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说到这份儿上啊,也就把话说白了,过几年你就要到三十了啊,到时候选择余地就更窄了。在三元,这女的若是过了三十,一般也只能找离过婚的了。可一般离过婚、条件好的男人都挑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哪里会要这种三十出头、花都快凋谢了的?愿意跟这三十出头的女人结婚的男人,多半也是条件不好还拖家带口的。人家娶老婆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要找一免费的小孩保姆、免费的洗衣机、免费的洗碗机之外,另外晚上还兼职免费陪睡。
“囡囡,我们家虽然条件一般,可你也是独生女,从小被我跟你爸捧在手心长大。若是你嫁给那样的人,一嫁人就做了继母。妈妈我啊,想想就觉得要疯了。这继母是这世界上难度最大的工作,做得好是你应该的。可你一旦做的不好,那就成千夫所指了。一般人都是没有能力能够胜任,更何况你这种迷糊性格呢,所以啊……”石苏静顿了顿,“所以啊,囡囡,像你沈擎大哥这样的,一定要好好把握啊,可千万别错过了!”
“你沈擎大哥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加上这几年去了国外交流进修,所以才一直没定。他要是没出国啊,以他的条件在中医院,早被啃的连渣都不剩了,哪里还轮得到你?”
“囡囡,妈妈我是一片苦心啊。都是为了你,你可要好好想想。”
江澄溪好半天才幽幽地说了一句:“妈,我也是离过婚的人了。”
石苏静瞪了她一眼,哪怕在自己家里,她还是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周围,压低声音道:“你小声些,这事又没什么人知道。”
江澄溪无奈地说:“妈,纸是包不住火的。再说了,就算你要赶鸭子上架,哪怕我肯,可人家沈大哥也不一定要!指不定人家啊,早有要好的女朋友了呢!”
石苏静“嘿嘿”一笑:“这个你放心,下午啊,妈妈早就打听出来了,不然我跟你浪费这么多口水干吗?”
江澄溪一时也找不出其他反驳的话,她盯着水池里的洗洁精泡沫。一个人的过往不是碗上这些白色的泡沫,用水冲冲就可以冲走,用布擦擦就可以擦去。
许久后,她轻轻地答:“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哪怕是让父母稍稍放心也好。人长大了就是要承担责任了,人不能够仅仅只为自己活着。
回房后,她打开了电脑,登陆了自己的网页。昨天发了一条微博:习惯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静静地思念一个人。她还配了一张自己在路边抓拍的孤独背影。
有好几个人给她评论了。其中有一条,令她印象十分深刻:“虽说昨日不可追,但如果有机会,你可愿意追回?”
如果可以追回的话,她一定不会对贺培安说“是啊,我巴不得你去死”这几个字。
如果可以追回的话,她一定会跟他说:“贺培安,我是赌气的。”
如果可以追回的话,或许她会真正勇敢一次,告诉他:“贺培安,我好像喜欢你、爱上你了。”或许贺培安照旧会用冷冷的眼神瞧着她。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又不会掉一块肉。
可是,再没有机会了!
贺培安已经永远不在了。
每个人,永远是等失去了,才知道真正失去的是什么!
贺培安生日那天,她没有上班,又一次打车到了他与她一起度过许多日子的地方,远远地瞧着藤蔓缠绕的围墙和房子,一个人默默地凭吊哀伤。
她也去过凤姨那里,可也只是远远地看着身着围裙的凤姨里里外外憔悴地忙碌。
她与他们,在签字离婚的那一刻起,便再无半点关系了。她以什么资格去安慰凤姨呢?她的出现只会让老人家想起贺培安,平添她的痛苦。
沈擎果然不负石苏静热烈殷勤的期望,隔了一个星期后,便给她打了电话:“澄溪,我回来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三元城多了哪些美食呢,不知道你有空愿不愿意带我去品尝品尝呢?”
