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说下去了:“有一只鸭子和螃蟹赛跑,跑啊跑啊,一起到达了终点。结果难分胜负,它们就一起去找裁判,希望分出个高下。裁判见状,就说,我也没有办法,你们来个剪刀石头布决出胜负吧。那鸭子一听,勃然大怒,吼道:妈的,你黑哨!算计我。我一出总是布,他总是剪刀。”
她终于是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连手里的碗也在微微颤抖。他亦笑了出来,灿烂如窗外的阳光:“你应该多笑笑的,看,多漂亮。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像×××。”×××是最近极红的一位明星,主演了某部热播电视剧,红得发紫,杂志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照片。
想不到他还挺会哄女孩子的,她哑然:“你是让我把汤喝下去,还是把汤吐出来?”他求饶:“行,我不说总行了吧。”
回时天色已晚了,知道今天是星期天,父母必定在姑姑家,所以就直接过去了。秀嫂拉开了餐厅的门,笑道:“表少爷来了。”
原来餐厅里的众人都已经到齐了,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于母徉怒着训斥道:“每天不做正经事,连吃个饭也不准时。”
他坐下来,一把搂着母亲的肩膀,哄着道:“妈,生气就会有皱纹。你瞧你,每次我跟你出去,别人都说你是我姐。如果这么容易生气的话,下次就不带你出去了,否则那些人会说你是我姥姥了。”于母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朝言母道:“大姐,你倒说说看。这小子越大越油滑了,以后还怎么得了啊?还是你家柏尧好。”
于父也说了一句:“明知道今天聚餐,还这么晚回来?”于柏天解释着道:“爸,我有事情。”于父道:“你有事情。你倒说说看,你哪天没有事情啊?这么忙,怎么也没有见你作出什么成绩啊?”
言母向来疼柏天,听弟弟的话里隐隐有怒气,话题又要转到柏天工作上去了,这话题素来危险,两父子也杠上过几次了,忙叉开了话头:“好了,好了。人都到齐了,秀嫂,开饭吧。”
于柏天转了头,跟言柏尧道:“大哥,那××医院不是单亦涛主管吗?”言柏尧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点了一下头,问道:“怎么,有事情?”
于柏天道:“请他帮个忙,我有个朋友在那里住院,让他多担待点。”言柏尧抬了头,带着几丝诧异:“什么朋友?”值得他这么费心,大费周张地通过他找单亦涛帮忙。
于柏天还没有回答,他母亲已经道:“怪不得今天你让厨房炖了两锅汤。我还以为你小子良心发现,孝敬我们呢。”于柏天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道:“就是那汪水茉汪小姐,她病了,晕倒在了宾馆里。我看她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
言柏尧脸色瞬间变了变数遍,但很快隐了下去,手却用力地捏着筷子,顿了顿,才问道:“哦,什么病?”于柏天回道:“唉,医生说是高烧加贫血。”他依旧用力地捏着筷子,手指处因为用力过度,已经被烙起了微微的疼痛,表情却依旧淡淡的:“我会帮你打个电话给单亦涛的。”
于母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打趣道:“不是今早还誓言旦旦地跟我说,我和人家汪小姐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只是普通朋友的话,这么关心人家干吗?”于柏天的脸微红,镇定地解释道:“妈,她一个人在北京,就我跟我哥两个朋友。我们不帮忙谁帮忙啊?爸不是从小就教育我,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
于母和言母对视了一眼:“是吗?”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却把于父哄高兴了:“是要帮忙的。”言柏尧捏着筷子,竟然了无食欲。
她总是睡不安稳,迷迷糊糊的。偶尔还能听见小护士的脚步声。朦胧中好像听见有人推门而入,但是又好像没有。她总像在梦中,隐约听到某个人的声音,想要捕捉,却空空如也,辗转翻了一下身,知道依旧是梦而已。
跟往日一样,醒来已经很晚了。床头却插着一束很新鲜的花,水珠犹颤,正璀璨盛开,居然是郁金香。她不禁一怔。
她喜欢的东西都很奇怪,不按常理出牌。其实郁金香并不特别漂亮,外形不如玫瑰娇艳,也比不上百合精致。可她却莫名地喜欢。大约是很小的时候,看到过介绍荷兰的图片展,那大片大片的郁金香,蓝蓝的大海,干净的天空,美丽的白色风车镶嵌其中,仿佛是仙境一般。从此就执著地喜欢上了郁金香。
当年加州那间小小的公寓,她总喜欢用郁金香来装点。一开始他有些不明白,但也没有多问。情到浓时,经常会在回来的路上顺路带几朵。在她开门之际递过来,美其名曰:献给老婆。
如今看来,却只是碍眼。转头朝小护士道:“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下?”那小护士很亲切地过来道:“什么事情?”她指了指花道:“我对郁金香过敏,可不可以帮我扔掉?”
“啧,啧,这么漂亮的花扔掉不觉得有些可惜吗?”门口处有人说话,显然说话的对象是她。她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袍的医生正靠在门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很是斯文俊俏,但却给人一种很冷淡的感觉。虽然此时正朝她微微地笑着,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见她有些愕然,走过来,笑着伸出手道:“我是这里的医生单亦涛。”她礼节性地回以一笑,颔首致意:“你好。”却并没有与他握手的打算。他并不是她的主治医生,而且她非常确定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不以为意,自顾自地道:“你的气色好点了,看来已经恢复得不错了。”她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单亦涛笑着道解释:“你体质很虚,虽然高烧是退了,但最好能再住几天——”
话还未说完,只听于柏天的声音已经在病房内响了起来:“单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单亦涛扶了扶眼镜,温文尔雅地笑道:“哦,柏天,你来了啊。”原来他们认识。怪不得方才单亦涛会用如此熟稔的口气与她说话。
于柏天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介绍道:“单亦涛大哥是这里的医生,也是我哥的发小,我小时候就跟在他们后面屁颠屁颠地跑。”递上一束白色玫瑰,开得如云团般烂漫娇媚:“送给你。”她接了过来,道:“谢谢。”
单亦涛看了玫瑰一眼,似笑未笑地问道:“玫瑰花,汪小姐不过敏吧?”于柏天不解:“过敏,你对花过敏吗?”她唯有淡淡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去我的微博做客-JJ梅子黄时雨:


