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舍不得会少的那些利润,所以拖一段时间,把最开始好赚的钱赚它几个月。
待要陪瑾瑜去湘廊考试,她没办法亲自兜售,才跟两家靠谱的布料铺子谈妥。
就算她要离开,也要把事情安排妥当,不耽误赚钱的情况下陪瑾瑜去考试。
暂时委托李林代为记账,每月原创花色多少套,复制多少套,给山河县城的铺子供应多少套,又给别的县城各供应多少套,其中有什么制式,每种制式有多少套,一一要记清楚。
大狗和翠枝负责看管工人,李林负责统计,收到的钱一月一算一抽成,完全不耽误。
而冬青早晚跟着赶工复制,留了一百套,准备带去湘廊出售,把这些卖出去,就能挣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这波考试不亏。
瑾瑜只得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是把方方面面都算计完了的,看样子银钱方面他是再也不用担心。
湘廊离山河县不算远,成年男子步行也不过三四天的路程。
李言卿也要去湘廊考试,李员外从城里租了个马车,让李言卿坐马车前往湘廊。
马车还算宽敞,李言卿一个人也坐不了这么大的地儿,索性叫上陈君然和瑾瑜一起,收拾包袱书籍,花一天就能到湘廊。
因为有马车大大的缩短行程时间,几人准备好自己的准考文书,在八月初五这天才坐上马车,哒哒哒往廊州的府城湘廊进发。
几人都很健谈,路上算不上枯燥,冬青一百套挑花刺绣占了马车一大半的位置,李言卿就没要别人赶车,自己坐在前面当起了车夫。
只是陈君然好像十分紧张,手里一直拿着书本,口中念念有词。
他三年前参加过秋闱,只是可惜落了榜,今年再试心里不免忐忑。
村长对他抱了很高的期望,今年要是再落榜,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李言卿扶着额头,无奈道:“君然,你放松一些,你这般姿态,吓得我都快要紧张死了。”
陈君然扯了扯嘴角,“我也不想如此,你大可不必担心,你虽然后我一年考上秀才,却是以廪生进学,比我强多了。”
瑾瑜道:“君然你这样就不对了,自己不能贬低自己,心态先崩了,对发挥不利。”
“我尽量吧。”陈君然终于把手里的书放下,虽然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但终究好上许多。
马车不疾不徐,一日时间到了湘廊城门前。
湘廊是府城,主城城门竟有侍卫站岗,外地人进城须出示路引,而瑾瑜等人出示的是准考文书。
侍卫没有细看,就挥手让马车进了城。
现在恰逢科举三年一考,各个县城的考生蜂拥而来,他们都习惯了,细看看不了那么多。
进城后,几人找了一家相对便宜的客店住下。
李言卿把马从马车上卸下来,让伙计拉去后院马厩,再来问别的几人要不要出去走走。
瑾瑜自然是想出去,在冬青长大的地方看看。
上次他来湘廊,还是去年正月初二,那时候来取冬青的银子,没有仔细看过湘廊,只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出去逛逛吧,有助于调整身心。”
瑾瑜选择说服陈君然,大伙结伴同行才有意思。
陈君然想了想,觉得有理,只是出去半日,回来后便可继续看书。
几人当中,只有冬青对湘廊熟悉,当下便当起了向导。
只可惜她在湘廊十余年,却没有仔细看过湘廊的风景,只能给瑾瑜介绍整个湘廊的布局。
瑾瑜好笑,“那今日,就由我带你细细看一遍湘廊的景色。”
冬青带着路,将湘廊的大街小巷走了个遍,直走到脚软,几人相顾无言。
“…好像湘廊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大了些,路上行人穿得好了些。”
时不时能看到达官贵人从街上路过,看到大户人家的小轿一颠一颠,不知里面坐的是贵妇人还是娇小姐。
冬青白了瑾瑜一眼,“不然呢?你来过一次,又怎么会不知道?”
