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魑魅魍魉却仿佛无穷无尽一样,怎么也杀不完。
灰衣少年此时的感觉却很玄妙,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虽然只是初级的修为,可是那些魑魅魍魉竟然无法伤害到他,他虽不知道那是因为他被龙吟改变了体质,之后又吃了冉遗的缘故,但却也隐隐觉得这样的变化应该与龙女有些关系。
想起被关思言推下湖的龙女,灰衣少年皱紧了眉头。
黑夜笼罩的魔之狱,夜越深,那些魑魅魍魉便越强大,前一夜有西门龙锦的压制,她们没有尝过深夜的滋味,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现在她们真切的尝试到了。
那些魑魅魍魉的体格越来越庞大,力量越来越恐怖,渐渐的,已经不是一道风刃,一个火咒就可以杀死的了,它们怒吼着扑上来,誓要将她们撕碎。
“姐姐,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关思舞感觉身体又疼又累,而那些魔物却仿佛无穷无尽一样怎么也杀不完,几乎要绝望了。
关思言此时也是有苦说不出,明明已经找到了这片湖泊,明明已经如古书上所言献上了生祭,按理来说她应该可以得到与献上的祭品等价的宝物,然后离开这片神魔之地才对,可是为什么宝库之门非但没有开启,反而连她也再次被困在这魔之狱了…
那龙女虽然是个口不能言腿不能行的废物,但她可是货真价实的龙女啊,身上有着最正统的龙之血脉,这样强大的生祭…为什么不能换得她想要的宝物?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此时,她不由得又惦记起了那个她没能得到的储物手镯,那个储物手镯里可是有着能够压制这些魔物的宝贝,可是…那储物手镯已经和龙女一起被湖水吞没了…这般鸡飞蛋打的结果令关思言郁闷得几欲吐血。
关思言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时候,她心里那个被当成生祭的废物龙女正坐在这湖底的宫殿里自在饮茶。
坐在她对面的,正是这神魔之地的主人。
“那是万年仙雾,我好不容易才从仙帝那里搜刮来那么一点,给你这样牛饮实在是暴殄天物。”月望皱了皱眉,十分心疼的样子。
“你还真是一样的嘴硬心软,口是心非啊,月望。”西门龙锦哂笑,随即又叹了一口气,“这仙雾好是好,可是我倒更喜欢喝酒,上次那酒还有么?”
月望手里很有些好东西,上回她在这里喝过一回酒,可惜只有一小盅,那惊艳的滋味让她至今难忘。
“俗物。”月望冷哼一声,十分不屑,“你不是死了么,怎么又来了,还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说着,他颇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因为是个小女孩的样子,她身量未够,此时坐在高大的椅子上,双脚离地,两只小脚晃晃悠悠的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西门龙锦摸了摸鼻子:“具体情形我也不是十分清楚,身体没了之后我似乎是寄生在了一个龙蛋之中,等我破壳而出的时候,已经是三千五百多年之后了,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要是你,还不如死了好。”月望冷冰冰地道。
西门龙锦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她哭笑不得地看向那冷着一脸俊脸的男子:“月望,你这毒舌的毛病得改,不然再过几千年也娶不上媳妇。”
月望闻言,一张俊脸立时黑了一半:“你少操这份闲心,被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儿整得死无全尸,你早就已经成了整个九幽大陆的笑话了。”
西门龙锦想起了龙族入门玉简上关于九幽大陆的记载,无所谓地咧了咧嘴:“他们笑不了多久,再过几千年,谁还记得我。”
月望冷哼一声。
“别哼了,我也难得来一回啊。”
“的确难得,总共也就两回,上一回你偷了我一个冉遗果,将魔之狱掀了个底朝天,杀了我三百万魑魅魍魉,这一回你又偷了我一个冉遗果,还带了一队蠢物,闹得我这神魔之地鸡犬不宁。”月望饮了一口茶,冷冷地道。
西门龙锦干笑:“不要这么小气嘛,这神魔之地如此冷清,偶尔热闹一点不也挺好。”
这时,有美貌的婢女送来了点心。
“呀,雪莲糕。”西门龙锦眼睛一亮,从水晶盘中拿了一块放到唇边,咬一口,满口都是香甜,不由得开心地眯了眯眼睛,“果然还是你这里的雪莲糕最好吃啊,自从上一回之后,我再没有吃过这么正宗的雪莲糕了。”
这一回,月望难得没有对她的吃相表示鄙视,而是唇角微弯,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来。
“你没想过我会下毒么?”