里头经常有我发的一些照片和牢骚。希望大家可以在那里看到一个更真实的梅子!

 


第五回 洛城往事


【青春仿佛因爱你而开始,却令我看破爱这个字。】
——杨千嬅《小城大事》

【vol.1】

小护士们在护士站里唧唧喳喳地聊天。有人道:“真是羡慕36房的美女,她那男友怎么对她这么体贴啊?而且长得还这么帅,真没有天理!为什么我们就碰不到呢?”
有一个年纪相对大一点的护士斜着眼打量了她们一番,笑道:“羡慕有什么用?自己去照照镜子,你跟那36床的差距何止一点点啊?”那小护士做了个鬼脸,笑道:“卞姐真是的,让人家幻想一下不行吗?一定要泼我冷水。”
卞姐哼了一下:“幻想归幻想,给我盯紧点。那36房,可是单副院长特地过来交代过的。别给我出岔子,否则小心我剥了你的皮。”小护士朝她吐了吐舌头,怏怏地应声道:“知道啦。”端着药物托盘走了几步,回头朝卞姐眨了眨眼:“我先去瞧瞧,今天送的是什么花?”卞姐叹着气,摇了摇头,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啊。
她困难地将几颗药吞了下去,从小就最讨厌吃药了,眉头微微皱着,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于柏天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她:“来,吃一颗。”竟然跟小孩子似的,随身带着奶糖。她微微笑了出来,伸手接过,微甜的口味和浓浓的奶香很快将口中若有若无的苦味冲走了。
他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顽皮地笑着说:“我啊,小时候也最怕生病吃药了,简直跟要杀我一样。每次吃那软壳包装的药,我都含在嘴巴里咽不下去,结果等壳化掉了,药还全在嘴里。那叫一个苦啊,每次都死活不肯吃。”小护士站在门口,笑着听着下文,原来帅哥小时候还这么可爱哦。
“后来啊,我爷爷想了一个办法,就用荔枝,把里面的核弄掉,然后把药偷偷塞进去,哄我吃。小孩子都喜欢吃甜食,我也就肯张口了。可我吃是吃了,你知道结果怎么样吗?”汪水茉摇了摇头。只见于柏天臭屁地摸了一下额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把荔枝肉全吃光了,然后噗一下把药再吐出来。”
小护士已经忍不住了,为了不笑出声来,赶忙捂住了嘴。这么风趣幽默的帅哥,她怎么就没碰上呢?天理啊,天理何在?
汪水茉也浅浅地笑了出来。其实她很少与人亲近,所以一路走来能成为朋友的极少。若真的要数的话,怕只有楼绿乔而已。但不知道为何,跟于柏天相处,总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和亲近感。因为那个人的关系,她几乎清楚地知道于柏天的事情,比如什么时候第一次打架,什么时候第一次追女生,许许多多的第一次,因为都是与他一起发生的。
单亦涛刚做完一个手术,抽空正准备到36房看看。言柏尧这家伙一天三个电话打过来,就跟追魂似的,似乎真当他吃饱了空着,每天就忙他的事情。
“你既然这么关心,怎么不亲自过来看看?”他有些受不了这家伙了。言柏尧在那头不说话,好像被他的话煞住了似的。他笑了出来:“其实你要知道病人的情况,还不如直接问你弟去。他每天到我医院报到,比我知道的更详细清楚。”
言柏尧淡淡地开口:“是吗?”单亦涛笑了出来:“你弟弟追女孩子真有一手啊。现在这个社会,真的是后浪推前浪,我们这种前浪统统都死在沙滩上了。”单亦涛向来清冷,能让他肆意开玩笑的,也不过是那么几个发小。
言柏尧冷哼了一声,道:“你少跟我来了,你单大院长还会缺女人啊。言归正传,她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单亦涛敛了笑,正经地道:“其实她最根本的原因是体质过于虚弱,需要长期调养。出院嘛,是随时可以的。”
