵舒展的小小桂花,很是别致漂亮,她伸手捏了一块来吃,糕点很香甜可口,但她却有些食不知味。
傅无伤伸手倒了一杯茶,推到她手边,“糕点有点甜腻,配这茶水刚刚好。”
花朝轻声谢过,双手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
茶水入口微苦,而后回甘,配着水晶桂花糕来吃正合适不过。
吃完一块点心,纷繁复杂的心情果然平复了许多。
“怎么样?”他问,仿佛在问茶水和点心。
花朝微微一笑,却是回答道:“好多了。”
千里迢迢奔赴而来,也许她只是想问一个为什么。
如今得到了答案,她也就放下了奢望。
那些杂乱的念头渐渐归拢,奢望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得到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活该,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阿秦。
他是喜欢在天空自由翱翔的鹰,她喜欢寻常人家温暖屋檐的家雀,燕雀不知鸿鹄之志,也许他们天生不是一路人。
那厢,袁秦和周文韬闹完了,一回头,便发现花朝不见了,不由得一慌,“花朝呢?”
“急什么,不是在那里坐着吃点心么。”梅白依嘟起嘴,指了指花朝坐着的方向,随即又道,“不过你妹妹什么时候和傅无伤那么熟了?”
袁秦顺着梅白依指的方向看去,便见花朝果然同傅无伤坐在一起。
傅无伤他是知道的,武林盟主的长子,梅白依名义上的未婚夫,听闻幼时遭难被人拐走,待到十几岁才被寻了回来,但身子已经差不多废了,据说存不住内力,因此武功也是稀松平常,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纨绔公子。
大概因为身体不好,性格也十分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传言之前还曾经打死过一个贴身伺候他的婢女。这些也都罢了,梅白依有一回说漏嘴,原来他幼时被毁掉的不仅仅是武功根基,整个身子都败坏了,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可能没几年好活了。
梅白依与他是幼时定的娃娃亲,指腹为婚,与他本人没有半分情谊可言,且那人还是个不讨人喜欢的性子,梅白依又怎么甘愿托付终身于这样一个人呢?
于是才有了比武招亲一事。
事实上虽然梅白依的父亲,那位紫玉阁阁主对比武招亲一事十分震怒,但也还是默许了,否则梅白依早被禁足了,又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设下擂台呢,说到底,梅阁主碍于情面不好毁婚,但终究也不忍自己唯一的女儿终身所托非人……
那厢,不知道傅无伤说了什么,花朝轻轻笑了起来,面容舒展,仿佛轻风拂过三月的桃花,美丽而不自知。
袁秦眉头一蹙,按下心底莫名涌上的不适,此人绝非花朝的良配。
正在袁秦要上前的时候,鹤轩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外面怎么了?”
袁秦好奇地探头一看,便见一个胖子正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鹤轩居,身后跟着两排绿衣护卫,端的是威风凛凛,不由得蹙眉道:“他怎么来了?”
一旁,周文韬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一脸促狭地道:“景王啊,他可是梅小姐最忠实的拥趸,梅小姐的及笄礼他怎么可能不来参加。”
梅白依闻言,嗔了他一眼。
“那胖子是个王爷?”袁秦倏地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
“阿秦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周文韬摇摇头道:“这位王爷是先帝最小、也是最宠爱的儿子,大名朱如景,自出生之日便被封为景王,今上登基之后对这异母弟弟也甚是宠爱,圣眷颇浓啊。”
袁秦摸了摸鼻子,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怎么这副表情,你得罪过他?”周文韬看了他一眼,狐疑道。
袁秦抚额,岂止是得罪……他当日可是将这位景王爷好一顿胖揍的!
那时他初到旭日城,见一个胖子正恬不知耻地当街纠缠一个姑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就出手揍了那猥琐的胖子一顿……那姑娘就是梅白依,擂台比武并不是他与梅白依初见,大街上英雄救美才是。
当时他揍完胖子拉着梅白依就跑了,并不知道这猥琐的胖子竟然是个王爷啊!
这景王爷人胖身子重,走得不快,一路走一路还东张西望地似乎是在找人,袁秦看着,逃跑的欲望更强烈了……
正在景王爷东张西望的时候,门口婢女又领了一个身形高挑纤瘦的少女进来,她穿着绯色对襟半臂,虽是纤瘦,一张小脸却是肉呼呼的仍带着些婴儿肥,十分甜美可人的样子。
“咦,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景王爷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那少女,一脸热切地道:“敢问姑娘芳名?”