江澄溪停顿了数秒,淡笑地回道:“好啊。本帮菜、川菜、沪菜、粤菜、淮菜、鲁菜,不知沈大哥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给你接风洗尘。”
沈擎:“哪能啊!再怎么我是男的,也应该是我来啊。”
江澄溪微笑:“沈大哥你又不是外人,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
沈擎闻言,连声道好:“好好好。那就你请客,我买单。这样吧,反正你也快下班了,我来接你,好不好?”
江澄溪应了一个“好”字。
下班后,她在门口的老地方看到了沈擎。她提出了去吃沪菜,沈擎自然是毫无异议。
车子沿着繁华的街道一路行驶而去。沈擎找话题跟她聊天:“单氏医院各方面的待遇都不错。我在国外的时候,他们的人事部门也跟我联系过,希望我回国后能去他们的单位。说实话,我也考虑过。不过你知道的,我爸对中医院有很深的感情,我征询了一下他的意见,就被他一口否决了。不然啊,我们还有机会做同事呢!”
沈父跟江父一样,一辈子都待在中医院直至退休。那一代的人,对工作是全情投入,讲究奉献牺牲,医院在他们心目中比家还亲,哪怕是退休了,也难以割舍其中的感情。
江澄溪:“有道是做生不如做熟。中医院也很不错啊,有很大的发展前途。”
沈擎笑:“是吗?希望可以借你吉言。对了,你怎么会到单氏医院的?”
江澄溪似被车窗外的景色吸引住了,慢了数秒才开口:“我爸的诊所关门后,我就无所事事,成了无业游民。后来看到单氏医院在招人,试着投了一份简历,结果很顺利地被录取了。”
聊到江阳的诊所,沈擎无不遗憾地道:“听我爸妈说上次那脑瘫孩子的事情闹得确实是很大。可后来不都查清了,跟老师和诊所没有关系。那户人家还登报道歉,消除影响了。既然这事早就过了,那老师的门诊也可以继续营业的呀!”
江澄溪苦笑地道:“沈大哥,你是从事这一行的,你也知道,现在的医疗事故、医疗纠纷这么多。我爸都这岁数了,万一再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我们真的是想想都怕!再说,我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靠那点钱买米下锅。所以啊,那件事情过去后,我爸也有点心灰意冷了,跟我妈一合计,就决定把诊所关了算了,两个人过点清闲的日子,说什么趁腿脚还利索,全国各地走走。”
江澄溪自然没法说,是因为她与贺培安离婚了,然后她为什么与贺培安结婚的事情也摊了开来,被父母知晓了。江父知道缘由后,把自己反锁在书房,第二天一早打开书房门,就对母亲和她说:“我决定把诊所关了,你们什么也不用说了。”
沈擎道:“这倒也是。老师和师母这一代的人啊,年轻的时候不容易,没少吃苦头,如今退了休,是该到处旅游玩玩,好好享受享受老年生活。下次老师和师母出去的话,可以叫上我父母,让他们组成一个夕阳红团队,互相有个照应。”
江澄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说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好啊。”
幸亏车子很快到了沪菜馆门口,江澄溪其实也没有吃过这一家,只是听于爱陌提起过几次,说里头的醉蟹醉虾十分棒。
她一下车,就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环顾四周,一抬头就怔住了。这家沪菜馆的旁边竟然就是MOMENT西餐厅。从她的角度,可以从二楼落地的玻璃看到里头的灯火。
沈擎停了车过来,见她一动不动地杵着,不由得问:“怎么了?澄溪?”她缓缓转头,笑笑:“没什么,我们进去吧。”沈擎瞧见了她嘴角的淡淡梨涡,仿佛是花瓣上盈盈颤颤的清亮露珠。
至于那一顿,醉虾和醉蟹的味道到底好不好,江澄溪实在不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沈擎总是时不时地给她打个电话,偶尔相约吃顿饭。江澄溪也不知道她跟沈擎这样相处像什么。她其实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当年跟陆一航之间,只能算是青春期的小而朦胧的好感吧,种子还未发芽,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而她与贺培安之间,从开始就是贺培安强势地主导一切,两人之间是从婚后开始相处的,根本没有任何的过程可言。
沈擎不提,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意思问:“沈大哥,你这是在跟我交往的意思吗?”