“啊?”西门龙锦一脸呆滞。
“看来你那好徒儿还是没有让你吸取到足够的教训啊。”月望浅笑。
“…你还是不要笑比较好。”西门龙锦又咬了一口雪莲糕,忍不住吐槽。
好可怕的笑容,这张脸真的不适合这种表情啊。
“呵。”看着她吃得不亦乐乎的模样,月望冷笑,“我差点忘了,你这人最爱找死,又怎么会怕死。”
西门龙锦哈哈一笑,用那万年仙雾漱了漱口:“生又何欢,死又何哀,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月望看着那见了底的茶壶,另外半边脸也黑了。

断魂剑
他们聊天喝茶吃点心的这会儿工夫,湖面上的杀戮已经愈发地惨烈了起来,关思言浑身浴血,断了一臂,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关思舞的模样也极是凄惨,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了那个她一直不曾放在眼中的灰衣少年竟是在一众魑魅魍魉的包围攻击下游刃有余。
几乎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向着灰衣少年冲了过去,躲到了他的身后,有了灰衣少年作缓冲,她的压力果然一下子减轻了不少,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姐姐!快到这里来!”关思舞见关思言还在不远处苦战,忙大喊。
关思言抬起几乎被血糊住的眼睛,看了一眼灰衣少年的方向,终究是没有过去,少年满含憎恶的冰冷眼神仿佛就在眼前,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宁可死去,也不想躲在他的羽翼之下被他看轻。
这时,一只巨大而丑陋的怪物向着她扑了过来,她险险地避开了怪物的冲击,却没有避开它的尾巴,她被横着扫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那怪物见她失去了抵抗力,桀桀怪笑着一巴掌拍了过来。
“姐姐!”关思舞吓了一跳,慌忙冲了过来,用火墙替她挡住怪物的攻击。
从死神手中逃出生天的感觉让关思言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背心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黏黏腻腻的,和血混在一起,十分难受。还没有等她缓过气来,她便惊恐地看到不远处正趴着一只蜥蜴样的怪物,那怪物的眼中散发出绿幽幽的光,口中鲜红的舌头正向着她袭了过来…
逃无可逃…
死的感觉太可怕了…
她不想死…
不想死…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用仅剩的那只手一把拉住了关思舞,用她挡在了自己身前。
关思舞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骤然多出了一个血窟窿。
“姐…姐…”她抽搐着,有些困难地回过头,看向那个拿自己当了挡箭牌的双生姐姐,她张开嘴轻声喃喃,随着她嘴唇的蠕动,她的口中不断涌出血来。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逐渐失去光芒的眼中满是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拿她做替死鬼…
她们是姐妹,不是么?
她们是双生姐妹啊…
关思言呆呆地看着满身是血的关思舞,抖了抖唇:“…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旁,那蜥蜴样的怪物一击得手并没有罢休,而是再一次扑了上来,关思言退无可退,咬牙将手中的关思舞再一次推了出去。
少女已经破败的身体正面迎上了恐怖的怪物,随即被那怪物一爪子拍开,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般飞了出去,落入了湖中。
少女的身体落入湖中的那一刻,所有的魑魅魍魉突然都停止了动作,僵立在原地不再动弹。
…结束了?