瑾瑜叫屈,“我来过就是顺着这条路,拐几个弯,在破庙呆了一天,周围都是乞丐。”
“吃些东西,然后回去吧。”李言卿不想看这两口子你来我往,招呼吃东西而后各自回屋。
瑾瑜和陈君然没有异议,走这一天,剩下的几天都不用出来走了,安心看书。
剩下这几日,冬青倒是每天出门,推销挑花刺绣。
瑾瑜他们三个大男子一直待在房内,补习着自己薄弱的部分。
一转眼到了八月初八这日,今日考生要进场。
大清早陈君然就叫两人起床洗漱,带上考篮,装上笔墨文具和膳食,赶去考场。
乡试考场在城的东南面,却不称考场,大门正中悬挂“贡院”二字的牌匾。
主持乡试的主考官和副考官都是朝廷委派的翰林学士与内阁学士,而不是地方学政。
地方学政官只能负责主持院试选拔秀才,统管地方的县学府学学官。
因为主持科举的所有人员都是临时委派组成,就断绝了事前通气舞弊的机会。
据说考前两天,也就是八月初六时,所有考官入闱,需举行入帘上马宴,内外帘的考官都要赴宴。
宴会结束后,內帘官进入后堂,监视官会进行封门,内外考官便不再相互往来,內帘官只负责批阅试卷,旁的事一律不准参与。
冬青依然送瑾瑜到考场门前,也就是贡院门前。
进入贡院例行搜身,确认准考文书无误,便从头到脚搜身,确保没有夹带,才准进入贡院。
瑾瑜对于搜身这事已经麻木,任由别人上下其手,搜完跨进贡院。
乡试的考场有考棚,是独立的小间,一人一间,称为号房。
院内有专人维持秩序,各自进入一间号房,外面的人就会挂锁将门锁上。
这都是瑾瑜从陈君然那里听来的,他觉得要是幽闭恐惧症,铁定参加不了这坑爹的考试。
瑾瑜正往里走,却听门口有骚动。
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搜子在一个考生身上搜到了夹带的小抄。
已有侍卫扣住一白面小生,那小生本来就白的面色更白,嘴里大呼冤枉,那不是他放在身上的,是别人放的为了栽赃他。
“哦?意思就是说这纸上的不是你的笔迹?”
把纸条递到小生眼前,那小生嘴唇蠕动片刻却没有回答,看样子这字迹确实是他的。
“押下去!”
这小生说不出所以然,自然无人去细究,在你身上搜到的夹带,又是本人的字迹,默认你准备作弊。
小生喊冤的声音远去,瑾瑜心里打了个冷颤,方才电光火石间,想着若那小生说的是实情呢?
那只能说明那小生交友不慎,能拿到他的字迹,而且偷偷塞到他身上不被察觉,定是十分亲密且让他不设防。
瑾瑜只觉得细思极恐,怪不得人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还好他运气好,没有人想起用这招来对付他,否则他可能要完。
“走快些。”
瑾瑜愣神时,被人催促走快一点,后面还有一大摞考生等着入场。
立刻加快脚步,领了考卷后,随着指引进入一间号房,刚进入就有人把门拉上,听闻挂锁的咔嚓声。
他就这样被锁在这间小格子里了,要在这个小格子里待上三天,与世隔绝,不到一场考试完结束不准出去,吃喝拉撒睡还有考试一并在内。
所以这个号房,是考场也是宿舍。
现在天色还亮,缝隙里透进光亮,瑾瑜打量了一下这个号房。
不得不说这号房真是小得可以,难为他一米八几的壮汉,在里面只能打个转身,要是躺平了,头脚都能顶着墙,难以伸直。
号房内陈设十分简单,只是上下横了两块木板,一块当桌子,一块当椅子。
陈君然说,这两块木板都是两用的,当你答卷时它们是桌子和椅子,当你睡觉时,可以把它们拼起来当床。
除此之外,还有官府提供的一根蜡烛,一个炭盆,和…一个有木盖的桶。
一般情况来看,蜡烛用来照明,炭火用来取暖做饭,这有盖的桶,肯定是用来解决屎尿问题的。
瑾瑜暗自庆幸,还好官府比较人道,配的是有盖子的桶,要是没盖子的…那可能要死人。
毕竟八月还不算太冷,屎尿本就闻不起,再放在这不是很透气的小隔间里发酵,只怕酸爽无人能忍。
没想到古代想当个官这么辛苦,先不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就说一个人独立关在一间号房里三天,心智薄弱的人岂不是要发疯?