单亦涛说她极其虚弱,需要常年调养。记得以前与他在一起的那两年,她的身体一直很好,连感冒也很少,怎么现在会这个样子呢?只是他能做的并不多,唯有跟单亦涛说:“关于费用方面,你知道怎么办了?”
单亦涛笑着道:“你言少还会亏待我们这种小本生意不成。”这家伙最近心情看来不错,竟然玩笑不断的。言柏尧只好道:“欠你一个人情。”
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所在的楼层早已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车库,发动了车子,准备回家。沿路的灯光仿佛流星,一个一个地不断后退消失,最终消失不见了,仿佛跟某人般走出了生命,再也不会回来了。心里竟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内心某处依旧放心不下,将方向盘一转,索性往医院的方向去了。
走廊上的光线并不亮,因来过几次,所以驾轻就熟地直奔她所在的楼层。一出电梯就是护士站,有几个值班的小护士正在聊天。因晚上寂静的关系,声音虽然已经压低了,但还是很清楚地传了过来。
其中一个正在说:“你们说,那么帅的帅哥,又温柔又体贴,还会说笑话逗自己的女朋友开心。这种男人是不是已经是侏罗纪的恐龙啊——绝迹了的?”
另一个小护士道:“拜托,小秋同志。请你stop,我实在受不了了。我也知道那36房的男朋友帅,但你也犯不着一天到晚对着他流口水啊?”
36房,不就是她的房间吗?他眉头微皱,她们说的男朋友,莫非就是于柏天这小子。她明明答应过他会远离的,虽然知道她此刻在病床上,但心里竟然还是有股怒气好像也不只是怒气,自重遇后,心口那地方一直就闷闷的,现在听了这话,这闷气膨胀得更让他快抓狂了。
他刚要推门进去,里面有人在说话。正是于柏天的声音:“明天出院就回上海吗?”她道:“是啊,在这里耽搁了这么多天了。”
“其实我这几天也正好要回去,要不我明天陪你回去吧?”这小子也太明显了吧,这么不含蓄。只听她拒绝着说道:“不用了。柏天,这几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已经很不好意思,况且你看我也已经全好了。”
“你这么说就不拿我当朋友了。你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我,你又不认识其他人。而且我也不忙,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真的。”他说到最后还用力点了一下头,以表示认真。
汪水茉微微笑了出来,很真诚地道:“谢谢你,柏天!”于柏天还是不依不饶:“那我明天送你去机场,总可以吧?”汪水茉道:“真的不用麻烦你了,现在出租车这么方便。”
这世界上除了自己的亲人,没有谁会无条件对别人好的,但于柏天确实坦率得可爱。只是,她与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为了他好,还是断了他所有的想法。
于柏天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啊,好像我送你去一趟机场就会把给你吃了一样。”那么的慵懒而帅气,又带了微微的可爱,让人很难拒绝。
她拿他没有办法,好一会儿才道:“好吧。明天十点三十分。逾期不候。”他笑了出来,连连点头,并作了个敬礼的姿势:“遵命!”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又转头:“说好了哦,十点三十分!Byebye!”