关思言呆坐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沾满了鲜血的脸上一瞬间爬满了各种表情,疑惑、后悔、内疚…还有一种逃出生天的喜悦。
这时,幽黑的湖面上突然泛起了一层血色的泡沫,很快,整片湖都变成了血红色,那些泡沫在湖面上“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看起来分外地瘆人。
高悬在半空中的圆月也变成了血红色,看起来竟如傍晚的夕阳一般。
“半圆的湖泊倒映着夕阳的余光,当神之地与魔之狱相汇之时,献上生祭,吾将赐汝得偿所愿。”
一个低沉而冷冽的声音自湖中响起,血色的湖中央,走出一个白发黑袍男子。
所谓生祭…原来要见血啊。
关思言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在瞬间发生,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几近疯魔。
“说出你的愿望吧,与你献上的祭品等价的愿望。”刚刚还在与西门龙锦一同饮茶的月望神色淡漠地开口,宛如神衹。
关思言捏紧了拳头,垂下头,沉默。
“断魂剑。”就在月望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断了一臂的少女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中的狂热几乎要燃烧起来,“我要断魂剑!”
“如汝之愿。”月望面无表情地抬手,他面前的水面骤然破碎开来,一柄血红色的长剑破水而出,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在血色的月亮下泛着迷人而妖异的色泽。
关思言如同着了魔一般抬起仅剩的右手,那断魂剑便飞入了她的手中,她望着手中的血色长剑,眼中一片痴迷:“断魂剑…真的断魂剑…”
这便是关家那位先祖曾经用过的宝剑,传说中可以弑神的宝剑…
关家那位惊才绝艳的先祖就是凭着这柄宝剑闻名于世,并且得了龙族的青睐,与之联姻的。
可是后来,这柄断魂剑和那位先祖一起不知所踪了。
如今…这断魂剑是她的了!
想到这里,关思言的眼中迸发出了惊人的神采,少了一只手臂又算得了什么,有了这断魂剑,她又有何所惧。
月望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那柄被少女紧紧抱在怀中的长剑,微微振袖,便要离开。
“等一下!”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灰衣少年突然冲上前来,喊住了准备离开的月望。
月望停下脚步,看向那少年,在他身上发现了冉遗的味道。
原来是给他吃了么。
“请问之前坠入这湖中的龙女在哪里?”灰衣少年略有些急切地问。
“坠入这湖中,自然便是我的东西了。”月望一脸淡漠地道。
“你并没有承认她是祭品不是吗?!”灰衣少年急急地辩解。
“吾乃此地主人,坠入这湖中的一切宝物都归吾所有。”月望一脸淡然地说着不要脸的话。
如果西门龙锦在这里,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忍不住啐他一脸口水,因为每当这一位一本正经地自称为“吾”的时候,通常就是要开始走官方路线,并且不讲情面不要脸面了。
“你…”灰衣少年显然也被这一位的不要脸深深地震惊了。
月望想了想,觉得自己留下那个俗不可耐又不懂茶道的破坏狂根本一点价值都没有,她除了会厚着脸皮敲自己的竹杠外根本没有一点用处。最重要的是,等她清醒过来,若是要走,他根本留不住她,可是就这么放她走,他又实在不甘心,毕竟她又偷了他的冉遗果。
与其一点好处都占不到,不如…
想到这里,月望看向那灰衣少年:“你有什么东西可以交换?”
“啊?”灰衣少年有点跟不上这一位的跳跃思维。
“想要龙女归来,你用什么来交换?”
这下灰衣少年明白了,这是在敲竹杠啊…
如今他身上可以称得上是宝物的,除了自己这条命外,大概只有它了。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从脖子上取下了一根链子,丢了过去。
“唐风!”一旁的关思言自得了宝物的兴奋中清醒过来,便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气急大叫,“你怎么能把那个给他!”