真是苦了陈君然,一试不中还要来体验第二次。
怪不得杨天寻让他多些把握再来,免得一试不中崩了心态…
心下感叹,瑾瑜却不敢耽搁,抓紧时间把试题做完才是正道,不枉他遭这么多罪。
先把试题大致过了一遍,陈君然说的没错,第一场就是四篇四书里的文章帖经,四首经义,还有一首五言八韵试帖诗。
内容比县试多了不少,三天考试时间也还算合理。
瑾瑜先做自己擅长的四书文,可以说奋笔疾书也不为过,每次考试,他花在这种试题上的时间只是写字的时间,并不需要思考的时间,
到了晚饭时间,他听不远处另外的考棚有各种响声,看样子是在准备晚饭。
不知为何,瑾瑜还是觉得这个考试方法很好笑。
好笑归好笑,饭要吃,觉要睡,试题得做,除了试题瑾瑜认真做,吃饭睡觉都随便凑付。
吃一饱睡一觉,起床并不能梳洗,他也能习惯,毕竟他曾经跟了赖头五天,这种程度不在话下。
这次的试帖诗是五言八韵,题目:玉碗盛来琥珀光,得题韵,五言八韵。
意思是以“玉碗盛来琥珀光”为题,要求压题目的韵,也就是压“光”韵,每句五个字,两句为一偶,八个韵脚。
第60章 旧识
兰陵美酒郁金香, 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处是他乡。
瑾瑜在诗词鉴赏读过这首诗, 是前前朝诗人所作, 玉碗盛来琥珀光,指的是美酒盛于碗中而泛出琥珀一般光晕, 晶莹迷人。
果然是比县试难多了, 县试府试的题目,题意一目了然, 就算没有读过原本的诗句也能知道题目是什么意思,不至于无处下笔。
而这次乡试的题目, 只有一句玉碗盛来琥珀光,若没读过整首诗,单靠联想, 不一定能联想到是描写酒的诗句。
如此就只能按照题面意思着手写诗,很容易偏离“酒”这一主题,哪怕文采出众, 也不能算正确答案。
瑾瑜将题目的字拆开放在纸上, 寻思着怎么凑一首贴合题意又押韵的试帖诗。
顺便暗自祈祷, 希望会试的试帖诗题目也是他读过的诗。
想了两个时辰, 终于排出一首勉强还过得去的五言八韵赋得体,把它从草稿仔细誊抄在正卷上。
清露玉琼浆,琥珀碗中央。
月来波光涌, 齿颊盛暗香。
旱泥冰纹裂, 只叹夜阑长。
畅饮轻陶坛, 振臂呼佳酿。
远观浮岚动,飘渺城浅唱。
朦胧意渐失,不知过白藏。
寒凉侵心髓,把酒青霄朗。
挽樽嘲九重,聊发少年狂。
按照前生学语文的经验,前四句描景,后四句写意,整首诗意境低开高走,就算算不上佳作,也至少能保持中上等的位置。
待把题目做完,三日时间已过得差不多,等待收卷官前来收卷。
这三日,瑾瑜算是看明白了,关在号房内的考生,只要不作弊,其他所有动作考官都不管。
出场日收卷分三批,午前一批,午后一批,傍晚再一批,酉时前清场。
瑾瑜盼着自己是午前一批,他不想在这小破棚里再待几个时辰。
奈何天不遂人愿,等来等去,听外面有人声喧哗,却无人来收他卷子。
瑾瑜只得又在考棚里对付了午饭,午后才有人来取锁收卷。
取锁的是一人,收卷的是另一人。
收卷官收了他的考卷,给他发一签,与卷子和号房的数字相同。
收卷后便挥手示意瑾瑜可离开,收卷官继续前往下一个号房。
这些考卷收上去之后,立刻将考生姓名糊上,同考官阅卷前,有抄工用朱笔将内容重新抄录。
阅卷官评阅的是抄工誊抄的朱卷,便不能以字迹认人,旨在公平公正。
瑾瑜出了贡院,看到四周都是跟自己一样面露疲惫的考生,四下张望,不知道陈君然和李言卿是不是跟自己一批出场。
只在门前看到了冬青,快步走过去,“你怎么知道我第二批出场?”