若是从前,她还可以问问王薇薇,可是如今,她连个说心事的人都没有了。
江澄溪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她,想起当年两个人的点点滴滴,然后无限唏嘘!母亲石苏静曾经长叹一声:“薇薇这孩子啊……”可是除了长叹还能再说什么呢?
沈擎在中医院的工作也忙,所以两人也不过一两个星期见一次面。这样的频率,江澄溪倒也不排斥。
她也会经常想起母亲石苏静那天在厨房里跟她说的话,她能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所以她也愿意试一试!哪怕仅仅是为了父母脸上的笑容!
但越是尝试,她却越是发现贺培安一直牢牢地住在她心伤。她没有办法忘记他!
每个深夜,她辗转难眠的时候,凝望着眼前墨一般的漆黑夜色,总是会默默地问:贺培安,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把你忘记?
可是,她回答不了,也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
Chapter 10 谢谢你爱我
秋日的下午,阳光斑驳,温度适宜。在完成了祝安平那边的例行检查后,江澄溪推着午睡后的吕老太太去楼下的花园散步。
大约是由于气候的关系,吕老太太最近的精神头颇好,一路絮叨:“江护士,上次我跟你说的我那孙子怎么样?不是我瘌痢头儿子自己好,我那孙子各方面真的不错,就是玩性重了点。他啊,就应该要配你这样的姑娘,好把他的玩性杀一杀!”
江澄溪含笑不语,然而吕老太太却越想越觉得两人般配:“月底他来的是祸,你再好好瞧瞧。”
江澄溪淡淡微笑:“老太条,你们家我可不敢高攀,这个社会,还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再说了,我的性子毛毛躁躁、丢三落四的,也就你不嫌弃我。”
吕老太太:“你这是啥话?我要是嫌弃你的话,怎么会给你介绍呢?!”她一路不肯死心,“要不,我把你的电话给我孙子,你们先联系瞧瞧,怎么样?”
江澄溪正不知道如何拒绝的时候,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祝安平。
天空如碧,团团白云低低掠过。绿树下,草坪上,一把白色长椅。祝安平穿了白衬衫、简简单单的一件黑色毛衣开衫和配套的牛仔裤。他就侧着脸坐在那里,这么的清清静静,简简单单,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风景里。
江澄溪发现祝安平最近这段时间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对她十分冷淡。不过她只是个护士,谨守本分,尽职地做好分内工作后,便欠身离开:“祝先生,今天一切正常。有什么事的话,你随时按铃叫我。”而祝安平有的时候则是淡淡点头,有的时候则是连点头也欠奉。
此时的江澄溪见了他却仿佛见了一个救星,避而不答地推着吕老太太上前,打了声招呼:“祝先生,你也在这里啊。”祝安平转过了脸,微微颔首。
吕老太太体恤地拉着江澄溪的手,道:“江护士,你推着我走了两圈,也累了,坐下休息一下。”盛情难却,江澄溪在祝安平长椅的最远那头坐了下来。
吕老太太:“我刚跟你说的事,你考虑一下。我孙子真的不错,人呢,你上次也看到过了,外形什么的,跟电视里的明星比起来也半点不差……”
祝安平依旧保持着他原来的姿势,可江澄溪的脸却不明所以地灼热了起来,她真的低估了老太太的决心和毅力,原本借祝安平想岔开话题的,结果好像越弄越糟糕了。她赶忙敷衍地道:“好好好。”唯一想的不过是希望借此打住这个话题。
吕老太太乐了,一张老脸笑开了花:“这可是你说的哦,我等下就把你的电话给我孙子。”
江澄溪只好支支吾吾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
一旁的祝安平似乎未听到,静静坐着。
江澄溪起身:“老太太,我们回房吧。”推着吕老太太离开前,她又朝祝安平欠了欠身,“祝先生,你慢坐。”
而祝安平头也不回。
那天傍晚,江澄溪例行公事,在给祝安平量常规的体温血压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她摸出一瞧,显示的是沈擎,因在工作,她下意识地便想按掉,却听祝安平淡淡地开了口:“没关系,你接电话吧。”
于是,江澄溪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便到了角落,接通了电话:“沈大哥,找我什么事?”