月望伸手接住了少年丢过来的东西,拿在手里微一端详,然后微微扬起了眉,颇有些意外地掀起眼皮看了那少年一眼,居然是这个东西…
可真是意外之喜。
一枚冉遗果,值了。
“这个可以吗?”少年微有些紧张的声音传来。
月望心情颇好地眯了眯眼睛:“成交。”
说着,他挥了挥袖子,灰衣少年和关思言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见已经站在一个小村落的门口了。
此时,东方已经微微露出了鱼肚白,黑夜已然过去。
出现在这个村口的,除了灰衣少年和关思言之外,还有另一组的龙陵、龙泰、龙七,以及独行侠一样的龙凝秋。
西门龙锦也在,她坐在轮椅上,微垂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除了坐在轮椅上安然睡着的龙女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身上带伤,很是狼狈,看来不止是关思言这一组,大家都经历了一场恶战。
灰衣少年没有在意其他人,他一眼看到了那张轮椅,有些紧张地大步走到龙女身边,见她呼吸平稳,只是睡着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起她被那只巨大的手掌拖入湖中的情形,他便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捏住了似的,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以至于,当那个神魔之地的主人提出交换的要求时,他竟用那样东西换回了她。
明明…
明明一开始接触她不过是因为…
灰衣少年看着睡着的龙女,掩藏在长发下的眼眸中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怎么回事?我们这是逃出来了?!”那厢,满身是血的龙泰一脸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忽然一脸激动地道。
“看来是的。”龙陵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村落,也松了口气,他看起来比龙泰要好些,但是后背上也有一道极恐怖的伤口,似乎是被巨大的利爪抓伤的,伤口皮肉外翻,还在不停地滴血。
他们这一组唯一没有怎么受伤的只有龙七了,只是她看起来也十分疲惫的样子,显然这一路也不轻松。
“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龙泰脚下一软,坐在地上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十几个怪物对着我冲过来,我都准备好等死了…怎么会有那种怪物,竟然连龙的威压都不怕…不过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没事了?”大约是劫后余生压力太大,龙泰不停地絮絮叨叨着,满面疑惑。
在场这些人,大概只有关思言这一队真正了解这一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关思言并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她只是单手抱着剑,冷冷地看着灰衣少年紧张那废物龙女的样子。
她当然不会蠢到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那废物龙女如果醒了的话…
而且,唐风他竟然…竟然用那样东西换回了那个废物龙女,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关思言便恨不得立刻用自己手中的剑将那废物龙女斩成两段!
“思言,你的手…怎么了?”龙七忽然问。
关思言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龙七手中的沾了血的星月剑,想起葬身在湖底的关思舞,眸色微深:“被那林中的怪物扯断的。”
“你手上拿着的是?”龙七似乎是才注意到她手中的剑,有些疑惑地问。
关思言抱紧了手中的剑:“断魂剑,我刚得的。”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关思言手中,这其中也包括寒着脸一直没有开口的龙凝秋,实在是因为这柄剑的名气太大了。
断魂剑,传说中的弑神之剑啊。
龙七眼神微微一闪,随即微笑:“看来这一回,运气最好的便是思言了,我们在林中除了那些怪物外,什么也没碰到呢。”
“侥幸而已。”关思言说这句话的时候,西门龙锦醒了。
西门龙锦抬手揉了揉额头,心道看来乱吃东西这毛病得改,月望那个家伙居然毫无下限地在点心里下药,然后趁她睡着将她丢出了神魔之地…
“你醒了?还好吗?”她刚醒,一直注意着她的灰衣少年便发现了,因担心她会不会在湖底受了什么暗伤,忙开口问道。
关思言见他如此关心那废物龙女,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断魂剑,眼中的怨毒浓郁得几乎要满溢出来。
感觉到那无法忽视的怨毒,西门龙锦抬头看了关思言一眼,然后,视线落在了她紧紧抱在手中那柄宝剑上。
…竟然是断魂剑。
看来,她果然是如愿以偿了啊。
只是…她既然被月望那个小气鬼丢出了神魔之地,显然是没有被当成祭品。
那么,是谁被当成了这柄断魂剑的祭品呢?