冬青露出一口白牙,“因为啊…我从第一批出场就等在这里,无论你哪一批出场,都能第一时间看到我。”
瑾瑜皱起浓眉,“你午前就来了?还没吃饭吧?刚好我这几天都没吃好,我们叫上李言卿他二人,吃顿好的。”
冬青道:“我带了饭团垫过,不是很饿,李言卿是午前第一批出来的,回客店洗漱去了。”
瑾瑜才想起自己也是三天没有好好洗漱的人,拎起衣襟闻了闻,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味道。
“我也该回去洗洗,既然你垫过肚子,那便等我洗干净了再说。”
瑾瑜又道:“陈君然呢?午前没出来是吧?那我们等等看这一批他有没有出来。”
“嗯。”冬青点头,往人潮中张望,奈何身高不足,视线并不顺畅。
垫脚也无济于事,索性垮下身子,戳戳瑾瑜的手,“我不看了,你看。”
“哈哈!行,我看。”瑾瑜一边搜寻陈君然的身影,一边偷瞄身侧的冬青。
他喜欢娇小的冬青,能作抱枕,又觉得大力些就能把她捏碎。
这一批散了个差不多,才看到陈君然从贡院大门慢悠悠出来,长叹一口气,下意识四下寻找同伴。
瑾瑜对陈君然招手,陈君然快步走到跟前。
“如何?言卿呢?他可有出场了?”
“出来了,他午前就出来了,我们回客店遇他,而且我们都要洗洗才行。”
陈君然颔首,三人回客店,烧了一大桶水泡了个舒服,才又聚在一起,下楼叫上一桌好菜。
“全哥,言卿,你们觉得这次题目怎么样?”
陈君然问起瑾瑜和李言卿对这第一场题目的看法,他上次落榜后又潜心在学院学习了三年,这次觉得不如上次吃力。
李言卿砸吧一下嘴,“嘶…怎么说呢…我觉得还行,只是我没见过试帖诗的题目,旁的两题只要读熟了四书,这四书里选的文章经义算不得难,若是没读熟没记下,难度就大大增加,与我一起出场的,有人没有完卷,只怕后面的两场都不用试了,没有完卷不可能榜上有名。”
瑾瑜道:“就我来说,这第一场不算难,四书五经我滚瓜烂熟,试帖诗的题目我在诗词鉴赏里读过,倒是言卿,你不知道出处,怎么着手写的?”
李言卿叹口气,“嗨别提了,我反复琢磨,这玉碗盛来琥珀光盛的是什么,然后灵光一现,想起不知在哪儿看过的‘玉椀’一词,指装酒的器具,便当它玉碗中装了酒,由此下笔。”
陈君然不禁抚掌赞叹,“言卿实在算得上福至心灵,这玉碗盛来琥珀光,玉碗盛的,就是酒。”
“哈哈哈哈哈真的吗?”李言卿忍不住大笑出声,这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感觉,竟有点爽。
“确实如此,这般看来,第一场应该暂时不必担忧。”
第一场考试后,间隔一日,八月十二第二场进场,又要被锁到那狭窄的考棚内三天。
第二场考试,试五经文一篇,策论一道,外加数道算学。
五经比之四书,字数相对多了不少,每篇篇幅不短,想要把四书五经尽数记下并不容易,而每个人的记忆力参差不齐。
有的人记忆力好,很容易记下,而读十遍不如旁人读一遍的大有人在。
瑾瑜属于读三遍的,不算最优秀,却也不落下乘,所以五经文虽然篇幅相对长,但没有把他难住。
至于策论,前生上学学过议论文的写作要点。
议论三要素,论点,论据,论证。
论点便是这次考试的题目,他需要条理清晰的完整表达,先提出问题,再分析解决,在规定字数内将这些写完,这道策论就算答完了。
第三场考试试五道时务策,瑾瑜之前钻研很长一段时间的东西便派上了用场。
总而言之,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再经受过高考洗礼,常年沐浴在大大小小的考试中,瑾瑜对付考试很有一套。
考试的流程总是在循环,进场,锁场,出场。
瑾瑜重复了这个过程三次,三场考试考完,今年的中秋都是在那只能打个转身的考棚里过的。
不过还好,冬青提前给他准备了月饼放在考篮内,哪怕看不见月亮,也算是过了中秋的。
八月十六,秋闱最后一场毕,照例收卷清场。
从贡院出来,所有应试考生皆如释重负。
无论面色愁云惨淡,还是喜笑颜开,左右是考完了,是骡子是马,得等放榜才知道。
一般来说,只要不偏离题意,能不能中榜,就看文章的优劣