【vol.2】

轻轻推开了窗,屋外微凉的空气慢慢吹了进来。这里楼层颇高,可以看到明暗不一的夜景。门口处有推门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没有回头,以为是刚出去的于柏天又折了回来,笑着柔声问道:“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人回答。
空气里也似乎有些异样的静默。她猛地转过头来,只见他正站在身后,隔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她竟连表情也无法看清楚,却还是微微笑了出来:“你好,言先生!”
那笑容是浅浅的,公式化的。她的人似乎更瘦了。他搜索了好久,却只能慢慢吐出了几个字:“身体好些了吗?”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两人之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如此熟悉的景物,仿佛从前经历过一般。她当年流产,他抱着她在马路中拦车。她当时只是痛,痛得连人几乎都要晕了,却清楚地记得,他着急焦虑的神情,惊慌失措地抱着她一直说对不起。
后来孩子还是没能保住,他亦很伤心,搂着她心疼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她能感觉到温热湿润的东西浸湿了她的衣服,晕开成一团一团的冰冷。在他与她都没有准备的时候,孩子仓促间到来,又匆匆地离开了。
她只是哭,放任地扯着他的衣服:“我不管。你赔我孩子,你赔我大宝。”其实她也有责任,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可她就是难过,就是不讲道理。
他总是细细地哄她:“好。好。我赔,我赔。我以后赔你二宝、三宝、四宝。只要你喜欢,五宝、六宝都可以。”那医院里什么都是冷冰冰的,唯有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可如今,如今想来,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情。
他定定地站着,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那么专注,让她不禁生出了异样。她别过了头,客气地道:“很晚了,谢谢你特地来看我。我要休息了。”如此明白的逐客令,想来没有人会不明白。
她冷淡的表情刺痛了他,她可以那么开心地与柏天有说有笑的,为什么就要如此对他。本来闷闷的心房更沉郁起来。说不出原因,只觉得那里憋着一口气,重遇后每次碰面都会这样。他口气亦微冷了起来道:“你不是答应我不跟柏天单独见面的吗?”其实他并非想说这些话才过来的,可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些,竟是这些。
她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转了头,看着他道:“我知道。这只是个例外。你放心,以后不会了。”心怎么像裂开了一道缝隙,汩汩地冒着血,她难道对他还有期待不成。
他懊恼不已,口气软了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冷冷地道:“我明白言先生的意思。”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尊贵的弟弟。不必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况且她也没有半点那个想法,于柏天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弟弟一样的朋友而已。
当年,同样是那么冰冷的病房里,他天天陪着她,一天两次去唐人街的粤菜馆拿订好的补汤。端着碗,温柔地吹凉,一小口小一口地喂她。头几天,她总是哭,睁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哭得他心都要碎了。他更怕她伤了身体,伤了眼睛,总是搂着她,不停地哄,可她每次都是哭累了才睡着的。
他静默着,空气里仿佛要窒息了。她僵在那里,脸色雪白如透明,道:“我真的要睡了。请你出去吧!”她竟然还是会烦乱。他无言地站着,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那高大的背影如同一根针,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里。
她抚着肚子,慢慢地低下了身子。身体某处好像又痛起来了,好痛……