少女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檀口微启,“关你屁事。”
“……”
甜美可人的少女这一张口……可有点幻灭啊。
“大胆!竟敢对我家王爷无礼,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名绿衣护卫怒气冲冲地说着,上前便要按住这少女。
少女看了一眼按住自己的手臂的那只手,突然反手握住,将其狠狠往地上一甩,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绿衣护卫已经整张脸都被砸进了地上,看得人头皮发麻,好在园子里没有铺青石板,否则这一拍之下只怕脑浆都要迸裂出来了。
“有……有种报上名来……”绿衣护卫趴在地上一脸不甘地想要找回场子。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宝云山飞天寨……咳,本姑娘慕容夭夭。”
胖乎乎的景王爷似乎被这少女匪气侧漏的样子吓了一跳,怯怯地往后缩了半步。

六、风乍起

少女轻咳一声,理了理自己因为动作太大而有些凌乱的衣裳,左右看看,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走进了鹤轩居。
再无人敢拦。
景王爷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被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少女吓着了。
袁秦见机会难得,转身就要开溜。
“阿秦,你这是要去哪?”周文韬见他鬼鬼祟祟的,疑惑地问。
袁秦暗咒一声,想阻止他说话已经来不及了,许是做贼心虚,听到周文韬的声音,他身子微微一僵,感觉似乎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都集中到他身上了。
“我……我去小解。”袁秦说着,便僵着身子要往外走。
景王自然也注意到他了,定睛一看,胖成一条缝的眼睛陡然瞪圆,这不就是那日在大街上胆敢对他出手的混帐东西嘛,当下咬牙切齿地大吼一声:“是你!”
袁秦一下子僵住,然后条件反射一般拔腿便要跑。
“给我拿下!”景王振臂一呼。
众护卫一下子冲了上来,袁秦暗暗叫苦。
正在袁秦以为又要大打出手的时候,梅白依上前一步挡住了他,娇斥一声:“给我住手!”
“梅姑娘,你看这……”
“今日是我的及笄礼,景王爷莫不是来砸场子的?”梅白依看着他,粉面含霜。
美人一怒,景王爷一下子泄了气,陪着笑脸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本王是来给姑娘祝寿的。”
梅白依被气乐了,这混人,她才刚及笄,祝的哪门子寿。
景王爷赶紧从护卫手中接过一个看着就价值不菲的匣子,抱在怀里亲自送上前,肉呼呼的脸上挤满了笑,“梅姑娘,这是我送你的贺礼。”
梅白依看了一眼那匣子,示意一旁的婢女上前接过,盈盈一笑,“让王爷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景王笑呵呵地道。
一旁,抱着双臂看热闹的慕容夭夭看着看着就觉得不是滋味了,开口道:“梅大小姐,这就是你不对了啊,刚刚他冲我动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拦着啊?我可是受邀来给你的及笄礼当赞者的。”
梅白依笑着睨了她一眼,“因为夭夭你从来不会吃亏啊。”
其他人想起她刚刚那十分彪悍的身手,个个心有戚戚焉地点头。
这时,门口有婢女匆匆走了进来,“小姐,及笄礼快开始了,老爷让你和慕容小姐快些过去。”
梅白依便向众人告罪一声,和慕容夭夭双双走了。
走了两步,梅白依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景王爷,笑盈盈地道:“那件事就算过了啊。”
她指的是袁秦当街打了景王爷的事。
景王爷忙道:“放心,我不会在你的及笄礼上闹事的。”
“就算我的及笄礼过了,你也不好再找他麻烦的。”梅白依强调。
“好好好,今天你最大,本王都听你的。”景王爷满口答应。
梅白依这才满意地走了。
“那位慕容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啊?”待他们走后,园子里有人好奇地窃窃私语。
“那位来头可不小,慕容府家主的长女,宝云山飞天寨寨主盛飞天的外孙女,单论家世财力,梅小姐都有所不及呢……”
园子里的客人三五成群地八卦着,袁秦却一脸警惕地盯着景王爷,虽然梅白依那样说了,但还是唯恐他突然发难。谁料景王爷只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便寻了个地方坐着喝茶吃点心去了。
竟真的听了梅白依的话。
袁秦放下心来,下意识看向花朝,便见她正和傅无伤说什么,竟是一眼都没有看他,一时竟有些委屈,在青阳镇的时候,她可是事事都以他为先的……
他有些不高兴地走了过去,看了傅无伤一眼,对花朝道:“花朝,你和傅公子很熟?”
花朝笑了一下,竟是默认了。
袁秦更不高兴了,“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花朝点点头,“正好,我也有话同你说。”说着,站起身,又对傅无伤道:“傅公子,刚刚多谢你了。”
傅公子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好人啊,连安慰一个人,都能做到如此的恰到好处又不动声色,完全不会令被安慰的人感觉到了局促和难堪。
傅无伤微笑着道,“那我岂不是还要多谢你陪我饮茶?”
花朝抿唇一笑。
傅无伤注意到袁秦眼中不自觉透露出来的焦躁,唇边的笑意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袁秦带着花朝寻了一个僻静处坐下,不待花朝开口,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道:“你对那个傅无伤的了解有多少,就跟他这样熟了?”