评卷的同考官批阅考卷后,取中的考卷便会推荐给主考官,称之为荐卷,若三场考试的考卷皆被荐卷,才会被主考官审阅,若主考官没取中,予以淘汰,称之为落卷。
因为考完后考官需要一定的时间阅卷,乡试的放榜时间都在九月初十前后,现在才是八月中旬,距离放榜日期还有二十余日。
很多离家远的考生,并没有急着回乡,都要留在湘廊,等待放榜,看看自己是否榜上有名。
留在湘廊的考生,一部分整日窝在屋里念书,还有一部分考后放松,十分逍遥,整日吃喝玩乐。
只在瑾瑜李言卿陈君然三人中就存在此现象。
李言卿心态轻松,把湘廊能玩的地方转个遍,还去湘廊最大的两家青楼逛了一圈。
陈君然则恰好相反,整日泡在书里。
一是因为他不舍得花这么多钱去玩乐,二是没心思。
没有放榜他心里总是压着一块大石,玩乐时都显得心不在焉万分焦躁,只有一直读书才能压下那些焦躁。
毕竟念书百利而无一害,若是榜上无名,便应该再接再厉,不能停下念书的脚步,若是榜上有名,明年就要去都城参加春闱,更是不能松懈。
对于陈君然浑身紧绷的状态,瑾瑜和李言卿无可奈何,只盼着陈君然榜上留名,心里那块大石落地,看看会不会好上一些。
在等候放榜这些时日,冬青步伐未变,依然大街小巷兜售着挑花刺绣。
现在到了八月下旬,冬青带来的一百套挑花刺绣,大件小件各占一半,已经卖出去三分之二。
瑾瑜看冬青的挑花刺绣卖得很好,索性四处走访,买来网格布料与染料,点起了新花色。
他一不赌钱,二不逛声色场所,现在读书也没甚作用,干脆搭把手,帮着冬青一起赚钱,这样他们也能快一些跻身有钱人的行列。
在白日有空时,便跟着冬青上街,充当了冬青的货架,抱着一堆布卷子跟在冬青后面。
瑾瑜看着撩袖拭汗的冬青,道:“虽然现在是秋天,但日头还是挺毒,你先到阴凉的地儿歇会儿吧,我在这里就行。”
冬青摇头道:“不碍事,我在山河县时,每日也是这般晒着,适应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着挑花刺绣的生意,在湘廊不好做。”
“这话怎么讲?你已经卖出这么多套挑花刺绣,怎么会说不好做?”瑾瑜心里迅速计算了一下。
在冬青没有全力推销的情况下,现在已经卖出去一百多套挑花刺绣,就算不是特别多,但绝对说不上生意不好做。
冬青黛眉微敛,“不是看总数,要看比例,你仔细想想看,湘廊人数流动得比山河县多多少?六月时,我在山河县卖出一百五套,在湘廊快一个月,最后也不过只有这点数量,若是湘廊人数再减到山河县的程度,岂不是每月只能卖出数十套?”
这话让瑾瑜沉默了半晌,“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湘廊主城面积就是山河县数倍大小,人口数量也众多,生意只到这种程度,确实算不上好做。”
两人无言片刻,冬青叹口气,道:“是我疏忽了,挑花刺绣的卖点是简单方便,谁人都能上手,价格便宜,会买挑花刺绣的主要人群都是不会刺绣但想刺绣的,还有比较穷的人。”
“但湘廊是大城,周边人家家境都不算太差,宁愿多花些钱让绣娘木工做精细的东西,且会刺绣的人众多,根本用不上挑花刺绣。”
如此一说,问题便豁然开朗,这么看来,挑花刺绣主要的出售地点,还是在县城最佳,府城不合适。
县城聚集了大量需要摆件但不舍得花很多钱的人家,还聚集了很多空有刺绣心却没有巧手的妇人。
瑾瑜道:“那之前说要往大地方推广的计划,是不是要搁置?”
冬青思索一瞬,点头道:“嗯,直接放弃这个计划吧,不如把浪费的精力和心思着重放在县城,黎国这么多县城,不考虑府城也够了。”
“成,都听我家娘子的。”瑾瑜对生意上的事不是很擅长,既然冬青这般说,那就这般做。
到了傍晚,今日带出来的十余套挑花刺绣售空,夫妻并肩回程。
行至一座客店前,听闻正门内堂中传来一阵喧哗,有男子恼羞成怒的呵斥声,夹杂女子啜泣哀求。
瑾瑜和冬青下意识循声望过去,只看一身穿直缀的高大男子,将一女子推搡出门,面色难看,口中骂骂咧咧。
“你不过是飘香院的一个下贱坯子,怎敢前来纠缠于我?我这次应试过了便是举人,付钱玩你是看得起你!逢场作戏你竟然当真!”