他昨晚自医院里出来后,狂乱地开车去了酒吧,一杯接一杯地狂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平息心底深处的闷痛。又是一夜宿醉!
晓莹从厨房里出来,把茶杯轻轻地捧在言柏尧面前,放了下来,并帮他接开了盖子。一股浓郁的人参枸杞味扑面而来,言柏尧揉了揉额头,刚要端起来喝,眼光一扫竟然在她手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他只觉得眼睛微微刺痛了一下,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不可置信的,闭了眼睛又猛地睁开,不是眼花,是真实的存在。他忽然站了起来大声道:“你站住!”
晓莹看他一脸铁青,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站在边上,动也不敢动一下。言母似乎也感觉到他的不对劲,站了起来:“柏尧,你这是干什么?”
他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揉了一下额头,放低了声音,指着她手上的指环问道:“这戒指你从哪里来的?”这分明是五年前他送她的,而且他记得,这个款式当时只剩最后一对了,营业员当时说得很清楚,这款已经推出好几年了,这是最后剩下的,以后也不会再生产了,所以当时买下的价格非常优惠。这世界上当然有人也有这一款戒指,但怎么会出现在他家里,也实在是太巧合了,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晓莹语气微颤地回答:“是少爷订婚宴会那天,一位小姐送我的……秀嫂也知道的,我问过秀嫂可不可以拿,秀嫂说客人送的,没有关系……”秀嫂自然也记得有这么回事,忙点头作证:“是的,晓莹跟我说过的。”
他整个人已经呆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眼神空洞地跟她再做了一下确认:“是不是穿墨绿色衣服的一位小姐,手上拎了一个银色的包包?”就算已经过了这些天,但她那天晚上的身影一直在他脑子里,她穿了什么,手上拿了什么,他仿佛被烙印了般,竟然记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他站着,仿佛穿过了层层迷雾,看到晓莹点了点头。他整个人却一下子软了下来,跌坐在了椅子里……

【vol.3】

他跌坐在了椅子上,太阳穴胀痛地像是随时要爆炸,她为什么会还留着他当年送给她的戒指?这么多年了!是她说要分手的,是她在分手后短短的时间里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床——甚至还为那个男的生了个孩子,可她为什么还留着当年他送给她的戒指呢?
以往的一切像回放的电影般不停地闪过。他原以为他早已经忘记她了,甚至在向岑洛璃求婚的时候,他都以为他会忘记她的,他可以忘记她的——可她为什么要在他已经快忘记,试图过另一种生活的时候,一再地出现呢?
言母已关切地从餐桌的另一边走了过来,以为他人不舒服,一手温柔地抚着他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还没有酒醒啊?头痛?”他这才清醒了点,抬头安慰似的朝母亲笑了笑:“妈,我没事。你吃早餐吧,我回房休息一下。”
言母点了点头,柔声道:“好,快点去休息吧。”他慢慢地走出餐厅,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转头朝晓莹道:“可以将戒指借给我看一下吗?”晓莹连忙点了点头,摘下了套在小指上的戒指,急走过去,递给了他。
他可以百分百确定是他当年买的戒指,没有错!跟他一直放在皮夹里的是一模一样的款式,一模一样的纹路,只是尺寸略小而已。如今两个一起摆在床上,任谁看了都会知道是一对情侣戒指。
这几年,他送过很多女的珠宝首饰,但最寒酸的就是这个。可他从来没有忘记他替她带上戒指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