完全没有问花朝要对他说什么。
花朝一愣。
“他是个出了名的纨绔,性格喜怒无常得很,之前还传言说他打死过一个贴身伺候他的婢女,你离他远点。”
“傅公子不是这样的人。”花朝忍不住反驳。
“听话。”袁秦皱眉道,“既然你来了,就安心跟着哥哥,哥哥带你闯荡江湖,可比总待在青阳镇有趣多了,到时候哥哥给你介绍几个少侠认识,傅无伤不是良配。”
花朝失笑,怎么就扯到傅公子不是良配上去了?
正想说话,周文韬跑了过来,“阿秦快点,前院有人在切磋武艺,听说那个玉面公子秦千越也在,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比上一场。”
袁秦一听,眼睛就亮了,忙不迭地对花朝道:“我去看看,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啊。”
花朝张了张口,想说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袁秦就被周文韬拉着跑了。
其实她只是想告诉他,她要回青阳镇去了。
罢了……待会儿见到他,再跟他说吧。
花朝起身,回到园子里的时候,傅无伤已经不在那里了,她一个人坐着,谁也不认识,也并没有人来同她搭话。
前院隐隐有热闹的声音传来,听着似乎相隔并不远。
花朝默默坐了许久,吃完了一碟点心又喝了些茶水,园子里的人不知不觉都走了,最后竟只剩下她一个。
待她回过神来,园子里连婢女都不见了。

七、救命啊

花朝感觉一个人待在园子里有些不妥,便起身离开园子,循着声音往前院去找袁秦,谁知听声音仿佛很近,但实际上却有些远。
经过一个花园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救命。
花朝停下脚步,侧耳听了一下,声音仿佛是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传来的。
“救命……来人啊……来个人救救我啊……”
是个女子的声音,叫得很是凄厉。
花朝屏息走了过去,然而脸上的凝重之色在看清现场的情形之后都变作了无语。
一个绯衣的少女正颤巍巍地趴在树干上不停地叫救命,这场景无疑是揪心的,当然前提是忽略那个令她爬上树叫救命的小东西……对,那是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萌态十足的小狗。
真的很小,应该是特殊的品种,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
花朝走了过去,看清了那个弱弱地趴在树上求救的少女正是之前那个匪气十足,在园子大发雌威,把景王的护卫摔得摸不着北的慕容夭夭,不由得更无语了。
“快……快来救我……”看到花朝,慕容夭夭忙不迭地道。
“怎么救?把你弄下来吗?”花朝问。
“不……不你把它弄走,弄走……”慕容夭夭指着那不停地摇尾巴的小白狗,颤巍巍地道。
花朝抽了抽嘴角,走上前抱起了那个执着地守在树下的小白狗。
慕容夭夭见状,松了一口气,从树上跃了下来,姿势优美,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看就是轻功上佳的。
“你怕狗?”花朝好奇地看着她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不,我怕一切毛茸茸的东西!”慕容夭夭拍了拍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忿忿道:“梅白依那个小人,明明知道我怕这些,还故意让她养的宠物来吓我,亏我千里迢迢受邀来给她当赞者,简直太坏了!”
花朝点点头表示理解,每个人惧怕的东西都不一样。
就比如她自己,就极怕疼,一点点微小的疼痛都会无限放大,所以怕毛茸茸的动物其实也可以理解。
“多亏你来了……”慕容夭夭一脸感激地道,刚刚太过惊慌失措,以致于她此时才看清花朝的容貌,一时竟是看得呆住了。
花朝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悄悄后退了一步,“怎么了?”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所谓美人,不外如是。”慕容夭夭眼睛亮闪闪地说着,冷不丁色眯眯地伸手往花朝的脸上摸了一把,“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呀?”
花朝被他摸得懵了。
什么情况?
这……这是被调戏了吗?花朝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木,被一个美貌的少女调戏,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能。
半晌,花朝干巴巴地道:“你这篇《登徒子好色赋》真是背得不错……”
慕容夭夭毫不谦虚地点头,一脸遇到知音的表情,“美人好眼光,我也觉得最近学问精进许多。”
花朝默了默,并不是真的在夸奖你的学问好吗?
“在下慕容夭夭,姑娘怎么称呼?”
花朝想了想,“逃之夭夭的夭夭?”
慕容夭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清了清嗓子道:“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夭夭,复姓慕容。”
花朝点点头,“在下花朝。”
江湖里奇怪的人好多,她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跟大家一样呢?
“哎呀美人你太可爱了。”慕容夭夭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脸。
“……”花朝默默将怀里的小白狗往前一送。
慕容夭夭一下子缩回手,猛地后退了几步,才轻咳一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怎么都没有婢女带路?”
“我想去前院看看,那里有人在比武切磋。”花朝道。
“前院我认识,我带你去吧,这里我挺熟的,你跟我走就行了。”慕容夭夭拍着胸口自告奋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