沈擎说:“澄溪,俄罗斯芭蕾舞团最近受邀来三元演一场《天鹅湖》,你有没有兴趣?”
这个演出是江澄溪一直很想看的,闻言后她精神都为之一振:“有啊,我很想去。她们几号来演出?我得查查那天空不空。”
沈擎:“8号,下个星期五,你值班吗?”
江澄溪松了口气,庆幸微笑:“太好了,下个星期五我不用值班,可以去看耶!”
沈擎喜道:“那好,那到时候我先来接你,一起去吃饭,然后再去剧场。”
江澄溪应了个“好”字。
含笑着按下结束键转身,江澄溪不经意撞上了祝安平的目光,深深沉沉的,竟有些莫名的古怪。她从未如此直视他的眼睛,一时间隐约觉得有些幽微熟悉,想定睛再看,可不过一秒的光景,祝安平已经极其平淡地移开了目光,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冷然模样。
江澄溪以为是自己通电话时间过长,他有意见了,便歉意地道:“祝先生,不好意思,我重新给你量血压。”
祝安平也无他话,十分配合。
8号那天,江澄溪正瞅着时间准备回休息室换衣物下班的时候,只听滴滴滴的呼叫声响起。一瞧,是6房。呀,这不是祝安平的房间吗?
江澄溪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去了他的房间。
床上的祝安平脸色潮红,额头上薄汗隐隐。江澄溪触摸他的额头,只觉得热得烫手:“祝先生,你在发烧,温度不低。”
她忙取了温度测量仪在他耳里一测,显示的是“39.8度”。
祝安平的声音本就低哑,此时更是嘶哑如砂砾:“我没事,江护士,你的下班时间已经到了,你快下班吧。”
他现在这情况,她怎么能离开呢?江澄溪忙第一时间打通了值班刘医生的电话。
很快便有个医生脚步匆匆推门进来,江澄溪抬头,不禁呆了,竟然是医院的副院长单亦涛。她明明打通的是刘医生的电话,也清楚地听到刘医生的声音:“好的,我马上过来。”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怎么会是副院长呢?
单亦涛瞧了瞧祝安平,浓眉大皱,转头吩咐江澄溪道:“你去外头等一下,我要给病人做一下检查。”
大概是祝安平的情况不太好,所以单副院长拉开门出来的时候,按着眉心,只对她说了一句:“给他做一个血常规,片子不用拍了。”
江澄溪便奉命给祝安平抽了血,再送去化验室让他们加急化验。
这一忙碌倒把跟沈擎约好的事情给忘了。江澄溪刚到化验室,沈擎就打了电话过来:“澄溪,在哪儿呢?”
江澄溪“哎呀”了一声,不好意思地道:“沈大哥,对不起。手头负责的病人突发了情况,我这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走呢。”
沈擎是医生,这种情况遇到的多了,自然也理解,还不住安慰地道:“没事,要七点半开始,还早着呢。”
很快的,血液报告出来了,好几项指标都高了许多。单亦涛扫了一眼,没好气地对祝安平道:“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就继续给我折腾吧。”
江澄溪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她再傻也明白了一点,瞧单副院长跟祝安平说话的口气,显然两个人的关系匪浅。
最后,单亦涛开了两个退烧消炎的药,并写了一个号码给江澄溪:“如果有事,你就打我这个电话。”
祝安平烧得昏昏沉沉的,一点意识也没有。江澄溪照顾病人多了,也早已经熟门熟路了,先倒了水搁在床头柜上,再取药放在手里,然后搀扶着祝安平起来:“祝先生,吃药了。”
祝安平倒是极度配合,嘴唇抵着她的手心。他的唇柔软湿润,气息灼热,丝丝缕缕地吐在她柔嫩的掌心,叫人心底涌起奇怪的酥麻感觉……此情此景隐隐的熟悉,仿佛拨动了心底深处隐藏最深的一根弦。
她猛地抽回了手,幸好祝安平已经把药一口吞了下去,再加上也在发烧迷糊中,所以并未察觉到她此时的异样。
江澄溪为了掩饰,赶忙取过一旁的水杯,递到祝安平唇边,让他喝下一口,把药送下。
祝安平微微掀动眼皮,盯着她半晌,仿佛才认出了她。他轻轻地开口道谢:“江护士,麻烦你了。你别管我了,下班吧。”
江澄溪不甚放心地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护士长到了没有。”她拉开门,又转头瞧了一眼祝安平,却见他的眼睛微睁,似瞧着她的方向。
她带上门后摇头:肯定是自己多想了,祝安平现在正病糊涂着呢。
晚上当值的吴护士长已经巡查过一圈了,这时也正往祝安平这里赶。她在走廊上见了江澄溪,忙问:“祝先生是什么情况?”