关思言被她盯得有些发怵,皱了皱眉,下意识后退一步,抱紧了手中的断魂剑。
“关思舞呢?怎么没有见她出来?”一旁,龙陵似乎终于发现少了一个人,他皱了皱眉,忽然问。
听到这个问题,关思言脸色一白,一下子想起了关思舞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坠入湖中的场景,她紧紧咬住下唇:“她…没能出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
西门龙锦似笑非笑地看了关思言一眼,往日里总是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只剩下一个。
双生姐妹啊…
“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剩下的时间只有七日。”龙陵深深地看了关思言一眼,开口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既然已经走出了那个诡异的荒野,我们尽早上路吧。”
龙泰点头:“难得来九幽大陆一趟,总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关思舞的死,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不知道那个被双生姐姐当作生祭献给了魔之狱的关思舞若是知道这番场景,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张和关思言一模一样的脸上,又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呢。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大亮了,有村妇三三两两地结伴走出村落,她们头上顶着装满衣服的木盆,似乎是要去河边洗衣服的样子,看到村口这群身上带血的不速之客也没有露出惊慌的表情,仿佛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位姑娘,请问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是哪里啊?”龙七拉住了一个女孩,塞给她一块下品灵石,微笑着问。
“沿这条路往南一直走就是月牙镇了。”那姑娘收起灵石,十分爽快地回答。
见她十分自然地收起灵石,龙七笑了一下,又问:“你有没有见过像我们这样的人经过这里?”
“见过啊,从昨天开始,你们已经是第三批了。”那姑娘说着,重新将木盆顶在头上,追上了前面的妇人。
“看来我们已经落后一步了。”龙陵走到龙七身边,皱眉道。
“不急,我们还有七日时间呢。”龙七看了一眼他背上的伤口,“这个村子看起来并不排斥外人,我们还是在村子里休整一下,包扎一下伤口再上路比较好。”
听她这样说,龙陵面上的神色温和起来:“听你的。”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一直寒着脸不吭气的龙凝秋已经直接走进了村子,这位有着深度洁癖的龙族医师已经快要受不了身上的血腥和肮脏了,只要一闻到那些味道,他就心情郁闷得想杀人。

吹埙的少女
龙陵打听到这个村子到月牙镇只有半日的路程,便出面向村长租了一个小院子,时间为半日,用来给众人包扎伤口、休养生息。
龙凝秋站在井边打水一遍又一遍地冲洗身上的血污,龙七在院子里帮龙陵和龙泰包扎伤口,关思言则是默默一个人抱着断魂剑坐在墙角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西门龙锦和灰衣少年却是不在院中,这个时候灰衣少年正推着西门龙锦在村子里到处乱转。
灰衣少年还在纠结自己为什么会拿那么重要的东西来交换龙女,因此一直沉默着,西门龙锦却是不知道他的小纠结,也不知道月望坑了她一把,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村子里的情形。
这个村子正处在神魔之地的外围,只是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着的村民们并不知道村子后面有神魔之地那么一个存在。
那时她刚跟月望大战过一场,撑着剩下的半条命离开神魔之地的时候,正好经过这个村子,还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
那是一段很不错的回忆。
村子并不大,两人走着走着,很快就绕过了半个村子,在经过一间茅草屋的时候,西门龙锦忽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个玉埙,玉埙上雕着一个“锦”字。
此时,它正挂在一个少女的脖子上,那少女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模样很是可人。
“咳咳,阿锦,阿锦…”茅草屋里忽然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被唤作阿锦的少女忙放下手上正在晾晒的衣物,转身跑进了屋子:“爷爷,怎么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西门龙锦在门口待了一阵,挥了挥手,正打算让灰衣少年推着她离开的时候,那少女走出了门,眼角红红的,似乎哭过。
她坐在门槛上,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捧起了挂在脖子上的玉埙,放在唇边吹了起来,她吹的是《逍遥调》,在九幽大陆的教坊酒楼里十分流行的一首曲子,只是本应该是欢快潇洒的一首曲子却被她吹得呜呜咽咽的,甚是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