江澄溪便汇报了一下。吴护士长蹙眉不解:“他最近这段时间身体恢复得很不错,怎么会好端端地感冒发热呢?”
吴护士长沉吟了数秒,道:“澄溪,祝先生今天的情况特殊,他又是你负责的病人,你是否可以留下来加个班,今晚严密观察他的病情?你是知道的,祝先生的身体还在康复期间,万一引起其他并发症就麻烦了。36号房的黄老先生,这几日的情况也很反复,我怕万一黄老先生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我两头忙,会对祝先生照看不周。”
平日里,祝安平主要是由吴护士长和江澄溪轮流负责的。这种情况下,江澄溪自然知道事情缓急,于是忙应了声:“好的。”
吴护士长松了口气:“谢谢你了澄溪。你还没吃饭吧,快去吃点填填肚子。”
江澄溪:“祝先生是我负责的病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打了电话给沈擎,表示自己实在去不了。沈擎宽慰她:“没事,下次有的是机会。你好好照顾病人。还有……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别累着了。”
江澄溪说了一个“好”字,又道了谢,这才挂了电话。
医院的食堂早已经关门了,她便走出了医院,准备去外面的小店随便吃点。
夜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仰望天空,点点星辰,寂寥闪烁。
江澄溪在街上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她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怔怔地瞧着自己的手心……怎么会这样呢?祝安平的唇抵着自己手心的时候,放佛有电流涌过自己的末梢神经,微颤着直抵心脏。那个时候,那种窒息难耐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对别的男人涌起这种感觉呢?
江澄溪回病房的时候,吃了退烧消炎药的祝安平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了。吴护士长对她关照了几句,便又去黄老先生那里巡房了。
大概是说话声吵到了祝安平,他虚弱地睁了眼,看了看江澄溪,好半晌才低哑地说了一句:“真是麻烦你了,江护士。”
江澄溪微笑:“祝先生,你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反正加了一个晚上的班,第二天可以调休。
祝安平大约是太虚弱了,后来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整个病房里一直很安静。
祝安平睡觉的时候,眉头微蹙,似有极不开心的事情一般。
江澄溪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祝安平。墨一般的浓眉、高挺的鼻子、完美的下颚和脸型。
江澄溪自认为是见到过不少美男的,比如贺培安、何培诚,还有贺培安在洛海那些朋友,或阳光,或帅气,或霸气,或俊美,或阳刚,或健硕,每个人的容貌都不错。
但如果那些人是帅哥的话,这个祝安平绝对是帅哥里头的帅哥。安星曾说:“祝安平这张脸如果去演戏的话,绝对横扫整个娱乐圈,韩流明星都靠边站。”这句话绝对不夸张!
大约是因为实在太英俊了吧,江澄溪从来都不敢直视他的脸、他的眼。
如今这么细看,倒觉得他的眉毛鼻子长得有点像贺培安。
下一秒,江澄溪猛地起身,快步进了洗手间。她静静地站在洗脸盆前,平复心底瞬间涌上的酸涩辛辣。很久后,她瞧着镜头里的自己,默默地道:江澄溪,你不要发疯了!贺培安已经死了。别再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就觉得是他,别再一看到高鼻子粗眉毛都觉得是他!每个好看的男人都有这些必备条件,都长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